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蠻康吃驚得張開了嘴,怔怔看著遠處,揮起了棒,卻忘記了打下。

颺羽、葉靈、覺空以及妖族眾人也是臉色驟變,吃驚地看向前方。

霎時,十數道流光破空而來,瞬息而至。

正是魔主鬼王一行人,他們雖然修為不凡,但是飛行速度與祖龍相比,卻是遠遠不及。這一路上,他們就跟丟了,在大澤上迷失了方向。若非祖龍開啟仙路產生的轟動異變為他們指引了方向,他們此刻還不知道在什麽地方轉悠呢。雖然他們錯過了仙路開啟的壯景,但剛才一路過來,看到天空中那巨大的神秘漩渦,心中還是深受震撼。他們毫不懷疑,那就是祖龍所謂的仙路。不過,等他們更靠近些後,卻發現了一些異常。他們發現漩渦之下已經有人先到了,雖然他們知道炫月肯定已經率先抵達了,但是他們感覺到的並非是一個人的氣息,而是一群人。

雖然心裏暗自吃驚,但畢竟他們中的一些人,已是大陸上的最頂尖。比如魔主和鬼王,單論各族修仙者,其中怕還沒有能夠讓他們感到害怕的存在。所以他們飛來之時,都絕不遲疑,反倒故意將自身強大的氣機彌漫開,要給那些先來者一個下馬威。

事實上,他們聲威浩**的出場,的確讓這些先來者大吃一驚,不過並不害怕。

魔主鬼王一行人降臨草地之上,浩大的聲勢,使得他們都有一種自我感覺良好的榮耀,仿佛這草地上原本是有千百萬人的,而他們的出場引起了千百萬人的矚目。

妖族眾人和覺空聚到一起,降臨的魔主鬼王一行人是一個陣營。而颺羽和葉靈兩人處在中間,就顯得太突兀,太引人注目了。

晚風徐徐,黃昏的草地上,那個衣裳顯得有些不齊整的年輕人,那個天下正道之首靖靈教的天才弟子,那個他們全都以為已經死在了大澤之上的少年,那個被自己逐出師門的棄徒,那個讓自己傷心絕望的傻小子,那個該死的颺羽,就那樣見鬼似地出現在他們眼前,靜靜地,怔怔地,看著他們。

也許這是夢境,這是自己的幻覺,他們中的有幾個人,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但是揉過眼睛之後,她們赫然發現,那個混蛋家夥,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站在她們眼前,隻是不知道是失憶還是傻了,他見到他們,竟然連招呼也不打。

冰怡看著他,霎時淚水盈眶,她的嬌軀顫動著,激動欣喜難以複加,她多想直接衝上前,好好揍他一頓,然後淚流滿麵地衝他叫:傻小子,你沒死!

詹雨薇看著他,心裏莫名地一陣陣疼,她怔怔地看著,眼中怔怔地蘊滿了淚。但是她好歡喜啊,不僅颺羽活著,還有靈兒,他們一直苦苦尋找著的靈兒,她也在這裏。

那是自己最喜歡的兩個弟子啊,看到他們安然無恙,靖龍似乎顯得很平靜,但身子的顫抖和眼角隱隱閃動的淚光,出賣了他。

魔主身後,那個戴麵具的神秘中年人,看到前方草地上那個少女,眼中也溢出了溫熱的淚水。

颺羽拉著葉靈的手,怔怔地向前走去。

晚風徐徐地吹向他們,黃昏的霞光把他們的臉龐映亮。

此刻,沒有人能夠阻止他們,因為他們的師父在這裏,就在前方。

那邊的陣營中,緩緩走出來幾個人,那是師父靖龍、詹雨薇……

晚風中,霞光下,他們的身影似乎有幾分蒼涼之感,但同時卻又有一種讓人心痛的親切。

颺羽和葉靈,靜靜地向他們走去。

在那一刻,仿佛整個世界都寧靜下來了。

下一刻,颺羽和葉靈來到他們麵前。

片刻間,他們都隻是怔怔地看著彼此,不說一句話。

但是有什麽東西,在暗暗湧動著,閃爍著,疼痛著。

“師父!”葉靈終於忍不住撲入靖龍懷裏,歡喜地哭起來。

靖龍的雙眼瞬間被溫熱的淚水模糊,伸出手,輕撫著她清俏的背,欣喜地道:“靈兒,你可總算回來了。”

葉靈抬起頭來,歡容地重重點頭,臉上露出清豔的笑來。

魔主身後,戴麵具的中年人看著這一幕,眼中蘊淚,身子發抖,下意識地向前伸出了手,卻似動未動,欲言又止,但隨即眼中透出的是無盡的歡喜。

“師父,靈兒好想你們。”葉靈苦起臉,委屈地說。

靖龍笑著輕輕拍了拍她的頭,慈愛又責備地道:“你這小丫頭,可沒讓我們少擔心。”

葉靈俏皮地嘻嘻一笑。

“靈兒師妹,這些日子,你還好嗎?”詹雨薇溫暖地笑著,問道。

葉靈嘟起小嘴,擁到她身前,開始不住地抱怨,看樣子,恐怕要將自己這些日子所受的所有苦和委屈,全都向詹雨薇說出來。

靖龍的目光轉而看向颺羽。

颺羽怔怔地看著他。

“小羽。”靖龍溫言出聲。

颺羽立即醒悟過來,連忙恭敬地拜道:“師父!”

靖龍伸出雙手托住他,不讓他拜下去。

颺羽頓時愕然地抬起頭,看向他,澀聲喚道:“師父……”

靖龍目光柔和地看著他,道:“看到你沒事,我真的很高興。”

颺羽察覺到他話裏稱呼的改變,往常他對自己說話,從來都是自稱“為師”,而此刻分明是刻意地自稱“我”。颺羽感覺到一種心痛的陌生,他醒悟到,師父之所以換了稱呼,隻是在告訴自己,自己已經不再是他的弟子了。一片淒楚和苦澀,霎時湧上颺羽心頭,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靖龍向上方的神秘漩渦看了看,隨即輕歎一聲,看向他,又道:“此番仙路開啟,對於我輩修仙者來說,是一種天大的機緣,但願我們大家都能得償所願,有所收獲。”

自己已經不是靖靈教弟子,沒有師父了,也不知該何去何從,就算得到真仙異寶,又有什麽快樂和意義?颺羽心裏苦澀地想。

也許,到了自己該離開的時候了?去哪呢?隨便吧,這片大澤如此神秘寬廣,就算自己消失在其中,也永遠不會被人找到的。

一片絕望之意,在颺羽心底靜靜彌漫。

默然片刻,他終於抬起頭,看向靖龍,澀聲道:“師父,您和小師妹一定要多保重,仙路對弟子來說,已無意義,弟子打算這就離去了。”

靖龍聽得一怔。

正在一旁聊天的葉靈和詹雨薇聽到颺羽的話了,大吃一驚。尤其葉靈還不知道颺羽已經被逐出師門,心中的驚訝更甚。她頓時大驚失色地轉過身來,不解地看向颺羽,問:“颺羽,你剛才說什麽?”聲音微微發顫,臉色也頓時煞白。

或許自己應該找個借口騙一騙她?颺羽看著葉靈,淒然地想。但忽然一種強烈的委屈和不甘,打散了這個念頭。他想,也許自己這是最後一次看到她了,自己能不跟她道個別嗎?

想到這裏,他努力鎮定著自己的心情,看向葉靈,勉強露出一個笑,道:“靈兒,我已經不是靖靈教弟子了。現在你已經回到師父身邊,我也放心了。你自己一定要多保重,我走了。”

颺羽的話,仿佛一個轟雷在頭頂炸響。

葉靈隻覺耳中嗡嗡雷鳴,腦海中一片空白,怔怔地說不出話。

颺羽神色不忍地看了看她,隨即看向詹雨薇,澀聲道:“雨薇師姐,你多珍重。”

詹雨薇心裏淒然,說不出話。

颺羽再不多言,心裏苦歎一聲,轉身離開。

“颺羽!”忽然葉靈帶著哭音的聲音大叫道,“你回來!”

颺羽不敢停下,裝作自己沒聽見。

“你回來!”葉靈哭叫著大聲哀求。

颺羽狠下心,繼續向前走。

“颺羽!”葉靈再次大聲哭叫道,“你……”

後麵的聲音忽然斷了,變成了劇烈的咳嗽。

颺羽霎時心裏一震,停下腳步。

“靈兒,你怎麽了?”身後響起詹雨薇和師父的聲音。

颺羽陡然一驚,連忙轉身,飛一樣跑回去。

“靈兒,你怎麽了?”颺羽跑到葉靈身邊,大驚失色地問。

葉靈劇烈地咳嗽著,沒法回答,但卻下意識地一把緊緊抓住了他的衣服。

“靈兒,靈兒,你怎麽了?”颺羽神色驚惶地看著她,有些慌亂無措。

葉靈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抬起頭來時,卻嚇了他們一跳,隻見她已經咳得滿嘴是血。

“她怎麽樣了?”戴麵具的中年人跑也似地來到旁邊,驚惶地大聲問。

擔憂之情絲毫不亞於靖龍颺羽,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就在他們驚惶無措間。

忽聽一個妖氣凜然地聲音冷笑道:“這是因為中了我們妖族的困元禁製,又加上急火攻心所致。”

隻見妖族雪狼族長洪山禾帶著妖族眾人走上前來,看著靖龍,傲然冷哼道:“靖龍,還認識老夫嗎?”

靖龍還沒回答,魔主已先出聲道:“你們妖族之人實在厲害啊,竟能先抵達此處。這位朋友,方不方便告訴我們,這上麵的仙路,是怎麽回事啊?”

他們來得晚,想要了解情況,自然得問先到的人。

洪山禾冷笑了笑,道:“看尊下,似乎就是魔宗的魔主了,沒想到堂堂一宗之主,竟然會親自來爭奪異寶,實在令人想不到啊。”

魔主笑道:“恐怕你想不到的,應該是我旁邊這位。這位乃是鬼道聖宗宗主鬼王,想必你們妖族對他並不陌生。”

洪山禾目光頓時一凜,靜靜看了鬼王一眼,隨即冷哼一聲,並不想對鬼道之人說任何話。

鬼王隻是冷笑而已。

魔主道:“鬼王老哥,聽說你們鬼道的化妖陣秘法專門克製妖族,但似乎他們妖族見到你,並沒有一絲畏懼和忌憚。”

鬼王不屑地冷哼道:“絕望的人自然沒有畏懼。”

洪山禾麵色鐵青地看著他,冷獰地出聲道:“總有一天,我妖族要讓你們鬼道為自己所為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