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看不見的餛飩攤

?蘇三回到家,下車給了錢謝過那車夫。剛要掏出鑰匙開門,門開了,一個女孩子探出頭來“媽媽說好像有人回來,果然是呀。”

“袁小姐。”

開門的是袁晨,她在警局已經見過蘇三的,甜甜地叫了聲:“蘇姐姐,這麽晚才下班呀。”

蘇三跟著袁晨一起上樓,趙青萍站在三樓門口,聽到這句話說:“你小孩子亂問什麽。”

“媽媽,我是擔心蘇姐姐嘛。現在外麵好亂的。”

袁晨小嘴一抿,十分委屈的樣子。

“謝謝你啊,袁小姐。”蘇三拍拍她的手,這個女孩長得很乖巧,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惹人憐愛,想到她的遭遇,蘇三對她的疼惜是出自真心的。

“蘇小姐,她還是小孩子,叫她晨晨好了。”

趙青萍打開門喊道:“晨晨,別煩蘇家姐姐了,洗洗該睡覺了明早還得上學呢。”

“咦,袁太太,原來你們搬過來了呀。”

“是的呀,這個我姐……趙清芳母子都死了,也沒什麽別的繼承人,這房子就屬於我了。”

她語氣有點淡:“總是我父母的遺產,我得好好守候著。”

“那梧桐巷那邊呢?”

“那邊是那個男人給她的東西,和我沒什麽關係,看警方和市公所是怎麽處理了,要是真給我,我就賣了把錢捐出去。”

袁晨在一邊一撇嘴:“那種凶案現場哪裏賣的掉。”

“呸呸呸,不要亂講呀,小小年紀紅口白牙,真是什麽都敢說。”

趙青萍不好意思地拉著女兒回屋去了。

她這是怕蘇三多心呢。畢竟趙太太是死在這裏,這棟公寓也是凶案現場,不吉利的,若是房客都嚇跑了,那才叫麻煩。

蘇三剛進門放下文件包,就傳來一陣敲門聲。

“蘇蘇啊,你怎麽才回來。”

打開門,田玲玲站在門口:“吃過飯了嗎?”

蘇三這才想到,自己竟然還沒吃晚飯呢。

一邊請她進來,一邊說道:“我都忘記吃飯了,剛才倒是路過個餛飩攤,呶,就是在我們巷子口擺攤的那個姑娘的攤子,天曉得怎麽擺到那邊去了,那個車夫是壞人,就說沒有什麽攤子,不許我下車,真是嚇死了,幸虧……”

她說到這裏停住了,不知該不該講下去。

“蘇蘇,那個什麽餛飩攤,上次我聽你說過就注意一下,可我真的沒有看到呀,是不是你看錯了,我還問過二樓的馮先生,他也說沒見過呢。”

田玲玲伸手去摸她額頭:“莫不是撞了邪,咦,額頭到不是很熱,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聽她說撞邪,蘇三叫道:“可不是嗎,你猜我看到誰了?秀秀呀!”

“秀秀?”

田玲玲重複一句,接著問:“這又是誰?”

“就是被趙柯殺害的女孩子呀。”

“開什麽玩笑!”

田玲玲嚇得騰地一下站起身“被殺的人怎麽可能……天啊,難道說你見到了鬼?”

“我現在想也說不清到底是看到了什麽,那個車夫圖謀不軌,是秀秀救了我,我真感謝她。唉,這個女孩子,才十四歲就被趙柯害死了,還死的那麽慘,她還能有一份救人的心,真是太難得了,由此可見趙柯是多麽的可惡。”

田玲玲點頭:“這個自然,這小趙先生簡直是太壞了,那麽死了倒是便宜了她,還有趙太太,俗話說養不教父之過,她是單身女人,趙柯教育不好都是她的過錯,現在想來,她死的也太便宜了點。”

蘇三聽到這話,忍不住歎息:“前幾天你還嚇得不行,現在就這般義憤填膺了呀。怎麽說呢,趙柯這變態是死有餘辜,可是趙太太,未免有點可惜,畢竟我在這住了兩年多,朝夕相處的,心裏還真不是滋味。”

“她無辜嗎?她是包庇犯!你們這些文化人,就是愛酸文假醋,傷風悲秋的。”田玲玲說完又擔心蘇三惱,接著笑道:“我可不是說你,你可是個有正義感的好姑娘,這世道這麽亂,就缺少你這樣的人。”

“我?唉,玲玲,你不知道,在警察局這幾天我才發現自己真是有心無力的。好多事不能說不能寫。今天那個女法醫還懷疑我,對我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我晚上越想越生氣,索性在明天的號外裏寫了一些案情。”

“是嗎?那你可真是了不起。”田玲玲眨巴著大眼睛:“是那個秀秀的,還是……趙太太。”

蘇三發現,提到趙太太,她臉上厭惡的神情一閃而過。

“是法醫發現的一些新線索,其實吧,趙太太可能是死於……”

她說到這裏,急忙頓住。

“哎呀,你看看你,還賣起關子來了,非要吊人胃口啊,逼著我明天買號外是不是?我最討厭故事講到一半就不講的,你叫人家今晚怎麽睡得著嗎。”田玲玲笑盈盈地抓著蘇三的手臂搖晃著。

“真是被你酸死了,好啦,反正明天你也就看到了,是趙太太可能是死於另一種毒藥。她體內檢測出兩種毒藥呢。”

“呦,看來還不止一個人恨她。”田玲玲嘖嘖讚歎:“我就不喜歡她,上次記得吧,我倆還吵架呢,不過我可犯不上為燈暗崴了腳害死她呀。”

“是的,你要是為這點事就殺人,那簡直比趙柯還變態。”

“去你的,少拿我和那死鬼一起打趣。”

田玲玲又聊了一會,起身告辭。

蘇三送她走了,忽然想到早上田玲玲說的一句話:“趙柯做了那麽多壞事,可能是被他害死的冤魂報仇呢?”

目前公布的案情和自己寫的號外隻是說趙柯殺害了賣花女秀秀,田玲玲怎麽知道他做了很多壞事呢?

自己寫的號外,明白指出趙太太是死於兩種毒藥,先後下毒。當時自己被那女法醫和小吳給氣昏頭了,一心想寫個精彩的新聞出來,會不會做的有些過分?

她越想越不安,披著衣服想出門,又想到那個可怕的車夫,還是停住了腳步。

自己這次真是太意氣用事了。

希望明天羅探長不要發火。

哎,不對呀,我為什麽在乎他發不發火?我的工作就是做報道啊,之前已經很遷就警方了,事關自己飯碗和尊嚴問題,自然要寸步不讓。對,就這樣。

蘇三在房間這般安慰著自己。

田玲玲則坐在窗前,看著漆黑的窗外,低聲呢喃著:“冤魂真的會變成鬼呀,我的好妹妹,你在哪裏呢?你出來讓姐姐看一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