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都不說話,畫麵一時之間僵持住了,慕深夏被孟君禕攔住,她身後的何柳臉色十分的平靜。

過了好一會,慕深夏才忽然莞爾笑了起來:“孟公子剛剛莫不是在威脅我?”

“不,我是在請求你。”孟君禕這麽說著,臉上卻沒有半點請求的樣子。

慕深夏笑著,視線對上他身後的陸忍冬,她臉上很平靜,也大概能猜到為什麽孟君禕會出現在這裏,她現在焦急的很,渾身都懶散著,懶得同他們糾纏,笑嘻嘻的說道:“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夭夭在哪,而且就算是知道,孟公子,你覺得以咱們的關係,我會告訴你嗎?”

“你的意思是,何律師的死活你不管了?”孟君禕臉色陰沉。

慕深夏往旁邊挪了一步,徹底的讓出了何柳的視線,她笑的無畏:“我不是不管,現在不是我管不了嗎?何況你現在敢動何柳,想過哪天夭夭回來,會怎麽想你嗎?”

說道夭夭兩個字,慕深夏的語氣裏有一絲非常輕微的顫抖,垂下眼瞼,小心的藏起心裏麵的擔憂。

現在不過是拚演技的時候,夭夭還刻意的交代過了柯吉,她怎麽著也得嚐試著做到。

這麽想著,心裏麵對陸忍冬難免升起了一股怨氣。

孟君禕有些恍然,他想起熊夭夭愛憎分明的樣子,臉上的表情有所鬆動,也不像先前那麽的強硬,麵色軟了下來:“慕小姐,剛剛是我的態度不好,隻是我覺得如果夭夭真的出了什麽事情的話,現在最重要的難道不是夭夭的安全嗎?我答應你,隻要知道她是安全的,我保證不會再多過問。”

“好,那我告訴你,夭夭現在是安全的,所以孟公子可以放過我們了嗎?”慕深夏抬頭微笑道,眼底的情緒被遮掩的很好。

“……”

陸忍冬一直微笑著,沉默的站在一邊,看著慕深夏護犢子的舉動,他以前聽說過慕深夏和熊夭夭的孟不離焦,但是因為他們這個圈子裏,利益紛繁,再深厚的感情,也不過是錢的多少而已,還真的很難有這樣的一份真心。

說實話,連他這麽冷清的人,心裏麵都有一些動容。

“慕小姐就是不肯說實話嗎?”孟君禕有些暴躁,終於揭開了他微笑著的麵具,臉色驟然冷了下來,聲音似乎是從嗓子裏麵發出來的,“聽說最近慕老爺子正在為了萬輝的事情奔走,如果慕小姐告訴我的話,我可以順手幫慕老爺子一下,否則的話,慕小姐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你……”慕深夏像是被人捏住了七寸,方寸有些亂,但還是很快鎮定下來,“隨意吧,反正已經失去過一次了,如果真的拿不回來,隻能證明我們慕家氣數已盡了。”

“你過去的那些生活,都不要了嗎?”孟君禕說道。

“怎麽會?我不是還有忍冬嗎?”慕深夏笑意盈盈的越過孟君禕,主動伸手纏著陸忍冬的手臂,眼裏漾著情誼,望著陸忍冬,“我想忍冬你一定不忍心看我流落街頭的,是不是?”

她就像是一個鋼鐵衛士,刀槍不入,讓孟君禕很是頭疼。

孟君禕頭疼起來,顧忌著陸忍冬,他知道自己也不能真的把慕深夏怎麽樣。

幾乎是粗聲粗氣的對陸忍冬低吼:“忍冬,管好你的女人,不然的話,我真怕我一不小心掐斷她這纖細的脖子!”

陸忍冬伸手護住慕深夏,他的動作其實一點也不溫柔,粗魯的慕深夏有些疼,但慕深夏沒有表現出來。

陸忍冬低頭,聲音清潤:“夏夏,有什麽事情告訴我們不好嗎?至少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情,你跟何柳畢竟沒有君禕的手段高。”

慕深夏安靜著,她可以不管孟君禕的麵子,所以跟他胡扯,但是她還是要顧忌著陸忍冬的麵子的,真的惹怒了陸忍冬,她的日子隻會更加難過。

她沉默了下來,一邊的何柳之前始終在圍觀,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之後,他一直在思考。

終於,在慕深夏還在沉默的時候,何柳開口道:“深夏,告訴他們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

“不要,何柳,你做什麽?你是想要夭夭恨你嗎?”慕深夏瞪著他,生怕他真的不小心說出了口。

“可是如果人都沒了,愛我恨我,又有什麽不同呢?咱們在這裏做這些無謂的掙紮,隻不過是在浪費時間,多浪費一秒,對夭夭來說,都是生命危險。”何柳頭腦冷靜。

之前因為療養院的事情,他一度對以孟君禕為首的這群有錢人有著非常大的偏見和意見,可是在後來,看到陸忍冬那麽仔細的照顧著昏睡中的慕深夏,那樣的認真仔細,是攙不了假的,他有些被打動了。

也許他們這樣的人,也並不是真的像表現出來的那麽的冷淡的吧。

孟君禕一下子聽到了關鍵詞,他臉上帶著莫大的不安和錯愕,有些不能控製的伸手拎住了何柳的衣領:“你剛剛說什麽?什麽生命危險?她到底在哪?人怎麽了?”

何柳沒說話,他一直盯著慕深夏看。

慕深夏低著頭,雙手用力的在身側攢成拳頭,許久,才緩緩鬆開,肩膀也無力的垂下。

她承認,她是真的被說服了,比起熊夭夭恨她,她更希望她是鮮活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而不是在那麽遙遠的地方,孤寂的長眠在地裏。

“夭夭她出事了,我們本來打算去救她的,既然你現在想知道的話,那麽我告訴你。”慕深夏緩慢的說道。

每一個字,都帶著濃烈的哭腔,不知道是因為這樣的抉擇,還是因為對熊夭夭的巨大的擔心。

她是真的不想失去熊夭夭的。

甚至是害怕失去她的。

也許潛意識裏,她總是把熊夭夭當成另一個自己,敢愛敢恨的,鮮活明亮的,自由恣意的,勇敢堅定的。

這些都是她缺乏的,羨慕的。

慕深夏的聲音始終涼涼的,雖然說出了熊夭夭的情況,但是帶著一些不情願,所以聲音暖不起來,緩緩的。

一時之間,低氣壓籠罩在他們幾個人當中。

孟君禕的臉色隨著慕深夏的話,越來越難看,最後幾乎就是一片紙了。

他的眼裏有掩飾不掉的快要將他整個人都吞沒進去的恐懼:“為什麽會這樣?你為什麽不勸勸她?”

“……”慕深夏沉默著,難過著。

倒是陸忍冬一直在邊上,他始終堅定的,溫柔的牽著慕深夏的手,他能感受到慕深夏一直在顫抖的不停的身體,和她身上的恐懼:“時間不多了,我去找人調一架私人飛機過來,再找人聯係一下,那邊能不能降飛機。”

最後見他們幾個人都失魂落魄的樣子,陸忍冬重重的在孟君禕的後背拍了一下,將他拍的驚醒了過來:“幹什麽這麽垂頭喪氣的?現在還什麽事情都沒呢,你就這樣子,接下來還要好一陣子的戰鬥要打呢!我倒是覺得自己興奮起來了,好像之前咱們的那些冒險,這隻不過是一次新的冒險而已。”

孟君禕清醒過來,抹了把臉:“對,隻不過是一次冒險。”

慕深夏說完之後,就一直很沉默的坐在陸忍冬身邊。

陸忍冬那邊很快就調齊了所需物品,但是也聽到了一個讓他們的臉色越發沉靜的消息,由於那邊一直下著暴雨,所以飛機不能在那附近下降,隻能選擇一個更安全的地方降落,到時候他們必須要換其他的交通工具過去。

這樣子一耽誤,保守估計,路上就得耽誤一天。

加上之前說熊夭夭失蹤的兩天,就已經是過去了三天了。

幾個人都對這樣的消息開心不起來,不過陸忍冬的動作,倒是沒有瞞過傅廷和。

很快傅廷和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忍冬,怎麽忽然調私人飛機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陸忍冬漫不經心的回道:“沒什麽,帶夏夏出去玩幾天,怎麽,這消息都到你耳朵裏了?”

“可不是嗎?既然沒什麽事情的話,那就祝你們玩的愉快,下周我的訂婚,你們別忘了出席。”

等到他們幾個人已經在飛機上了,傅廷和才收到消息,說是這次和陸忍冬一起離開的,還有孟君禕跟何柳。

這麽多人一起出現,傅廷和腦子裏麵隻能浮現三個字,熊夭夭。

不過他對熊夭夭漠不關心,很快就拋到了腦後。

反倒是慕深夏,因為擔心熊夭夭,所以睡不著,心裏麵的焦急得不到緩解,不停的想要通過聊天來舒緩,所以一直不停的纏著陸忍冬聊天。

陸忍冬也十分的有耐心,一一的回答她的問題。

“為什麽你這麽積極?我以前聽說,你好像不是很喜歡夭夭來著。”慕深夏問道。

“你聽誰說的?”

“夭夭自己說的。”

“你聽錯了,我沒有不喜歡她,何況她是你的朋友。”陸忍冬平常的回道。

他之前真的沒有不喜歡熊夭夭,隻是先前熊夭夭那囂張的個性,讓他有些看不上眼,他不是很喜歡太咋呼的女人,何況熊夭夭還一直針對林茵茵,好幾次當著林茵茵的麵,就差撕破臉了。

那時候雖然林茵茵不說,但陸忍冬也清楚,林茵茵心裏麵是不開心的,沒有人喜歡這樣被人指著臉皮子罵。

這樣的緣由,陸忍冬自然是不會告訴給慕深夏知道的。

“那為什麽不是孟君禕來做這些事情呢?”慕深夏隻是要找人聊天,並不是真的要計較這些事情。

“你忘記了孟家現在的情況嗎?”陸忍冬小聲的提點道。

慕深夏隨著他的話,看了眼孟君禕的方向,孟君禕此刻正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眯著了,他的樣子十分的鎮定。

慕深夏撇嘴:“口口聲聲說著緊張夭夭,怎麽一點也看不出來,之前也是,他要是真的喜歡夭夭的話,夭夭也不至於會被人欺負的再也不想回豐城了吧,連我這個好朋友都留不住了。”

慕深夏對孟君禕還是有很大的怨氣的,這種怨氣有時候真的很微妙,有點像是吃醋了。

“他也有他的身不由己,夏夏,咱們這個圈子,你又不是不清楚,並不是真的每個人都像表麵上看上去的那麽光鮮,就像孟家,君禕已經在很努力的用自己的方式在保護著夭夭了,不是看上去情深意切才是真的喜歡,有時候越是喜歡,越是要把她放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這樣她才安全。”陸忍冬作為孟君禕的好友,自然從孟君禕的角度替他著想了不少。

慕深夏撇嘴,有些懶了性子,也不想在這個話題上聊下去了。

她發現陸忍冬真的很適合做個說客,他的態度淺淺淡淡的,三兩句話的,就能說到事情的關鍵所在。

閉著眼睛假寐,不一會兒,竟然真的睡著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飛機已經著了地,慕深夏睜開惺忪的睡眼,感覺渾身上下都有些不對勁,骨頭僵硬的厲害,酸疼難忍。

也許是睡覺姿勢不對。

來的匆忙,豐城已經是夏天,慕深夏身上就隻是一件單薄的襯衫,她脖子上貼著醒目的紗布,關於這個何柳之前還問起了,鬧的慕深夏臉上紅彤彤的,期期艾艾了半天,最後糊弄過去了。

倒是陸忍冬在一邊笑的像是偷了腥的貓似的,慕深夏瞪了他好幾眼。

下了飛機,慕深夏才發覺這邊的天氣有多麽的冷。

天空中飄著細蒙蒙的雨,雨水涼的很,風也是透涼的,從臉上吹過,讓慕深夏陡然清醒了,身上單薄的襯衫根本一點作用都沒有,風刮過的時候,慕深夏感覺自己的四肢百骸都灌滿了冷颼颼的風。

已經有車在等著了,慕深夏趕緊上了車,不過是在外頭站了一會,她的身子就涼透了,幸好車子裏頭有暖氣,很快的就讓她的身體暖和了過來。

司機是個本地漢子,操著一口很不地道的普通話,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有個酒窩,黝黑的皮膚,顯得一口牙白晃晃的,亮的厲害。

“這天氣冷著呢,因為匆忙,等會咱們就先不補給了,爭取今晚能到白河鎮,晚上的時候就在鎮子裏頭住一夜,到時候想要添置一些什麽東西,都可以在鎮子裏頭添置,雖然沒有大城市的精致,但是我們這裏的東西保證暖和。”司機大哥樂嗬嗬的說道。

孟君禕坐在副駕駛上,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晚上就不能趕路嗎?”

“最近這邊天氣都是暴雨連綿的,而且咱們等會要走的大部分都是山路,大晚上的下暴雨本來視線就不好,萬一碰到塌方的話,到時候在山裏麵,手機連個信號都沒有,反而更加危險了。”司機大哥簡單的說道。

慕深夏卻對白河鎮有些印象,好像熊夭夭說起過,想了想,慕深夏記起來,熊夭夭之前給她打電話的時候,說的就是到這個白河鎮裏麵。

“大哥,白河鎮到咱們的目的地還有多遠啊?”慕深夏忽然問道。

“明天一大早的出發,趕上情況好的話,得下午三四點才能到。”大哥回道。

慕深夏心裏驚了一下,沒想到竟然這麽遠,那之前熊夭夭給自己打電話的時候,得走多久?這他們還是開車的,也許熊夭夭那時候得花更多的時間。

慕深夏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陸忍冬覺察到了她情緒的不對勁,小聲的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有些累,想在睡會。”慕深夏說道。

“想休息的現在趕緊休息,等過了這段路了,可就是想休息都不能休息了。”司機大哥說道。

慕深夏剛開始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等她迷迷糊糊被顛醒的時候,慕深夏真的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要被顛碎了。

這裏的路根本就不叫路,坑坑窪窪的不說,到處都是小石頭,根本就是很荒涼的地方,隨便往哪開都是路。

剛開始,慕深夏還能忍受一下,到了後來,慕深夏臉色慘白一片,看著其他人的氣色也不是太好。

就算是陸忍冬和孟君禕再怎麽的精神強大的人,這是肉體上的受難,和精神強大半毛錢關係都沒有,畢竟也是嬌養著過來的。

慕深夏最後覺得自己要被顛簸的意識渙散了,外頭的天光也一點點的暗淡下去,剛開始的時候,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慕深夏還能偶爾看看窗外。

對她來說算是很新鮮的體驗,外頭連綿起伏的青翠的山,入目皆是刺眼的綠,她這雙被鋼筋水泥禁錮住的眼睛根本覺得不夠看,要不是因為現在時間匆忙,她心裏麵也沒太多的心思,倒是很想下車拍幾張照片。

這可比在攝影棚裏麵,怕那些惺惺作態的模特要有趣多了。

慕深夏摩挲著自己的相機。

越是到了後麵,眼神逐漸的疲倦了,尤其是飛速後退著的風景,看久了會讓眼睛昏呼呼的,暈的厲害。

腦子裏麵也頭暈目眩的,一直到夜色逐漸的籠罩了下來,雨也漸漸的變的大了一些,視線越來越差,車子開的也不像是之前那麽快。

慕深夏覺得如果有一天,自己想要從豐城逃走的話,她是做不到像熊夭夭這麽狠心的,她這哪裏是離開,分明就是逃亡。

在腦子裏麵想象當初熊夭夭是抱著什麽樣的心情選擇了這個地方,然後又是抱著怎麽樣的心情走過這條路的,不知道那時候的她孤獨嗎?

為什麽她還能樂嗬嗬的,若無其事的跟她說起這樣的事情來呢?她怎麽電話裏麵都還是能跟她說說笑笑呢?

這麽一對比,慕深夏真的覺得從前的自己是矯情無比,一點點的悲傷,也能被自己無限的放大了,好像成了多麽了不起的大事似的。

越想越是難過,對坐在前座的孟君禕的怨恨也就越發的深沉。

下車的時候,慕深夏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慘白的嚇人,因為顛簸,她的腿腳發軟,幾乎要站不穩了。

司機大哥帶他們來的是一家民宿,因為這邊偏遠,就算是來玩的人,也很少。

慕深夏在民宿外頭,抱著外頭的一個木樁子,終於還是忍不住吐了出來。

但是從早上開始,肚子裏麵就什麽都沒吃,所以現在吐出來的大多數都是酸水,慕深夏感覺自己要把整個胃都吐出來了,才覺得裏頭的翻滾好了許多。

陸忍冬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手裏撐了一把傘,遞給慕深夏一瓶水。

她沒有見過的牌子,但好歹是個礦泉水,慕深夏也不挑剔,趕緊用來簌簌口。

蹲的時間太長了,猛然站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發暈的,陸忍冬手疾眼快的接住了往前栽倒的慕深夏,哭笑不得的說道:“你這小身板,要是我沒來的話,你跟何柳打算怎麽辦?”

慕深夏有些羞赧,聲音很虛:“要是你們沒來的話,我們也有我們的辦法。”

“幸好我們跟來了,不然的話,你還得受多少苦,到時候熊夭夭沒找到,反而把你自己給折在這裏了,我找誰要媳婦去?”陸忍冬也不嫌棄她剛剛吐完,現在一身風塵的樣子,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那一瞬間,慕深夏好像聽到了心底花開的聲音,連這天邊的雨聲砸在傘上的聲音都從她的耳朵裏麵悄然褪去。

兩個人之間的氛圍,曖昧濃鬱。

倒是何柳的聲音打破了這一切,他的臉色也不大好看,從前也沒吃過這樣的苦:“深夏,陸總,吃飯了。”

餐桌上擺著幾個慘淡的菜,慕深夏幾乎見都沒見過,問老板菜名,老板嘰裏咕嚕的用當地話說了一串,慕深夏也一句聽不懂,索性放棄了。

勞累了一天,慕深夏以為自己會很餓,可是當帶著青色氣味的野菜嚼在嘴裏的時候,慕深夏忽然之間眼淚成串的落下。

幾乎是和著眼淚吃完的碗裏的米飯。

陸忍冬關切的問她是不是不舒服了,慕深夏搖頭,半晌才才忍不住,放下碗,在陸忍冬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起來。

何柳他們幾個人都關切的看了過來,哭了一陣,慕深夏覺得心裏麵舒服了許多,才不好意思的看著關切的大家,回道:“沒有,東西很好吃,我隻是想到夭夭之前一個人在這邊,明明條件這麽辛苦,可是我還是不懂事的一直跟她訴苦,她總是笑嘻嘻的,很樂觀很無所謂的樣子。所以有些忍不住,我真的很想她,想見她,想擁抱她,想跟她躺在一張**,通宵聊天。”

她這麽一說,何柳眼眶泛紅:“深夏,別說了,你這麽說,我忽然更想她了。”

倒是孟君禕一臉的平靜,放下碗筷站了起來,轉身說道:“我先上樓了。”

轉身的時候,誰都沒有注意到,他平靜的眼神裏,溫熱的眼眶。

他從來不會想到,他的姑娘竟然被他逼到了這樣的地方,如果不是為了躲他,躲那些人,她不至於這麽流亡。

也許他真的錯了,熊夭夭離開前對他說,他的愛是枷鎖,是她不自由的源頭,是一切的根本,隻要他放手了,他們所有人都會好過,哪怕她一無所有,她也是開心極了了。

走上了樓梯,看到電燈泡在屋子裏被風吹的輕輕晃動,樓梯也很低,他的身高,需要微微彎腰才可以。

所謂的二樓,其實也隻有平常的半層樓多一點那麽高。

孟君禕扶著扶手,朝下看著依偎在一起的慕深夏和陸忍冬,他們的影子被燈光照著,拓印在斑駁的牆上。

孟君禕忽然開口問道:“深夏,她之前跟你打電話的時候,很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