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族長家的客堂,族長和大祭司已坐在那裏了,看到他們進來,麵色微微有些異樣。

“族長,你有什麽話,但說無妨。”颺羽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

沒想到颺羽竟然這麽直接,這反倒讓族長和大祭司頗感錯愕。

族長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道:“颺羽公子,我主要想向你們道謝。”說著他哀歎一口氣,接著道:“此次我們木彝族被如此凶獸襲擊,原本有滅族之禍,但多虧了颺羽公子和冰怡小姐出手相助,老朽在這裏,代表全族人謝謝你們了。”

颺羽道:“族長言重了,既然我們是你們聖典中預言中的王者,幫助你們,不過是份內之事。”

族長微微驚訝道:“颺羽公子,你這……”

颺羽神情淡然道:“我想我們確實就是你們預言中的王者,不然我們怎麽會恰好在你們遭受凶獸襲擊的時候出現。雖然有人傷亡,但每個人死生有命,他們雖然死了,但是死後在冥界,也一定可以得到冥王恩寵。他們雖然死了,但不會遠去,因為他們都留在我們心中。對於活下來的人來說,好好活下去,便是對他們最好的報答。所以,族長,你們要節哀。”

此刻颺羽裝出無悲無喜,超然物外的樣子,倒真有幾分王者的意味,與之前留給他們的印象大不相同,這讓他的話也十分有信服力。

族長和大祭司不由得麵麵相覷,隨即卻一起躬身拜道:“我們有眼不識泰山,還請王者恕罪。”

颺羽輕輕擺擺手,雲淡風輕地說:“族長和大祭司不必如此,我們雖是你們預言中的王者,但卻不喜歡高高在上。先前之所以不承認,也是因為*這個緣故。你們要知道,王者也可以很尋常,隻要我們的信念足夠強大,我們每一個人都可以是自己的王者。”

雖是胡謅一通,倒也似*乎道理十足*的樣子,這使得族長和大祭司更加信服。先前他們本就篤定颺羽和冰怡是預言中的王者,但是因*為颺羽和冰怡不承認,他們無奈之下,隻好順其自然。現在,颺羽如此自信肯定地承認他和冰怡就*是王者,他們自然不會懷疑。

*

其實颺羽和冰怡到底是不是他們預言中的王者,誰也沒法判斷,恐怕隻有噬塚老魔活過來才知道。至於颺羽突然承認自己就*是王者,便是想利用這個身份,減少與他們的衝突。沒辦法,誰叫他們盜別人的聖*墓被發*現了呢。如果自己不利用王者這個身份,恐怕還有些不好交代。

看著颺羽一本正經的樣子,冰怡強忍著沒笑出來,她之所以沒怎麽說話,隻是不想因為自己破壞了王者的氣象。

雖*然颺羽承*認自己是預言中的王*者,但他們還是想要知道一些事情,所以一時間族長顯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颺羽當然知道他們想要問什麽,便直說道:“你們是不是想知道我們為何會從聖墓中出現?”

族長和大祭司微微愕然,*像被別人*看穿了心思一般有些*尷尬,但還是微微點了點頭。

颺羽道:“這*件事,倒也無妨告訴你們。其實我們之所以會進聖墓,是因為受到噬塚王的召喚。”

大祭司驚道:“噬塚王還有靈在?”

颺羽肯定道:“那是當然的,這千年來,對於你們的誠心祭祀,噬塚王都知道。千年前他預算到千年後木彝族又會有大難,所以留下預言。我們之所以會降臨洪淵之地,也是因為受到噬塚王的召喚,此次出手拯救你們木彝族,也完全是噬塚王的意思。對於你們,噬塚王願意做一切,因為隻有你們對他的信仰是最虔誠的。”

颺羽的這一番話,說得族長和大祭司簡直熱淚盈眶,道:“偉大的噬塚王,沒想到你千年來一直默默庇佑著我們木彝族,我們木彝族人一定會世世代代將你祭祀下去的。”

木彝族人亡,歸葬於南山,這已成為木彝族人數*千年的傳統。

南山之上,鬱鬱蔥蔥,新掘開的土,有一股新鮮*濕潤的泥腥氣息。

竹山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竹粱在此次戰鬥中死去了,竹山主動地帶了钁頭,埋頭奮力地挖著坑,邊上有人道:“竹山,讓我來挖吧。”竹山卻仿佛沒有聽到一樣,繼續不停地挖著。很快,一個長方形的墓坑被挖出來。竹山從墓坑中跳了出來*,站在墓坑邊上,怔怔地用手將糾結在钁頭上的草根摳下來,眼眶卻不由自主地*了淚,他想起了小時候和竹粱一起到河中捉魚,一起到山上打獵的事。那時兩個調皮搗蛋的少年,此刻仿佛曆曆出現在了眼前。

颺羽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們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間,一定不會想要看到對方難過的,竹粱泉下有知,已經知道你的心意了,現在,他希望你開開心心,你隻要把他記在心裏,他就還活著。”

聽到颺羽的話,竹山的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

颺羽用手抵住他背心,暗暗將一股柔和的靈氣傳入他體內,這使得他心裏忽然感到一股溫暖之意,渾身也出現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舒適,他忍住了淚,轉頭愕然地看向颺羽,颺羽對他淡淡點了點頭。

颺羽畢竟是他們以為的預言中的王者,地位不一樣,他的話,對竹山的鼓勵和安慰十分有用,甚至還讓旁邊看著的其他少年都不由得有些羨慕。另外一邊,冰怡將一個失去了父親痛苦著的小女孩摟在懷裏,心裏也難受不已。想來她原本是鬼道中人,往常時候,行事風格都頗冷冽,但是此刻,她心裏卻無比柔軟。她隻想自己可以*默默地*安慰這個小女孩。

引魂之鈴,閃爍著古銅色的光芒,在大祭司手*中搖動著,發出悲傷的鈴聲。雪白的圓*形紙錢在風中飛舞著,木彝族人身著麻衣*,臉色肅然凝重地看*著死者的棺材下*放到墓坑中。湛藍的碧空下,連陽光也忽然溫軟迷蒙了幾分。

安葬完死者,眾人緩緩從南山離開。死者入土之後,死者得到安息,生者也安心下來。日子還長,他們很快可以從悲傷的陰影中走出來,充滿希望和懷念地活下去。

颺羽和冰怡暫時還無法離開,他們也許能夠從大祭司和族長那裏找到離開的方法,也許不能。

沿著隱秘路徑,炫月、夏傾城、蘭姨三人走出了噬心魔窟,蘭姨在魔窟外發現了鬼族聖宗出現的蹤跡,便徑直離開跟去了。他們三人在幽冥淵上雖曾並肩作戰,但是畢竟不是同道之人,分開也自然而然,或許以後相見,還能夠相互沒有敵意地說上一兩句話吧。

此刻正是上午,天氣卻陰沉沉的,風緊一陣緩一陣,似乎要下雨。

看著蘭姨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林中,炫月和夏傾城又轉而看了一眼噬心魔窟隱秘的路口,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有恍如夢幻之感。

“傾城,現在我們出了噬心魔窟了,想必你應該也另有去處,不如我*們就此分開吧。”炫月看著前方的樹林,淡淡說道。雖然經過了噬心魔窟,他們之前原本已親近了許多,但終究不是一路人。況且,炫月身上背負著尋找獸神的*使命,這關係到整個妖族的安危,他知道*一定會很艱難,他隻想一個人前行。

聽到他的話,夏傾城霎時俏臉含霜,不滿*地冷哼道:“我要跟著你!”顯得很蠻橫,但是也是因為彼此的關係親近了許多,她才會如此,不然要是麵對的是一個陌生人,她這樣使性子,別人恐怕理都不理她。

炫月不解地問:“為什麽?為什麽你非要跟著我?”

夏傾城蠻橫地道:“我就要*跟著,你管得著嗎?”

炫月被她說得一窒,隨即道:“難道你還想殺我?”

“不錯,我就是想要殺了你,我不跟著你,怎麽有機會?要是你跑不見了,我上哪兒找你?”夏傾城不置可否地說。

炫月嗤笑一聲,搖頭道:“但是無論如何,你也殺不了我的,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夏傾城不以為然道:“我隻要跟著你,就一定有機會。”

炫月冷笑道:“那這一路上你其實都有機會,為什麽都沒動手?在噬心魔窟中,在幽冥淵中,你都有機會,你為什麽不動*手?”

夏傾城被他說得一*窒,但立即冷哼一聲道:“我要正大光明地殺了你,我才不會趁人之危。”

炫月嘲諷地*笑道:“說實話,我真的懷疑你到底是不是魔宗之人?你們魔宗不是一向心狠手辣嗎?還會介意趁人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