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初升微紅的陽光又灑照在落霞城中。

薄霧中沉眠的落霞城,又漸漸蘇醒過來。

靖靈教人居住的庭院,其中一個小院裏,秦宇起床來,走到院子裏,隨手折下一枝花,拿在手裏把玩著。昨夜的尋歡,讓他此刻醒來,依然心情大好。看著金燦燦的太陽,他的心情仿佛也一片燦爛,不由得笑了出來。

忽然,旁邊的一個房門吱呀一聲打開。

沒想到還有人比他起得晚,秦宇微微一怔,但轉過頭時,臉上已換上了笑道:“高陽師弟,早啊。”不過看到高陽的樣子,他臉上的笑,卻是微微一凝,訝然道:“高陽師弟,你這是?”

隻見高陽臉色蒼白,神情慘淡,氣息虛弱,好像受了重傷,又好像大病了一場。看著秦宇,他強顏露出一個微微尷尬的笑,道:“秦師兄,昨夜你……”

秦宇這才恍然笑道:“哦,我明白了。”說著向他豎起大拇指,佩服地說:“高陽師弟,你強!師兄我甘拜下風!”

高陽尷尬地笑了笑,道:“過獎過獎。”

說話間,他向秦宇走來,但是腳步虛浮,讓人懷疑他會忍不住摔一跤。

秦宇目光微凝,似乎已看出了一些異樣,不過他不動聲色。等高陽走到他身邊時,他忽然猥瑣地笑道:“高陽師弟,你這樣可不行,要不師兄我給你幾顆騰龍秘丸?包你服下後,夜禦十女而不累,怎麽樣?”

高陽目光閃爍,訕笑了笑,道:“多謝秦師兄了。”

秦宇不在意地哈哈一笑,不過也並沒有拿出什麽騰龍秘丸,想來是打趣說笑,信口胡說。

這時,一個灰衣小廝從院外走進來,神情恭謹地道:“秦公子,高公子,靖昱真人讓我來叫你們去客堂。”

秦宇點點頭,輕輕揮了揮手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灰衣小廝應了一聲,退下了。他不過是小小凡人,對這些修仙者向來有一種敬畏,謹小慎微,不敢有絲毫差錯。

秦宇轉而看向高陽,取笑道:“高師弟,你如實說,昨晚采了幾朵花?能采花采得如此慘烈,師兄我對你真的心服口服!”

高陽有些言不由心地敷衍道:“師兄過獎了,過獎了。”

秦宇看著他的神情,更加確信了昨晚在他身上肯定發生了什麽事,看他好像受了重傷的樣子,怎麽可能是尋歡作樂所致?他心裏不由得暗自冷笑道:看來高陽可不像我想象的那麽簡單。

這兩個人雖然是蛇鼠一窩,但彼此之間完全沒有信任和敬意。他們之所以站在一起,是因為,他們即便不站在一起,也不會有人和他們站在一起。

颺羽、葉靈、詹雨薇三人根本對他們不屑一顧。這使得他們心裏十分不爽,尋思著找機會給他們點苦頭嚐嚐。他們兩人都有共同的仇恨目標,那便是颺羽。想來好不容易有機會和兩個漂亮師妹一起出來曆練,沒想到全讓颺羽給霸占了,他們不仇恨他才怪。既然別人都不屑於與他們為伍,他們就自己為伍,雖然是彼此猜忌防備,但好歹從表麵上來看,他們並不是孤立一人。

先前秦宇其實對高陽並沒有看入眼。畢竟高陽是五個天才中修為最低的,又加之高陽平時為人處事顯得平淡無奇,沒有什麽存在感,以至於給人一種平庸的感覺,所以難入心高氣傲的秦宇之法眼,也實在並不奇怪。直到此次下山,秦宇才慢慢發現高陽並不像先前表現出的那樣平庸簡單,他也有心機,也有許多齷蹉念頭,也很卑鄙,根本就是自己的同類。不過,雖然算是同類,但卻不是一個級別,秦宇麵對他時,總占據了一種心理優越感,覺得自己可以很輕易看穿他。直到現在,他才猛然意識到,也許自己把高陽看得太簡單了。

他心裏還在想高陽昨晚做了什麽事,卻聽高陽道:“秦師兄,我們走吧。”

秦宇這才醒悟過來要去客堂,忙滿臉堆笑,下意識地拍了高陽一巴掌,叫道:“對對,我們快去!”

秦宇這隨意拍的一巴掌,也不知有意無意,竟然力道不小,差點把虛弱的高陽一巴掌給拍在地上。

客堂中,靖龍、靖昱、颺羽、葉靈、詹雨薇已經坐下了。

但是秦宇和高陽沒有到,他們還得等著這兩位。

等候的間隙,葉靈和詹雨薇已經輕聲說笑起來,颺羽坐在一旁,隻能看著她們談笑風聲,不敢隨意插話,免得破壞了她們說笑的氣氛。畢竟隻要他一開口,詹雨薇就會不說話了。而他又不願看到詹雨薇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一個人默不作聲地坐在一旁,所以索性自己忍住不說話。

他們上方,坐著靖龍和靖昱兩位長輩,他們召集弟子到此,是有事要安排。隻是沒想到他們還不得不等兩尊大佛,說來這兩尊大佛,都是站在靖昱一邊的。而靖龍和靖昱兩人之間,暗暗相鬥,不時有言語上的摩擦,各有輸贏。現在這個時候,可正是一個好機會,靖龍當然不會放過,便微微一笑,譏諷地說道:“靖昱師弟,你可真是教導有方啊,貴弟子大駕遲遲不到,派頭可比我們做長輩的還大啊。”

靖昱氣得在心裏把秦宇和高陽暗罵了一通。

說來,高陽是自己弟子,站在自己一邊,那是情理之中的,但秦宇向他的靠攏,卻讓他有些被迫,暗自頭痛。雖然秦宇在他們長輩麵前每每畢恭畢敬的樣子,但他們都知道他是什麽鳥。不僅他們,就連秦宇的師父靖雲掌教,也知道秦宇品性上的缺陷,隻是因為秦宇修煉天賦高,他才不得不縱容。

秦宇在靖靈教中,因為是中央主殿第一弟子,名義上,便自然而然成為了靖靈教年輕弟子們的大師兄。平時這些年輕弟子見到他,對他畢恭畢敬,隻是因為被他主殿第一弟子的**威所懾,而並非是他有什麽高尚的品格讓他們敬服。實際上,他的品格不僅不高尚,反而陰險卑鄙,這一點,幾乎是靖靈教弟子皆知。靖靈教中的普通弟子,隻要得罪到了秦宇,都會被秦宇用自己主殿第一弟子的身份和籠絡的勢力報複打壓,被報複打壓的弟子多數下場很慘,有苦難言。除此之外,他們還聽聞了不少秦宇在山下拈花惹草,風流快活的事,還因此害了不少良家閨女,曾經就有人找上了靖靈山討公道,雖然最後被掌教暗自私了打發了。但這件事,卻讓整個靖靈教弟子都知曉了。所以,秦宇無論在靖靈教內外,都聲名狼藉。若非他天賦驚人,早讓靖靈教掃地出門了。

靖昱身為西殿掌殿,當然對秦宇的這些爛事知之甚詳。如果他可以選擇,絕對不希望秦宇站在自己這一邊。奈何秦宇自己主動要站在他這一邊,他根本別無選擇,而且下山之前,掌教師兄曾特意囑咐過他,要他多照顧秦宇。無論是從自己長輩的身份,還是掌教師兄的情麵來看,他都沒法不讓秦宇不站在自己這一邊。這一點上,他很羨慕靖龍,暗想靖龍的運氣真是好,靖靈教裏的好弟子都往他身邊靠。不過,這也就罷了,他可以忍。但偏偏這靖龍還得了便宜又賣乖,把包袱扔給自己了,還取笑自己背得不好看。

看著靖龍得意取笑的樣子,靖昱氣得臉色鐵青,冷冷回擊道:“靖龍師兄,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教導弟子很有心得,請多教教我這個師弟吧。若說我對弟子‘教導有方’,你怎麽不把這句話拿去對掌教師兄說?”

靖龍見他有些較真了,不由嗬嗬一笑,道:“靖昱師弟,不過是開個玩笑,你又何必如此小氣,當了真?”

靖昱氣得語塞,怒哼一聲,把頭轉到一邊,不再理會。

片刻後,忽聽堂外腳步聲響起。

首先進來的是秦宇,他看起來儀表堂堂,氣度不凡,恭敬地向靖昱、靖龍兩位兩位長輩見禮道:“弟子參加靖龍師叔、靖昱師叔,弟子讓兩位師叔久等了,還請兩位師叔恕罪。”語聲溫文爾雅,謙和有禮,簡直像是另外一個人。

雖然知道秦宇是什麽鳥,但既然他裝得如此恭敬有禮,靖龍和靖昱身為長輩,自然也不能少了長輩的客氣。

靖龍和靖昱回道:“秦師侄,不必多禮了。”

“是。”秦宇畢恭畢敬,轉而看向颺羽、葉靈、詹雨薇三人,臉上含笑地打招呼。不過尷尬的是,三人卻對他視而不見,毫不理會。秦宇的笑頓時凝固在臉上,但立即便幹笑了笑,掩飾過去。

這時靖昱不見高陽,便納悶地問:“秦師侄,你高陽師弟呢,怎麽沒和你一起來?”

秦宇聽著這話,不由得一怔,轉身過去,才發現高陽竟沒有跟著進門來。

他反倒吃了一驚,不過隻是略微一想,已明白其中緣由。

“高陽師弟,應該就在門外。”秦宇如實地回答道,嘴角露出一絲笑。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裝神弄鬼?

靖昱胸中怒火起,拍案吼道:“大膽高陽,還不滾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