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月如實回答道:“殿下說的不錯,我並不算是一個真正的妖族,我是人族,但是從小便被雪狼一族收養,養育成人,他們待我如家人,我也同樣視他們為至親。

“是嗎?”妖族王者靜靜看著他,頗為懷疑地說。

炫月聽出她語氣中的懷疑,倒並不立即辯駁,而是祭出一段節點渾圓的白色獸骨,道:“這是妖族焚天聖骨,不知道王者殿下是否認識?”

妖族王者輕歎道:“焚天聖骨乃是妖族七寶之一,先前是歸妖族雪狼天才洪都所有,現今看來,洪都已然不存於世了。”語氣中帶著幾分惘然之意。

炫月道:“這是爺爺賜給我的,他的確曾說,這焚天聖骨先前的主人,便是妖族前輩洪都。”

“你既然能夠得到焚天聖骨,想來也是天賦異稟,”妖族王者忽然輕笑了笑,“沒想到你一個人族,竟能成為我們妖族的天才。”

也不知道她是懷疑嘲諷,還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炫月不知道該說什麽,一時默然。

妖族王者輕哼一聲道:“不過,你這個所謂的妖族天才,也未免太蠢了,怎麽會被靖靈教如此輕易算計?”先前炫月被算計的情形,她看見了,的確是很輕易。

“殿下說的不錯,我的確很蠢。”炫月有些頹然地說,他原以為靖靈教乃是天下正道之首,靖靈教之人也應該是光明正大的君子,哪想到堂堂的靖靈教掌教,也不過是一個使計耍奸的偽君子,被這樣的偽君子所騙,自己的確是很蠢。

妖族王者對他這說法不置可否,隨即道:“我倒是很感興趣,這一切,到底是怎樣發生的,你說說事情經過吧。”

炫月恭敬應聲道:“殿下要聽,當然可以。”

他正要如實說出,卻下意識地警覺,想,她是妖族王者,想必也一定是和獸神站在一邊的。自己在南疆屠殺獸神之事,如何能說出?說來,他現在其實已是妖族之敵,但是現在麵對妖族王者,他怎能將這一切如實說出?自己要是真說出,恐怕王者立馬就會處置他。現在他的首要目的,便是與王者合作,逃出這驚神陣。所以有些事,還不得不隱瞞。更何況,從他自身角度來說,無論他目前的處境如何,他始終都把自己當作妖族的一份子看待。

這樣思慮一番後,炫月便略過了南疆之行不提,隻說從仙路中取得靖靈教祖師神劍後,發現自己似乎與之有某種淵源,在朋友颺羽的勸說下,來到靖靈教,原本是想要弄清楚那個淵源具體為何,卻沒想到被靖靈教算計,鎮壓於此。

妖族王者聽他說完,便很敏銳地指出道:“你是被你那個朋友出賣了。”

炫月聽得一怔,說不出話。

妖族王者輕笑了笑,道:“這還不容易看出嗎?你那個朋友原本就是靖靈教弟子,他勸說你來到靖靈教,原本就沒安什麽好心。他利用你對他的信任,夥同自己的師長們共同設下了這個局。而正是因為這種信任,使你對靖靈教人放鬆了戒備,才讓他們能夠如此輕易得手。這一點,實在太明顯不過了。”

妖族王者的話,便如同當頭一棒打在炫月頭上,讓他有些發懵。

他被靖靈教算計,其實自己腦海裏也暗暗想過原因,但想的都隻是靖靈教掌教和各位掌殿卑鄙無恥,潛意識裏抗拒地,並沒有往颺羽身上想。但此聽妖族王者如此說,這一切忽然變得竟像是事實。難怪颺羽一心要勸自己來靖靈教,難怪先前在乾坤殿裏,颺羽的師父會是那種表情,仿佛不敢麵對自己。而颺羽的下山,更像是一種借口,目的不過是一種有意的缺席,不和自己一起來到乾坤殿,是害怕事情敗露之後無法麵對自己吧。想到颺羽原本已被逐出師門,但是忽然間又重歸師門了,這其中,難道不是因為有立功的因素存在。而這個立功,不僅是他帶回了祖師神兵,恐怕更有設計抓獲自己的功勞。

想著這些,原本被他看得很重的與颺羽之間的友情,轉瞬間在他心中開始動搖。但是突然,他腦海中又浮現出南疆與獸神之戰的一幕幕情形,以及自己後來的逃亡,若非颺羽,自己現在早已落入獸神手中,颺羽如果真心想要陷害自己,在那時候自己無比虛弱的時候,早就應該動手了。但是他沒有,不僅沒有,他反而傾盡全力,保護自己周全。

有些情誼,並不是能夠假裝出來的。

“不!颺羽絕對不會出賣我的!”炫月心裏堅定的想。不過這些事情,他無法在不提及獸神之戰的情況下對妖族王者解釋,所以他沒有解釋,隻是說道:“颺羽他不會出賣我的,我相信他。”

聽他這話,妖族王者隻覺得他有些傻得可愛,不過她並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說什麽,輕笑了笑,她轉而說道:“剛才你說自己和靖靈教祖師神劍有淵源,可是當真?”

炫月如實道:“不錯,我不僅曾在仙路那道山崖上看到過他們軒道祖師,而且還無意間激發出了誅邪劍的鋒芒,這到底是什麽淵源,現在是沒法弄清楚了。”

妖族王者似乎聽得一怔,靜了一會兒,然後語氣頗鄭重地說:“這麽說來,你竟是和軒道頗有淵源?”

炫月默然無言。

妖族王者徑自接著道:“誅邪神劍乃是千年前軒道縱橫天下所依仗的神兵利器,上麵已留下了軒道的一些印記,非同小可,即便是當今靖靈教掌教,恐怕也未必一定能夠驅使。你現在的修為還未至絕頂,但竟能激發誅邪劍,實在不簡單。”

連掌教也未必能驅使?炫月心裏驀地一醒,想起昨日在乾坤殿上的情形,那時西殿掌殿想要掌教真人驗證誅邪劍的真假,但是靖雲真人不僅沒有驗劍,反而有些反常地衝靖昱大發雷霆,這樣聯想起來,難道是說靖雲真人已經知道自己不能……

不僅如此,炫月還想到了更多,不由得暗自猜測,或許自己被鎮壓在此,也多少於此有關。苦笑了笑,他覺得自己對這個靖靈教掌教又認識了幾分。

“王者殿下,之前你曾說我們可以出去,不知道要該怎樣做?”炫月問。

妖族王者微微冷笑了笑,道:“這是靖靈教那些蠢貨給我們的機會。”

炫月不明所以,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妖族王者接著道:“這些蠢貨哪知,將你鎮壓進來,可正好為我所用。”

炫月聽得雲裏霧裏,但也不好隨便發問。

妖族王者看向他,道:“想要出去,需要我們兩個合作。”

炫月恭敬地道:“殿下但有吩咐,盡管直言。”

妖族王者微微笑道:“我有上古妖族秘法《古衍心經》,今傳授於你,等你修煉成功之時,便是我們出去之日。”

炫月聽得一驚,聽她的意思,難道是要自己修煉這古衍心經後,強行衝出這驚神陣?這古衍心經,有那麽大的威力麽?而自己,又要多久才能修煉成功呢?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妖族王者道:“憑你的天賦,修煉古衍心經,應該無需花費多少時間。修煉古衍心經,其實隻是第一步,但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下一步,你現在不必知曉,到時候自然明了。”

說罷,妖族王者的手忽然揮動,一片金色的字淩空出現在炫月眼前,熠熠閃爍,透著無盡的神秘。

炫月怔怔看著這些金色文字,沉浸其中,在他眼前,這些文字仿佛都突然活過來一般,帶著他進入一種古老神秘的意蘊之中。片刻之後,金色文字緩緩消失,而炫月已經有所領悟,隨即,他坐在地上,閉上眼,靜靜修煉起來。

妖族王者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淡淡一晃,便消失了。

炫月沉浸在修煉中,一坐便是幾天。

幾天後,原本平靜的炫月,忽然渾身嗡嗡一震,霎時無數個金色的符文,從他身上浮現而出,燦燦閃光,映得他一身輝煌。

金光閃爍中,他睜開雙眼,沉靜的目光透出一種深邃之感,一縷淡淡笑意,從他嘴角流出。看樣子,似乎他已經修煉有成。

淡淡光華閃爍,一個婀娜的白色身影從空中出現,緩緩而落,正是妖族王者,她輕歎一聲道:“沒想到你的天賦如此之高,竟然短短幾天功夫,就已將古衍心經修煉到如此地步。”

炫月道:“王者殿下,這第一步,算是完成了嗎?”

妖族王者道:“已經差不多了。不過,為了確保能一舉成功,我們暫時還不能進行第二步。”

炫月有些不解地道:“這卻是為何?”

妖族王者語氣微惘道:“我被鎮壓於此千年之久,早已經對這個驚神陣熟悉無比,千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思考破出驚神陣的方法,但全都無濟於事。整個天下,恐怕沒有人比我對這驚神陣的認識更深。說實話,即便我們進行第二步,也沒有絕對把握能夠衝出這驚神陣。”

但她的話又忽然一轉,道:“不過現在你來到這裏,情況又完全不同了。要知這驚神陣乃是軒道當年親手設下,其中的許多奧秘,就連靖靈教自己人也未必能夠完全領會。但你不同,你既然和軒道淵源不淺,或許能觀察出驚神陣的一些奧秘。所以接下來,我想要你做的,便是研究這個驚神陣,如果實在毫無突破,我們再進行第二步也並不晚。”

炫月點點頭道:“殿下所言甚是。”

說來,他對這號稱天下第一絕世大陣的驚神陣也很感興趣,他想,自己要弄明白和軒道的淵源,這驚神陣何嚐不是一個很好的入口?

於是接下來,炫月便一邊鞏固修煉古衍心經,一邊研究驚神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