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長明微微驚訝道:“三哥?你是稱呼我麽?”緊接著笑了笑道:“阿洪,你似乎忘記了一件小事,剛才我已說,你該直呼我的名字的。三哥這個稱呼,我受不起。不過既然是小事,我也沒必要和你計較了。”微頓了頓,他繼續道:“在大澤外發生的那件事,原本阿洪和衝兒是當事人,但既然他們不願說,那就由我來說吧。當時我和陽兒還在蒼霞山,忽然就接到阿洪他們的傳信,匆匆趕去渡口和他們會合後,他們跟我說,因為他們不得已殺了兩個魔宗的弟子,所以我們不得不離開。當時離開之時,魔宗似乎已經察覺了那件事,向我們追來,但幸好我們最後趕在魔宗到達之前離開。”

“魔宗?”在場隱龍族人都不由微微嘩然。

說來他們隱龍族藏匿於這大澤之中,最鄰近的便是邪道三大勢力之一的魔宗。魔宗的威風,他們早有所聞。現在聽端木長明說來,他們隱龍族人竟然招惹上了魔宗,這一件事,可有些不同尋常。

族長和大祭司以及幾位長老麵麵相覷一番後,神色凝重地看向端木洪和端木衝問:“阿洪,小衝,長明所說,可是事實?”

端木洪被剛才端木長明的話說得臉色鐵青,微低了頭,不說話。不得已,端木衝隻得硬著頭皮,有些不自然地回族長的話道:“三叔說的是事實,但是我們之所以殺魔宗弟子,也完全是不得已。”

族長神情肅然地輕擺了擺手,微歎道:“雖然魔宗我們惹不起,但是既然你們已經做下了這件事,那也是無可奈何。況且,我們隱龍族人居於大澤霧海之心,向來隱秘無比。縱然魔宗神通廣大,怕也未必能找到我們,所以你們兩個,也不必太自責了。”

聽到這話,端木衝感激地說:“多謝族長伯伯。”

端木長明在一旁看著,不由微微冷笑,很明顯,族長對他倆有偏袒,心想要是換做是他,族長隻怕已經連番喝斥了。不過雖是這樣想,但他並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計較,又接著道:“端木堂二叔、阿洪、小衝對陽兒有先入為主的成見,是以自相見開始,他們就一直對陽兒沒有好感,這也直接導致了我和他們的漸漸不和。後來,原本我們可以避開黑螟甲王的,但是因為他們三人對陽兒的不信任,以至於陽兒雖能提前感知到黑螟甲王的出現,但我們最後還是不信邪似地碰上了。碰到黑螟甲王,當時我也和他們三人一樣,想要自不量力地和黑螟甲王拚死搏鬥。在那個時候,最清醒理智的是陽兒,他看出了黑螟甲王的異常,發現黑螟甲王沒有太大的敵意,就極力勸說我們不要激怒黑螟甲王。隻是二叔他們哪會聽從?非堅持要和黑螟甲王拚殺不可,結果引來了黑螟甲王的攻擊。還好有須羅衍之神影庇佑,才使得我們沒有在黑螟甲王的第一次攻擊下受傷。然而,二叔他們三人壓根不聽陽兒的勸告,躲過第一劫後,又要激怒黑螟甲王。當時若非陽兒急中生智,將他們打暈,最後的後果實在難以想象。”

說到這裏,忽聽大祭司有些疑惑地問:“既然黑螟甲王已經向你們發動攻擊了,那最後你們怎麽還能逃脫?”他剛才與炫月相鬥,受了不小的傷,此刻臉色十分慘淡。

端木長明道:“當時陽兒打暈二叔他們三人之後,消除了我們顯現給黑螟甲王的威脅。黑螟甲王確實如同陽兒開始時所料,感覺到威脅消除後,它便自行離開了。剛才二叔說他們當時多英勇,而我和陽兒又多懦弱,現在大家應該知道,二叔的說法,很有趣吧?”

端木洪聽到這裏,終於忍不住,道:“三哥,剛才二叔哪裏說錯了?你現在所說,根本是你的一麵之詞,難以令人信服。我現在實在很懷疑,當時那黑螟甲王根本就沒打算要置我們於實地,你現在卻把這一點當成是這個人有先見之明,豈不是也很有趣麽?”

聞言,端木長明微微一笑道:“我再提醒你一次,我並不是你的什麽三哥,我叫端木長明,下次可別再叫錯了。”

“你……”端木洪沒想到他竟會揪住這一點不放,氣得語塞,心裏卻也有些怪自己嘴賤,想要狠抽自己一個嘴巴。

端木長明微微一頓,神情忽然變得有些嚴厲,看著端木洪,又道:“阿洪,你可真是不知好歹!你以為黑螟甲王是什麽?會對你們的挑釁惘然不顧?你也未免想得太天真了!我現在告訴你,當時要不是陽兒機智靈變,現在我們大家恐怕都不知道死到哪兒去了!你們不對陽兒道謝也就算了,還在這裏說風涼話,像話麽?嗯?”

端木洪氣得臉色陣紅陣白,卻又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來反駁,隻是不屑地哼了一聲。畢竟當時他們的確被炫月打暈了,到底是如同在黑螟甲王麵前活下來的,他們並不清楚。所以並不排除當時確實是炫月救了他們。

先前族人們聽了端木堂的那番聲情並茂的講述,都頗有共鳴,也因此對端木堂十分欽佩。但是此刻聽了端木長明更客觀的話後,卻覺得端木堂剛才的話,確實有些添油加醋,變味了。

端木長明的目光掃過場上族人,道:“到底誰說的話更真實,誰說的話更好笑,現在大家心裏應該自有判斷了吧。”

“你……你……”那邊端木堂氣得臉色漲紅,身子發抖,咳嗽連連,卻說不出一句順暢的話,差點被活活氣死。

看到自己爺爺被氣得不行,端木野實在忍不住,叫道:“端木長明,你未免太不尊重長輩了吧?我爺爺好歹是你二叔,你這樣含沙射影地說話,絲毫沒有愧疚感麽?”

端木長明被他的話氣得失笑,眉毛忽地一挑,道:“你也好意思說這話?端木野,你口口聲聲說我不尊重長輩,我倒想請問,在下我,你該怎麽稱呼呢?哼,你倒是把我的名字叫得很順口麽?難道你不知道該叫我一聲三叔麽?”說到最後,他簡直嚴厲地吼了出來,嚇得端木野渾身一抖。

端木野氣得臉色漲紅,羞愧難當,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端木長明隻是微微冷笑了笑。

聽了端木長明的這番話後,族長、大祭司以及各位長老麵麵相覷一番後,心裏卻都對事情有所判斷。不過,就算端木長明帶回來的這個少年真是隱龍族人,那又怎麽樣?他剛才以下犯上,先重傷長輩端木堂,隨後又傷了大祭司,犯了忤逆大罪。按照隱龍族的族規,是不能輕饒的!

是以,族長等人雖然對炫月的身份不再那麽懷疑了,但這也沒有增加他們對炫月的好感,所以當他們看向炫月時,並沒有什麽好臉色。

一時間隱龍堂中忽然安靜下來,大家都在等待族長對這件事情做一個處置。

族長卻臉色凝定,沉吟不語。

端木長明深吸口氣,道:“族長,既然大家對陽兒的身份已不再懷疑,我有一個請求還望族長答應,那就是我希望能夠讓陽兒正式歸入隱龍族,成為我們隱龍族的一員。”

這句話一出,原本鴉雀無聲的堂上又是一片嘩然,眾隱龍族人又紛紛議論起來。

“誰說我們不懷疑他了?我們懷疑到底!”

“讓他這樣的人加入隱龍族,不妥吧。”

“他到底是人是妖大家都還沒搞清楚,就要讓他歸入隱龍族,哪有那麽便宜?”

“讓他滾蛋吧!”

“他重傷了隱龍族前輩,打斷他一條腿,讓他長一個記性!”

“把他囚禁起來,嚴刑拷問!”

端木洪、端木衝、端木野等人趁著大家的喧嘩,表現得格外踴躍積極。

炫月冷眼看著這些人的叫嚷,心裏有些不明白三叔為何非要讓他歸入隱龍族。這些人對他,對爹娘,甚至對三叔,都有很深的成見。說實話,若不是害怕辜負了三叔的一片好心,讓他失望的話,炫月會立馬直說自己本就不屑於成為隱龍族的一員。雖然他有隱龍族人的血脈,但是如今,爹娘已經不在了,這個隱龍族對他來說,又有什麽意義?內心深處,他一直將妖族部落當成了自己的家,隻有那裏,才有家的溫馨和歸屬。所以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忘記自己身上背負的使命。尋找獸神的目標,不會改變。想到這裏,他忽然有一種局外人置身事外的淡然,看著這些人,臉上露出平靜無所謂的笑來。

看到他臉上竟然露出笑,毫不知羞恥的樣子,以端木洪、端木衝、端木野等三人為首的一幫隱龍族人,霎時又掀起一波議論**。

“看他笑的樣子,多賤!”

“他想歸入我們隱龍族,別開玩笑了!”

“他怎麽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笑個屁啊?待會兒讓他哭都哭不出來!”

端木長明沒想到他們對炫月的態度壓根沒有絲毫改變,氣得看不下去,道:“陽兒也是隱龍族人,大家何苦非要咄咄相逼?非要讓自己人也寒心,你們才甘心麽?”

族長輕咳了一聲,板起臉道:“長明,你怎麽可以這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