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吼出那一句之後,一把推開陳開,自己也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對著他淒涼一笑,轉身就要離開。

陳開在後麵叫了我一聲,還要再跟上來。

我抹了一把眼淚,冷冷地回頭看著他,“如果讓我發現你在跟著我,我就死在你麵前,你清楚,這樣的事情我不是沒做過!”

我一個人沿著大路往前走,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漆黑一片,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哪條路上的,馬路上已經沒有行人,隻有寥寥的幾輛汽車在飛馳而過,掀起地麵上灑落的幾片落葉。

瑟瑟寒風中,我茫然地站在路燈下,手機丟了,身上沒有一分錢,不知道現在要到哪裏去。

我曾經以為自己找到了幸福,如今卻突然有人告訴我,我不過就是個小三兒。

我曾經那麽痛恨薛璐,痛恨她打著愛情的幌子破壞我的婚姻,可是如今我才發現,原來我也是這樣的一個人。

我一直往前走到一間24小時的自助服務銀行門外,裏麵燈光看著很溫暖,我在銀行外麵的階梯上坐下,將下巴擱在膝蓋上,抱著雙腿呆呆地看著麵前不遠處的地麵。

不過沒坐多久,路邊停了一輛車,後車座上下來一個人,一雙黑色的皮鞋走到我麵前,頭頂上一個熟悉的聲音試探地叫了一聲,“薛琳?”

我怔怔抬頭,就看到秦越正站在我麵前看著我,看到我抬頭,他的眉頭漸漸皺起,“真的是你,這大半夜的你怎麽坐在不回家?”

“家?”我慘笑了一下,“我沒有家,我有什麽家?我有什麽資格有家?”

他目露疑惑,“到底怎麽了?你是不是和陸青成吵架了?”

我聽到陸青成這三個字之後,我以為已經幹涸的眼淚再一次不受控製地湧了出來,我緊緊抱住膝蓋對他哭喊著說,“別再提他了,算我求求你了,你別再提他了好不好?”

他急忙說,“好了好了,我不提他,那我總不能一直坐在這裏吧?你有地方去嗎?我送你過去吧。”

我仰著頭將朦朧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你早就知道的是嗎?”

他疑惑地說,“早就知道什麽?”

我聲音尖銳地說,“你說知道什麽?你們這樣的男人都不過把女人當成玩物,高興了養一個,不高興了就丟掉,我是陸青成在外麵養著的第幾個女人?他後麵還會養

多少女人?”

他臉色驀然一遍,“你都知道了?”

我一邊流淚一邊笑著點頭說,“我知道,我都知道,原來我不過就是個小三兒,他竟然已經結婚了,還有孩子了!他竟然有一個十二歲大的孩子!那我算是什麽?我就是一個小醜,我自己一直再賣力表演,卻不知道我演的隻是一個笑話!”

我站起來踉蹌地往前走兩步撲到他身上去抓住他的衣領子,“你是不是也在看我的笑話?啊?你如今看夠了嗎?好笑不好笑?是不是覺得我就是一個傻子,被你們耍得團團轉你們很開心是嗎?你們是覺得我不夠悲慘,所以再給我補一刀是不是——”

我說出最後一個字,眼前瞬間一片漆黑,身子一軟就倒了下去。

不過我很快就又清醒了過來,醒來的時候正在秦越的車上,原本冰涼徹骨到僵硬的手腳已經回暖,我隻是呆呆地坐著,已經沒有力氣再做任何反應。

秦越扭頭看了我一眼說,“醒了,我帶你去醫院。”

我說,“我不去醫院。”

他說,“你剛才都暈倒了,去醫院檢查一下看看到底怎麽了。”

我平靜地說,“不用了。”

他看了我一眼不再堅持,“既然你這麽堅持那就算了,要不去喝酒吧?我知道此刻再說什麽你都聽不進去,那就一醉解千愁好了,先醉一場睡一覺,說不定等你醒了就發現其實也就那麽回事。”

我靠在窗戶上看著外麵飛馳而過的路燈,說,“不喝。”

他又道,“之前聽……聽雲可說你挺喜歡喝酒的,今晚我舍命陪君子,醉了也沒關係,有我在呢,沒人能占你便宜。”

一股洶湧的熱流瞬間湧入眼眶,我努力想要忍回去,可是根本沒用,熱流化作滾燙的**順著眼角噴薄而出,我在臉上抹了一把,依舊看著窗外,盡量若無其事地說,“孕婦不宜飲酒……”

車子一個急刹車停在了大路中央,我的身體差點被甩了出去,幸好有安全帶護著,最後又重重地坐了回去。

還好是夜裏,路上沒有什麽車,沒有造成追尾事故,我重新將腦袋靠在窗子上,靜靜地流著眼淚,語調沒有似乎起伏地說,“開車當心點,這如果要出車禍了可是兩屍三命。”

秦越盯著前方看了一會兒才扭頭看向我,“陸……他知道嗎?”

我說,“知道如何,不知道

又如何?難道他知道了就能改變如今的現狀?就能讓他那個已經十二歲的兒子消失?還是說他知道了我就不再是小三?我的孩子就能改變成為私生子的命運?”

秦越默認不語,我扭頭看著他,“秦越,如果你對我還有一絲憐憫,我求求你,不要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好嗎?”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後說了一個“好”。

我努力扯出一個笑容說,“謝謝。”

他歎了口氣,“別笑了,你這笑容看著我難受。”

我緩緩將笑容收斂了回去,真沒想到我如今的笑已經到了讓人難受的地步。

秦越重新將熄火的車子點著,車子繼續向前行駛,我們兩個都沉默不語,過了好一會兒他又開口道,“那你打算怎麽辦?孩子要怎麽辦?”

我閉著眼睛說,“不知道,我現在隻要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他的妻子那張誇張刺眼的笑臉,還有他兒子那種滿是仇視的目光,那種羞恥的感覺隻有一次就足夠了。”

他又問我,“你今晚要住哪兒?”

我說,“我沒地方可去,他的那個所謂的家我再也不想去了,我那套房子的鑰匙在包裏,包也丟了,我已經沒地方可去了,如果不是遇見你,我估計今晚我就隻能在大街上過一夜。”

當晚秦越帶我去了他家,單身男人的屋子並沒有我想象中的淩亂,反而收拾得幹淨整潔。

他帶我進了臥室,告訴我哪是浴室哪是衛生間,“這是我的房間,住著比較方便,我就在旁邊的客房,如果有事的話大聲叫我我就能聽到,別再想太多了,早點休息,就算你的身體能受得了你也得為孩子考慮考慮不是嗎?”

他臨出門的時候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說,“如果陸青成知道你今晚睡在我這裏,肯定要殺了我。”

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飯之後,秦越說送我離開,我雖然不知道我現在能去哪兒,但也不能賴在他這裏不走。

我跟在他身後下樓,隻是剛出了電梯秦越立馬停了步子。

我從秦越身後走出來,就看到不遠處陸青成正靠在一輛車旁抽煙,他穿了一件黑色風衣,看起來風塵仆仆,似乎是剛下飛機,我看過去的時候正好碰上他的視線。

他將沒吸完的煙頭扔到地上踩滅,站直了身子看向我,臉上沒什麽表情,聲音中聽不到什麽情緒地說,“薛琳,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