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心懷歹意的車夫

城郊的一片樹林外是土路,林子幽深外麵灌木叢環繞。細心的人可能會發現,一叢灌木間有明顯的被什麽東西碾壓過去的痕跡,有經驗的警察能看出來那是黃包車的車轍。

順著那痕跡一直往裏走,林中空地上一個女人正靠在樹樁子抽煙。

她抽煙的姿勢很好看,細長的手指微微翹著,吐出一個個煙圈。

煙圈**漾在正午澄明的陽光裏,晃悠幾下漸漸散去。

在她腳下不遠,一個車夫模樣的人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黃包車停在一邊。

田玲玲吸完煙,將煙蒂重重地在樹幹上按了一下,看著按出黑印,然後拋出一道曲線,煙蒂落在草叢中,她走到那車夫屍體前,踢了幾下,臉上掛著諷刺的笑:“真是想不到,因為你,我不得不提前行動,現在卻又幫你報了仇,還真是諷刺呢。”

如果我們將鏡頭拉近,給車夫的臉來個特寫,就能發現他就是那晚試圖對蘇三圖謀不軌的車夫。此刻他雙目緊閉麵無表情,顯然是死了。

田玲玲深深地吸口氣,接著又呼出來:“果然是杏仁味,蘇蘇的鼻子還真是好使。”

她轉過身,看著屍體旁的一個隆起的土堆,那土堆今早她已經用木棍子扒拉過了,搬走上麵的落葉枝椏,去掉一層土,就能看到女人的頭發,田玲玲沒時間去挨個扒拉一遍看看有多少個女屍,她隻知道,這個車夫死的一點都不冤枉,他該死!

原來昨晚等蘇三走了,田玲玲思前想後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

蘇三的號外中根本就沒提過趙太太死於那種毒藥,自己一時開心竟然無意中說錯了話。田玲玲本想著慢慢折磨袁家母女為妹妹報仇,但是蘇三的敏感讓她不得不提前發動了。準備倉促,一個小布娃娃不可能將袁晨嚇死,又因為蘇三在現場最終使她隻能放把火逃離,她恨啊!恨得牙根癢,蘇三,枉我過去對你好,想不到竟然是你擋了我的路!真真是洪桐縣裏無好人!

她越想越恨,呸呸呸衝著車夫屍體吐了幾口吐沫。

昨晚,她放了把火,趁亂拎著箱子逃離。出了門拚命地跑,遠遠地看到前麵有人影,她便放慢腳步,裝出一副從容的樣子。

人影跑近了,田玲玲心道天助我也,竟然還有車可以坐。

車夫在她麵前停下來,躬身問:“小姐,您去哪?”

“出城。”田玲玲心知明早怕是要全城通緝,還是先出城再說,出去自然海闊天空。

車夫答應了一聲,請田玲玲上了車,便邁著輕快的步子一路往城外走。

田玲玲懷裏抱著藤箱,一隻手揣在外麵的風衣兜裏,那裏有她最要緊的東西,一個小盒子裏裝著三根浸過氰_化_鉀的針,那是她的救命武器。

車子一路都沒遇到什麽行人,遠遠地有消防車的聲音傳來,田玲玲輕輕哼了一聲,心道都怪蘇三打亂我的計劃,這把火隻能讓他們忙碌一陣子罷了,根本燒不死人,難消我心頭之恨。

走了一會,田玲玲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自己出來時已經是淩晨兩點了,街上都沒有人,這車夫大半夜的在街上拉座有點怪啊,她忽然想到那天蘇三說遇到個圖謀不軌的車夫,萬幸被秀秀救了的事情,越想越覺得車夫可疑,手緊緊握著兜裏的盒子,讓自己的聲音盡量平和地問:“你這夠辛苦的,大半夜沒人也得晃悠拉座。”

車夫嘿嘿笑了一聲也不回答,跑的是越來越快。

“那個,我這就下車吧,不去城外了,天還沒亮出了城也沒地去,算了。”

車夫不吭聲,隻賣力地拉著車往城外奔跑。

“停車呀。”田玲玲有點急了。

“餛飩,熱乎的小餛飩。”

忽然前麵路口出現一個餛飩攤子,大鍋冒著熱氣,昏黃的路燈下影影綽綽的。

“小姐,喝碗餛飩再走吧。”

攤子桑吃餛飩的姑娘在熱氣中看不清眉目,隻隱約看著穿著藍布袍子,梳著兩個辮子,白襪子黑鞋,有點女學生的意思。

田玲玲心裏咯噔一下,繼續喊道:“停車,我要下車。”

那姑娘隔著熱氣緩緩招手,田玲玲的心揪緊了,黃包車從那姑娘身邊過去,田玲玲用盡力求大聲喊著:“玲玲,是你嗎?你長大了啊玲玲。”

那姑娘沒有回答,依然是緩緩地對著她她招手,像是在說再見。

兩行淚從田玲玲的眼中滑落下來,她胡亂在臉上抹了幾把,發現黃包車已經出了城。那車夫冷笑:“少在這裝神弄鬼,老子走夜路多了,早都遇到過鬼,有什麽可怕?”

好!田玲玲索性不管不顧了,這車夫看樣子真有問題,也是老天有眼教你撞到我田玲玲手中。田玲玲也不吭聲,隻握住手中的盒子,戴上手套,悄悄將一根針小心地取出來放在掌心。

氰——化——鉀五秒鍾就可奪人性命,稍有偏差傷到自己就會馬上斃命,因此這種針她使用非常小心隻在殺死方晴的時候使用過一根,現在隻剩下三根了。

車子在一片樹林旁停了下來,車夫放下車轉過身,嘿嘿笑著,手中的匕首在在淩晨三四點的微亮天色中閃著微微的光。

“你這是什麽意思?”

田玲玲用膽怯的口氣問。

“小妞長的還不錯,那裏麵……”

車夫指著樹說:“有好些人等著你作伴呢。”

田玲玲裝作驚嚇的樣子往後退去。

車夫**笑著:“這荒山野嶺,你能跑到哪裏?乖乖的從了我,你要表現的好,我不會殺你。”

田玲玲嚇得急忙哀求:“求你不要殺我,我這有錢,我帶錢出來的,都給你。”

那人嘿嘿笑著,伸手捏著田玲玲精致的下巴,嘴裏嘖嘖讚歎:“真是個小美人,比那天跑的小妞還美,什麽花國皇後也不過那樣,我看你比她們強。”

田玲玲心想莫非這人還害過其他人的性命,便哆哆嗦嗦地問:“什麽花國皇後,我可是清白人家的小姐。”

“哈哈,老子就好你這口幹淨的,過去弄的那幾個舞女,害得老子提心掉膽,就怕染上髒病。”

車夫用刀子對著田玲玲,脅迫她往樹林裏走。

田玲玲走了幾步回頭看了一眼扔在路邊的黃包車,小心翼翼的問:“這車子扔在這,起早的人能看到吧。”

車夫心裏暗自歡喜,這個小妞膽子小看來很好擺弄,留下來也許還能多玩幾天,嘴裏說著還是你好,順手在田玲玲屁股上抓了一把,田玲玲強忍著惡心,做出一副哆哆嗦嗦嚇得不行的樣子。田玲玲在前麵走,車夫拉著車進入這樹林。樹林中間是一片空地,旁邊是個土包,土的痕跡很新,上麵都沒來得及長草。

車夫指著土包說“什麽花國皇後都在這裏麵呢,你要是不聽話就和她們作伴。”

田玲玲急忙向前摟住車夫的脖頸,在他耳邊吹口氣,軟軟地說:“人家不要嘛。求求你。”

車夫半邊身子都酥了,一張臭嘴就要對著田玲玲的檀口親下去,忽然他麵色一變,一張麵皮不住抽搐,田玲玲一把推開他,格格嬌笑著:‘我這就送你去找你的花國皇後。”車夫伸手指著田玲玲,張開嘴卻什麽聲音都發不出,重重地倒在地上,一股淡淡的杏仁味彌散開來。

田玲玲抬手理了一下鬢角的散發,看著東邊的魚肚白,幽幽地歎口氣:“天要亮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