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都是修為高絕之輩,但是看到莫秋凝固在臉上的表情,依然感到有些不寒而栗。到底他們遇到了什麽恐怖的凶物,以至於直到他死,依然還感到那樣驚恐?

魔主握著那枚黑金的鱗甲,頓了片刻,然後靜靜吩咐道:“厚葬莫壇主。”

旁邊的魔宗弟子恭敬應聲領命。

“嗜血老弟,可否把鱗甲給我看看。”這時,鬼王走上前來說。

魔主並沒有多遲疑,將鱗甲交給他。

鬼王把鱗甲拿在眼前,細細端詳一番。

旁邊一個女孩好聽的聲音問:“爹,這是什麽東西的鱗甲?”

隻見女孩青裳雪膚,絕美動人,正是冰怡。

聽了女兒的話,鬼王隻是皺著眉頭,神情凝重,微微搖了搖頭,似乎並不知曉。

冰怡好奇之下,也把鱗甲拿過去看了看,除了感覺鱗甲特別詭異陰冷外,也看不出什麽名堂,有些鬱悶地嘟嘟嘴,然後將鱗甲還給了魔主。

在場眾人沒想到連鬼王和魔主都不知道鱗甲是什麽,不由得微微失望,隨即自行猜測起來,有猜黑水大蟒的,有猜九頭蛇鱷的,不過似乎都不對。這些人中,獨獨有一個人顯得卓爾不群,正是戴著青銅麵具的鬼麵。鬼麵沒有參與這些人的討論,他的目光寧靜,觀察著魔主和鬼王的神色,隱約間似乎察覺到了什麽。

魔主讓其他人繼續去參加晚宴,自己卻和鬼王單獨到了一間書閣中。兩人之間交換了對鱗甲的看法,得出的結論驚然一致。其實在廣場上時,兩人已經猜出鱗甲來自何處,隻是沒有當眾說出來而已。想到那鱗甲的主人,這兩個當世豪雄也感覺心緒沉重。隨後,他們又繼續商討了其他一些事,差不多到晚宴結束,他們才走出了書閣。從他們的表情來看,似乎並不輕鬆。

異寶征兆出現,落霞城裏的靖靈教眾人卻並不興奮。

一連過去幾天,他們費盡心思,用盡手段去查探妖族的蹤跡,卻並沒有太多收獲。葉靈和秦宇依然下落不明。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找到這兩人比找到異寶更重要。是以,當落霞城裏的各方修仙者都紛紛出動進入大澤時,他們卻無動於衷。結果那些著急進入大澤的修仙者們有不少嗚呼哀哉,死於非命,這樣一來,靖靈教眾人的不著急行動,就顯得十分明智,雖然這並非是他們早有預料的結果。說來,如果葉靈和秦宇沒有失蹤,他們很可能在那道紫光出現後,就進入大澤,如果真是那樣,他們的下場也許不會太好。畢竟著急進入大澤喪命的那些修仙者中,有不少是散修高手,論起修為實力,並不比他們差,結果卻也沒能幸免,可知這段時間的大澤有多凶險。

正是清晨時分,微紅的陽光透過薄霧灑照下來。

靖靈教眾人正聚集在客堂中,商議接下來的行程。雖然還沒有葉靈和秦宇的消息,但他們也總不能一直呆在落霞城裏。他們心想,或許妖族已經進入大澤,他們現在也隻有進入大澤,才更有機會查尋到妖族的蹤跡。

正商議間,忽然灰衣小廝進來通報說,有一個自稱是王老板的人,想要見他們,說他手上有關於妖族的消息。

靖靈教眾人聽得一驚,隨即連忙讓灰衣小廝請王老板到客堂來。灰衣小廝應了一聲去了,片刻後,領著一個穿墨綠綢衫的儒雅中年人進來。中年人自稱叫王文則,是做茶葉生意的,到此處,是有要事和他們商談。

此刻靖靈教眾人隻想打聽到妖族的消息,找到葉靈和秦宇的下落,所以王文則的出現,固然讓他們心裏有疑惑,但同時也有一分期待。

靖龍讓王文則坐下後,便問:“王老板,你真的有關於妖族的消息?”

由於王文則是尋常凡人,所以靖龍他們並不擔心他會耍什麽花樣,想看看他到底有何話說。

王文則雖不是修仙者,但是在修仙者麵前,卻絲毫不怯場,相反,他顯得溫文儒雅,氣度不凡,說話間,更顯自信從容。聽了靖龍的話,他回答道:“回真人的話,小可的確有關於妖族的消息。”語氣堅決,很是肯定。

靖龍看著他,目光微凝,道:“還請王老板直說。”

王文則恭敬地應了一聲“是”,隨即說道:“據小可打探到的消息,妖族已經從南邊進入西方大澤了。”落霞城位於大澤東邊偏北,與南邊距離不近,如果王文則所言屬實,那麽妖族一定刻意避開他們,繞了大半圈,才進入大澤。他們為什麽要避開,這一點不言而喻,同時也可以證明葉靈的確是被他們抓走了。

不過,靖龍顯然並不怎麽相信他的話,他不無懷疑地道:“王老板可真是神通廣大,我們苦苦尋獲不到的消息,竟能被你打探到。”

王文則自信地笑道:“真人過獎了,這嚴格說來,應該算是我們主上神通廣大,小可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傳話者,並無寸功。”

靖龍輕笑一聲,問:“不知你們主上是何人?這樣的人物,應是當世豪傑,也許我也有幸得聽大名。”

王文則道:“不敢。不瞞真人,我們主上想必真人的確是認識的。不過來此之前,他已再三告誡小可,不可將之說出,小可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還請真人多見諒!”

靖龍微歎口氣,道:“那也無妨,現在說說你到此的目的吧。”

王文則又恭敬地回應了一聲“是”,然後說道:“真人,小可到此,乃是受主上所托,邀請兩位真人和諸位高徒,到北蘆灣大船上一聚。”

“北蘆灣大船?”靖龍微微吃了一驚,道:“你是通天盟之人?”

王文則笑道:“真人明見,小可的確是通天盟之人。不瞞真人,我們主上邀請兩位真人及諸位高徒到北蘆灣大船相聚,實則有意與兩位真人和諸位高徒一起進入大澤。”

北蘆灣突然冒出的通天盟以及造大船之事,靖靈教眾人也聽說了,隻是沒想到通天盟會找到他們。不過對於和通天盟一起進入大澤的事,靖龍並不感興趣,便說道:“我們靖靈教自有其他安排,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

聽他出言拒絕了,王文則倒一點不慌,胸有成竹的樣子,從容道:“真人,來此之前,我們主上有言,他一定是諸位最意想不到之人,而且斷言,如果諸位能夠賞臉去見他,絕對不會拒絕一起進入大澤的提議。我們主上說,他掌握了大澤第一凶怪的情況,到時相見,他一定會向諸位明言。”

“最意想不到之人?大澤第一凶怪?”靖龍心裏暗自不屑地笑了一聲,不過,他忽然改變了想法,想他們反正要進入大澤,倒不如到北蘆灣走一趟,看看通天盟到底有何高明。這樣一想之後,他便把颺羽、詹雨薇、高陽叫到跟前,和靖昱一起商量一番。大家都並不反對前往北蘆灣。

商量畢,靖龍便看向王文則道:“也罷,王老板,反正我們也要進入大澤,不如隨你到北蘆灣一觀。”

王文則雖然表麵上不動聲色,其實心裏並沒有底。此刻聽到他們答應,終於是掩飾不住心裏的歡喜,道:“如此,可太好了,小可敢保證,諸位真人定會不虛此行。”

商議已定,他們略微收拾了一下,便要出發。

離開之前,他們站在院子裏,看著已經有些熟悉的風景,心想此行不論成與不成,也許都不會再回來了。於是他們去向房主大爺道了別。在此期間,房主大爺倒是對他們關照有加,聽到他們就要離開,他有些舍不得。

道別之後,他們便離開了這座庭院。

王文則是有備而來,特意為他們安排了馬車。看到馬車行來,他心想自己禮數足夠周到,一定可以讓他們滿意。不料他們看到馬車,隻是微微搖了搖頭,修仙之人,行走天下,向來是乘風禦劍,高來高去,馬車之流,不過是尋常凡人之出行工具耳。於是在靖龍的示意下,颺羽一把抓住王文則,帶著他禦劍破空而去。王文則猝不及防之下,差點嚇死。

沒用多少時間,他們便抵達北蘆灣,隻見前方一艘仿佛小島般的巨船,悠悠停泊著。拋光的船舷上新鮮的油漆,在陽光下閃爍起紅亮的光澤。

颺羽落到地上,便將一直抓著的王文則放開。不料剛一被放開,王文則便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委頓在地,麵無人色。颺羽沒想到先前還談笑自若的王老板,隻不過飛了一下,就嚇成如此慫樣,不由得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將他扶起,問:“王老板,你可還好?”強忍著沒笑出來。

“差點要了老命,差一點,老命!要老命……”王文則臉色慘淡,心有餘悸地連聲感慨道。緩了半晌,才恢複過來。等他恢複過來,從巨船上下來迎接的人,也來到他們眼前。隻見是兩隊鮮衣華服的青年男女,成侍者打扮,神態甚恭。

在王文則的一個眼神指示下,這兩隊侍者霎時唱喝道:“恭迎貴客大駕光臨!”聲音齊整,顯然是經過訓練的。

王文則還算滿意地點點頭,隨後轉向靖靈教眾人,臉上帶笑道:“諸位真人,請上船吧。”

剛才他狼狽不堪,但是緩過勁後,便又重新恢複了自信從容的儀態,轉換得十分自然,不著痕跡。颺羽和詹雨薇看得有趣,相視間,不覺莞爾。

隨即,他們登上大船。

船是新造的,散發著新鮮木材的淡香。

巨船甲板十分寬闊,仿佛廣場。前方,尚有連成片的精巧屋舍。

王文則帶著他們來到中央處的客堂裏坐下,吩咐下人送上精美糕點和香茶。

“諸位,請享用甜糕香茶。”王文則十分禮貌客氣地說。

靖龍對這些客套並不在意,徑直道:“王老板,既然我們已經到了,就請你們主上出來一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