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姨尋著聖宗隱秘的蹤跡而去,很快發現了目標所在。

噬心魔窟之上,是廣闊連綿的千嶺大山,在千嶺大山範圍內,有一座黑風山,山雖不大,但顯得險峭而隱蔽。半山腰上一個寬闊的洞中,聚集了一批人。這些人穿著黑衣,衣襟上有暗紅鬼麵的刺繡,正是鬼道聖宗的標誌。聖宗是鬼道第一宗,自十六前鬼道在靖靈教大敗後,便一度銷聲匿跡。最近幾年,才漸漸重新顯露蹤跡,似有卷土重來,東山再起之意。

駐紮在黑風山的這股聖宗勢力,由公孫遠統領,公孫遠是聖宗護法之一,麵容清臒,眼睛精光閃爍。此刻,他正站在幾個鐵籠之前,觀察著。

“嘿嘿,我們鬼道的化妖陣當真不凡,這些妖怪原本凶厲狂躁,此刻還不是乖乖地為我們所用。”公孫遠看著鐵籠之中的雪狼說道。隻見這頭雪狼頭部雖然沒有蛻變,但頭部以下的形體,卻和人族十分相似,正是妖族。在雪狼邊上的鐵籠中,還有金錢豹、老山羊、黑熊等,此刻它們都安靜地呆在鐵籠中,不過目光呆滯泛紅,顯然已經被控製住了。

“統領說的不錯,在我們聖宗的化妖陣下,假以時日,整個妖族都將為我們所用。”站在旁邊的一個聖宗小頭目附和道。

公孫遠笑了笑,不置可否。

這時,突然有一個小嘍囉上前稟報道:“稟告統領,青蘭長老來了,正在主洞廳中等候統領。”

“青蘭長老?”公孫遠微微皺眉,在聖宗裏,長老的地位比護法高,而青蘭的地位還比一般長老更高,公孫遠豈敢怠慢,連忙向主洞廳走去。

主洞廳中,黑紗蒙麵,一身清麗的蘭姨正坐著。

片刻後,一個清瘦的中年人走進來,見到蘭姨,恭謹地躬身行禮道:“屬下公孫遠,參見青蘭長老。”

蘭姨輕輕擺了擺手,淡淡道:“免禮吧。”

公孫遠應了一聲,隨後坐到一旁。

蘭姨清冷的聲音問:“公孫護法,你們到此處駐紮,可有什麽任務?”

公孫遠回答道:“屬下是奉宗主之命到此,數日之後,我們將會和一些正道門派會盟,商議結盟之事。”

蘭姨因為和冰怡向來單獨行動,所以對宗主的安排知道得並不及時,聽了這話,忍不住微微吃驚道:“和正道門派結盟?”

公孫遠如實道:“不錯。”

蘭姨道:“我們聖宗不是向來和正道門派勢同水火麽,怎麽會和他們結盟?”

公孫遠道:“長老有所不知,這些正道門派表麵上趨附正道第一大派靖靈教,實則各懷心思,他們都覬覦著靖靈教淵龍訣和正道獨尊的地位。當然這個結盟是暗地裏的,都是各為利益,他們會和我們結盟,實在不難理解。”

蘭姨嗤笑一聲道:“如此看來,這些所謂的正道門派,也不過是一些勾心鬥角之徒,與我們邪道又有什麽不同。”微微一頓,她似乎想到了什麽,又道:“不過,這些正道門派既然會為了淵龍訣和地位來趨附我們聖宗,料來也不是什麽善類。雖然他們可以為我們所用,但是對他們的卑鄙險惡,卻不可不防,你們可千萬要提高警惕。須知那些所謂的正道人士中,可有不少比我們邪道更心狠手辣。”

公孫遠受教似地道:“長老提醒的是,我們一定會謹慎行事的。”

蘭姨微歎口氣道:“現在宗主在哪裏?”

公孫遠道:“據屬下得到的消息,最近西方大澤中似乎將有異寶出世,宗主已決定親自帶人前往了,宗主還走得不遠,而且將會在濠州停留幾日,如果長老要前往,應該可以在濠州和宗主碰麵。”

蘭姨淡淡點頭。

公孫遠接著又道:“屬下還有一個消息稟報。”

蘭姨道:“你說。”

公孫遠道:“據下麵人打探到的消息,魔宗之人也出現在了這附近。”

“魔宗?”蘭姨微微一怔,暗想道,魔宗原本和聖宗井水不犯河水,他們突然出現,會有什麽企圖呢?不過,隻是略微一想,她便把這些念頭拋開了,此刻,她最記掛在心上的,是冰怡的事,想到冰怡生死未卜,她忽然間把什麽都看淡了,心裏哀歎口氣後,簡單對公孫遠道:“魔宗向來和我們聖宗沒有太多糾葛,應該不是衝我們來的,你們隻需要多提防就行了。”

公孫遠點頭應了聲。

想到冰怡,蘭姨眼中露出淡淡哀傷。

公孫遠見此,顯出欲言又止的樣子。

蘭姨察覺到了,道:“公孫護法是否還有話要說?”

公孫遠回答道:“是的,長老。”

蘭姨輕歎口氣道:“你說吧。”

公孫遠道:“長老,是關於冰怡小姐的。屬下來此處駐紮之前,宗主曾吩咐了屬下一件事。要屬下見到冰怡小姐時,轉告冰怡小姐,讓冰怡小姐回家。”

蘭姨神情似乎很平靜,但是眼角卻微微抽搐,她沒有看公孫遠,而是看向洞廳之外,靜靜道:“這件事你無需多操心,冰怡她會安然無恙的。”

公孫遠察言觀色,隱隱意識到了什麽,不由微微愕然,但沒有多問什麽,隻是恭謹回答道:“是。”

蘭姨站起身,向洞廳外走了幾步,忽然停下,微微側頭對公孫遠吩咐道:“公孫護法,你派幾個聖宗弟子到噬心魔窟外,密切查探關於噬心魔窟裏的消息。”

公孫遠隱隱猜測到長老這番安排的用意,沒有多問什麽,應聲答應了。

隨後,蘭姨一個人離開了黑風山,向濠州而去。

千嶺大山西側山麓下的一個村莊中,有一個叫雲龍教的正道小門派駐紮於此,共有三人,帶隊的人叫孟戟,是大師兄。

在村莊內的一處院落中,雲龍教的三人聚在一起。

“大師兄,師父要什麽時候才回來?這都好幾天了,我們得等到什麽時候?”二師弟於箭問孟戟道。此次他們到此,乃是參加結盟大會的,但是眼看結盟大會將近,掌教師父卻忽然消失了蹤跡,都過了三天也不見回來,不由得他們不擔心。

孟戟道:“結盟是大事,師父一定不會有意耽誤,興許是遇到什麽新情況了。我們也無需著急,耐心等師父回來吧。對了,二師弟,三師弟,此次結盟,乃是關係到我們雲龍教全教安危的隱秘,你們可千萬別走漏了絲毫風聲。”

其餘兩人當然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不敢馬虎,正色道:“放心吧大師兄,師父既然對我們如此信任,我們絕不可能會壞他老人家的大事。”

孟戟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隨後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翠綠繁茂的古槐,腦中浮現出師父神秘的身影。他們雖是小門派,但是掌教的實力卻不凡,而且待他們不薄。不過,掌教的神秘,也是一直讓他們深感好奇的。孟戟心裏也常常想,為何掌教師父總要戴上一副麵具,而不以真麵目示人呢?

據他們所知,此次隱秘到來和鬼道聖宗結盟的,像他們雲龍教這樣的小門派還有不少。在各種暗地裏的結盟中,天下的勢力格局也在悄悄改變。平靜了十六年的中原大陸,似乎又要風雲再起,陷入爭亂。天下正道之首的靖靈教,將會又一次陷入爭亂的漩渦中心。對於他們雲龍教這樣的小門派,爭亂反倒是他們最想看見的。安寧的中原大陸,隻會讓他們永遠受到正道大派的壓製。但是亂世一來,他們就會有很多機會。當然,另一方麵,如果他們沒能在大爭亂中把握住機會,沒能做好應變的準備,等著他們的,或許就是覆滅的結局。想到這裏,孟戟忍不住心裏暗歎口氣。

鳳陽鎮上,炫月和夏傾城還留在濟世軒中,受製於炫月的凶威,老大夫簡直把他倆當作了貴客,照顧得悉心備至,不敢有絲毫怠慢。在名貴藥材的調養下,夏傾城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好,炫月看著,也頗感欣慰。自從上次的爭鬧後,他倆之間的關係變得親密了許多。有炫月的照顧,夏傾城覺得養傷也是一種享受,寧願自己的傷遲遲不好。

飯後或黃昏,炫月往往會陪著夏傾城到濟世軒後院的田野上走走,呼吸新鮮空氣,采些小野花,相互打鬧取笑,簡直神仙眷侶一般。夏傾城心裏覺得甜蜜而滿足,寧願這樣的日子永遠沒有盡頭。而炫月想的卻不同,他沒有忘記自己肩負的使命,遲早,他是要重新上路的。他心裏已經暗下了決定,等夏傾城的身體再好些了,他就會離開。雖然很難,但他還是不希望夏傾城再跟著他,也許要不辭而別才行。

不過在離開之前,卻另有一件事讓他頗感煩惱,那就是關於夏傾城的醫藥費問題。雖然他是通過用強的方式讓老大夫給夏傾城治傷,但他本就心底善良,眼見這些時日來老大夫的表現也算盡心盡力,而且主要的是夏傾城的傷也真的快痊愈了,他便不想真的讓老大夫太吃虧,他想找一百兩銀子來付給他。隻是他身上壓根沒有銀子,夏傾城身上或許有一些,但他不想問她要,他想自己來解決。

這一天,炫月和夏傾城走在街道上,忽然看到一處張掛著一張黃色的榜文,有不少人站在下麵看。炫月和夏傾城也好奇地上前去看,卻見是一張由鎮衙頒發的榜文,上麵說在鳳陽鎮外十裏地的一個下屬村中,突然出現了怪物擾民,已經傷害了不少人畜。村民沒辦法除怪,就來鎮上尋求幫助。鎮長也派了一些衙役去村裏捉怪,但是都慘敗而歸,無濟於事。無奈之下,鎮長便發布了這道榜文,五百兩懸賞,尋求捉怪的奇人異士。鎮上雖也有不少本領不凡之人,但是聽聞那個怪物厲害無比之後,都沒人敢揭榜。

“就連鎮衙的吳大捕頭也受了重傷,誰還敢去?”

“五百兩銀子啊,可惜老子沒有那個本領捉怪,太可惜了。”

“那樣的怪物,恐怕也隻有修仙之人能夠對付了。”

“那倒沒錯,但是人家修仙之人豈會把區區五百兩銀子看在眼裏?”

站在懸賞榜下,一群人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