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青玉刃收在手中,颺羽微微一笑,看向前方的蘭姨。

自己的兵刃落到了對方手中,蘭姨的神情倒依然很平靜。

“少年,真好手段,佩服佩服。”蘭姨淡淡地說道,經過剛才的交戰,她似乎已從颺羽的身上感覺到了什麽,看著颺羽的目光,暗藏著一絲異樣。

颺羽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人,聽著蘭姨的話中對自己不無讚賞之意,他心裏高興之下,也變得謙虛起來,笑道:“多謝前輩手下留情,才使得晚輩僥幸勝出。”

站在不遠處的冰怡,從震驚中恢複過來,她快步走上前,見颺羽還拿著青玉刃,忍不住叫道:“喂,你既然贏了,還不把青玉刃還給我蘭姨嗎?”

冰怡的語氣顯得有些嬌蠻,要是在以往,颺羽隻怕已經和她爭鋒相對上了,但是此刻他心情好,對此也不太在意。反而經冰怡提醒,他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禮。他剛才並不是不還青玉刃,隻是忘記了。隨即,他便走上前,恭敬地將青玉刃還給了蘭姨。

見他神色恭謹,冰怡頗得意。

“颺羽,經過剛才的交手,我已經確定,你的身體裏似乎隱藏著一種東西,和我們鬼族大有關聯。”蘭姨說道。

她的話,讓颺羽想起了靖靈教鬼洞中的那個黑影,回想起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些怪事,其實他自己也意識到自己的身世和來曆應該和鬼族有不小的聯係,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但是想到自己的師父和師兄,他們是正道,向來是和鬼族這些邪道勢不兩立的,如果自己真的和鬼族密切相關,那自己以後該如何麵對他們,自己又如何在靖靈教中立足。所以,雖然一方麵他想要尋找自己的身世之謎,但一方麵又隱隱害怕最後的結果。對於他來說,靖靈教南殿就是他的家,也是他願意用生命去守護的。但是如果真有一天,他忽然成了他們的對立麵,說實話,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

聽了蘭姨的話,颺羽並沒有向她追問,反而主動掐斷了話頭,道:“前輩說笑了,晚輩乃是正道弟子,怎麽可能和你們鬼族有關。前輩一定是看錯了。”

冰怡聽著他這話,心裏就覺得不快,反問道:“鬼族怎麽了?你別在這裏以什麽正道自居,自命不凡了。什麽正道,本姑娘從來沒放在眼裏!”

見她輕蔑不屑的樣子,颺羽怒道:“你說什麽?”

冰怡冷笑道:“難道不是嗎?本姑娘向來最討厭你們這種整天把正道邪道掛在嘴邊的正道人士。”

颺羽怒極反笑道:“那好,既然大家誌不同道不合,連說話也不投機,那就分道揚鑣,各走各的。”

“你……”冰怡氣得一窒,隨即不屑道:“你以為誰想和你一起啊,你別做白日夢了!”

颺羽簡直氣得身子微微發抖,鐵青著臉。

看到他這副樣子,冰怡卻在一旁高興快意無比。

颺羽已經氣得無語,不想再和她做口舌之爭,橫了她一眼後,便轉向蘭姨,聲音有些僵硬地說道:“前輩,告辭。”

說罷,轉身就走。

看他真走了,冰怡忍不住叫道:“喂,你這是去哪裏啊?”

颺羽的腳步一頓,身子微僵,才猛然意識到一件事情。剛才自己話倒說得瀟灑,但是這個地方,除了眼前的幽冥淵外,自己還能去哪裏?難不成返回去。自己都已來到此地,要是就這樣返回去,終歸會有些不甘心。但要說直接就去這幽冥淵裏,眼見這幽冥淵神秘而詭異,自己就這樣貿然下去,無異於送死。

看他聽了自己的話,猶豫起來,冰怡歡喜地笑道:“喂,你不是要走嗎?怎麽停住不動了?”

蘭姨忍不住用愛憐責備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她卻不在意地做了一個鬼臉,看著颺羽,更加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此刻的颺羽,簡直尷尬無比,頓覺臉上發燙,想剛才自己說告辭之時多麽幹淨利落,現在卻杵在了這裏,無處可去,被別人取笑。

“喂,你怎麽不告辭了?”冰怡簡直有些沒心沒肺地嗬嗬笑著。

尷尬至極,臉色火燙,颺羽忽然一頓腳,轉身向冰怡和蘭姨來時的那個通道走去。

蘭姨愕然道:“颺羽,你這就要離開了嗎?”

颺羽點點頭,應了聲“是”,經過冰怡身邊時,他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算是報她取笑自己之仇。

看他瞪著自己,冰怡隻是更加歡喜,道:“颺羽,你知道這路怎麽走嗎?可千萬別迷路了啊?”

颺羽簡直想立馬從這裏消失。

突然,整個平台微微一震,緊隨著,怪異的吼叫從幽冥淵裏發出來,響徹了這個空間。冰怡和蘭姨的神色驀地一變,神情凝重地看向幽冥淵中。

颺羽的身子也猛地一震,腳步頓時停住,轉身走到她們身邊,向蘭姨問:“前輩,這是什麽?”

蘭姨眼色凝重,緩緩道:“是百首蛇皇。沒想到,傳說竟然是真的。”

“百首蛇皇,那是什麽?”颺羽心裏意識到一絲不妙。

此刻,冰怡自然已無心和他鬥嘴了,聽到他的話,便回答道:“百首蛇皇是上古時期的異獸,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傳說中,它便生活在神秘的幽冥淵中,隻是沒想到它還真的活著。”

說話間,整個平台忽然又產生一陣震動,緊隨著類似蛇的嘶叫聲,從深深的幽冥淵裏處傳出。一股強大而恐怖的氣息,在淡淡紅色雲霧間翻湧彌漫。巨大的幽冥淵中,雲霧開始洶湧地翻騰起來,與之同時,一陣陣冰冷的氣息,向他們蔓延而來,使得他們不寒而栗。但是此刻,他們都沒有選擇逃跑,仿佛有一種魔力,將他們定在了這裏。百首蛇皇,乃是上古異獸,光從它弄出的動靜,就知道它一定不凡。雖然意識到一種巨大的危險,但像這樣的驚世異獸,恐怕是千年難得見一回,他們又怎麽舍得錯過。

一陣陣冰冷的神秘威壓,從翻湧的幽冥淵深處彌漫而來,使得他們的呼吸,都不自覺地變得急促。

正在這時,忽然從後方通道處傳來一個驚訝的聲音,叫道:“颺羽!”緊跟著響起一個少女的驚訝聲。

此刻颺羽和冰怡蘭姨雖然正處在百首蛇皇的威壓中,但是此刻百首蛇皇正處於爆發之前的平靜,所以四周簡直死一般沉寂,時間都仿佛停止了流動。所以從後麵傳來的聲音,他們可以清楚地聽到。

聽到聲音,三人都忍不住回轉頭去,隻見通道口處,站在一男一女,正是炫月和夏傾城。

颺羽頓時驚叫出聲道:“炫月,你們來了。”

炫月和夏傾城也感覺到這裏的巨大異樣,所以並沒有多話,隻衝颺羽點了點頭後,便趕緊快步走到了他們身邊。

這時,平台又產生了巨大的震動,同時又有詭異的嘶吼聲從下方傳來,聽著聲音,似乎更近了些。而幽冥淵上的雲霧,翻湧得更加激烈。

“這是什麽?”炫月喃喃地問,似乎心中有所想,但又不確定。

颺羽回答道:“這是百首蛇皇,是上古異獸。”

“百首蛇皇?”夏傾城顫聲道,隨即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關於百首蛇皇的傳說,她也曾有所聽聞,沒想到,自己今天就要見到這個巨大恐怖的上古異獸了。

而炫月喃喃念著“百首蛇皇”四個字,眼神中竟然透出一種灼熱。

颺羽無意間看到了他這種眼神,忍不住問:“炫月,你沒事吧。”

炫月沒有回頭,隻是盯著幽冥淵,眼神灼熱,靜靜地道:“它,就是我要找的。”

“什麽?”夏傾城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炫月,看到他那種有些瘋狂的神色,她忍不住輕輕吸了一口涼氣。不過,更多的,反而是一種擔心。

颺羽看著炫月近乎瘋狂的神情,心裏也暗自震驚,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麽。冰怡和蘭姨聽到他的話,也看了過來,神情顯得很複雜。

不過炫月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幽冥淵,沒有看他們,也沒有說什麽話。忽然,整個平台又再次震動起來,一聲尖利的嘶叫,衝天而起。

“啊!”夏傾城嚇得驚叫出聲。按理說她乃是魔宗裏厲害的人物,不至於如此膽小的,但是此刻卻嚇得驚叫出聲,也不知是為何。

聽到她的驚叫聲,原本仿佛著了魔的炫月,竟然轉過頭來,看向她道:“夏姑娘,快離開這裏。”

他的語氣雖然平靜,但是卻有一種近乎霸道的意味。這意味中,包含了一種不經意的關心,這使得夏傾城的心裏微微一動。

“炫月,你陪我一起走吧。”為了能夠打動他的心腸,她的語氣近乎央求。

不料炫月卻堅決地搖了搖頭,然後道:“夏姑娘,我是為百首蛇皇而來,怎麽可能離開?”

夏傾城氣怒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你……”炫月被她這句話說得一窒,盯著她看了片刻,隨即頹然道:“你想留在這裏送死,也隨你便。”

聽到炫月都這麽說,颺羽似乎才更加意識到百首蛇皇的恐怖。

冰冷的氣息越來越濃烈,他們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給掐住了,使得呼吸變得有些不順暢。劇烈翻湧的雲霧下方,似乎正隱隱有一片巨大的陰影浮凸而起。

整個空間裏忽然一片死寂,隻剩下了他們漸漸急促的呼吸聲。他們知道百首蛇皇馬上就要露麵了,不由得睜大了眼,心情微微有些緊張起來。

對於冰怡來說,其實另有不同。她和蘭姨此行是來尋找九幽鈴的,先前已從古籍傳說中知曉了九幽鈴的所在地。九幽鈴是鬼族八大聖器之一,乃是鬼族至寶,傳說中,它就是藏在這噬心魔窟裏的幽冥淵下,在神秘得令人不可思議的鬼帥墓中。鬼帥,便是噬塚老魔,在千年前的大戰中,他也是鬼族中的風雲人物,修為神秘莫測。而他竟能將墓藏在這幽冥淵下,更是如同一個謎。要知道這幽冥淵中,乃是上古異獸百首蛇皇鎮守。但是據傳說中言,噬塚老魔竟以神秘莫測之法,將百首蛇皇馴服了,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九幽鈴,是冰怡誌在必得之物。所以就算現在已經知道百首蛇皇真的存在,她和蘭姨也是要想法設法進入鬼帥墓的。現在多了幾個人和她們一起麵對,她們的勝算無疑更大了些。

就在她這轉念間,忽然整個平台劇烈抖動起來,平台下方,碎石塊如雨般簌簌墜落。與之同時,一股龐大冰冷的威壓彌漫開,他們怔怔地看到,幽冥淵中,翻湧的雲霧下,一片恐怖的陰影,帶著令人窒息的氣息,正緩緩地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