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神族(四十六)

胸針是假的?

所有人都睜大眼睛看著蘇三。

郊外鄭家目的開棺驗屍時的場景大家都看了,木家二小姐派人送來的胸針怎麽有假?

“那個人根本就不是木家二小姐派來的,是有人動手腳,送來的胸針是假的!”蘇三斷定。

“不可能,我摸過那個送來的胸針,也是有溫度的,”

羅隱搖搖頭,那胸針的玉片用的是溫玉摸一下就能知道的,他相信自己的感覺。

“是,那玉片摸上去也是溫的,不冷,當時我們都被看當時的場景震撼了,都滿心歡喜想著這下好了,木家二小姐送來的蝴蝶胸針、一座空墳,證據確鑿,鄭仁會被判刑了。”興奮衝昏了蘇三的頭腦,她竟然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那胸針上的玉片是沒有香氣的。

“是啊,當時真是這樣想,鄭家太缺德了,鄭仁,哦,不對,是那個鄭奇更缺德,還間接害死了多吉,這種人要受到懲罰,我當時都要笑出聲來!”

旺堆甕聲甕氣地喊道。

羅隱仔細一想,自己當時也是有一種柳暗花明之感,看到胸針是一樣的,又摸了一下是溫的,再看到那座墳又是空的就已經認定現在的鄭仁,真正的鄭奇殺害了自己的妻子。

“是,我們大家當時都覺得老天有眼,這一切都是報應,鄭仁終於能被判刑了,現在想來,那送回來的胸針是沒有任何香氣的,那不是一對胸針,送來的是仿製品!”

蘇三說到這裏渾身冰冷。

“是誰仿的……”旺堆問完就捂住自己的嘴,張口結舌,”佛爺啊……木……局長。“

是的,那胸針一直在木局長手裏,忽然開棺驗屍也是木局長決定的,原來這一切都是木局長布的局!

“可惡。”羅隱最恨被人騙,忍不住揪住了馬韁繩。

“別虐待你的馬了,往好地方想想,木局長也是為了將鄭仁定罪,不得不鋌而走險吧。”

蘇三盡量往好地方想。

會是這樣嗎?

羅隱知道蘇三無論經曆了多少事,都保持一顆琉璃般晶瑩的心。她從不將人性往卑鄙地方想,羅隱皺緊了眉頭,對鄭家的未來充滿了擔心。

是的,他們沒法回去。

一個是已經遠離麗江三十多公裏,再一個,木局長是姓木的,麗江這樣的邊境小城,以他警察局長和保密局的雙重身份是可以隻手遮天的,他要想背後搞鬼,不比忌憚莫明,就算是莫明知道,那也是鞭長莫及啊,現在他們能想明白這件事,也沒有辦法回去了。

拿什麽做證據?

說木局長拿著蝴蝶胸針仿製一個,同時還在鄭奇夫妻合葬墳動了手腳,將鄭夫人的屍體偷走?證據呢?說胸針是有香味的,誰信?就憑蘇三說有香味就有香味?說屍體被偷走證人在哪裏?麗江不是上海,這樣的邊境小城,木局長如果翻臉了,對他們下手都是很平常的事,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蘇三的心沉了下去,她閉上眼睛,心寒的同時又多了幾分對羅隱的感激。

感謝他,給自己一個盡情展示自己的舞台,若是沒有他的幫助,誰會相信她一個小記者胡說八道?

就算初見時候,羅隱傲氣滿滿,對她多有諷刺,可最後還是采納了她的意見。

在這個時代,這個環境,能對一個女人如此信任和尊重的人能有幾個?

就是眾人眼中的優秀人才楊法官,就算有一個飽受家暴痛苦的母親,對女人也毫不尊重,充滿了輕蔑。

想到這裏,蘇三心中的寒涼被溫暖所替代,她睜開眼看向羅隱,忽然笑了一下:“謝謝你。”

羅隱一愣:“謝我什麽啊?”

“什麽都謝,總之就是謝謝。”

在外人聽來蘇三的話有點莫名其妙。

羅隱看到蘇三眼中閃動的晶瑩,她是真的,誠心誠意的在感謝自己。

“人世間有許多事情是努力也沒有辦法完成的,我現在明白了,之前我能做很多事,是因為你。”

蘇三說完這話臉就紅了。

林小姐嗬嗬笑了一下,指著雪山腳下的帳篷道:“旺堆,咱們去那邊看看,能不能給咱們勻兩頂帳篷出來,今晚就要在這裏住了。”

說著打馬先走。

旺堆等人雖然粗俗,可也早都明白這男女之事。旺堆吹了一聲口哨唱起歌來:“跑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雲哦,端端溜溜的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喲

月亮彎彎,康定溜溜的城喲

李家溜溜的大姐,人才溜溜的好

張家溜溜的大哥,看上溜溜的她喲”

在唱到最後時候,剩下的那幾個漢子也跟著一起唱了起來,一唱到李家溜溜的大姐,他們幾個就回頭衝著蘇三笑。

蘇三很不好意思地幹咳一聲:“這些人真討厭。”

羅隱笑了一下:“你想明白了就好,我怕你心裏難受。”

“難受是有的,隻希望木局長真的隻是為了將鄭仁繩之以法。”

羅隱不忍心破壞蘇三內心美好的期望,心裏微微歎息道:但願吧。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木局長盯著鄭仁的眼睛,笑眯眯地問。

鄭仁像是在一夜間老了二十歲,額頭已經滿是皺紋。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誣陷我?”

鄭仁木然地問,又像是喃喃自語。

“你不是什麽好人,將你繩之以法也不能算是陷害,算是替天行道吧。”

木局長聳聳肩。

“你堂姐真的是難產死的。”

鄭仁依然重複著這句話。

“她怎麽死,我不關心,從來就沒關心過。”木局長笑了。

“你活了大半輩子,還這麽幼稚,幫她報仇隻是個借口,二小姐也從沒有派人來,都是我安排的,我要做的就是……你死。”

“不,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鄭仁麵色慌亂,揮舞著手銬:“我不想死,你幫我,你一定要幫我。”

“我幫你,你拿什麽來換?”

木局長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換?”

鄭仁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原來你是要……”

“對,你家的秘術,我也要我的家族興旺。”“開什麽玩笑,你是姓木的,你們家還不夠興旺?”

“那不同,興旺的是土司家,我要的是我的家族,你懂嗎?我家從曾祖父時代就衰落了,從小我經受了木家人的多少欺壓和恥辱?我要我自己家族興旺發達,永遠淩駕在土司家之上,隻要你教出洗女的秘術辦法,我就給你活路。”

木局長眸子閃亮,彷佛已經看到自己後代子孫興旺發達,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什麽木家,什麽土司家,統統要被我這個木家分支踩在腳下!

他從懷裏摸出那對蝴蝶胸針,燈光下,胸針上的玉片綠得剔透晶瑩,像是個美好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