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個女子,颺乾的臉色不由得變了變。其他人也微微一怔。但還是葉靈最先反應過來,笑著上前,叫道:“應師姐,你來了。”

來人正是東殿應采玲。

看到葉靈上前,應采玲淡笑了笑,問:“靈兒師妹,你們還好嗎?”

葉靈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淡淡點了點頭。

應采玲的目光轉而看向颺乾,颺乾卻把目光轉到了一邊,神情甚是冷漠,仿佛不認識她似的。

葉靈忍不住叫道:“大師兄……”

颺孤、颺柱、颺彌三人也都好意地推了推颺乾,但颺乾卻站著不動,隨即更是催促葉靈道:“小師妹,我們走吧。”顯得很過分。

應采玲的臉色不由得黯淡下來。

葉靈看了看大師兄,又看了看應采玲,心裏為他們幹著急,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麽似的,有些無奈道:“應師姐,大師兄他……”

應采玲感激地看著她,不在意地微微搖了搖頭,但眼中卻透著落寞。

“大師兄,你過來啊!”葉靈努力地叫道。

但颺乾卻是一副我自巋然不動的樣子。

“小師妹,我們快走吧。”他催促地說道。

這時,忽然後麵響起一聲輕咳。眾人微微一驚,回頭看去,隻見靖龍從大門裏走出來,他的鬢角比起先前多添了不少白發,顯得蒼老了許多。

看到靖龍,幾個弟子連忙上前拜見道:“師父。”

應采玲也緊跟著上前拜道:“靖龍師叔。”

靖龍淡淡點了點頭,隨後看向颺乾,問:“阿乾,你們這是打算去哪兒?”

颺乾回答道:“師父,我們想帶小師妹到後山去散散心。”

靖龍欣慰地點點頭,下意識地看向葉靈,關心地道:“靈兒,好好和師兄們玩吧。”

葉靈應聲道:“是,師父。”

靖龍點點頭,這才看向應采玲,問:“采玲,你也是要和他們一起去玩嗎?”

應采玲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颺乾,卻見颺乾立即將目光撇到一邊,似乎他並不想她和他們一起去玩。應采玲頓時神色黯淡地回靖龍的話,道:“靖龍師叔,是掌教師伯讓我來通知你,說是有事要商量。”

靖龍在一旁察言觀色,自然知道大弟子和她之間出現了矛盾,當下有意撮合,道:“采玲,你應該也不忙吧,和阿乾他們一起去玩玩吧。”

颺乾聽到師父這話,一陣激動,正要出聲反對,卻被師父瞪了一眼,霎時咽下了那句話。但他這副表情,卻已被應采玲看了去,她又豈會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頓覺心頭一酸,澀聲道:“不了,采玲還有些事要忙。”

靖龍見大弟子根本不上道,氣得不行,趕緊衝二、三、四弟子使了一個眼神。這三人乃是活寶,心思機敏,一下子明白了師父的意識,連忙滿臉笑容,熱情地上前邀請道:“應師姐,你和我們一起去玩吧。”“你別誤會大師兄,他是想讓你去,但不好意思說。”“是啊,大師兄成天念叨你的名字呢,讓我們都聽煩了,不,不,應師姐的名字悅耳動聽,聽多少遍都不煩。”

這三個家夥雖然心思機敏,但也往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聽得站在一旁的靖龍恨鐵不成鋼地直搖頭。

葉靈上前拉著應采玲的手,央求似地說:“應師姐,你就和我們一起去吧。”

他們越是極力勸和,反而讓應采玲心裏越感酸楚,因為颺乾根本站在一旁動也不動,冷漠無比。她看著葉靈,感激地道:“靈兒師妹,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我真的有事,不能陪你們。”說著,她轉而向靖龍拜道:“靖龍師叔,采玲告辭了。”說罷,便禦劍離開。

直到空中那道青色流光消失,颺乾這才怔怔地感到心裏一陣失落。

靖龍看著他,搖了搖頭,隨即更忍不住教訓道:“阿乾,你這是怎麽回事?你還因為你小師弟的死對采玲耿耿於懷?為師先前怎麽給你說的,小羽的死不賴任何人,那是他命裏該有那一劫,也是無可挽回的……”說著,他的聲音便低了下來。他意識到再提這些話很不合適,便立即打斷了。

不過他的話,卻已經影響到了弟子們,隻見他們都忽然低了頭,尤其葉靈,臉色又顯出一分淒然,靖龍心裏自責不已,特意看向葉靈,道:“靈兒,看到你又開心起來了,為師真的很欣慰。”說著,由衷地露出一個欣慰的笑。

葉靈隻覺心裏湧起一陣陣暖意,眼中泛起淚光,感激地看向師父,聲音微微哽咽道:“師父……”卻說不出話。

靖龍走到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肩膀,道:“靈兒,以後要多開心才是。”

“嗯。”葉靈重重地點頭。

“好了,你們去玩吧,為師也該走了。如果晚飯的時候為師還沒回來,你們不用等我,自行吃飯便是。”靖龍目光掃過眾弟子,囑咐似地說道。

眾弟子應聲答應了。

靖龍點點頭,心裏卻暗歎口氣,隨即便禦劍向靖靈教中央主殿飛去。

颺羽和冰怡、蘭姨分開後,沿著古道徑直向前走,一直走到看不見她們的身影時,才開始禦劍向靖靈山飛去。傍晚時分,他來到一座小城落腳,在客棧中吃晚飯時,無意間聽到旁邊有幾個客人聊起了九幽鈴和鬼道結盟大會的事。他見那幾個客人不過是尋常的商販,並非修仙之人。不由得心裏暗驚,心想既然連這些凡人都知道九幽鈴重現於世的事了,天下正邪兩道,恐怕早已經震動了,也許,一個亂世真的要到來了。不過,對於他來說,亂世是否真會到來,他其實並不關心,此刻,他隻想能夠回到靖靈山,回到南殿,和師父師兄還有葉靈他們相見。

颺羽隻吃了一個晚飯,略微休整一下,便連夜禦劍飛向靖靈山。第二天上午,當陽光從薄霧中透過來,颺羽飛在空中,看到前方出現一座巍峨雄峻的大山,淡淡雲氣籠罩下,青翠縹緲,透著威嚴和神秘。

那便是靖靈山,他終於回來了!

“師父,葉靈,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四師兄,陳伯,我回來了!”颺羽激動得不能自已,簡直想大叫出聲。

颺羽徑直禦劍飛向了南殿,漸漸近了,更近了,他的心情越來越激動,甚至微微緊張。很快,那片沐浴在晨光中的黑瓦屋子越發清晰。

最後,颺羽降落到南殿大門之前。

淡淡清涼的晨光中,整個南殿一片寧靜。

絲絲白色的霧縷,將黑色古老的瓦片,塗得濕潤一片。微風吹過,樹葉上銜著的露水,滴答地墜落。遠處的山穀中,有鳥聲啁啾。

這樣寧靜的早晨,仿佛從來沒有改變,仿佛他從來不曾離開。

颺羽沉浸在這熟悉的安寧中,心情漸漸平緩下來,臉上卻露出溫暖而愉悅的笑意,心中有一種溫馨,那是回到家的感覺。

忽然,他聽到裏麵響起一個少女的聲音,不由得渾身一震,那是葉靈!

除了葉靈的聲音,還有一隻奶狗兒的聲音,正向大門靠近。

颺羽想給葉靈一個驚喜,頓時心裏一動,趕緊藏身到大門旁邊的石麒麟後麵。隻等葉靈出來,他就會立馬衝出去,此刻他隻是一心想捉弄一下葉靈,卻沒多想自己這樣,會不會把人家姑娘嚇壞。

最先出來的,卻不是葉靈,而是一隻黑灰皮毛,胖乎乎的狗崽子,頗為憨蠢。對於颺羽來說,這胖狗崽子簡直蠢到家了,它那麽多地方不去,偏偏向自己的藏身處而來。颺羽氣得做了一個鬼臉,胖狗崽子原本是想撇腿到石麒麟底座上撒尿,尿還沒撒出,陡然看到一個人形怪物,驚駭莫名,簡直跳了起來,尿都給生生嚇回去了。

“嗷!”一聲,胖狗崽子瞪圓了眼,驚慌而逃。

“怎麽了,小胖胖?”後麵的葉靈看到驚慌失常的胖狗崽子,詫異地問道。

似乎得到女主人的撐腰,胖狗崽子轉而強勢地殺回,奶聲奶氣地,衝著石麒麟後的颺羽汪汪亂叫,又叫又跳。

“怎麽了?”葉靈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向石麒麟一邊走去。

霎時,時間仿佛凝固的那一秒!

“嗚嗚,我回來啦!”飄渺遙遠的聲音,仿佛來自勾魂的黑白無常口中,驚悚地響起!

“鬼啊!”葉靈慘聲尖叫,飛一樣轉身,驚慌而逃,衝進去大門裏去。一邊逃,還一邊驚恐地大叫著。

胖狗崽子沒想到自己的靠山竟而嚇得逃走了,它愣了一下,霎時“嗷”一聲慘叫,緊追著女主人的身影,落荒逃去。

一時間,原本寧靜的南殿,頓時響徹了少女的尖叫聲和奶狗兒的慘叫聲。

當真是人飛狗跳,落荒而逃。

眼見片刻間葉靈和她的小跟班就已消失無影。颺羽從石麒麟後走出來,走到大門前,一臉錯愕,疑惑不解地喃喃道:“我不過是做了一個鬼臉,真的有那麽嚇人麽?”

“葉靈,我不是鬼,我回來了!”颺羽大聲呼喊道。

沒有人理他,隻有少女和狗叫的聲音漸行漸遠。

葉靈頭也不敢回地往前跑,胖狗崽子汪汪慘叫著在後麵追。

忽然師父靖龍從前方院子中走出來,被葉靈驚慌逃跑的樣子驚呆了。

“靈兒,怎麽了?”靖龍畢竟不是尋常人,很快鎮定下來,上前扶住葉靈問。

葉靈驚惶地叫道:“師父,鬼,有鬼啊!”

靖龍皺起眉頭,不解道:“靈兒,你乃修仙之人,怎麽還怕鬼?”

靖龍的話,仿佛當頭棒喝,瞬間讓葉靈怔住了。

是啊,自己怎麽還怕鬼?葉靈似乎這才想起自己不應該怕鬼啊!

但是,那是……

突然間,仿佛一個驚雷在葉靈耳中炸響,嗡嗡一片。

那是,那鬼是……

不,那不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