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颺羽暗自痛叫一聲,差點忍不住一躍而起。

要真是這樣,就完了。

好在,他的身體並非那樣脆弱,為了弄清黑衣女子的身份,他咬著牙,最終強忍下來,但心裏還是忍不住叫道:“姑娘,你這是想廢了我嗎?太狠了!”

不過,或許對於黑衣女子來說,這一下出手很可能隻是一個意外,並非故意為之。緊接著,又有幾個鬆果陸續打在颺羽身上,不過,相比剛才那一下,這些攻擊已不值一提。

陽光下,草地上,颺羽像是真的已經暴斃了一般,直挺挺地躺著,一動不動。

附近鬆樹上的黑衣女子停下手來,看著他,眼中透著疑惑,似乎還出現了一絲隱隱的擔憂。微風中,她玲瓏的身影盈盈而立,顯出絕美之姿,仿佛隨風而動,漂亮的眼眸中,目光輕輕流轉著。

又過了一會兒,她似乎終於忍不住,身子忽然輕盈一動,飄落到草地上,帶著疑惑和擔憂,緩緩地向颺羽靠近。

颺羽聽到輕輕的腳步聲,心裏暗自欣喜,不過也有一絲絲緊張,生怕自己會功虧一簣。

腳步聲越來越近,終於,來到距離颺羽三尺之外,站定,靜靜看著。

颺羽隻覺自己渾身都因為緊張而微微發緊,也不知自己能否得逞。

黑衣女子的目光流轉著,隨即終於忍不住輕輕出聲道:“你沒事吧。”

不過這聲音,似乎經過了一些偽裝,並不是她原來的聲音,使得颺羽雖然覺得隱隱熟悉,但又不敢完全確定。

聽到她的話,颺羽當然不會回應,隻是強忍著,靜靜地躺著。

微風中,有一種異常熟悉的淡淡幽香,在空氣裏彌漫。

隨即,黑衣女子終於來到颺羽身邊,然後緩緩蹲下身,經過剛才的一番試探,她原本的戒備已經放鬆了許多。黑衣女子目光流轉著,帶著淡淡擔憂,緩緩伸手到颺羽的鼻端,發現竟然絲毫氣息全無,不由得嬌軀輕顫。

就在這時,颺羽驀地一躍而起,長臂向上一摟,霎時間將黑衣女子圈住,身子隨之翻轉,將黑衣女子一下子壓在身下草地上,那是一種香軟而且微微清涼之感。

黑衣女子似乎也是沒有料到颺羽會耍詐,大吃一驚,但掙紮一番,有些無可奈何後,便不得不頹然放棄。此刻她被颺羽這樣壓在身下,姿勢尷尬曖昧不已,悄然間,她的臉頰和脖頸處,已泛起了微微緋紅,隻是因為黑巾蒙麵,颺羽並不能看見,不過,他看著她那樣熟悉的雙眼,卻是忍不住愣住了。

“靈兒,是你嗎?”颺羽神情若癡,喃喃地出聲問。

黑衣女子隻是微微驚惶地看著他,並不答話。

颺羽怔怔地看著她,眼中透著一絲不解:“靈兒,你為什麽不說話?”

黑衣女子隻是驚惶而抗拒地看著他,眼眸中光芒閃爍,盈盈若秋水,透著一絲著急之意,似乎生怕颺羽會侵犯她。

颺羽心中已經很確定,她就是葉靈,現在,隻需要摘下她臉上的黑巾,一切就可以見分曉了。於是,他下意識地緩緩伸出手去,想要去摘下她的麵巾,心情隱隱激**著,就在這時,趁著颺羽心情激動,分神的那一刹那,黑衣女子忽然尖叫一聲,便將颺羽掀翻,一躍而起,顯得身姿輕盈矯捷。

颺羽大吃一驚,不過更讓他吃驚的是,剛才黑衣女子的那一聲尖叫,沒有絲毫偽裝,根本就是她本來的聲音,而這聲音,分明正是葉靈的聲音。這甚至讓想起了他第一次回山,葉靈把他當成了鬼,看到他時發出的尖叫聲。想到那時候的情形,又念及現在自己的處境,颺羽心裏莫名地一酸。

“靈兒,真的是你?!”他的聲音帶著驚喜和苦澀,目光濕潤,心懷激**地看著黑衣女子。

此時黑衣女子已逃脫他的“魔爪”,飄退到數丈之外站定,看著他的目光,透著一種陌生和警惕,平靜得有些冷漠。

“靈兒,你怎麽啦,你為什麽不認我?”颺羽不解地看著她。

黑衣女子隻是靜靜漠然地看著他,並不說話。

“靈兒……”颺羽下意識地向她走去。

黑衣女子驚覺,身子驀地一動,帶著一痕碧綠色的流光,飄然而走。

“靈兒,你等等我!”颺羽立馬緊追而去。

轉眼間,兩人之間,又變成了一場追逐。

因為剛才險些落入颺羽之手,黑衣女子心有餘悸,飛得比先前更快。

而颺羽已經確定她就是葉靈,所以一心想要追上她,但即便他已經很努力地飛,在這難以發揮的山林間,卻還是像先前一樣,隻是若即若離地緊跟著。而且,剛才自己裝死計謀的最終失敗,使得他一時間也難以再有其他方法讓黑衣女子留下,隻能緊追著她而去。

“靈兒,你為什麽不願認我?你要把我帶到什麽地方去?”颺羽一邊追,一邊苦澀而不解地想著。

追逐著,他們穿過一片片樹林。到達一道山崗之時,驀地,黑衣女子飄然一掠,飛出林表。颺羽微微一驚,也緊跟著飛到樹林之上,隻見黑衣女子在山崗上淩空一折,滑向另一麵的山穀中。

等到颺羽飛到山崗上方,向山穀中看去時,黑衣女子竟已消失不見。隻有下方微微簇動著的林表樹葉,似乎預示著,黑衣女子已藏入其中。

颺羽並沒有多想,輕吸一口氣後,向下方飛去。

隨即,他落到穀底樹林中,霎時覺得四周一暗,幽涼的氣息,撲麵而來。

轉眼四顧,卻不由得微微一怔,因為四下裏,竟是一片沉寂,黑衣女子的身影已消失不見。

“靈兒……”颺羽出聲喚道,“你在哪裏?”

他的話音剛落,忽然四下裏一片寒意彌漫而來,帶著隱隱的殺機。

“是誰?”颺羽驀然一驚,身上氣勢漲出,幽藍閃光。

霎時,數道黑色人影出現在前方樹林裏,微微幽暗中,透著一種詭異之感。他們身上衣服衣襟和袖口上,繡著鮮紅的鬼麵圖飾,顯得十分顯眼。

對此,颺羽已經不陌生,出現的這些人,便是鬼道中人。

他們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並不行動。

颺羽心中微微一凜,正要詢問。

突然,異嘯聲響起,一道碧綠的人影,從樹林深處掠出。他的身影幻動成數十個,形成一疊,瞬息之間,重重身影疊合為一,來到先前幾個黑衣人的前方,出現來者的真身。

一股強大的氣機,帶著威壓,隨之彌漫在這片樹林裏。

看到來者的樣子,颺羽不由得吃了一驚,隻見來者是一個青衣中年人,臉上戴著一個黑鐵麵具,微揚了頭,帶著一分傲然之意。

“是你?!”颺羽下意識地叫出了聲,這個中年人,他先前早已數度相見。

青衣中年人,正是鬼道聖宗的一個新統領——鬼麵。

他目光沉靜地看著颺羽,微微不屑地冷哼一聲。

先前在大澤中心島上,青衣中年人為了葉靈,所表現出的那一係列反常的行為,已讓颺羽基本確定,他就是葉靈的父親。此刻,既然他出現在此,那麽葉靈也一定就在附近,想到這點,颺羽心裏稍稍安定。

“……前輩,”颺羽微微行了一禮,問,“靈兒,她在哪裏?”

鬼麵帶著一絲怒氣,哼了一聲,道:“閣下倒是和本座很有緣啊,我們又見麵了。”

颺羽心裏暗想,既然他是葉靈父親,而葉靈一心想要引自己到此處,未必不是因為他的安排,他們的相見,或許不過是一個事先就準備好的計劃而已,談不上什麽“有緣”,不由得微微苦笑道:“前輩所言甚是。”

鬼麵輕輕嗤笑一聲,帶著不屑,隨即卻又不說話了。

“前輩,請問,你是否就是靈兒的父親?”颺羽認真看著他,問。

鬼麵冷哼一聲,道:“是與不是,與你何幹?”

颺羽聽得一窒,麵色微沉,直接道:“我想見靈兒。”

鬼麵輕輕嗤笑一聲,卻並不說什麽,不置可否。

颺羽看著他,問:“前輩,你們到底有什麽目的,何不直說出來?”

鬼麵目光轉向他,淡淡道:“颺羽,據本座所知,你乃是靖靈教弟子,不知為何會下山來?又要去往何處?”

颺羽想到自己的處境,麵露黯然,輕歎一口氣道:“前輩難道不知我已經被逐出師門了嗎?”

“哦?”鬼麵貌似驚訝地裝出吃驚的樣子,道,“先前你被逐出師門,本座倒也有所聞,原以為你畢竟是靖靈教的天才弟子,應該當不得真的。如今來看,你此次回到靖靈教,似乎依然沒能重歸師門?”

颺羽黯然低歎,不置可否。

鬼麵意味深長地微微一笑,道:“那現在,你打算何去何從呢?”

颺羽神色微惘,道:“先前和靈兒在仙路中分開後,我一直很擔心她,我想找到她。”他期待地看向鬼麵,問:“前輩,先前引我到此的,是不是就是靈兒,她現在在哪裏?”

鬼麵目光冷漠地看著他,道:“你說你很擔心靈兒?你是說真的?”

颺羽忙道:“當然是真的。”

鬼麵不由冷喝道:“在本座麵前,還敢撒謊?”

颺羽不解地看著他,道:“前輩,你這話,什麽意思?”

鬼麵微微冷笑道:“你說你擔心靈兒,卻為何這麽多天過去了,才想起來找她呢?你有真正把她放在心上?”

颺羽說不出話。

鬼麵的目光一凜,冷哼道:“靈兒不需要你這種人的關心,她不會再見你!”

颺羽聽得身子微微一震,怔住了。半晌,他才輕歎一聲,心裏不無愧疚,澀聲道:“是我對不住靈兒,我早該來找她的,我……”

“別說這些廢話了!”鬼麵冷聲嚴厲地打斷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