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施像是根本就聽不懂孟君禕的話,也看不懂孟君禕的表情似的,她臉上的笑容甚至也沒有絲毫的破碎的跡象。

她頭一次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孟君禕,一直笑著,笑的恬淡安靜。

要不是親眼見到熊夭夭躺在血泊裏的樣子,孟君禕根本想不到她內裏是一個這麽心狠手辣的人。

這算什麽事?

他精心的養了好幾年的一條狗,忽然之間開始反咬自己了,因為養了太久,所以挑著他的弱點下手。

能耐,真的是能耐大發了。

梁施這麽笑著,她的語氣很溫柔:“我也沒想過,有一天,我會這麽對你。”

她的表情和動作都太溫柔了,好像她還是和從前一樣,什麽都沒變,但是他們兩個人都知道,一切都變了。

他們這麽大的動靜,當然會引來別人,腳步聲匆匆響起,一個跟孟君禕長的有些相似的男人出現在了玄關處,看到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男人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太愉悅的表情。

“你們兩個在大門口做什麽?”男人是孟君禕的爸爸,孟偉庭,雖然表情嚴肅的近乎不近人情,但可以看出,年輕的時候一定是一個非常英俊的美男子。

孟君禕的手緩緩的從梁施的脖子上鬆開,轉為在她臉上摸了一把,側頭目光挑釁的看著孟偉庭:“爸難道看不出來,我們現在在做什麽嗎?”

說完這句話,他的眉眼上挑,臉上露出讓人目眩神迷的笑容,嘴唇緩緩的往梁施臉上湊去。

他的動作優雅緩慢,可是偏偏行為放肆不羈。

孟偉庭沒想到孟君禕竟然這麽挑釁自己,原本臉上隻是嚴肅,現在已經漸漸的轉變為怒氣了。

倒是梁施,輕輕的推開了孟君禕,孟君禕也就真的任由她這麽推開了,幽深的目光始終落在梁施身上,外人看來,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

梁施將臉頰邊落下的頭發輕輕的挽到耳後,臉上的笑容也是溫柔恬靜的樣子,身上是家居服,更讓她整個人添了幾分溫柔無害的感覺。

她站直了身體,背對著孟君禕,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後背,梁施的心裏麵一片涼意,可她還是挺直了背。

“孟叔叔,您怎麽還沒休息?是不是我們吵到您了?”梁施的聲音輕輕細細的。

孟君禕在她的身後冷冷的笑了一聲。

原本孟偉庭的表情已經和緩了許多,但現在卻又怒起了幾分:“每天在外麵鬼混,也是梁施脾性好,不然你這樣的性子,孤老一輩子,也沒人會多看你一眼!”

“我孤老一輩子,難道不是爸最想看到的嗎?”孟君禕的表情那麽的嘲諷。

孟偉庭愣了一下,從前即便是他順口訓斥孟君禕幾句,他大多數的時間,也是安安靜靜的應承著,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反抗頂嘴過。

“逆子!現在大了,翅膀硬了,就敢跟你老子頂嘴了!”孟偉庭朝他訓斥道。

孟君禕眉心微皺,看上去極為疲倦的樣子,但他的神色一片冰冷,剛要開口說話,卻被梁施拉了一把,梁施帶著討好的笑容看著孟偉庭:“孟叔叔,君禕他今天心情不是太好,說出口的話口不應心的,您大人有大量,就別同他一般計較了,我做了些宵夜,您餓不餓,我去給您端來。”

說完,她轉頭,對孟君禕眨了眨眼睛,讓孟君禕什麽都別說了。

孟君禕也不是真的那麽莽撞的人,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他還要收拾了梁施再說,要是孟偉庭插手的話,他也會覺得事情變的太麻煩了,所以就無所謂,真的沒有再開口說話。

梁施已經施施然的去了廚房,孟君禕也換好了鞋,孟偉庭臉上憤怒的表情好了一些,他警告似的看了孟君禕一眼:“今天要不是梁施在這裏,我非得讓你見識一下你老子是不是真的已經老的收拾不了你了。”

說完,孟偉庭轉身上樓去了。

孟君禕在他的背後,露出了一個無聲的,嘲諷的笑容。

梁施端著東西出來的時候,客廳裏麵已經隻剩下一個孟君禕了。

她也見怪不怪,在孟家住了這麽長時間了,孟偉庭雖然有些時候情緒有些陰晴不定,變化起伏很大,但卻是一個對自己要求十分嚴格的人,晚上是從來都不吃宵夜的,所以梁施也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不過她還是問了一句:“叔叔呢?”

孟君禕對著她的時候,笑的冰冷,似乎是以前從來沒發現,梁施是一個這麽本事好的人。

也是,如果本事不好的話,怎麽能哄得孟偉庭這麽好呢。

“我有話跟你說,上樓吧。”

“你不打算用點宵夜嗎?”梁施似乎把剛剛的事情完全忘記了似的,她的臉上甚至還帶著絲絲的期冀。

“我怕你在碗裏麵下毒。”孟君禕冷冷的回道。

梁施臉上的笑容凝滯了一下,帶著些許的失望:“怎麽會呢,你明知道,我是寧願自己死,都不會害你的。”

她的笑容裏,還帶著少女的天真,卻讓孟君禕全身惡寒。

“是嗎?”孟君禕的笑容高深莫測,他開始往樓上走去,他知道梁施會跟上來的。

等他洗了個澡出來,梁施已經站在門口等著了,見著孟君禕出來之後,梁施就要走進浴室裏頭,去拿孟君禕的換下來的髒衣服,卻被孟君禕一把捏住了手腕,用力的甩了出來,撞在身後的櫃子上。

腰上傳來劇烈的疼痛感,疼的梁施的眼睛裏*了水汽,臉上的笑容也差點維持不住。

不過房間的隔音很好,這次不會再有孟偉庭冒出來。

“君禕,我給你把髒衣服拿去洗了。”梁施忍著疼痛,站起了身體,又要朝浴室走去。

“怎麽這麽著急要替我洗衣服?看到了那衣服上的血,所以心虛了嗎?”孟君禕一把將她禁錮在他的手臂裏。

頭頂燈光明亮,偏偏他大半張臉都隱沒在黑暗中,看上去詭譎陰沉。

“你說的是什麽意思?我聽不懂。”梁施被他的視線逼的連連後退,撇開臉去。

“你不知道嗎?梁施,我原本真的想過,如果有一天,我們不能在一起了,我會給你安排一個好結局的,可是現在,我覺得我的這個想法真的是太可笑了,我沒想到竟然會是你,第一個站出來,狠狠的在我身上插了一刀,我從前真的是太低估你了。”孟君禕臉色低沉的能滴水成冰。

梁施眼神裏麵有一瞬間的陰暗和慌張,她強撐著臉上的笑,轉回頭來,看著孟君禕英俊的顛倒眾生的臉,那麽的讓他癡迷:“你在說什麽?是不是她回來了?”

“你還要在這裏逞強嗎?不見棺材不掉淚?梁施,你信不信,我從前能讓你一步一步爬到現在的地步,就能一點一點的把你推下地獄?”孟君禕聲音緩緩的。

梁施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她的話很輕,更像是喃喃自語:“地獄?什麽是天堂,什麽又才是地獄呢?你以為我稀罕現在的日子嗎?我愛的男人對我隻是利用,他從來不會正眼看我一眼,甚至就算是我脫光了,也不能引起你一絲半點的興趣,我現在的日子,難道不已經是在地獄裏麵了嗎?”

孟君禕麵對她的軟弱,心裏麵一點也沒有柔軟下來,反而越發的覺得麻煩,他放開梁施,退離了幾步,似乎是連靠近她都覺得嫌惡:“梁施,做人不能太貪心了,什麽都想要,我當初找到你的時候,是怎麽跟你說的,你還記得嗎?”

梁施的臉色刷的一下變的慘白起來。

她是記得的,她記得當時孟君禕找到了她,那時候她正好被生活逼迫的快要活不下去了,就是孟君禕像是個救世主似的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他對她什麽出了手,將她護在了身後,那時候他一直帶著溫柔和煦的笑意,他笑著說:“梁施,我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隻要你聽話,也不要對我動感情。”

可是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又不是機器,孟君禕這樣的人擺在自己麵前,她怎麽可能會不動心?

戲演的久了,漸漸的她就入了戲,尤其是在孟君禕對她嗬護備至,這幾年他是真的覺得自己是在被孟君禕愛著的,就算是不愛,至少也該是有感情的吧。

尤其是在熊夭夭的事情上,梁施最開始跟著孟君禕的時候,熊夭夭還總會特別不識時務的黏上來,可是孟君禕呢?對她總是特別的不耐煩,特別的不假辭色,梁施真的以為自己是特別的。

是什麽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大概是從她有了孩子開始,梁施以為孟君禕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會開心的,那是他們倆的孩子啊。

可是從那之後,孟君禕對她就冷淡了下來,梁施真的不明白,為什麽之前還好好的人,突然就能夠那麽的冷酷無情呢?

梁施回過神來,這幾年,她變得太多了,已經是麵目全非了。

她越發用力的笑了起來:“可是孟君禕,你告訴我,一個人要怎麽才能那麽堅決呢?我是人啊!又不是機器!就算是機器用順了手,還會有感情呢,你憑什麽要我對你一點感情都不動?”

“梁施!”孟君禕臉色陰沉,“你是在告訴我,當初我選擇你就是一個錯誤嗎?”

梁施臉色的笑止住,眼淚一下子洶湧而出,這就是她愛著的男人啊,明知道她的心意,可是他卻從頭否定了她,他說他一開始的選擇就是錯的。

那麽她的那麽多年的青春呢?她的愛情和人生呢?

“君禕,為什麽咱們就不能像之前那樣呢?為什麽她還要回來?她如果不回來的話,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啊,日子久了,你總會愛上我的吧,哪怕一絲半點的?”梁施被孟君禕這麽否定,所有的理智分崩離析,她往前走了幾步,想要拉住孟君禕的衣袖,卻被孟君禕輕飄飄的甩開了。

“就算是她不在,我也不會愛上你。”孟君禕冷漠又肯定的說道。

梁施聞言,徹底的笑了起來:“是嗎?”

她明白,孟君禕現在已經是徹底的對她失望了,他們之間始終會有一道鴻溝出現,可是那又怎麽樣呢?孟君禕會是她的,也隻能是她的。

“就算是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呢,為此,我可以不顧一切。”梁施的表情變得陰寒起來。

孟君禕臉色一下子變了,他逼近了一步,滿是寒氣:“你還做了些什麽?”

“我當然要做些什麽了,在你和孟叔叔身邊這麽多年,說起來我還要多虧了你們教會我一些東西,當別人都靠不住的時候,能依靠的隻有自己。”梁施學著孟君禕的樣子,冷冷的笑了起來,雖然她的語氣裏麵帶著逞強的笑容,可是心裏麵早就已經被撕碎成了一片片的碎片。

孟君禕惡狠狠的瞪著梁施。

梁施伸手從兜裏麵拿出一個內存卡,舉在手裏,對孟君禕說道:“我這裏有幾段視頻,我想你會很想看到的。”

梁施說完,內存卡朝孟君禕丟去,人卻越過孟君禕,往浴室走去,很快就拿著孟君禕換下的髒衣服出來了。

他們兩個人之間,就好像剛剛的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

孟君禕心裏麵壓上了一塊重重的石頭,拿著內存卡,轉身去了書房,打開電腦,找到讀卡器,接入到電腦裏麵,看到視頻封麵的那一刻,孟君禕眼裏漫滿了血氣。

光是第一段,孟君禕就握緊了拳頭,是兩個陌生的男人,撲在熊夭夭身上的場景,熊夭夭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碎了,她看上去那麽絕望,那麽的憤怒,可是她並沒有認命,她一直在反抗著,也因為這樣的反抗,被人拳腳相加。

孟君禕捏緊的拳頭上,能聽到哢擦哢擦的響聲,他的脖子上全都是暴起的青筋,從來沒有這一刻,這麽的想要殺人。

他護在懷裏,舍不得傷害半分的女人,卻被別人這麽糟蹋著。

當孟君禕聽到熊夭夭最後絕望的叫著:“孟君禕,救我,救我。”

畫麵靜止了,孟君禕心裏麵的殺意肆意蔓延,之前光是看到熊夭夭那麽狼狽不堪的躺在那裏的時候,他就在腦子裏麵想過她這一天到底經曆過一些什麽,可是現在真的看到了,孟君禕卻覺得自己真的是要窒息了。

也許慕深夏說的是對的,他真的是一個萬惡不赦的混蛋,如果不是他,熊夭夭現在還是安然無恙的。

他想起去白河鎮找熊夭夭的時候,柯吉路上跟他說的那些話,他形容裏麵的熊夭夭好像跟他認識的,完全不是同一個人似的。

那個熊夭夭,快活自由,她從來都是一個不怕活的辛苦的人,哪怕是在那麽貧瘠的地方,她也從來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好。

可是沒想到,他把她帶回來之後,卻讓她遭遇了這樣的滅頂之災。

想到這裏,孟君禕用力的給了自己一個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也止不住他心裏麵空曠的風。

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孟君禕那麽的絕望。

第二段視頻,是何柳打人的視頻,他並不是一個特別高大的人,看上去總是很文靜,可是偏偏就是這麽文靜瘦弱的一個人,卻總是在關鍵的時候,爆發出不同尋常的勇氣。

他瘋了似的,用手上不知道從哪裏找到的鋼管,用力的毫無章法的打在那兩個男人身上,當然他自己也免不了受了很多的傷,畢竟力氣不敵人。

孟君禕想到當初何柳為了療養院的事情來找自己的時候,就是這樣的表情,不發一言,可是全身都蓄滿了勇氣和力量。

孟君禕覺得震撼,也覺得羞愧。

他這樣子來回計較,平衡算計,又算得了什麽呢?

第三段視頻,則是熊夭夭的照片拚成的,全部都是裸照。

能看得清楚熊夭夭的臉。

孟君禕一拳垂在桌上,發出巨大的聲響,拳頭處溢出了血絲,可他仿若未覺。

梁施似乎是計算好了時間過來的,她出現在了書房門口,敲了敲門,臉上的笑容已經恢複了平靜:“看完了?”

“你到底要做什麽?”孟君禕站了起來,眼神裏麵帶著暴烈的情緒。

梁施對他的暴怒視而不見,她笑盈盈的望著孟君禕笑著,卷著嘴角微微笑著:“不做什麽,隻不過是為了保命,這視頻我已經交給別人了,隻要我出事,那麽這幾段視頻,立刻就會在網上傳的鋪天蓋地,你猜猜到時候,會變成什麽樣?夭夭會被人看光,而何柳,會坐牢,我想你一定不會想要看到這樣的結局的,不是嗎?”

“隻是這樣?”孟君禕看出了梁施的野心。

“君禕,如果不是因為喜歡我,為什麽你會這麽了解我?”梁施笑的越發的動人,“當然不隻是這樣,我要你跟我結婚,我們一起墮入地獄吧!”

“隻要我娶你,你就會銷毀這段視頻?”孟君禕問道。

“自然不會,但至少這段視頻,不會被別人看到。”梁施彎著眉眼笑著。

“你以為我現在還能相信你?”孟君禕問道。

梁施笑容越發的燦爛了起來,她聳肩:“你隻能選擇相信我,或者不相信我。”

似乎過了很久,可是其實也並沒有過太久,孟君禕開口說道:“好,我娶你。”

孟君禕一個人在書房裏坐了一整個晚上,徹夜未眠,隻要一閉上眼睛,腦子裏就滿是那些畫麵。

慕深夏她在醫院等了一晚上,陸忍冬沒有陪著,可是第二天陸忍冬出現的時候,卻臉色十分的不好看,欲言又止。

熊夭夭還沒有醒來,慕深夏還能注意力往他身上挪一點,看到陸忍冬這幅樣子,慕深夏奇怪的問道:“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陸忍冬想了想,最終還是壓低了聲音說道:“今早君禕那邊發出了新聞稿。”

慕深夏心裏麵忽然之間有了不好的預感,她站了起來,看了一眼依舊昏睡中的熊夭夭,她臉上還有些斑駁的傷口,看上去猙獰可怖。

“我們出去說。”慕深夏放輕了腳步聲往外走。

帶上門之後,慕深夏看了眼病房裏,才開口問道:“是壞消息?”

陸忍冬點了點頭:“這是今早的報紙,你看看。”

慕深夏接了過來,原本隻是神色不安,看完之後,她徹底的懵了,捏著報紙的手都有些顫抖:“他這麽什麽意思?夭夭被梁施害成這樣,他卻要跟梁施結婚?他瘋了嗎?到底在打算些什麽?”

慕深夏有些沒能控製住自己的聲音,路過一些人都好奇的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陸忍冬能夠理解她現在的憤怒,他用眼神安撫了她一下:“夏夏,你冷靜一點,君禕他會這麽做,肯定是有自己的無奈的,你等我先了解一下情況。”

“無奈?就算是有天大的無奈,他也不能真的和梁施結婚吧?”慕深夏對於孟君禕的行為,真的十分的不能理解。

不過她還是依言壓低了聲音。

她現在還不知道孟君禕的打算,但是心裏麵卻是實實在在的為熊夭夭覺得不甘心。

“我早上給他打電話的時候,手機關機了,等會我再聯係一下他。”陸忍冬說道。

慕深夏現在心情也很複雜,明明已經決定了不要再和陸忍冬糾纏下去了,尤其是她現在還隱瞞著陸忍冬一個大秘密,每次見到陸忍冬的時候,她都忍不住的想要摸摸自己的肚子,那麽明顯,她怕總有被陸忍冬發現的時候。

沉默了下來,算是默許了陸忍冬的話。

隻是讓慕深夏沒有想到的是,回到病房之後,熊夭夭卻是醒著的。

慕深夏心裏麵咯噔了醫生,也不知道熊夭夭有沒有聽見她剛才的話,熊夭夭看上去還很虛弱的樣子,昏迷了那麽久醒來,加上從昨天開始就基本什麽都沒有吃。

“夏夏,剛剛你們在說誰要結婚了呢?”熊夭夭笑的很幹淨純粹。

慕深夏卻想撇過頭去好好地哭一場,熊夭夭真的比她想象的要堅強太多了,明明剛剛經曆了那樣的事情,卻還是能對著她笑出來。

“一個朋友。”陸忍冬代替慕深夏回道。

慕深夏張嘴,剛要說實話,最終卻緘默了下來。

“哦,那真是恭喜了。”熊夭夭輕聲笑著說道。

慕深夏真的覺得自己忍不住了,她心裏麵酸的不得了,趕緊岔開了話題:“先不說別人的事情了,你現在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去找醫生來,幫你看看。”

慕深夏說完,轉身起來就出了病房,熊夭夭臉上愣了一下,對陸忍冬問道:“她怎麽了?”

“她很擔心你,這次你出事,她也很自責,覺得是自己的責任。”陸忍冬看著慕深夏著急往外跑去的背影。

其實病房裏麵就有按鈴,隻要按一下,醫生就能來了。

“真是個傻孩子。”熊夭夭輕輕的感歎道,“你不去看看她嗎?”

“你一個人行嗎?”陸忍冬問道。

“我沒事,不過你們要早點回來,我現在行動不便。”熊夭夭笑的輕鬆。

“好。”

陸忍冬轉身出去找慕深夏去了,卻沒有注意到熊夭夭的笑容,從他轉身的那一刻,就鬆垮了下來,她眼睛十分茫然的看著病房的天花板,看了許久許久,眼淚順著眼角,緩緩的流了下來。

她是聽到了先前慕深夏和陸忍冬在病房門口說的話的,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為什麽想哭。

隻是眼淚根本就控製不住,無聲無息的融入到枕頭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