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靖雲的語氣中,颺羽隱隱意識到了什麽,不由得一怔。

靖雲微微有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不再看他,自己向妖族眾人打量去,霎時認出了他們的身份,微微吃驚道:“你們是妖族中人。”聲音有一種不怒自威之感,妖族幾大天才都作不得聲,還是蠻蒼沒有什麽底氣地回答道:“不錯。”

靖雲的目光一凜,道:“你們妖族來此作甚?”

蠻蒼的心氣原本是被靖雲完全壓製住的,但此刻聽他的話,對他們妖族有一種不屑之意,頓時心頭一股逆反生起,也不害怕了,冷哼一聲,不屑回答。

靖雲皺了皺眉,隨即頭也沒轉地問颺羽道:“颺羽,你告訴我,他們所為何來?”

颺羽恭敬地答道:“回掌教師伯的話,他們是為追殺弟子和炫月而來。”

靖雲輕哼一聲,隨即下意識地看向颺羽身後不遠處的炫月,卻是不由得一怔,目光霎時緊緊鎖住了炫月腳下散發著淡淡金光的古樸長劍,眼神中透著疑惑和隱隱的震驚。

颺羽對他說道:“啟稟掌教師伯,炫月腳下所禦,乃是我們靖靈教軒道祖師的神兵——誅邪劍。”

靖雲聽得臉色大變,道:“你所言當真?!”

颺羽恭敬回答道:“弟子豈敢妄言?”

此時,炫月將誅邪劍收在手中,禦氣而立,看向靖雲道:“掌教真人,颺羽所言非虛,這正是誅邪神劍,是颺羽在仙路中所獲。颺羽將其暫借我使用,現在物歸原主。”說著上前,卻不是將神劍遞給靖雲,而是遞給了颺羽,似乎隱隱暗示著此劍的歸屬。

颺羽剛才聽他有意說謊,已吃了一驚,此刻見他竟然把誅邪劍遞給自己,好像誅邪劍是屬於自己的,更是吃驚,想到掌教師伯就在身邊,他更是有一種惶恐,連忙雙手捧劍,遞給靖雲,恭敬道:“請掌教師伯過目。”

剛才炫月的行為,確實使得靖雲的臉麵有些不好看,此刻接劍,便是麵無表情,徑直從颺羽手中拿走,顯得天經地義,漠然不置一詞。

颺羽倒沒太在意這許多,不過,從靖雲對自己的態度,他已然隱隱意識到了什麽,心頭湧起一陣陣苦澀。雖然不願相信,但他已經很清楚,自己已經真的不再是靖靈教弟子了。現在祖師神劍既已歸還,他原本想要立刻就離開的,但是又莫名地舍不得,他想再見見葉靈、師父、大師兄……隻要再見他們一麵,他就可以安心地離開了。

炫月在一旁看著颺羽的神色,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來到他身邊,輕輕碰了一下他的肩膀,難得地露出微笑,道:“颺羽,你已經把祖師神劍送回了,也是得償所願。現在就陪著大哥從妖族的包圍圈裏衝殺出去,一起闖**天下如何?”

颺羽聽得一怔,看著他,雙眼有溫熱之感,片刻間,竟說不出話。‘

炫月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怎麽了?不願意與大哥同行?”

颺羽清醒過來,猛然想起了此次他們回來的目的。那天他勸炫月一起來靖靈教時,曾說炫月去靖靈教,或許可以弄清楚他和軒道祖師之間的淵源,這句話,並非是他隨口而說。說來他們兩人,現在有難的是炫月,無論如何,他一定得盡力讓炫月進入靖靈教才行。而唯一的辦法,就是把炫月和軒道祖師之間的淵源對靖雲說出。

“稟告掌教師伯。”颺羽恭敬地行了一禮。

靖雲此刻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誅邪劍上,對他的話竟是置若罔聞。

颺羽吃了一驚,正要再說。

忽聽驚神陣上方異響聲聲,七彩的法寶光芒閃爍,一行人緩緩降下。

颺羽一怔,抬頭看去。

而上方的人也立即發現了他,霎時響起幾聲驚呼,有人忍不住叫出聲道:“小師弟!”聲音中帶著激動欣喜,但立即,卻又似乎因為某種莫名的原因,這聲音又戛然而止。

颺羽看著緩緩降下的那一行人,卻是渾身震動,喃喃出聲道:“師父,大師兄,二師兄……”眼眶悄然間已微微濕潤。

來人,正是南殿師徒眾人,掌殿靖龍當首,其次是幾位弟子。颺羽看著他們,心懷激**,但是掃視一遍,卻沒有發現葉靈,不由得心裏一驚。上次仙路散後,在大澤邊上,颺羽由於一心想要幫炫月,並取回祖師神劍,便下意識地以為葉靈和師父都一定安全,所以並沒有多擔心。實際上,直到來到靖靈山下,他潛意識裏,依然認為葉靈和師父已經平安地回到靖靈教了。此刻見到師父安然無恙,倒是和預料的一樣,但是葉靈呢,她怎麽不在?按照她的性子,這樣的場合,師父以及各位師兄都來了,她一定不可能會錯過的。難道,她並沒有回到靖靈教嗎?她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想到這裏,颺羽心裏霎時一沉,臉色變得蒼白。

前方,靖龍的出現,終於是讓靖雲清醒過來,隨即他不無激動地把誅邪劍的事對靖龍師徒說了,靖龍雖然吃了一驚,不過他心裏更關心的,卻是另外一件事。他隻是粗略地把誅邪劍看了看,便遞還給靖雲,隨即向颺羽看來。

靖龍來到颺羽身前,神情透著複雜,不過更有一種隱隱的詢問之意。

颺羽恭敬地拜道:“不肖弟子颺羽,拜見師父。”

靖龍立即伸出手,客氣地扶起他,道:“你現在對我,無需如此多禮。”

後邊的颺乾、颺孤等人聽著師父的話,黯然低下頭。

颺羽如何聽不出師父話裏的意思,心裏隻是苦澀,低下頭,說不出話。

靖龍看著他,目光沉靜,問:“小羽,靈兒呢,她怎麽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靈兒?”颺羽聽著這話,霎時愣住了,喃喃道,“師父,靈兒她沒有和你一起回來嗎?”

轟,他的腦海中響起雷鳴之聲,腦袋一下子發懵了。

“你說什麽?”靖龍的神情頓時一變,一把抓住他肩膀,用力之下,簡直使得他的肩膀發疼。

靖龍神色嚴厲地看著他,問:“你說靈兒沒有和你在一起?”

颺羽驚惶無措的搖頭,說不出話。

靖龍驚怔,目光忽然刷一下看向颺羽,厲聲質問道:“你怎麽沒有和靈兒在一起?你去哪裏了?你有沒有去找靈兒?你幹什麽去了?你怎麽不照顧好小師妹?”

“師父,我……”颺羽痛苦又痛悔,驚惶無措,不知道該如何說。

靖龍緊緊用力地抓住他肩膀,吼道:“你怎麽不說話?”

眼見師父似乎有些太過反常,颺乾趕緊上前勸說道:“師父,小師妹一定沒事的,你別太擔心了。”

靖龍聽著這話,霎時一怔,隨即緩緩放開了颺羽,神情黯然下來,他想,自己現在責怪颺羽沒有照顧好葉靈,但是自己呢?自己要是真關心她,就不會不管她,自己先回來了。說到底,最失職的,是自己這個當師父的啊。他心裏忽然痛悔不已。

颺羽以為他是被自己氣得說不出話,連忙痛悔認錯:“師父,都是我不好,是我沒照顧好靈兒……”說著說著,聲音哽咽,說不下去。

炫月在一旁看著,心裏有一種深深的愧疚,他想,要是自己不執意取走誅邪劍,颺羽或許也不會跟著自己去南疆,事情也不會弄成現在這樣了。他想對颺羽說聲對不起,但卻說不出來。

靖龍伸出手扶起颺羽,黯然歎一口氣道:“你也別太自責了,靈兒是個好孩子,她一定能夠吉人天相,逢凶化吉的。”說著,卻又忍不住歎了口氣。他心裏苦澀地想,要是靈兒真的平安無事,這麽多天了,她為什麽不回來?她是不是真的……

“師父,我要去找靈兒回來!”颺羽痛悔之下,竟是出現一種莫名的衝動,對所有一切都不管不顧了,隻想立刻就要離開,去找葉靈。

靖龍一把拉住了他,澀聲道:“你要找靈兒,也不必急在這一時,眼下,還需要你跟師長們解釋一些事。”

這句話,仿佛當頭棒喝,瞬間使得他清醒,猛然想起炫月的事,暗想自己剛才竟然打算不管不顧地離開,不由得心懷愧疚,下意識地看了炫月一眼。

炫月似乎根本沒有在意,以微笑回應他。

此刻,掌教靖雲終於從誅邪劍上抽開目光,想要處理眼前的事了,向颺羽看來,道:“颺羽,你如何在仙路中取下祖師神兵的事,等一下你就當著各位師長的麵,老實交代吧。”

“是,掌教師伯!”颺羽恭敬地應聲道。

靖雲的目光隨即轉向妖族眾人,為之一冷,道:“各位,你們還杵在這裏作甚?難道要讓本座請你們到靖靈教去喝茶嗎?”“喝茶”的意思,就是直接抓獲,然後鎮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