颺羽隻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什麽也看不清,什麽也不能做,也不知道自己會到哪裏,手心傳來淡淡冰涼之感,那是冰怡的手,他下意識地握緊了。

天空湛藍透明,白雲悠悠,陽光燦爛。

群山之間,一座巨大的黑色金字塔靜靜地佇立著,陽光下,建造金子塔的黑玉石閃爍起黝亮的光芒,顯得神秘而肅穆。金子塔頂,還建著一座宮殿一樣的墓陵,墓陵是用上好的陰川木建造,曆經千年風雨而屹立如昔。雕梁畫棟,碧瓦朱簷,顯得恢宏而莊嚴。而簷下掛著數千個淡金色的鈴鐺,更是讓這座墓陵顯得十分特別。

這個巨大的黑色金子塔,是木彝族的聖墓,而塔頂的墓陵,則被視為聖殿。

木彝族是一個神秘的族群,蒼禾是木彝族的大祭司,每逢重要節日,木彝族的神聖祭祀都是由他來主持,所以在木彝族內,他的地位很高。蒼禾身形高大,長著一張國字臉,臉色微微泛紫,看起來有些不怒自威,但是族裏的人都知道,蒼禾大祭司表麵看起來很嚴肅,但是心底十分仁慈,而且對孩子們很親切。

現在正值午後,蒼禾正坐在自己院子裏,細心地研究著一塊泛黃的獸骨,這塊獸骨是他無意間在山中發現的,上麵刻著一些彎彎扭扭的字符,看起像是一種秘密的文字。雖然收獲不大,但是蒼禾還是興趣十足。

忽然,從聖墓方向傳來一聲巨大的異響,蒼禾吃了一驚,抬頭看去,隻見聖墓上方,出現一個巨大的鈴鐺虛影。這個巨大的鈴鐺成淡金色,發出幽幽宛轉的鈴聲。在它的引動下,聖殿朱簷下,數千個鈴鐺一起響了起來,叮鈴鈴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木彝族,把木彝族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很快,就有人來通知大祭司,來的人是一個叫竹山的小夥子,神色焦急地走進蒼禾的院子中,道:“大祭司,族長讓我來請你。”

蒼禾看著聖墓上方漸漸消失的鈴鐺虛影,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竹山忍不住問:“大祭司,到底是發生什麽事情了,為什麽聖墓上出現那個鈴鐺?”

蒼禾微微一笑看著他,道:“等一會兒,我會和大家說的,現在我們去見族長吧。”

古林是木彝族的族長,此刻正在自己院子裏著急地等著大祭司。片刻後,蒼禾和竹山匆匆地走進來,古林連忙上前,問蒼禾道:“大祭司,聖墓上出現的異象是怎麽回事?是不是要發生什麽了?”

蒼禾微微沉吟,神色鄭重道:“族長,那似乎是一個預兆,你讓人通知大家吧,我們要進行一場祭祀。”

古林雖然是族長,但是對這個大祭司十分敬重,聞言點頭,然後對竹山道:“小山,你快去通知大家到聖壇集合,聽大祭司示喻。”

竹山答應了聲,匆匆走了出去。

整個木彝族都被聖墓上方的異象驚動了,大家聚在一起議論紛紛,不一會兒,所以人都集中到了聖壇。聖壇就在巨大的聖墓下,是一個黑色的祭壇。

蒼禾換上了暗紅斑斕的祭祀服,走上祭壇。

下方原本鬧嚷的木彝族人頓時安靜下來,靜靜看著他。

蒼禾神情肅然,看著下方族人說道:“據我們木彝族的聖典上記載,千年之前,百頭巨蛇出現,給我們木彝族帶來了巨大災難。黑袍廣袖的噬塚王從天而降,用大神通收服了百頭巨蛇,拯救了我們木彝族人。噬塚王仙去後,我們木彝族人修建了聖墓將他埋葬,從此供奉。聖典中有預言,千年之後,將有王者再度降臨我們木彝族。今日聖墓之上,異象忽現。大家看到的那個鈴鐺,就是噬塚王的至尊聖物九幽鈴。九幽鈴現,正是預言成真之際。現在,我們要用隆重的祭祀迎接王者降臨。”

聽了大祭司的話,下方數百族人一片嘩然,不過,對大祭司的話,他們都深信不疑。片刻後,數百族人在祭壇下方廣場上盤坐起來。

蒼禾坐在祭壇上,默默地掃視了一遍下方神情虔誠的族人,隨後閉上雙眼,雙手結於胸前,不停變動,結出神秘法印。淡淡光華從他身上閃現,嗖嗖聲中,九枚不規則的青色甲骨從他身上飛出,環繞著他的身子,靜靜地旋轉起來。甲骨上青光閃爍,以蒼禾為中心,一股神秘古老而又聖潔神聖的氣息彌漫而出,散入下方族人之中。下方的數百族人也閉上眼,被這神秘氣息籠罩,隻覺心裏平和而安寧,純淨的心念,與之完美契合在一起。

陡然,祭壇上方的天空嗡嗡一震,出現一個五色的漩渦。

眾木彝族人一驚,睜開雙眼,怔怔地抬頭看去。

隻見五色的漩渦旋轉著降臨,漩渦之中,隱隱出現兩道人影,宛如天仙降世。

“這就是預言中的王者嗎?但是,為何會有兩個?”大祭司蒼禾看著向祭壇旋落而下五色漩渦,心中升起了疑惑。

倏然間,璀璨的五色光芒籠罩了整座祭壇,一男一女兩個身影,翩然落下,降臨祭壇。

蒼禾站起身,神情鄭重,對一男一女躬身道:“天道恩隆,聖光明耀。木彝族大祭司參見王者。”

聽了他的話,祭壇下方數百的族人,也跟著齊聲道:“木彝族人,參加王者。”

祭壇之上,五色的光芒散去,現出那一男一女的樣子。隻見那個男子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也不知道是何原因,身上衣裳還顯得有些破爛。不過那個少女倒頗有不同,她一身青色如水的裙裳,絕美麵龐,清豔出塵。要說她是仙女下凡,那是沒話說。但是那個少年,雖然也英俊不凡,氣質出眾,但他的裝束,未免和神仙相去甚遠。

少年正是颺羽,少女便是冰怡。不久前,他們陷入百首蛇皇中心處的一個秘陣,經曆了一番天旋地轉之後,便出現在了木彝族的祭壇上。看著這個祭壇,看著大祭司,看著下方數百的族人,颺羽和冰怡都錯愕不已,兩人你看我我看你,麵麵相覷。

“颺羽,這是哪裏?”冰怡出聲問。

聽了她的話,再看他們錯愕又茫然的表情,蒼禾心中的疑惑更大了。颺羽和冰怡的神色,下方數百木彝族人也都看到了,對此,他們也頗感驚訝。不過,倒並無太多懷疑。

蒼禾隻是微微一怔後,便又躬身行禮道:“木彝族大祭司蒼禾參見王者。”他心裏雖有疑惑,但是聲音卻十分恭敬。

下方的數百木彝族人也跟著喊起來:“木彝族人參見王者。”

“這……”冰怡看著他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颺羽也是震驚不已,聽著他們的話,他們似乎把自己和冰怡當成了什麽王者,這是怎麽回事呢?這個地方又是哪裏?他心念急轉,回想這一切,忽然意識到,他們或許是被百首蛇皇中心處的那個秘陣傳送到這裏來了,而且被眼前這些不明真相的人當成了什麽王者。

深吸了口氣,颺羽平複了一下心情,走到蒼禾前麵。

蒼禾因為沒有得到他們的回複,生怕自己衝撞了王者,便一直保持著低頭行禮的姿勢。心中正萬分疑惑,不明所以,突然卻聽一個少年聲音道:“前輩,請問這裏是什麽地方?”

聽了這話,蒼禾身子一震,下方全場嘩然。

這不是預言中的王者嗎?怎麽好像一個迷了路的小小少年。全場的木彝族人,都忍不住麵麵相覷起來。

蒼禾驚訝無比地抬起頭,看著颺羽和冰怡,說不出話來。

忽聽一個清悅的聲音道:“這位伯伯,你能告訴我們這是什麽地方嗎?”

卻見冰怡嫣然含笑看著他。

“前輩?伯伯?”蒼禾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懵,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預言中的王者,怎麽會這樣對自己說話?看他們的樣子,分明就和自己的孫女孫子差不多。聽了冰怡的話,下方的木彝族眾人終於忍不住小聲議論起來。

見眼前的少年少女並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和威嚴,蒼禾終於鼓足勇氣,問:“兩位,你們不是預言中的王者嗎?”

颺羽苦笑著看了一下冰怡,然後回答道:“前輩,我想是你們弄錯了,我們並不是什麽王者,我們隻是不小心來到這裏的。”說著他還主動介紹道:“前輩,我是靖靈教弟子颺羽,這位是……是冰怡姑娘。”

冰怡見颺羽介紹自己時還猶豫了一下,而且沒有說自己是鬼族的人,分明是怕自己連累他嘛,想到這裏,她微微有些不滿地白了他一眼,不過並沒說什麽。忽然,她還意識到,自己的手竟然還一直被颺羽拉著,而且拉得很緊。也是因為颺羽通過傳送陣時害怕和冰怡分開了,所以把她的手拉得特別緊。隨後出現在這裏的時候,因為被眼前奇怪的狀況搞暈了,所以一時間倒還沒意識到這件小事。而冰怡的手被他拉著,雖然已經意識到了,但也沒有主動抽出,心裏反而暗暗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