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炫月和傾城?”颺羽聽到通道中是兩個人的腳步聲,便頓時想到了炫月和傾城身上。說來,雖然他和他們隻相處了短短的一段時間,但也算共患難了一場,對於他們,他還頗有幾分好感。想到來人或許是他們,他的心裏便忍不住一喜,快步走上前,出聲道:“炫月、傾城……”

“咦?”從通道中傳出一個驚訝的少女聲音。

聽到這個陌生又似曾相識的少女聲音,颺羽頓時怔住了。這個聲音不是傾城發出的,如此,通道中的人並不是炫月和傾城。

“啊,是你!”一個少女的聲音驚叫起來。

香風微微,從通道中走出一個青裳少女和一個帶著黑色麵紗的女子。青裳少女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容顏絕美,正是颺羽上次在小鎮上見到的少女冰怡。而在她旁邊那個女子,雖用黑紗遮麵,但是也可以看出她風姿綽約,正是冰怡的蘭姨。她們兩人是從隱秘路徑來到這裏的,而這裏的幽冥淵,正是噬心魔窟的中心,是噬心魔窟最神秘重要的所在。傳說中噬塚老魔的九幽鈴,便是藏在這幽冥淵中。冰怡和蘭姨,自然是為九幽鈴而來。

看到冰怡和蘭姨出現,颺羽也是大吃一驚,看著冰怡,他也是緊隨著驚叫出聲道:“是你!”

黑紗蒙麵的蘭姨看到颺羽,倒是顯得很平靜,微風吹起,她的麵紗微微波動。

驚訝過後,冰怡忽然微揚了頭,看著颺羽,質問似地道:“喂,你怎麽跑到這噬心魔窟裏來了?”

見她神情裏不無驕傲之意,似乎對自己有些不屑,颺羽心裏微怒,冷冷道:“這裏沒有誰叫‘喂’,姑娘,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冰怡沒好氣地撅嘴道:“這裏除了蘭姨和我就是你了,我不是和你說話,難道是和空氣說話啊?”

颺羽忍著怒氣,微微冷笑道:“姑娘,我不叫什麽‘喂’,我記得沒錯的話,上次我們在小鎮上相見,我已經把名字對姑娘說了,姑娘難道這麽快就忘記了?”

冰怡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道:“你以為自己是誰啊?你和我非親非故,我為什麽要記住你的名字?”

聽到這話,颺羽不由得一窒,一時語塞。見狀,冰怡的臉上顯出得意之色。

颺羽微怒道:“既然我們非親非故,姑娘還和打招呼幹什麽?不顯得話多嗎?”

聞言,冰怡俏臉一白,生氣地撅嘴道:“你……”轉瞬忽然又笑了出來,道:“你看你,我不過就是不記得你名字了嘛,你也用不著這麽小氣吧。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誰不知道你叫颺羽啊。你的名字真的是鼎鼎有名,如雷貫耳呢。”聽著這話,分明有幾分諷刺之意。

颺羽被她這樣一說,怒極反笑,道:“冰怡小姐,真是久違了。”

冰怡吃驚道:“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颺羽淡然微笑道:“這是你自己告訴我的,難道你忘了嗎?”

冰怡想起當日自己的確告訴了他自己的名字,不過轉念間她又是嬌哼了一聲,道:“沒想到,你還一直記著我的名字嘛。”說罷得意無比,嗬嗬笑出聲來。

想自己不過是隨便記住她的名字,從她口中說來,好像是自己對她別有企圖,特意牢記了她的名字一樣,颺羽的心裏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不過轉念想,自己一個男子漢,何必要和她一個小姑娘繼續糾纏不清。這樣一想後,他索性不說話了,免得又引來她一串刁鑽古怪的話。

冰怡見自己一番話說得他啞口無言,心裏更是得意。

這時,她身旁的蘭姨看著颺羽,語氣平靜道:“閣下似乎是正道中人,不知為何要到我鬼族的地方來?”語氣雖然平靜,聲音中卻帶了一絲寒意。

颺羽輕哼一聲道:“就算是你們鬼族的地方又怎麽樣?這裏又沒有什麽天大的秘密,難道還不許外人進來了嗎?”

冰怡見他居然用這種口氣對蘭姨說話,不由嗔怒道:“嘿,颺羽,你怎麽能這樣和蘭姨說話?你未免也太目無尊長了吧?”

颺羽不以為然道:“你們是鬼族,是邪道,我是正道弟子,對你們,怕也無需那麽客套了吧。”

“你說什麽……”冰怡氣得語塞,呼呼喘大氣。

蘭姨倒是很平靜,向她使了一個眼神,以作安慰。然後她轉而看向颺羽,饒有興致地輕笑一聲,道:“好一個正邪分明的少年,你叫颺羽是吧,颺羽,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回答?”

颺羽微微一怔,也不知道她要問什麽問題,不過隻是稍微一頓之後,他便道:“有什麽問題,你問吧。”

蘭姨微微一笑,仿佛春光明媚,她問道:“颺羽,你是否覺得正道中人都好,邪道中人便該殺?”

颺羽微微一愣,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說來,雖然他從小在名門正道中長大,一向正邪分明。但是起碼的是非判斷他還是有的,尤其是遇到對正邪之分不屑一顧的炫月和傾城之後,他的正邪觀念,便有一定程度上的動搖。他當然知道正道之中也有不少陰險齷蹉之輩,反之,邪派中也存在不少正直誠信之人,是以,師長們口中所謂的正邪之別,其實不能作為評判一個人好壞的標準。對蘭姨的這個問題,他隻得如實回答:“那倒是不是,正道中有壞人,邪道中也有好人。”

聽了他的回答,蘭姨輕笑道:“少年,你倒還算中毒不深。”微微一頓,她的語氣忽然一肅道:“所謂的正道,不過是你們的自我吹捧而已。這世間,何為正,何為邪?又有誰能夠真正區別?為什麽又要有正邪之別?天生萬靈,難道不是平等的嗎?你們這些人所謂的正道,在我們這些所謂的邪道來看,不過是不值一提、可笑至極的自命不凡而已。”

聽她把師長們奉為神聖的正道說得如此不堪,颺羽心中不是滋味,忍不住反駁道:“這世間當然有正道邪道之分的,你們中那些陰險毒辣、喪盡天良的人,便是不折不扣的邪道。而像我的師尊他們那樣,心係天下蒼生的,便是浩然正道!”

蘭姨輕輕冷哼一聲,反問道:“那你們正道中那些比我們邪道更陰險毒辣、更不擇手段、更喪盡天良之徒,又該怎樣稱呼呢?那些滿口仁義道德,背地裏卻壞事幹盡的‘正道人士’,又該怎樣稱呼呢?”

“這……”颺羽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作答。

看到他的窘狀,冰怡在一旁歡喜拍手,幸災樂禍地道:“怎麽樣,颺羽,被我蘭姨說得無話可說了吧。”

颺羽輕哼一聲,並不理會她。

蘭姨看著他,目光微微流轉,隱隱然似乎從他身上感覺到了什麽。忽然,她的臉色頓時一變,寒聲道:“颺羽,你們正道人士不是常說一句話叫做‘正邪不兩立’麽,現在既然我們相遇,那正好是狹路相逢,我倒想見識見識你們這些正道人士的厲害。”

冰怡微微一驚,她可沒有真正把颺羽當成敵人。對蘭姨說的這番宣戰似的話,她頗有些不解,欲言又止。

蘭姨如何不了解她的心思,若有深意地看了看她。

冰怡向來冰雪聰明,知道蘭姨另有用意,便按捺下了心情。

颺羽心裏暗忖,自己並不算怎麽招惹她們,也沒有利益衝突,不知為何這蘭姨突然間就要和自己拔劍相向?轉念間想,大概這些邪道中人就是那樣變幻無常,不可理喻吧。想到靖靈教,想到師父,他忽然胸中豪氣湧**,大聲道:“那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