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叔的身影消失在空中後,炫月才鬆了一口氣,隨即轉身回到屋子裏。

屋子裏,藍雨已經出來了。

兩人相視默然,隨即炫月想到手上的飯菜,便笑道:“藍雨,你一定餓了吧,正好三叔送來飯菜,來,你快來嚐嚐,看看我們隱龍族的飯菜怎麽樣。”說著,連忙將飯籃打開,將飯菜擺放桌上。

藍雨心裏感到一陣溫暖,目光輕輕流轉,點點頭,走到桌邊。

“請坐。”炫月簡直像一個店小二一樣,殷勤招待。

藍雨微微一笑,坐下。

炫月隨即將筷子遞給她,道:“快嚐嚐看。”

藍雨接過筷子,炫月轉而為她盛了飯。

聞著飯菜熱騰騰的香氣,藍雨感覺不錯,便先夾一些雪筍片吃了,忍不住讚歎道:“真好吃!”

炫月心裏歡喜,不無得意地道:“這可是我外公外婆為我準備的,當然很好的。”

藍雨嘻嘻一笑,道:“炫月,你外公外婆對你可真好!”

炫月笑道:“那當然。”頓了頓,又道:“你既然覺得不錯,就多吃點吧。”

藍雨笑了笑,正要大肆開動,卻忽然發現炫月坐在一旁,想這本是為他準備的飯菜,現在自己吃了,他可要挨餓了,不由得放下筷子,說:“炫月,我其實並不餓,我嚐嚐味道就可以了,你自己快吃飯吧。”

炫月聽得一怔,明顯覺得她有些言不由衷,不由勸道:“藍雨,你別客氣,我才是真的不餓,你快吃吧。”

藍雨有些為難地皺起眉頭,隨即道:“不,你已經救了我,我很感激了,要再因為我讓你吃不上飯,我可會心裏不安。”

“不會的,你吃吧。”炫月勸說道。說來他其實並不怎麽會說話,也隻有在像藍雨這樣熟悉的人麵前,才會多說幾句。此刻,他便不知道該怎樣勸說,說來說去就是讓她吃飯,顯得很沒說服力。

藍雨堅持不願吃他的飯,這使得他心裏有些著急,轉眼間看到窗外的蘆葦,心思一動,喜道:“有了。”說著走出屋外,藍雨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片刻後,炫月回來後,手上已多了一雙蘆葦筷子,那是折下蘆葦枝剔成的。

藍雨看他拿著青翠的蘆葦筷子,感覺很酷,便笑著從他手中搶過來自己用。

炫月看得愕然,卻見藍雨將自己的那雙筷子塞到他手裏,笑道:“吃飯吧。”

那雙筷子剛才已經被藍雨用過,但炫月並沒有多想,接過筷子便用起來。等他夾起菜來吃時,藍雨才忽然想到自己遞給他的筷子已經被自己用過了,看到他現在放到自己口中,莫名地想到了什麽,臉色微紅。

感覺到她的異樣,炫月問:“怎麽了?”

“沒什麽……”藍雨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掩飾過去。

炫月隻微覺奇怪,倒並沒有多想。

他倆才剛吃了一會兒,忽聽到窗外響起一個聲音,道:“陽兒,沒想到還真有姑娘在這兒啊。”聲音竟是微冷。

炫月和藍雨聽得一驚,頓時放下筷子,臉色劇變。

“三叔……”炫月微微顫聲道。

霎時隻見一個中年男子從窗邊轉出來,看著屋子裏的兩人,陰沉著臉。

正是端木長明。

原來他先前就已經察覺到不對勁,後來借故離開,不過是欲擒故縱之法。此刻他是斂藏了氣息,悄悄來到屋子外的,由於炫月和藍雨吃著飯,心神比較放鬆,所以沒能立即察覺到。

看著三叔,炫月欲言又止,但終究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有些愧疚地低下頭。

端木長明冷哼一聲,隨即緩緩走進屋子來。

此時炫月和藍雨已經站起來,而炫月下意識地將藍雨護在身後。

“陽兒,有沒有興趣給三叔說說這個姑娘是誰?”端木長明微微冷笑著,不無嘲諷地說。現在整個隱龍族處在特殊時期,全族都很戒備。炫月這裏突然出現一個姑娘,端木長明甚至不用想,都知道她是因何而來。

炫月看著三叔,神情複雜,嘴唇蠕動著,卻不知該說什麽是好。想三叔對自己那麽好,但自己卻騙了他,他心裏愧疚不已。

見他不說話,端木長明不由得心裏微怒道:“怎麽,到了現在,你還要向三叔藏著掖著?陽兒,你簡直太令三叔失望了!”

炫月聽得身子一震,出聲道:“三叔……她……她是我的一個朋友……”

“朋友麽?”端木長明不無嘲諷地輕笑一聲,道,“陽兒,你跟三叔說說,你這位朋友是何身份?因何而來?”

炫月一窒,說不出話。

端木長明自顧著說道:“剛才我給你送飯來,就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陽兒,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說來炫月覺得剛才自己的表現並無太大破綻,應該不至於讓三叔看穿的,對於這一點,他有些不明白。

見他不回答,端木長明自己說道:“這是因為,陽兒你的性子太秉直了,在三叔麵前尤其如此,所以你不會撒謊,你撒的謊,三叔一眼就看出來了。”他忽然輕歎口氣,有些心緒蕭索的說道:“陽兒,原本我以為我們之間可以很親近的,現在來看,是我想得太天真了。不過想想也並不奇怪,我畢竟不是你的親叔叔,你又何必完全信任我?”說著,有些悲哀地笑了笑。

炫月沒想到三叔會把這件事想得如此嚴重,連忙辯解道:“三叔,不是這樣的,你對我很好,我心裏一直很感激,隻是因為藍雨她是……她是……我沒有對三叔說,並非不信任,而是不想讓三叔擔心。”

炫月本性善良而秉直,他口中說感激,就一定是百分之百的感激,絕不會有假,端木長明明白這一點,聽了他的話,心裏總算略微得到一些安慰。隨即他轉而看向藍雨,道:“這位姑娘,既然陽兒不願說出你的身份,你自己來說吧。”

想藍雨乃是魔宗護法,心智膽識皆出類拔萃,而且在魔宗之中,也有行事果決狠辣之名。她先前之所以會露出一些女兒家的柔弱之態,乃是因為她麵對的是炫月,整個天下,也找不到第二個人可以讓她如此。所以此刻她聽到端木長明的話,神色很平靜,道:“我是魔宗護法藍雨。”

“魔宗護法?”端木長明吃了一驚。

炫月心裏輕歎口氣,他原本還試圖將藍雨的身份隱瞞過去,但沒想到此刻她自己卻說出來了。而她此刻說話冷靜沉凝的神態,與剛才迥然兩異,也使得他心裏頗受震動,看著她,不由得怔住了。

藍雨沒有多說什麽,沉靜的目光中透著微微冷傲之意,即便她現在還重傷未愈,實力大減。

端木長明吃驚過後,臉色卻是刷一下沉下來,寒聲道:“好一個魔宗護法,竟然能找到我們隱龍族所在,你們魔宗到此有何企圖?快說說吧!”

藍雨輕笑了笑,道:“你們隱龍族的所在確實很隱秘,若非有好運氣,確實很難找到。不過,隻怪你們自己出入不夠謹慎,才讓我們有了可趁之機。”

聽著她的話,端木長明和炫月都吃了一驚。

端木長明臉色鐵青,腦海中念頭急轉,轉瞬間,已猜到了問題所在。他心裏暗想,一定是上次出行留下了破綻。但具體破綻是什麽,他卻想不到。

“你們是怎樣利用我們留下的破綻的,何不明說?”端木長明隨即道。

藍雨掠了掠頭發,輕哼一聲道:“此乃我魔宗機密,豈能隨便相告?”

端木長明聽得一窒,隨即怒道:“大膽,你可知道你現在身處何地?你雖是魔宗護法,但我看你現在實力也不怎麽樣吧,孤身一人到此,還敢如此倨傲?如不從實說來,我們隱龍族豈會輕饒你?”

“不輕饒是麽?”藍雨不無嘲諷地輕笑一聲,顯得不屑,隨即目光為之一凜,冷聲道:“縱然所有隱龍族人到此,我藍雨又有何懼?”

端木長明聽得火大,喝聲道:“大膽魔女,死到臨頭,還敢嘴硬?也好,讓我現在拿住你,送回龍島拷問!”

說話間,端木長明刷一下將長刀祭出,握在手中,渾身氣勢洶洶,喝聲道:“魔女,看刀!”霎時一把黑色長刀,帶著熊熊氣焰,向藍雨劈斬而出。

藍雨冷笑一聲,指間紫芒大放,瞬間祭出自己的兵器紫芒刃,正要硬接端木長明這一刀,這時隻聽炫月驚聲道:“三叔,不可!”他的身子驀地一動,指掌間妖炎閃爍,出手如電,竟然徒手接下端木長明這一刀。

隻見端木長明的長刀卡在炫月的虎口間,嗡嗡震顫著,再也無法劈下。雖然他出手時確實無意殺人,所以隻出了七分力,但他自認為自己修為也不低,即便七分力,也非同小可,卻沒想到竟能讓炫月徒手接下,端木長明心裏頗感震驚,先前他見炫月在隱龍堂裏先後和族長、大祭司交手,已知他修為不凡,但是他卻也沒想到他的修為竟高到能夠徒手接下自己一刀的地步。不過震驚過後,他卻是大怒,喝斥道:“陽兒,你這是幹什麽?”

炫月朗聲懇求道:“三叔,藍雨已經受了重傷,求你饒過她這一刀。”

沒想到他竟會為一個外人求情,端木長明心裏更怒,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麽?還不放手?”

炫月神情痛苦地微微搖了搖頭,但並不放手。

端木長明怒極,霎時將修為提到十成,霎時隻見他手上的黑色長刀錚然一振,似要從炫月手中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