隻見對麵鬱鬱蔥蔥的山頭上,忽然一道魔氣滾滾而來,速度快得驚人,瞬息而至!隨著這道魔氣降臨,先前的那股強絕威壓,也瞬間達到了極致。場上修為低的那些人,感覺自己簡直被壓迫得片刻間無法呼吸,難受至極!

魔氣消散,現出來人的本來麵目,隻見是一個身材雄峻魁梧的中年男子,麵容不怒自威,正是魔主嗜血。不過嗜血乃是魔宗之主,以往很少出來走動,就算出來,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所以除了一些特別有見識的老家夥外,一般人根本不認識。

可惜公孫遠還算不上是特別有見識的老家夥,也沒有見過魔主真容。剛才見識了那股強絕的威壓後,雖然心裏有所懷疑,但卻並不確定。不過無論如何,單憑這人出場的氣勢,就知他一定是魔宗的重要人物。

對待這種重要人物,客氣和尊重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他自然不敢怠慢,正要走上前,忽聽魔主哈哈笑了一聲,霎時間,那股封鎖全場的威壓,仿佛冰雪被滾水潑濺,瞬間消融。

威壓退去,場上眾人不由得舒了一口氣,頓時感覺舒服了許多。

剛才無法呼吸憋得臉紅的,也終於能夠緩一口氣了,他們大口地喘息著,看著前方那人,卻心有餘悸。

魔主站在冰怡和颺羽前方,哈哈笑過之後,臉上還帶著淡淡笑意,看向冰怡,誇讚似地道:“果真虎父無犬女,鬼王千金,剛才那驚天動地一擊,竟使得妖族第一天才敗退,生死不明,當真了得,了得!”

話語中,不無一種羨慕之意。

“妖族第一天才?”場上頓時有人驚呼出聲。

他們的腦海中霎時浮現出炫月妖氣凜然的樣子。

“難怪他會為那些化妖出手。”

“難怪他的修為那樣逆天!”

一時間,場上議論紛紛。

說來颺羽已經算是和炫月比較熟了,但以前他也隻是知道炫月是妖族之人,修為不凡而已。此刻魔主口中的“妖族第一天才”這個稱呼,倒是讓他吃了一驚,不過轉念想到炫月那時妖炎滿身,不可一世的身影時,又覺得他妖族第一天才名下無虛,當之無愧。

隻是這妖族第一天才,此刻已被他和冰怡聯手打落到深澗中,生死不明。心想自己雖有些不得已,但不可否認,在打敗他這一戰中,自己確實出了一大把力。要知他當初還救過自己一命,自己為救冰怡出手,算不算是忘恩負義,恩將仇報?颺羽心裏頓時一片複雜,苦澀無比。

“炫月,希望你這個妖族第一天才,不要讓我失望。”颺羽也隻有在心裏為他暗暗祈禱了。

聽到眼前之人誇讚自己,而且他似乎還和爹爹熟識,定然不是一般人,但自己卻不認識他,冰怡不由得微窘,不知該如何作答。

魔主看著這個小姑娘,倒像是長輩對晚輩,愛憐之心多一些,對冰怡的不回應,倒也並不在意,他隻是微歎口氣,隨即又微笑道:“看來我是在魔宗呆得太久了,你這小丫頭都不認得我了,沒想到一轉眼,你都長這麽大了。”

冰怡冰雪聰明,察言觀色之下,忽然忍不住輕輕驚呼出聲道:“難道你是魔主叔叔?”她隱約想起在她很小的時候,似乎曾見過眼前之人,又從他出現的氣場和說話的語氣,頓時推斷出了他的身份。

隻見魔主淡淡地點了點頭,肯定了她的推斷。

“魔主?!”

霎時間,全場鴉雀無聲。

眾人怔怔地看著那個雄壯高大的男子,說不出話來。

魔主,乃是魔宗之主,和鬼道聖宗宗主鬼王一樣,乃是中原大陸上傳說一般的存在,修為神秘莫測。魔主鬼王,這是足以讓一般正道弟子膽戰心驚的名字,甚至場上那些小門派的掌門宗主,也不由得心裏發寒。

連原本正要上前來招呼的公孫遠,也驚得臉色劇變,頓下腳步,心裏暗叫道:媽的,果然是魔宗的重要人物啊!不!他豈止是重要人物,根本就是魔宗的頂尖存在,魔宗之王!

冰怡自然也知道魔主是什麽樣的人物,想到剛才自己的失禮,不由微覺不安道:“魔主叔叔,原諒侄女有眼無珠,竟然不識您老人家真容。”

魔主哈哈笑道:“你這小姑娘,在叔叔麵前,何必如此多禮?”

冰怡依然抱歉地笑了笑,然後問:“不知魔主叔叔大駕光臨此處,有何吩咐?”

魔主有些不滿地搖了搖頭,責備似地笑道:“你這姑娘,小小年紀,在叔叔麵前就這樣虛偽客套,長大了要是像你爹爹那樣城府深沉,那可遭了。”微頓了下,他才回答道:“叔叔隻是偶爾路過,被你這小姑娘的手段嚇了一跳,這才好奇地下來看看,沒有別的目的。”

冰怡笑道:“魔主叔叔你剛才的出場,可嚇得我們大家不輕!”

魔主淡笑了笑,忽然斜瞟了一眼那些正道小門派的掌門宗主們,輕哼一聲道:“叔叔我不過是略施手段,也好讓某些正道人士長點眼見。”說著,他聲音忽地一冷,衝那些掌門宗主斥道:“你們這些人,不是一向自詡正道嗎?來此何為?嗯?!”喝斥間,眉宇間魔威散出,使得那些掌門宗主們呼吸不由得一窒,戰戰兢兢,哪還敢回什麽話?

見他根本對正道完全不屑,颺羽心裏忽然一股莫名的怒氣往上衝,忍不住冷聲道:“他們既是正道中人,自然不受你們魔宗管轄,他們來此幹什麽事,恐怕也輪不到魔主你來多管。”

魔主簡直被颺羽的妙論驚得愣了愣,隨即氣得失笑。

冰怡有些不滿地衝颺羽使了一個眼神,似覺得他說話太冒失了,然後向魔主賠笑著,轉移話題道:“啊,魔主叔叔,最近你還好嗎?我爹爹他經常提起你呢。”

魔主有些苦笑不得,輕聲斥道:“你這小丫頭,胡說八道些什麽。放心,魔主叔叔豈會看不出你護著他,叔叔隻是對這小子很感興趣,不會傷害他。”

颺羽見自己衝動下,給冰怡帶去了麻煩,不由得心裏有些自責,索性不說話了。魔主這時卻看向他,玩味地笑道:“你這小子,身懷正邪兩道的厲害功法,看起來似乎和鬼道頗有淵源,不知道你到底是屬於正道呢,還是屬於我們……”

不等他說完,颺羽便斬釘截鐵地道:“我當然是屬於正道,我乃是靖靈教弟子,怎麽可能不屬於正道?”

魔主被他打斷了話,倒也不在意,微笑道:“年輕人,世事難料,命運無常,這世間之事,沒有什麽是絕對的。以後時機一到,你自會明了。”

說著,他忽然輕歎口氣,神情微惘,似乎想起了什麽往事。

颺羽頓時一怔,其實他心裏也明白,自己的九幽滅仙訣,確實隱隱和鬼道有關,而且經過洪淵之地木彝族那一段經曆後,他更加確信自己身上存在某種隱秘的東西,和鬼道大有淵源。但是他下意識地排斥著這些,從來不願去多想。因為他是在靖靈教中長大,靖靈教南殿就是他的家,他想無論以後發生什麽,他都絕不會背叛靖靈教的。他是正道弟子,這一點是無疑的。

魔主看著颺羽迷茫的樣子,隻是微微一笑,轉而看向冰怡,忽然肅容,鄭重地道:“小姑娘,剛才你一招擊敗妖族第一天才,所使用的,就是失蹤了千年的九幽鈴吧。”

“九幽鈴?”聖宗眾人頓時震驚。

沒有人比他們更知道九幽鈴了,這千百年來,九幽鈴向來是傳說中最耀眼的鬼族聖器,無數人曾想破腦袋,甘冒生死風險,苦苦找尋,但最後都一無所獲。想來,若非颺羽的出世,恐怕連冰怡也會和九幽鈴失之交臂。畢竟,誰又能想到,神秘莫測的鬼帥墓,竟是在另一個異境洪淵之地中呢?以往的人,隻是在噬心魔窟中尋找,結果自然是徒勞。

剛才聖宗眾人親眼見識了九幽鈴的強絕,但他們以往畢竟隻是聽過九幽鈴之名,並未親見,所以心裏即便有懷疑,也不敢確定。此刻聽到魔主說出了口,他們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那是失蹤了千年的鬼族聖器啊,曾代表著鬼族的榮光,而此刻,傳說中的聖器又重現於世,而且是被他們最敬重的聖宗千金所得,想著想著,他們感覺自己的心跳不由自主加速,竟是因為激動而身子發抖起來,同時激烈地議論著。

冰怡原本不想把自己獲得九幽鈴的事這麽早公諸於世,她本是想給爹爹一個驚喜的,但是此刻既然被魔主說穿了,她也無法隱瞞了,索性承認道:“魔主叔叔說的沒錯,正是九幽鈴,是侄女機緣巧合下,在噬心魔窟中獲得的。”

魔主雖然心裏早已基本確定,但聽到冰怡親口承認,還是忍不住為之色變。不過他畢竟不是尋常人,這種異常的反應,也隻是一閃即逝。隨即他輕歎一聲道:“千年來,多少人曾夢寐以求,想找到九幽鈴,但最後都鬱鬱無果。後來甚至有人因此斷定,九幽鈴根本就早已不存在。沒想到,如今竟讓你這個小丫頭得到了。”

颺羽先前還不覺得,此刻聽了魔主的話,又見了聖宗眾人的反應,這才意識到,九幽鈴原來是如此一件驚世寶物。暗想當初,自己原本是最該有機會得到的那個人啊,此刻想來,大概有點心痛吧。

不過轉念想,既是他們鬼族聖器,讓冰怡得到,卻也是天經地義,合情合理。自己乃是正道弟子,卻覬覦別人邪道的聖器,豈不是太奇怪了嗎?微微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把這些胡思亂想拋開。

冰怡本不想讓九幽鈴弄得太轟動,但聽魔主的話,簡直又給九幽鈴加上了一層至尊無比的光環,不由得微微有些不滿,嘟起嘴道:“魔主叔叔,看您把九幽鈴說得多麽至尊無比,依侄女看,這九幽鈴也普通得很嘛,聲音還不如我原來的青水鈴動聽呢。”

想來要是噬塚老魔聽到這話,恐怕正在地下吐血吧。

而聖宗眾人聽到她這話,也有想要一頭撞地上的衝動,這大小姐,說話也未免太打擊人了吧,如果傳說中的九幽鈴還不算什麽,那他們手上的各種法寶,豈不全是廢銅爛鐵、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