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逆的父母知道劉欣開店的消息,抱著一副包辦到底的熱心腸忙前忙後,劉欣到是像個局外人,出點錢便坐享其成了。

花店的位置跟潘父的書店一條街,如潘逆說的“容易照顧”。而潘逆自己除了偶爾去裝修的店麵逛逛大都時間呆在家裏寫文章,或者理解為修改,一直以來不被理解的文稿這一次打算讓人洗洗腦。

裝修需要近半個月,加上購買各類的家具和購貨,大致需要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開始,劉欣意欲自己在潘家附近先租房住下,但潘母執意相留也就欣然接受了,隻是和潘逆相處起來覺得約束,能說的憋在肚子裏,能做的隻能畏手畏腳。

一個月,對於一開始就對劉欣有著十分好感的潘家足以產生親屬感,而且心裏的媳婦大致也已經定下了,聽聞劉欣家中“無人”更是喜中帶甜,猶如上輩子積下的陰德感動上蒼,讓自己兒子找了這麽漂亮又尊重長輩的女孩。劉欣心裏自是歡喜,即使建議她馬上結婚,大概也會毅然選擇答應。

而潘逆則不然,一直保持著半醒半夢的狀態,更甚是習慣劉欣之後,覺得沒什麽後顧之憂可言,平白多出一個關心自己“姐姐”倍感欣慰。

一個上午,潘逆忙了一夜正在迷迷糊糊的蹲在院子的石墩上刷牙。劉欣的店已經裝修好,所以沒事,去店裏看了看就回到了家裏,走到潘逆身邊問:“叔叔阿姨出門了嗎?”

潘逆回頭瞪著貓眼回道:“好像吧,結婚紀念日嘛,老夫老妻的出門爛漫一下,好像是去蘇州旅遊——跑的真遠。”

劉欣笑著點點頭道:“那就我們倆在家了對嗎?”

潘逆含著一口的唾沫一邊吐一邊說:“是吧,兩天,這兩天我可以自由的吃飯睡覺了。”

劉欣嬌氣的說:“這兩天你要陪我,你快開學了,以後就見不到你了。”

潘逆喝了口水把嘴裏剩餘的牙膏咽下說:“扯淡,上學又不是投身反革命事業,我怎麽可能死!以後有時間再說。”

劉欣生氣的說:“你上次七夕的時候說好帶我去看日落,結果你說你肚子疼,今天呢?你再騙我,我可真生氣了。”劉欣待了這麽長段時間,脾氣也開朗了許多,作為一個有著沉魚落雁美貌的女子,撒撒嬌也是家常便飯了。

潘逆坐著一副身心俱疲的樣子,有氣無力的說:“我好累啊同誌,我們又不是情侶,七夕算個屁,還看日落——我先去睡覺了。”

潘逆進了房間,劉欣尾隨其後咕嚷著:“喂,你就不能對我好點嗎?”

潘逆躺上床用床單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像個木乃伊似的勉強把下身移到床邊的電腦桌前說:“我對你好不好,你心裏清楚,人要摸著胸口說話。”

劉欣一會兒就笑了,坐到潘逆身邊說:“好,對我非常好行了吧!我現在就要你對我再好一點點行不行?”潘逆有個癖好就是做夢,睡前總是習慣的看看鬼片激發靈感,正在劉欣哀求時,電腦裏怨女的聲音緩緩而來,不覺的把劉欣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劉欣往常自己看一小時的鬼片大概50分鍾都是蒙著眼看的,今天大概也要如此,但自己的目的卻不是這樣,急道:“你先別看了,你答應我,我就陪你一起看。”

潘逆置若罔聞,待到劉欣閉著眼時說:“我覺的看鬼片對你來說就是莫大的折磨,你還是別勉強。”

劉欣可憐巴巴的說:“你知道我這麽膽小,你走了我肯定會害怕的對嗎?那你現在就要多陪我,讓我鼓起獨自麵對黑夜的勇氣。”

潘逆道:“我現在就在陪你,你願意就留下來吧。”

劉欣無奈,一驚一乍的看著電影,而本來嚇人的情節不多,被劉欣這麽咋咋呼呼的把氣氛一調,潘逆心裏也沒底了,平時都能判斷著什麽時候出現悚然的鏡頭,現在亂了心緒,也提心吊膽的。

潘逆解開被單,把劉欣攬近自己的身體說:“好了,傍晚陪你去看日落,現在安靜點,看完我睡一覺。”

劉欣乖巧的依偎著身邊的肩膀笑道:“好的。”說完,果真不鬧,劇情也不嚇人了,竟還點評起來:這女鬼的牙齒好假,跟牙齦都不合縫,剛才地上的下顎竟然沒跟血肉粘在一起,還有,追了幾分鍾也沒追到個人,做鬼做到這份上不如死了算了……

潘逆心想鬼到底能不能有“死”這麽一說,劉欣突然闖出了門去,在屋外喊著:“我去給你買早餐!”潘逆莫名其妙的盯著電腦一看:好家夥!一具屍體被一個長著蛆的僵屍扒拉著內髒塞進嘴裏……

劉欣再回來時,潘逆已經不堪重負倒下睡著了。劉欣心疼的看了看,把早餐放在桌上,然後自己玩電腦。

等待是漫長的,尤其是在沒什麽事可以打發時間的時候,劉欣坐在床邊,看電視又怕吵,聊天自己也沒什麽朋友——最後決定看書。

往常,起初的時候看書帶著壓迫和責任感,因為潘逆的文學底子頗深,自己不努力會覺得配不上,而到了潘逆的家後,以一切都成了愛好或習慣,像現在,心愛的人安靜的睡著,一邊看著書一邊感受著甜蜜的幸福,劉欣永遠過不膩這樣的日子。

看書看的入迷和精彩的電視劇一樣,時間會過的很快,一晃就到了中午,但潘逆的身體早就習慣了沒有規律的作息時間,而且熬夜之後體能會別平時虛弱的多,所以仍在做夢。劉欣側臥著打量熟睡的人兒,越看越喜歡,越看越忍不住想去親他一下——這樣,潘逆被莫名其妙的非禮了。

下午3點,潘逆滾下床,發現電腦已經關了,知道劉欣來過,除此之外還有早餐在,雖然涼了,不過夏天吃涼食可以湊合。

潘逆拿著一盒餛飩和兩根油條走到院子的樹下,劉欣正在牆角鋤地栽花——“幹什麽呢大小姐,吃了沒事做嗎?那些草礙你什麽事了,人家也是有生命的。”

劉欣帶著滿手的泥走到潘逆身邊教訓說:“都餿了還吃,冰箱裏給你留了午飯。”

潘逆吃了幾口感覺沒什麽異味,笑道:“中午的留著晚飯再吃吧。”

劉欣“唉”歎了口氣,說:“隨便你,真像個小孩子。”“呢,這塊地以後是我的,叔叔說可以隨我種什麽的,我今天把花種下去,以後就歸你負責照看。看到它們你就會想起我了。”

潘逆辯駁道:“憑什麽你的事要我管?我明天就給你拔了扔大街上。”

劉欣瞪大眼睛威脅道:“你敢?別以為你是男人我就不欺負你。”接著委屈的說:“我好心好意的,你不謝謝我,還凶我,你是不是以為自己是這個家的主人了不起?”

潘逆笑道:“的卻是這樣的。”

劉欣無解,無賴的說:“快說謝謝,不然我就跟你爸媽說你乘他們不在欺負我。”

潘逆咽下嘴裏的東西,驚疑的說:“你這是無中生有,不可理喻,瘋婆子啊。”

潘逆口無遮攔,劉欣所說聽得習慣,但也反感,哭訴道:“你欺負我!”

潘逆黑著臉說:“欺負?你中午還對我非禮了,我要去告你。”

劉欣感知自己的把戲暴露,埋頭害羞的說:“你……你怎麽知道的?你不是在睡覺嗎?”

潘逆嚼著油條笑道:“我意識好,隻是無心跟你計較。”

本來自己占了便宜,敗露後劉欣倒覺著自己被人侵犯,扭頭忙活去了。潘逆得勝,笑著把“早餐”吃了,洗了臉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休息,看著劉欣發愣。

劉欣的美早就印在潘逆心裏,更體會了她在自己身上所下的決心,是個男人都躲不過的感動和喜愛。潘逆是個單身,又正值青春年華,假若不是自己顧慮繁多,他會毫不猶豫的默許這段情感。

“喂!我說小姐,不是要去看日落嗎?你給個地方,該準備上路了。”

“你答應了?”

“廢話!看你可憐,下不為例。”

“嘻嘻!還早呢,等我把花種好,完了我們去西橋附近的山峰,我看上很久了。”

“那就快點,趁我心情好。”

“你看書看傻了嗎?時間沒到哪來的日落,乖乖的等著!”

潘逆看看時間,四點的確早了點,建議道:“要不,我找個日落的視頻,一起看看好了。”

劉欣頭也不回,懶得理會潘逆亂七八糟的想法。潘逆無奈,鬆了鬆筋骨,從房間找來本魯迅的雜文集溫習——好書一遍隻能淺嚐,熟記於心才能從啟發到熟練其中的寫作思路。

時間悄悄流過,劉欣忙完,把潘逆手中的書搶走,笑道:“別看了,走吧。”

其實日落對於一個人來說,再美不過一道風景,更甚給人一種感歎人生近尾的惆悵,而“情侶”在一起卻是另一番景象,就像喝茶,解渴的人大致沒有優劣可言,但品茶的人卻看成一種生活的閑適和內涵。

山頂,潘逆靠著山石把從潘父房間找來的煙點上一支——“不許抽煙!”劉欣一聲喝斥,從手上把煙搶過去仍在腳下踩滅,接著說:“正經點好嗎?坐好,要氣定神閑的看著太陽緩緩的落下,感受

它輝色的變化。”

劉欣不知從哪看來的意境,一副身臨其境過的前輩樣子,挨著潘逆坐下看著遠方銀黃色的,漸漸隱沒的太陽泛起和煦的微笑。

潘逆好奇的問:“你看到了什麽?”

劉欣道:“幸福。”

潘逆道:“俗套!”

劉欣攙起潘逆的胳膊,把臉靠上附近的肩膀說:“一直待在你身邊,一定會給你帶來困擾的對嗎?所以,我不能任性一直纏著你了,但你一定要記得回來,要知道,我會一直在等你。”

潘逆臉上掛著微笑,笑著不忍笑出聲來說:“喂,你不能這樣,好似私定終生似的,我不會和你結婚的。所以,這話束縛不了我,我想幹什麽還是做什麽。”

劉欣頃刻心率加快,腦袋發熱,未想自己委婉含蓄的表達自己的心意竟遭來這麽直白的拒絕……質疑的問:“為什麽?你還是放不下我的經曆嗎?”

潘逆嗬嗬的笑道:“我不打算結婚,又不是針對你,我是對向全世界的女性,我要一個人逍遙自在的過一生。”

劉欣埋怨的緩了緩神說:“那也行,我們都不結婚。”

潘逆玩笑道:“你叫我哥吧,免得別的女孩誤會我們的關係不敢和我交往。”

劉欣想想就委屈,說:“不要,反正,你以後跟誰在一起我管不著,但是你如果不娶我,我就一輩子不嫁。”這話怎麽聽都覺得一個妻子再默許自己的丈夫出門尋花問柳,但老婆隻有一個。

潘逆無奈的說:“早知道就不應該管你,到頭來把自己的心弄的脆弱。”——假若重新相遇,潘逆也會義無反顧。

劉欣坦率的說:“你這樣說,是要趕我走對嗎?”

潘逆其實自己也難以抉擇,把頭貼在劉欣的發絲上疲憊的說:“不是,我有點累。你是一個很值得珍惜的女人,但我不敢把自己陷在感情裏,也沒有心理準備,你知道我不喜歡做沒把握的事,如果輕易的決定,最後並不一定會有好結果。”

劉欣從未見過潘逆這麽溫順的尋找安慰,心裏自然深感對方的壓抑,心疼的說:“我沒有逼你,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對,你給我的我已經夠多了,但我既然聽了你的話重新生活,我就要追求自己喜歡的人和事,你真覺得你不愛我,我願意等。”

潘逆自嘲的淺淺的笑著說:“愛,我一直從書上和眼睛去了解,自己沒有真正體會過,看似堅強,其實從未給自己多少勇氣去承擔一份情感的責任。你這樣對我,我很高心,但是這會讓我覺得很自私。”

劉欣平靜的把潘逆的手放在胸口,緩緩的說:“你能感覺到嗎?它是為你在跳動,你並不自私,我就是屬於你的。”

潘逆閉著眼,握著劉欣的手,苦惱的說:“唉,真是拿你沒辦法。”

劉欣笑道:“那是因為你舍不得我。你這古怪的脾氣,換做別人早嚇跑了。”

潘逆疑惑的回道:“是嗎?那隻能說明你腦子有問題。”

劉欣嬌嗔道:“你腦子才有問題呢!有問題也是被你害的,你得彌補。”潘逆這會心思沉重了些,看待事物的方式也變了,望著夕陽西下頓生一副美麗的畫卷。;劉欣安靜了一會,試探性的問道:“那你打算怎麽辦?回去學校就把我忘了嗎?”

潘逆搖搖頭說:“怎麽忘?我爸媽都把你當成自己女兒了,把你弄丟了,他們非得我掉懸梁上審問不可。我們都年輕,有更多有意義的事需要去做——我現在能確信的是,我要把書寫一生。如果你願意陪我,可是要備受煎熬了,要想清楚,等年齡老了,我還不打算談及感情的事,你就嫁不出去了。”

劉欣側過身子抱緊潘逆甜蜜的說:“沒關係,我相信你,我越老你就越舍不得讓我離開的。”“那我現在是你女朋友了對嗎?”

潘逆撫弄著劉欣的頭發,把下顎搭在她的玉肩上毅然的應道:“嗯,女朋友。”

劉欣放開潘逆,眼睛閃動著淚光,柔聲的說:“嗯。我答應你,你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的,不給你添麻煩,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不許再凶我,不許不理我,更不可以再把委屈放在心裏,還有,每天記得跟我說晚安,知道了嗎?”

潘逆想想,這也夠苛刻的,回道:“這事商量後再說,回家立個規矩怎麽樣……”

劉欣一口否決道:“什麽嘛,這不是交易,你要這樣,那就算了,我走。”劉欣說著,轉身下山,但一隻胳膊卻被人纏住,回頭時,整個人都被拉了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