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龍師兄,恕我直言。雖然你再三強調颺羽他有多麽身不由己,但他與鬼道中人混在一起,並且相處甚密,卻是一個事實。我們都知道,邪道中人向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陰謀詭計,更是讓我們正道中人,防不勝防!颺羽他雖然天賦出眾,修為在弟子一輩中,也算上等,但是他畢竟隻是靖靈教的一個弟子,卻能從鬼道結盟大會安全脫身,而後回來,這其中是否有什麽曲折,可不得不防啊!”西殿殿主靖昱說道。

此言一出,在場的各位長老都頗以為然,要知道他們這些老家夥,向來是最為仇恨邪道的,十六年前的那場與鬼道的大戰中,他們都有不少師兄弟在其中喪生,他們親曆了那場血戰,所以每每談起鬼道,他們都深惡痛絕,巴不得能將鬼道中人完全斬盡殺絕。

靖昱的這番話,已經很明顯,就是想說颺羽可能已經與鬼道勾結在一起了。從小看著颺羽長大,對於颺羽的心地,靖龍是最清楚不過了,要說颺羽會背叛師門,勾結邪道,他決然不會信。所以聽了靖昱的這番話後,靖龍有些不以為然地輕哼一聲,道:“靖昱師弟,你說這話,未免太言重了吧。颺羽是我看著他長大的,此子本性善良,且重情義,決然不會做出有叛師門之事。這一點,大家絕對可以放心。當然,邪門外道的陰謀詭計的確層出不窮,這一點,是需要我們多加提防的。但是,我想說的是,無論邪道有任何詭計策劃,都決然與颺羽無關。”

見他說這話,分明是護短,靖昱不由得輕輕嗤笑一聲,道:“靖龍師兄,話可不能說得那麽絕對。颺羽的來曆,我們大家都心知肚明,上次不是還被你罰到鬼洞去麵壁了麽?哼,你說他什麽本性善良重情義的話,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一麵之詞,為了天下正道,為了靖靈教千年的聲譽,颺羽的事,我們豈能草率置之?不然將來事發,恐怕就悔之晚矣。”

靖龍氣得失笑道:“靖昱師弟,聽你這話,是要對颺羽處置一番了。我倒很好奇,靖昱師弟到底打算如何處置颺羽?殺了他還是廢了他,抑或是趕走他?嘿嘿,靖昱師弟,我倒想向你請教一下,不知道你能夠答應麽?”

此刻,靖龍和靖昱明顯鬥了起來,但掌教靖雲和十大長老都沒有阻止,因為他們希望能夠從兩人的爭辯中,聽到一些他們可能沒想到的東西,也好對颺羽的事,做一個更理智的判斷。

當下,靖昱聽了靖龍的話後,不由哼了一聲,道:“靖龍師兄,有什麽話,就盡管說吧。”

靖龍輕笑一聲道:“靖昱師弟,我想請問你,如果是你和鬼道勾結,你會如實地將與鬼道勾結的事說出來麽?”

靖昱陰陽怪氣道:“什麽我和鬼道勾結,靖龍師兄,話可不能亂說。”

靖龍微笑道:“靖昱師弟,為兄不過是打了個比方,你又何必認真?我想說的意思其實很明顯,當大家猜測颺羽可能和鬼道勾結時,有沒有想過,颺羽為何甘願冒著被懷疑的風險,也要將事情如實說出來?如果他和鬼道有勾結,不是應該隱瞞一切,才更安全麽?”

靖昱依然不以為然地道:“靖龍師兄,我如何不知道颺羽是你最寄予厚望的弟子?你此番為他竭力爭辯,倒也無可厚非,畢竟護短也是人之常情。不過,如果你以護短的心理來考慮這件事,就未免有失妥當了。要知邪門外道的詭計,常常也是虛虛實實,靖龍師兄單純地以颺羽的態度來說事,恕師弟直言,未免太過草率了!”

靖龍怒極反笑道:“靖昱師弟,聽你話的意思,是非要處置颺羽一番了。你想怎樣對付我的弟子,何不直說出來?”

靖昱急怒道:“靖龍師兄,你何出此言?什麽叫做我要對付你的弟子?颺羽雖然是南殿弟子,但從靖靈教角度來說,我好歹也是他的師叔,我怎麽可能會想要成心對付他?你說這話……”

忽然一人打斷他的話,卻見是身形微胖的東殿殿主靖傑,道:“兩位師弟,不要傷了和氣。”他看向靖龍,道:“靖龍師弟,靖昱師弟的話,可能有些急躁,但他也是為了靖靈教著想。同樣,”他轉而看向靖昱,接著道,“靖昱師弟,靖龍師弟的話,也同樣是為靖靈教著想。試想,若然我們這些長輩對自己最傑出的弟子都擅加懷疑,豈不是讓其他弟子感到寒心麽?而且,剛才靖昱師弟說邪魔外道向來詭計多端,這一點,也是我想說的。在我看來,颺羽此次能夠大難不死,而且安然回來,他的這番經曆確實很奇特,不過並非不可能。如果我們僅憑這一點就判斷他勾結了邪道,難免不會做出親者痛仇者快之事,中了邪道的離間之計啊!”

靖傑這番話,聽起來似乎兩不相幫,但其實卻隱隱有向著靖龍的意思。

靖昱聽得不爽,道:“靖傑師兄,你說的話倒並沒有錯,但是照師兄的話來看的話,我們該怎麽辦呢?”他這句話裏,隱隱有責問的意思。他不知道,為何向來和靖龍有些不和的靖傑,竟會突然幫助靖龍說話呢,這其中到底有什麽原因?這讓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靖傑神情淡然,微笑道:“依我看,此事萬不可操之過急。具體怎樣處置,我想我們聽聽靖雲師兄的意見吧。”

一句話,就將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了靖雲。

靖雲霎時微微一驚,心裏暗罵靖傑這家夥,怎麽這麽快就把這個難題扔給自己?不過他既然身為掌教,這樣的事,自然得由他來做決斷。

此刻,在乾坤大殿外的一個院落中,出現兩個人,一個是中央主殿的普通弟子,叫做莫青,另一個身形挺拔,相貌堂堂,卻是中央主殿第一弟子秦宇。雖然他是主殿第一弟子,此刻卻也沒有資格進入乾坤大殿去聽長輩們商談大事。不過要得到裏麵的一些消息,倒也不難。剛才莫青送茶水進入乾坤大殿,便碰巧聽到了一些消息,他正是來向秦宇報告的。

莫青匆匆地走向秦宇,說道:“秦師兄,有重要消息。”

他一路幾乎是跑來的,氣都沒喘勻。

秦宇忙問:“是什麽消息,快說!”

莫青深吸了口氣,說道:“南殿的颺羽回來了!”他這話,雖然並沒有刻意想要提高聲音,但因為一種激動,卻是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聲音。

“什麽?”秦宇聞言,簡直大吃一驚,“颺羽回來了?”

不僅他大吃一驚,旁邊不遠處,有一個正在掃地的老嫗,也聽得臉色一變。

莫青肯定地點頭道:“是的。”

秦宇抓住他的肩膀,神情認真的問:“此話當真?”

莫青確定地說道:“絕沒有錯,這是我聽靖龍師叔親口說的。”

得到莫青的肯定回答後,秦宇隻覺得自己的腦袋片刻間有些發懵,心裏反複地問道:這怎麽可能?颺羽他怎麽可能活著逃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他的臉色急遽變幻,忽然心裏暗驚:既然颺羽回來了,他會不會反咬我們一口,說我們當時見死不救?要知道在靖靈教中,雖然有東、南、西、北、主五殿之分,但是當五殿弟子到了外麵時,便是同門師兄弟。同門師兄弟間,自相殘殺當然是重罪,但就算見死不救,也是難以輕饒的。如果颺羽一口咬定他們見死不救,即便他們有足夠理由反駁,也必然多少會受到些處罰,而且會在長輩們眼裏留下不好印象。

不過他轉念一想,忽然陰笑道,颺羽原本該是必死的,現在卻安然回來,這一點,他恐怕也不好解釋吧。就算他想要反咬我們,恐怕也沒有太大的說服力。而且,他自己會在噬心魔窟中突然失控,本就是一個對他十分不利的因素。他要是聰明的話,就不該說太多。

這樣一想後,秦宇頓時又放下心來。他打算等一下自己親自去南殿看看,看看颺羽到底真是安然無恙,還是已經麵目全非,變成殘廢了?這一點對他來說,很重要。

等秦宇和莫青離開這處院子時,那個掃地的老嫗,也匆匆離開。

一處房舍中,掃地老嫗和一個少女正在交談。

“姑姑,什麽事啊,你這麽著急?”少女微微皺了皺眉頭,問。

“小婉,姑姑告訴你一個重要消息。”老嫗有些激動地說。

少女驚奇問:“是什麽?”

老嫗道:“南殿那個叫颺羽的回來了。”

少女大吃一驚,叫出聲道:“什麽?”

“姑姑,你說的是真的?”她神情嚴肅地看著老嫗。

老嫗點頭道:“此事千真萬確,快去告訴你的師姐吧。”

少女反應過來,忙不迭點頭,激動地連聲道:“當然,當然……”

說罷,小跑著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