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忍冬這個問題問出來之後,飯廳裏麵安靜了一會,陸老太太也沒有急著回答她的問題。

她姿態優雅的捏著勺子喝湯,陸忍冬也不著急,好像這個問題就隻是他隨口問出來的似的。

終於等陸老太太喝了小半碗湯了,她才放下碗,抹了嘴,看著陸忍冬,視線銳利:“你覺得這是一件很難,讓你很不能理解的事情?”

陸忍冬沒回應,但是眼神裏麵確實有這樣的意思在。

陸老太太忽然笑了,她看著陸忍冬的眼神裏麵帶著一些玩笑的意味:“虧你還是在商場上縱橫了那麽多年的人,怎麽一看到美女就失去思考能力了?何況林小姐也不算是絕世美人,比她漂亮的人多了去了,當年你怎麽就被她給勾了魂了?”

“奶奶,我不是那麽膚淺的人,不會隻看人外表,茵茵她那時候溫柔大方,而且也上進努力,就算是那時候你覺得她的身份地位配不上咱們陸家,那她現在也算是名利雙收了,為什麽奶奶還是不能接受她?”陸忍冬問道。

“怎麽?兜兜轉轉這麽久,你發現自己還是喜歡她?”陸老太太問道,臉上的笑一點都沒有達到眼睛裏麵。

“沒有,隻是單純的好奇。”陸忍冬想也沒想的否認道。

“沒有就好,夏夏是個好女孩子,你要是真的心裏放不下林小姐的話,對夏夏來說,到底是辜負了人家。”陸老太太放心了一些。

當年自己的孫子為了林茵茵和家裏麵對抗,雖然他父親的死,不全然是因為這個原因,但是這在其中占了很大一部分的比重。

如果說,陸老太太以前對林茵茵隻是不能接受的話,現在對於她就更加不可能接受了。

“其實也沒什麽好奇怪的,雖然林小姐掩飾的很好,但是眼神裏麵的野心還是太明顯了一點,我希望未來跟我孫子在一起的人,是因為你這個人,而不是因為你的身份地位可以作為她野心的墊腳石。”陸老太太終於不再賣關子說道。

“可是她幾乎沒有對我提出過任何的要求。”陸忍冬有些不能理解。

“這就是她的手段了,也許你不知不覺的為她做了很多事情,但你自己都沒有發覺,她總是把自己擺在弱小的一方,何況,跟你分開之後,她不是迅速的跟廷和在一起了嗎?後來的慕家,你能說這裏麵沒有一點她的關係在裏頭?”陸老太太搖搖頭。

自己這個孫子,哪方麵都挺好的,就是對感情這件事太過遲鈍了,有時候容易一根筋。

“那夏夏呢?”

陸忍冬是看到過慕深夏能屈能伸的樣子的,而且要不是因為慕家出事了,她正好需要一個幫手,他想慕深夏是不可能會跟自己在一起的。

“夏夏的眼神很幹淨,也很柔軟,她會有屬於自己的野心,但是因為她從小受到的教養,她骨子裏麵是驕傲的,不管處在什麽樣的境地,不管站在什麽位置,她都不會覺得自己比人低一等,這樣的氣質,正好是咱們陸家需要的。”陸老太太說道,“而且我能看出來,她是喜歡你的。”

前麵的陸忍冬還能理解,到了這句話,陸忍冬睜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陸老太太:“奶奶,你說什麽?”

“怎麽了?”

“沒什麽。”

隱下自己所有的心思。

過了一會,陸老太太開始趕人了:“現在夏夏肯定是手忙腳亂的,你趕緊去幫忙,我這個老婆子有什麽好陪的?”

陸忍冬對此哭笑不得,奶奶現在還不知道他們之間鬧的矛盾,那個他親手係上的結還沒有解開,慕深夏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自己了。

想到陸忍冬對林茵茵的評價,加上腦子裏慕深夏聲聲悲切的痛斥,他眉頭擰的緊,心裏麵裝著事情,也沒有多留。

在陸老太太的催趕聲中,離開了陸家。

不過他沒有直接去找慕深夏,而是去了醫院。

傅廷和不在,陸忍冬到醫院的時候,林茵茵正安安靜靜的睡著覺。

雖然說她傷的輕,但是其實也還是受傷了,況且女人是最在意自己的容貌的,平時弄個小傷口,都能唉聲歎氣個大半天,這次身上燒傷了不少,林茵茵情緒很低落,但平時他們見到的大多數還是她笑著說沒事的樣子。

甚至醒來之後,要去找慕深夏,也被他給製止了。

據傅廷和說,她後來見到林荊河的屍體的時候,大哭了一頓,也就那一次在他麵前失態了,甚至連她看到自己傷口的時候,都沒有那麽失態過。

可是現在安安靜靜的睡著的林茵茵臉上,還帶著未幹的淚痕,心裏麵大概也是痛苦的吧。

緊閉的眼睫毛扇了扇,林茵茵悠悠的轉醒了過來,注意到有視線看著自己,林茵茵轉頭,臉上止不住的壓抑:“忍冬,你怎麽過來了?”

她想要坐起來,但身上沒力氣,反倒折騰的自己有些狼狽。

陸忍冬對她還是有些於心不忍,上前把她扶了起來。

她很瘦,因為要保持身材,所以她常年是不吃飽的狀態,他曾經勸過她,讓她不要這麽拚,那時候她是怎麽回答自己的來著?

好像是說,她現在每天都站的戰戰兢兢的,生怕總有一天又回到那個一無所有的世界裏麵,別人有良好的身世,而她隻能靠自己不停的往上爬。

林茵茵坐起來之後,才對他笑著莞爾一笑,說道:“謝謝。”

“廷和呢?”陸忍冬問道。

“他去公司了,有些事情要處理,我這邊大多數時間也隻是睡覺,就趕他走了。”林茵茵眼睛彎彎的像月亮。

“那怎麽也不請個看護?”

“是我不想請的,我又不是多嚴重的傷,你們別一個個大驚小怪的,搞的我都要緊張起來了。”林茵茵說道,她現在態度平靜了許多,對著陸忍冬笑起來的時候,沉靜溫柔,“倒是你,沒有陪著深夏嗎?她現在怎麽樣了?”

陸忍冬認真的打量著她,她看上去十分坦然:“她沒事,已經出院了。”

林茵茵見他態度不對,臉上的笑意斂起,試探性的問道:“你今天不是特地來看望我的吧?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跟我講?”

她越是坦然,陸忍冬越是覺得自己的話在舌尖,不知道怎麽問出口。

“怎麽還吞吞吐吐的,有什麽事情你就直接問,咱們之間的關係,你還顧忌什麽?”林茵茵說道。

她這句話卻讓陸忍冬眉頭皺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林茵茵現在表現,有些太過刻意了。

不過陸忍冬的行為動作都隻是一閃而逝,很快就消弭無形。

他端正了態度,看上去十分的輕鬆,說出口的話也是溫聲細語的:“茵茵,我問你,那場大火,到底跟你有沒有直接的關係?”

林茵茵的笑就那麽停滯在了臉上,表情看上去有幾分滑稽可笑,她望著陸忍冬,很是不可置信:“忍冬,你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你竟然懷疑我?”

陸忍冬表情裏麵有些冷酷,他看著林茵茵,眼神裏麵的溫度散散漫漫:“茵茵,不要回避我的問題,你回答我,那場大火,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

“沒有,警察不是查過了嗎?那隻是場意外,是意外!你竟然懷疑我?你別忘了,我那時候是和你待在一起的,就算是我想做什麽,也沒時間去做吧?”林茵茵的態度有些瘋狂,她張牙舞爪的表達著自己的氣憤。

“可是有時候真的想做什麽的人,根本不需要自己去動手。”陸忍冬話說的十分的殘忍。

林茵茵的臉上慘白一片,她望著陸忍冬的視線裏麵還是帶著不可置信,她甚至要從**跌下來了,模樣狼狽不堪:“你是不是聽到什麽?還是有人在你耳邊說了什麽?是深夏對不對?外公死了,她很難過,我能理解,但是我爸爸也死在這場大火裏麵呢,這隻是個意外,不能因為外公是我找出來的,就把一切都推到我頭上吧?她憑什麽?難道就憑她是慕家的大小姐,從小錦衣玉食的,所以就該高高在上的把這些莫須有的罪名都安插到我身上來嗎?我們這些身份低劣的人,就活該被人瞧不起,甚至被當成是殺人凶手嗎?”

她語氣激動,呼吸急促,眼淚成串的往下落。

陸忍冬蹙眉,見她激動成這樣,上前把她扶回到**,坐好,看著她的眼睛。

他的眸子很黑,深不見底,表麵上溫和柔軟,內裏裹著一層堅硬的冰,靠的近了,能看到他眼底的寒意,絲絲的往外冒。

林茵茵情緒依舊很激動,陸忍冬歎了口氣:“我隻是問一下,茵茵,我也希望你和這件事情一點關係都沒有。”

明明動作那麽的溫柔,但是說出口的話裏麵,一點都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林茵茵哭的不可抑製,她雙手抓著陸忍冬的領口,整個人無力的攀附在陸忍冬身上,仰著頭,滿臉的脆弱:“忍冬,我現在已經很後悔了,後悔我當時一念之差,讓你替我約了外公出來,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很自責,覺得是自己的錯,但我何嚐又不是?我最近一直在做惡夢,夢到外公和我爸化成了厲鬼來找我,他們都在怪我,為什麽現在連你也來指責我?”

她哭的肝腸寸斷,說話的時候斷斷續續,帶著鼻音,聽不大清楚。

陸忍冬沒說話,也沒動作,任由林茵茵這麽抓著自己。

也許是哭的久了,林茵茵有些喘不過氣來,抓著陸忍冬的手也慢慢的鬆開了,她無力的倒在身後的枕頭上,整個人哭的有些抽搐,眼淚流了滿臉,早就沒什麽形象可言。

“忍冬,你要怎麽才能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做過對不起外公的事情,我也是這件事的受害者,為什麽你們都要怪我?是不是隻有我死了,你們才會相信我?是不是一定要我的命,你們才相信這件事跟我無關?”林茵茵視線完全被眼淚給糊住了,甚至連跟前的陸忍冬都看不清楚,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

沒有得到陸忍冬的答案,林茵茵眼淚都來不及抹掉,忽然之間掀開自己身上的被子,人往窗口衝去。

嘴裏嚷著:“既然如此的話,那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

陸忍冬心下大駭,幾個跨步間,趕上了林茵茵的動作,她的大半個身體已經在窗戶外頭了,被陸忍冬一把撈了回來。

她輕飄飄的身體落在陸忍冬懷裏,哭的更加厲害了。

陸忍冬眉頭一直皺著,對於林茵茵突如其來的輕生的行為,有些不能理解。

心跳的很劇烈,抱著林茵茵的手稍微用力,有些慶幸,如果林茵茵真的被他逼的跳樓了的話,不說別的,傅廷和肯定不能放過自己,他不想因此讓兩個人之間產生那麽大的隔閡。除了這個想法外,陸忍冬心裏麵還有些不舒服。

在他的認知裏,林茵茵一直是個很珍惜自己生命的人,她從來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而現在,她卻用自己的性命來威脅她,如果真的不是太過剛烈的話,那麽就是心裏有鬼了。

可是現在林荊河和外公都死了,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癢的事情,隻有他們彼此知道,現在也算是死無對證了。

陸忍冬覺得事情真的是越來越複雜了。

林茵茵哭的厲害,她窩在陸忍冬懷裏,眼淚浸濕了他胸前的襯衫:“既然不相信我,又為什麽要救我?為什麽要拉著我!”

陸忍冬看著林茵茵,他彎下腰輕鬆的把她打橫抱起,放在**,給她蓋好被子,摸了摸她的頭發。

林茵茵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眼前這個陸忍冬,好像回到了幾年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那時候他就是這麽溫柔的樣子。

那時候,她總是很沒有安全感,回家的早的話,麵對一室的黑暗,總會不習慣,所以門口有一個懶人枕頭,她喜歡窩在上麵等陸忍冬回來。

有時候陸忍冬回來的晚了,她會不知不覺的睡著了,陸忍冬就會像現在這樣,把她從門口抱到**,摸摸她的腦袋,跟她說晚安,眸底全是淺淺的歉意。

而現在,眸底的歉意沒有了,雖然他臉色還是很溫和,可這樣的溫和下麵,蘊含著一層堅冰:“茵茵,死亡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我也希望你是無辜的,你什麽都沒做過,可有時戲演的太足了,反而失真了,你最好祈禱你真的什麽事情都沒做過,否則的話,做錯了事情的人,總歸是要受到懲罰的。”

林茵茵怔了怔,還要說什麽,卻被陸忍冬眼神製止了:“你現在已經很累了,繼續休息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林茵茵被他淩厲的眼神看過來,雖然他的動作很紳士,也很溫柔,但是她的背脊平白的起了一層的冷汗,一直到陸忍冬走出了病房,林茵茵才露出了一個詭異又淒慘的笑容。

“明明是你們先放棄我的,你們一個個當初有多麽的深情,現在就有多麽的殘忍,她不靠自己,還能依靠些什麽呢?憑什麽慕深夏就能扶搖直上,她那麽努力,卻總是被她比下去?我不甘心,不甘心!”

林茵茵心裏麵的聲音一直在咆哮,這樣的心態,讓她的表情有些許的扭曲。

可是這樣的扭曲,很快就平靜了下來,林茵茵一個人用力的喘著氣,病房裏麵太安靜了,安靜的隻能聽到她的喘息聲在回響著,她覺得一切都可怕極了。

這幾天,豐城最大的新聞,莫不是慕老爺子的那場大火,沸沸揚揚的持續了好幾天,慕深夏一直深居簡出,出現在人前的時候,大多數的時間也是冷漠舒離,不願多說的樣子,被記者逼的狠了,就越發的沉默。

幸好那些記者還稍微有些良心,對慕深夏的態度還算是好的並沒有太過逼迫。

當然這也和陸忍冬背後放的話有關。

即便是之前總是被拍到同框的人,已經好些天沒有出現同框的情況了,記者雖然樂的用這也的噱頭做文章,但是陸忍冬對慕深夏的用心,大家也是明眼可見的,最後也都偃旗息鼓了,出來的新聞,大多數都是懷念慕老一類。

慕深夏對此不置可否,其實她根本就沒有時間在管這些。

外公的葬禮,她不想借助任何人的幫助,當初沒能看到他最後一眼,是慕深夏最深的遺憾,現在她隻想親力親為,好好地送外公最後一程。

也許是哭的太多了,眼淚早就幹涸了,慕深夏倒是一點都不想再哭了。

不過因為最近情緒的焦躁,有時候慕深夏也有繃不住的時候,隻是哭不出來了,換成了整晚整晚的失眠,人的精神越發的不好起來,憔悴的在臉上化妝都遮不住。

幾天的時間,人也整整的瘦了一整圈下來,顯得人越發的單薄,似乎一陣風過,就能把她給吹跑了似的。

熊夭夭每天都跟在她身邊,她原本也記不得什麽事情,在豐城也是無事可做的,所以整天的跟在慕深夏身後,有她在的時候,慕深夏至少偶爾還會露出難得的笑容。

周霖和慕清是在葬禮前兩天回到豐城的,他們回來的悄然,隻提前通知了慕深夏而已,原本慕深夏是安排了其他人去接機,但她恰好這天要來機場附近辦事,索性順道就來接機了。

即便是站在人群裏,慕深夏身上透出的冷漠,讓她和周圍人截然不同,她身上是一件很簡單的白襯衫,下身一條水洗的牛仔褲,襯衫的前擺紮進褲腰裏,領口的扣子一絲不苟的扣著,袖子挽到了手肘處,露出她纖細筆直的手臂。

她的鼻梁上駕著一副巨大的墨鏡,幾乎要遮住她的整張臉,嘴角緊抿著,沉默的站在和人群稍微保持了一些距離的地方,看上去孤零零的一個人。

周霖取了行李,帶著慕清和女兒周嵐到出站口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景象。

長時間的飛行,慕清和周嵐看上去都很疲倦的樣子,她牽著周嵐,正低頭帶著溫柔的笑意,小聲的跟周嵐說話,一家三口的畫麵,十分的和諧。

慕深夏開始有些後悔自己來接機這件事情了,光是看到這樣的一幕,她心裏麵都能覺得意難平,在這之前,她一直以為外公的離開,早就已經讓她變的無堅不摧了的。

慕深夏在他們還沒有走到跟前的時候,把自己的墨鏡往上推了推,幸好有墨鏡的存在,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緒。

稍微收拾了一下,慕深夏往前走了幾步,迎了上去。

沒想到周霖會上前來給她一個擁抱,不帶有任何猥褻的意思,他的擁抱溫暖,如沐春風,讓慕深夏一下子好像有了後盾和倚靠。

周嵐見到慕深夏之後,好像特別的開心,鬆開慕清的手,小跑到慕深夏身邊,神情特別天真的問道:“爸爸,這就是你之前跟我說過的那個美女姐姐嗎?長的真漂亮!”

周霖已經放開了慕深夏,她還處於手足無措當中,尤其是對於周嵐的熱情,慕深夏一時之間愣住了,立在當場。

“對,嵐嵐,跟姐姐打招呼。”周霖溫和的笑起來的時候,眼角會有細碎的紋路。

周嵐看上去就是個教養極好的小女孩,長的也很漂亮,像個瓷娃娃似的,身上穿著一件碎花的小裙子,頭發單紮了一個馬尾,說起中文來的時候,音調還有些奇怪的別扭感。

她故作成熟的對慕深夏伸出手,一臉認真的自我介紹道:“漂亮姐姐你好,我叫周嵐,爸媽都叫我嵐嵐。”

“嵐嵐你好,我是慕深夏,歡迎你……”慕深夏彎下腰,伸出手去,握住周嵐小巧柔嫩的手掌,說道這裏,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歡迎你們來豐城。”

握了手之後,周嵐並沒有同意料之中想的一樣,鬆開慕深夏的手,反而是十分自然的轉為牽著慕深夏。

“媽媽,我牽著姐姐走,你讓爸爸牽著你吧。”周嵐小大人似的牽著慕深夏往前走,邊走還邊對她眨眨眼,刻意壓低了的聲音也帶著孩子般的清脆和天真:“我爸說家裏隻有我媽是小公主,所以我們都要讓著她,哎,真是沒辦法。”

慕深夏被她古靈精怪的表情給逗樂了,一下子沒忍住,笑了出來,先前心裏麵的陰霾散去了不少。

原本之前還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設才來的,結果現在慕深夏發現自己真的是太杞人憂天了。

也許是自己太過下意識的排斥了,所以才會如此。

“姐姐,你笑起來更漂亮了,比,比我媽媽還漂亮。”周嵐人小鬼大的稱讚道。

“你也很漂亮。”慕深夏笑著回道。

車子停在停車場那邊,不算是特別遠,慕深夏牽著周嵐走在前頭,兩個人時不時的說幾句話,顯得和樂融融的,別看周嵐年紀小,但是人很早熟,說出口的話,讓慕深夏忍俊不禁的同時,也連連自歎弗如。

走到車前的時候,慕深夏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她四周張望了一下,實在是沒有看到什麽不對勁的人,她就覺得是自己這幾天神神叨叨的,壓力太大了產生的錯覺。

上了車之後,慕深夏點了火,車子很快離開,機場到市區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最開始的時候,周嵐還覺得很新鮮,但是畢竟是小孩子,很快就膩了同樣的風景,沉沉的睡了過去。

慕深夏這才開始問道:“這次回來,你們打算住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