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老這件事來的太過突然,不僅僅是慕深夏的生活圈子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整個豐城都被這件事情給震驚了。

但此刻的她無暇顧忌太多。

她倔強的站著,看著眼前的陸忍冬,神色十分的平淡,看不出多麽的憎惡,也看不出歡喜來。

“夏夏,我知道你現在怪我,但是你現在這樣的狀況,一個人住的話,我肯定是不放心的。”陸忍冬蹙眉,這兩天,他忙著要應付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現在也是滿臉的疲憊,可是望著慕深夏的眼神還是十分的溫和。

慕深夏冷冷淡淡的態度,說道:“也不是一個人,夭夭會陪我。”

“她陪著我也不放心,你別忘了,她現在是失憶了的人,你還得分心多照顧一個。”陸忍冬斷然拒絕道。

慕深夏望著他笑,那個笑裏麵的疏離冷漠幾乎要漫出來:“她失憶又怎麽了?至少她在的話,能讓我覺得安心,陸忍冬,你覺得你現在還能用什麽身份來安排我的生活?”

“夏夏……”

“別這麽叫我,你這麽叫我真讓我惡心。”慕深夏臉上的厭棄越發的明顯,醫院裏麵人來人往,她聲音稍微大一些,就有人好奇的望過來,慕深夏很快隱藏好了自己的情緒,“外公這件事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不查,我自然會找自己的路子去查清楚,但凡被我查到任何一點跟林茵茵有關,你幫我給她帶句話,我做鬼都不會放過她的。”

慕深夏知道自己現在的姿態肯定難看極了,如果可以的話,她也不想用這樣的姿態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圍觀議論。

可是她心底的戾氣堆積的太多太多,她根本就壓製不住。

她身體本來也沒什麽大問題,這幾天她主要的重點還是處理外公的身後事,屍體已經送去火化了,她在殯葬館裏頭又哭暈了一次,又在醫院躺了兩天,今天是出院的日子。

這幾天,陸忍冬一直陪在她身邊,盡管慕深夏對他愛答不理的,但是陸忍冬也毫無怨言。

隻是當慕深夏提出要自己搬回到慕家的時候,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矛盾終於爆發了。

“慕深夏,這件事情我已經查過了,和茵茵無關,我知道你暫時接受不了這件事,事情發生的太過巧合了,你會多想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但是你理智點,茵茵不是你的仇人,我更不是你的仇人,難道你要一輩子都這樣嗎?”陸忍冬看著她的眼神裏麵,充滿了痛心疾首。

他的表情那麽生動,慕深夏覺得心裏麵酸的厲害,她好像又要流淚了,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慕深夏才笑著說道:“從外公出事那一刻起,我們已經完了。”

陸忍冬臉色驟變,變得陰冷起來,他朝前逼近了一步:“完了什麽意思?”

“有些事情發生了,不可能當成是沒有發生過。我這幾天做夢都是你抱著林茵茵在火場外,冷漠的看著的樣子,外公叫的那麽淒慘,他那麽痛苦,你告訴我,我要怎麽才能原諒你們?我為什麽要原諒你們?”慕深夏笑容蒼涼。

“……”陸忍冬突然感覺到言語的蒼白無力,“你要回慕家也可以,既然你這段時間不想看見我,那我就成全你,我會讓蔣遇去幫你,他做事牢靠,經驗老道。”

“不用……”

慕深夏拒絕的話才說了兩個字,就被陸忍冬給打斷了,“別拒絕我,否則的話,我不會放你回慕家的。”

慕深夏知道這是他的妥協,索性就沒有再說話了。

回到慕家的時候,王叔站在門口等著,和從前的他一樣,慕深夏總覺得一切都還沒有變化,她從外頭回家,外公坐在客廳裏麵等她,飯菜已經準備好了,香噴噴的擺在桌上,她巨細無遺的把每天發生的事情,說給外公聽。

王叔的表情裏麵也帶著隱隱的悲傷。

見到慕深夏和熊夭夭之後,他上前接過慕深夏手裏的行李箱:“小姐,您和熊小姐的房間都已經準備好了,飯菜也準備好了,你們休息一下,就能用了。”

“謝謝王叔。”慕深夏臉色蒼白,笑容裏麵都帶著幾分無力。

走進屋子,記憶翻滾湧進腦海裏,這個家裏的每個角落,都有她和外公的回憶,她總覺得外公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似的,眼淚瞬間湧滿了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

王叔似乎也有些歎息。

“王叔,外公的房間就不要動了,一定要常常找人收拾,外公這個人最愛幹淨了,有人動了他房間的格局,他多半要生氣的。”慕深夏收起眼中的淚意,交代道。

“我知道的,已經交代過人小心打掃了。”王叔跟在身邊,態度平和,裏頭帶著悲愴。

比起慕深夏來,王叔跟著慕老的時間更長,在他的心裏麵,慕老早就是他的親人了,慕深夏也是他看著長大的,所以他現在很能理解慕深夏的心情。

“這裏之前我記得有一副油菜畫,是外公最喜歡的,怎麽收起來了?”慕深夏上樓梯的時候,突然問道。

“我讓她們把家裏的鮮豔的東西暫時都收起來了,等過段時間再掛回來,小姐有什麽吩咐?要不要現在擺回來?”王叔問道。

“不用了,就按你的意思辦吧。”慕深夏說道。

送慕深夏和熊夭夭去了熊夭夭房間裏,期間熊夭夭一直都很沉默,沉默卻堅定的站在慕深夏身邊。

這大概是讓慕深夏唯一覺得欣慰的事情了吧。

“夭夭,你先進房間,我有幾句話要跟王叔說。”慕深夏對熊夭夭說道。

“行,那我先整理一下。”熊夭夭也痛快的很,轉身進了房間。

王叔跟在慕深夏身後,往書房走去,慕深夏清楚的記得,那天外公在書房裏麵跟她說過的那些話,她就是在那裏見到的外公的最後一麵。

“王叔,你跟在外公身邊有多久了?”慕深夏目光裏麵帶著懷念,她快速的掃過書房的每個角落,不敢再多看一眼,索性放在王叔身上。

哪怕自己對麵的是小輩,王叔的態度也沒有絲毫的敷衍,畢恭畢:“三十多年了。”

“都這麽多年了,王叔,這些年也沒怎麽聽你說起過你的家人,之前外公在的時候,我知道你是因為償還外公的恩情,可是天大的恩情,這三十多年也早就還清了,王叔,你告訴我,你現在想不想回家和自己的家人團聚?”慕深夏在外公最常坐的藤椅上坐下。

“小姐這話是什麽意思?慕家對我來說,早就是我的家了,小姐這是要趕我走嗎?”王叔笑著反問道。

慕深夏也笑了,心裏麵有一塊大石輕輕的落地了:“我怎麽會趕王叔走,對我來說,王叔就是我的家人,慕家也永遠都會是王叔的家,既然王叔這麽說的話,那以後不管怎麽說,我都不會放王叔走的。”

她仰著頭,蒼白的笑起來的樣子,讓人心疼。

王叔一直很疼她,比自己的孩子還要疼的多,他上前,寬厚的手掌上,因為長年累月的勞動,積了一層厚厚的繭,幹燥溫暖,他輕輕摸摸慕深夏的頭發:“小姐也不要太難過了,老爺常常說,人都有要離開的一天,關鍵是活著的人不能失去希望和鬥誌,老爺要是知道你這麽難過,一定會更舍不得離開的。”

慕深夏積蓄了很久的眼淚,終於傾盆而下,她抱著王叔,聲嘶力竭的哭著:“王叔,我知道我不能哭,可是我真的好難過,我真的好難過啊,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因為我,外公不會死,我才是罪人,為什麽卻報應在了外公身上?”

“小姐千萬別這麽想,在老爺心裏麵,小姐一直是最重要的那個,要怪也是怪我,如果那天我跟著老爺出門了的話,也許現在事情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了,小姐還是怪我吧,不要怪自己。”王叔說道,一邊安撫她。

也許是哭了一陣,慕深夏感覺自己眼睛疼的厲害,漸漸的哭聲也停歇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放開王叔,對他說道:“對不起,王叔,我自己心裏麵憋屈,還害的你跟我一起掉眼淚,對於外公的事情,你千萬不要這麽想,外公的性子你我都是清楚的,自己做的決定,別人都不容置喙的。”

慕深夏眨眨眼,但是眼底依舊幹澀一片,她想起了一件事,又張嘴,啞聲說道:“王叔,除了剛才的事情,我想問一下,慕清和周霖那邊聯係的怎麽樣了?”

“電話已經打過去了,但是沒人接,小姐,要不還是你來聯係吧,我知道小姐心裏麵還是怨著周先生他們的,但是……”王叔有些為難。

慕深夏知道他要說什麽,慕清在很長的一頓時間裏,都是她的噩夢的存在,尤其是現在知道她失憶了,徹底的把自己給忘了,慕深夏表麵好像不在意似的。

其實心裏麵一直梗著一根刺,那根刺在她的喉嚨裏,怎麽也咽不下去。

就好像她一直以來的夢魘,現在發現不過是一個笑話似的。何況,在給她的生活造成了這麽巨大的風浪,甚至幾乎要把她淹沒之後,慕清竟然能自己安然無恙的把過去所有的痛苦都忘得一幹二淨了。

留下來的她,成了她們之間那段不堪的往事的唯一繼承者。

那麽痛苦的,黑暗無邊的歲月。

慕深夏閉上眼睛,倒在藤椅上,許久,她悠悠的開口:“王叔,這件事交給我吧,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慕深夏真的覺得哪怕多一個人,她也快要呼吸不過來了,甚至有時候她會想著,為什麽她是那個被留下來的人?

聽到王叔腳步聲響起,直到又聽到了關門聲,慕深夏才重新睜開眼睛。

書房裏頭的感覺依舊厚重古樸,空氣中都帶著墨香,書桌上,甚至還有外公隨手留下的墨寶,墨跡已經幹涸了。

慕深夏視線一點點的逡巡過。

她不想聯係周霖和慕清,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他們。

可是她不能那麽自私,從前一直是外公在縱容她的決定,哪怕她的決定是錯誤的,外公也從來都是無條件的站在她身邊,可是她知道,外公心裏麵,是想念慕清的,她就算是再怎麽的自私,也無法不讓周霖和慕清回來。

沒有見到外公的最後一麵,至少也要來參加外公的葬禮。

慕深夏歎了口氣,想了想,回了房間。

之前周霖給過她一張私人名片,上頭沒有任何的頭銜,隻有他的名字和電話。

慕深夏說是沒有在意,其實下意識的還是好好的保存了起來,找了一會才找出來,名片還和他給她的時候一樣。

算了算時間,加州那天大概是晚上了,慕深夏想了想,還是拿出自己的手機給周霖打了過去。

果然電話被接通之後,那頭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周霖小意的安撫著慕清的聲音,和他之前給人的感覺並不一樣,這種時候的他,就隻是一個深愛妻子的丈夫而已。

慕深夏耐心的在電話這頭等了一會。

那頭周霖儒雅溫和的聲音帶著略微的沙啞,響了起來:“深夏?”

“是我。”慕深夏拎著電話,走到窗邊,回道。

“怎麽忽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周霖笑著問道。

慕深夏這邊沉默了很久,好幾次張嘴,都快要忍不住自己掩飾不住的哭意,又忍住了,好一會兒才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壓著嗓子開口道:“外公他沒了……”

電話那頭聽到一聲響聲,然後慕深夏聽到他身後模糊的女聲問道:“周霖,怎麽了?”

“沒事,你先睡吧。”這是周霖溫柔的對慕清說的話。

很快那頭就沒有動靜了,慕深夏幾乎能想象慕清得到了答案又很快的睡過去的樣子。

“什麽叫沒了?”周霖聲音壓的越發低了。

“就是你理解的那種意思。”慕深夏盡量的讓自己保持冷靜。

電話那頭的周霖哪怕是再好的風度,聽到這樣的消息,一時之間也很是不能消化:“之前我們離開的時候,外公不還是好好的嗎?怎麽忽然之間就……”

他最後兩個字沒說,聽到慕深夏的語氣有些不對勁,雖然他跟慕深夏接觸的並不多,但根據他之前對慕深夏的調查來說,她對慕老的感情太深了,慕老就是她這麽多年的依靠,所以現在的她可以想象是多麽的崩潰。

“原因電話裏麵一兩句的也說不清,我隻是想通知你們一聲,還有就是葬禮定在下周二,你和慕清方便回來嗎?”慕深夏問道。

周霖這邊沉吟了一會,說道:“行,到時候我帶她回去。”

“到底怎麽跟慕清說,這件事你來斟酌吧,如果不是因為外公的話,你知道的,我這輩子都不希望見到你們。”慕深夏話裏麵帶著戾氣。

那頭的周霖卻不跟她計較,在他的眼裏,慕深夏就隻是一個小輩,況且這麽多年的經曆,他多多少少也是了解的,所以現在她對於自己的態度,周霖也並不介意。

換成是他的話,其實說不定更狠心。

慕深夏還是太過心慈手軟了,隻是現在這個消息太突然了,一時之間他是真的很難消化掉。

轉頭看了眼熟睡的慕清,她睡的很沉,但是眉頭卻一直皺著,這幾天她一直跟自己說心慌的厲害,他還帶她去醫院做了個檢查,並沒有查出什麽問題來。

也許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骨血相連這回事。

從前慕清對慕深夏做了許多的不好的事情,但到底是她的骨血。

“我知道的,深夏。”周霖說道。

因為慕清,所以他願意對慕深夏溫柔以待。

他態度太好了,慕深夏的脾氣像是被戳了一個口子,所有的氣一下子消了下去。

慕深夏聲音很悶:“把你們的女兒也一起帶來吧,之前外公跟我提過,但是又怕我難過,所以後來就再也沒提起過了,也許是我太自私了,外公甚至還從來沒見過她的另外一個外孫女,所以外公走的時候,也帶著遺憾離開的。”

這件事上,慕深夏真的覺得自己有些自私了,她一直是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她之前從電話裏麵聽到過慕清的女兒的聲音,是個很甜美的女孩子。

她是真的泡在蜜罐子裏麵長大的小女孩,和她過去活的陰霾不同,她大概就是開朗活潑,熱烈的和太陽一樣的吧,慕深夏總是想著,是不是她出現了,外公所有的目光都會被她吸引。

也許是顧忌著她這樣的想法,所以幾遍有時候,外公想起過那個女孩,也從來沒有主動表示過什麽。

慕深夏神色懨懨,從來沒有一刻,像是今天這樣,覺得自己麵目可憎的厲害。

“好,嘉嘉她也一直很想見見你這個姐姐。”周霖說道。

慕深夏撇嘴,這多半是周霖說出來安慰她的,她也不大會當真。

“還有一件事,我想你有必要先知道。”慕深夏轉開話題說道。

周霖見她語氣忽然鄭重起來,也收起了笑意:“什麽事?”

“林荊河也死了,死在豐城。”慕深夏提到他的時候,語氣裏麵沒有絲毫的懷念,隻有隔了這麽老遠,也能聽出來的痛恨。

“哦?他怎麽回去了?”

“傅廷和找到的,之前傅廷和和林茵茵的訂婚宴上,他出現了。”慕深夏極力的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外公的死,和他有關?”周霖是一個十分敏感的人,憑著慕深夏的三言兩語,就大概的猜到了一些。

“嗯。”慕深夏應道,思緒紛亂,不知道該怎麽說。

周霖大概也是能理解她現在的糾結的,他放輕了語氣說道:“我知道了,你先不要多想了,等我回國,見麵再說。”

他大概能想到慕深夏現在的焦頭爛額了,其實她也隻是一個小女孩。

尤其是她和慕清,長的其實很像,那雙眼睛,幾乎是一模一樣,周霖隻要看到她,就仿佛看到了年輕時候的慕清。

慕深夏掛了電話之後,很長時間都在發呆,有些回不過神來。她最近一直有喘不過來氣的感覺,精神也一直出於緊繃之中。

她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會不會跟慕清一樣,有一天變得瘋狂又病態。

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書房有人敲門,慕深夏的思緒才陡然被拉了回來,回頭,看到熊夭夭帶著笑望著她:“王叔說飯菜已經準備好了,我知道你現在沒什麽胃口,就當陪我吃一點,好不好?”

她語氣很軟,慕深夏記得她以前總是盛氣淩人的,明明個子嬌小,但是這嬌小的個子裏麵卻總是蘊含了無窮無盡的力量似的。

而不是現在這樣,笑起來的時候,都帶著幾分溫靜的味道。

時光有時候真的太過殘忍了,把她們一個個的都打磨的麵目全非。

慕深夏收起所有的心思,笑著回道:“好。”

老遠的就能聞到餐廳裏麵熱辣的氣息。

熊夭夭笑著對慕深夏說道:“聞著這味道,好像是火鍋啊,怎麽會有人在家裏吃火鍋的?”

慕深夏跟她解釋道:“因為你特別愛吃啊,所以每次你來的時候,外公就會叫人準備火鍋,之前每次你來的時候,都跟土匪似的,桌上的東西都一掃而光,搞的外公以為你以前一定是被虐待了,吃不飽,下次就給你準備更多。”

“真的假的?我以前這麽嚇人啊?”熊夭夭眼睛瞪得滾圓問道。

“一點都不嚇人,外公可喜歡你了。”慕深夏說道。

走到餐桌前,果然是火鍋,中間的涮鍋還冒著熱氣。

王叔站在餐桌邊上,手指交握在身前。

慕深夏坐下之後,轉頭跟他說道:“王叔,你也坐下來跟我們一起吃吧,這麽多,我們倆也吃不完。”

王叔推辭了一下,慕深夏態度懇切,王叔也就沒再說話。

飯桌上的氣氛,因為有熊夭夭在,輕鬆了不少,連慕深夏一直繃著的臉都鬆開了來。

和這邊飯桌上的熱鬧不同。

陸家的飯桌就安靜了許多,隻有陸老太太和陸忍冬兩個人安靜的吃著飯。

長久的沉默之後,陸老太太放下手裏的筷子,看著陸忍冬說道:“怎麽沒把夏夏帶回來?她現在一個女孩子,肯定什麽都不方便。”

“她回慕家了。”陸忍冬咽下嘴裏的東西回道。

“回慕家?也是,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她想回去住幾天,也是應該的。”陸老太太感慨道。

“嗯。”陸忍冬囫圇應道。

見他這個表現,陸老太太人精似的,挑眉問道:“你們之間鬧矛盾了?”

“沒有。”

“沒有你現在唉聲歎氣的,這臉色都擺了一整天了,看著就沒胃口。”陸老太太說的十分的直接。

“沒多大的事,就是一些誤會。”

“誤會這種事情,可大可小的,你別總是不在意,我知道你心裏麵其實有夏夏的,既然這樣的話,就把握好了,別等哪天失去了,到時候後悔莫及。”陸老太太提醒道。

“知道了,我自己有分寸的。”

陸忍冬其實也沒什麽食欲,東西挑挑揀揀的吃的也並不多,現在索性放下了筷子,動手給陸老太太盛了碗湯,擺在陸老太太麵前之後,才開口問道:“奶奶,有個問題我一直挺想知道答案的。”

“什麽?”

“為什麽當初你那麽不能接受茵茵,對她的偏見一直到現在都還沒破除,但是卻一點都不排斥夏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