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走上前,遲疑地伸手,還沒按上去的時候又把手收了回來,一臉為難地看著雲可,“您其實也沒必要撕破臉,有話還能好好說,如果裏麵真的是什麽不太好的事情,這直接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雲可皺著眉,“讓你敲你就給我敲,你他媽怎麽那麽多廢話!”

服務員縮了縮脖子,咽了口唾液,又準備去按門鈴,剛才樓下的大堂經理從電梯裏出來,我們疑惑地看著她走近了,然後遞過來一把鑰匙到雲可麵前。

雲可接過,那個女大堂手上一收說,“記得我剛才的話,有事屋裏解決,不要打擾其他客人,如何?”

雲可笑著說,“這個自然好說。”

她接過鑰匙,親自上前開了門,從裏麵反鎖的門卡塔一聲打開,她推門就走了進去。

我遲疑了一下跟上去,剩下的兩個人悄悄退開。

我跟著進去之後,順手將門關了。

雲可腳上的傷還沒好,此時走在前麵一瘸一拐,客廳裏一片寂靜,隻能聽到從臥室裏傳來的些微動靜,越靠近就越清晰,甚至能聽到女人的嬌喘和男人的粗喘。

我不知道雲可此時是什麽樣的感覺,我隻想拉著她不想讓她再往前繼續走。

我快走兩步到雲可跟前,一把扶住她,她扭頭看向我,我眼中帶著哀求,對著她搖了搖頭。

雲可卻是很平靜,她說,“如果現在我們兩個換一個位置,你會到了這個地步之後還停下來嗎?”

我怔怔地鬆了手,她繼續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我看著她義無反顧的背影,眼底熱辣辣地,覺得有什麽東西要湧出來。

我閉了閉眼,扭頭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沙發前的茶幾上擺著喝剩下的半瓶紅酒,旁邊還有兩個杯子,杯底裏還有沒喝完的紅色**,沙發上遺落了一個黑色錢夾。

我拿起來打開,就看到錢夾裏放照片的地方是一張雲可和梁晨擁在一起開朗的笑,兩人穿著羽絨服,背後是高聳的雪山,滿滿的幸福好像都要從照片裏溢出來。

可我此時卻感覺不到絲毫快樂,眼底的淚水再也控製不住往外湧。

臥房裏發出一陣尖銳的女人叫聲,然後是男人的驚慌失措和女人的哭泣,接著是東西砸落在地上的聲音,還有玻璃碎裂的聲音,再然後臥室的門不知道被誰關上了,將一切聲音都關在了門內。

我一直坐在沙發上,怔怔地看著手裏的照片,好像臥室傳出來的聲音和我不是在一個世界裏。

再然後連聲音也沒有了,裏麵的一切聲音都安靜了,而自始至終我都沒聽到雲可的聲音。

似乎是過了好久,又似乎是很快,臥室的房門從裏麵打開,雲可先走了出來。

我拿起手裏的錢夾站起來,她除了臉色微白之外,好像沒有其他絲毫的不妥。

我走到她跟前扶著她,擔憂地看著她,她對著我笑了笑說,“算了走吧,有些渣滓天生就是渣滓,想要靠後天掰正了,那簡直是癡心妄想。”

我扭頭要往臥室的方向看,她伸手一把將我的腦袋掰過來,“走吧,有什麽好看的,脫得那麽光,小心看到不該看的,長針眼。”

我感覺眼裏又開始發熱,正要和雲可一起走,臥室裏衝出一個人,一直跑到雲可的跟前,攔住我們的去路,身上衣服淩亂,襯衫隻是胡亂地披在身上,連扣子都沒扣,露出潔白的胸膛,上麵還能看到隱隱約約的曖昧印記。

我手裏攥著的錢夾緊了緊,想著上麵的照片,不明白原來明明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麽要走到這個地步。

雲可冷冷地看著麵前衣衫

不整的梁晨,眼中沒有絲毫溫度,冷冰冰地吐出兩個字,“讓開!”

梁晨從喉嚨裏叫出來一聲“可可……”然後想要伸手去抓雲可的胳膊。

雲可卻是將胳膊一避,讓開他的手,冷笑一聲,“可千萬別,別碰我,我覺得髒!”

梁晨渾身僵硬,保持著伸出手的姿勢,左邊臉頰微腫,臉色甚至比雲可還白。

雲可表麵鎮定,可是我卻能感覺到她被我扶著的胳膊一直僵硬著,甚至在微微顫抖。

梁晨伸手在自己的臉上抹了一把,然後深吸一口氣紅著眼睛說,“可可,我知道我現在不管說什麽,你或許也不會原諒我了,可是我隻想讓你知道,一直以來我愛的隻有你一個人,沒有其他女人,也沒有什麽兒子,即便我們不能生了也沒關係,我隻希望我們兩個人快快樂樂地生活在一起,一起白頭到老……”

雲可冷笑一聲打斷他,“當你享受別的女人的身體時,你有沒有想過要和我白頭到老?也是,之前上過的,現在也是輕車熟路,用不著再另找門徑……”

梁晨哀求著說,“可可……你別……”

雲可說,“別再叫我的名字,我他媽覺得惡心!”

她說完之後,繞過梁晨就要往外走。

臥室裏的女主角終於衝了出來,我扭頭看了一眼,郭茗茗先是跑到梁晨麵前,然後又跑過來攔在我和雲可的麵前,伸直了胳膊擋著我們的去路,流著眼淚說,“雲可,梁晨愛的人是你,這次我們隻是喝醉了酒,你要相信他,我們真的不是要故意傷害你的,我之前雖然想過要他和我在一起,但後來我已經不再強求了,我隻盼望著能守著小河好好過日子……”

雲可冷冷地看著她說,“你裝,你他媽繼續給我裝,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裝出來一朵白蓮花還是綠茶婊!”

梁晨在背後疲憊地說,“雲可,你說話能不能別這麽刻薄?”

雲可“嗬”了一聲笑出聲來,扶著我轉了個身子對著梁晨,“我刻薄?你現在說我刻薄?你們兩個奸夫**婦在這裏苟合你想要我如何不刻薄?梁晨你別忘了,可是你說要和我白頭到老的,這才兩年的時間,當初我可是你心中的紅玫瑰,如今卻成了牆上的一抹文字血,那麽郭茗茗呢?你之前不是嫌棄她嫌棄得如同衣服上的白米飯嗎?現在成了白月光了?”

梁晨抿著嘴巴不說話,雲可臉上的笑容終於收斂,“做了就是做了,已經被我捉奸在**了還否認個什麽?還有什麽好否認的?梁晨,你如果還是個男人,就別讓我看不起你!”

雲可說完之後,再次轉身離開,隻是還沒走兩步,旁邊的郭茗茗突然撲了上來,雲可一揮胳膊,吼出一聲,“你他媽給我滾開!”

郭茗茗驚叫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張大了嘴巴,扶著自己的肚子,輕輕地呻吟了一聲。

雲可隻是瞥了她一眼,抬腳繼續往前走。

我卻覺得有些不對勁,我往前走了一步,又扭回頭看她,卻發現她分開的兩條腿之間有殷紅的血液流出。

我一下子停了步子,心頭顫抖,拽了拽雲可讓她扭頭。

郭茗茗似乎剛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終於發出一陣痛呼,呻吟著叫道,“阿晨……我肚子疼……”

梁晨本來是背對著她站著的,聞言扭過頭看往地下,郭茗茗雙腿下氤出的血液越來越多,郭茗茗終於哭喊了出來。

雲可和我一起怔怔地看著這一幕,看著梁晨猛地轉身,看到梁晨臉色劇變,看到梁晨抱著郭茗茗從我們身邊跑過,甚至連腳步也沒有停一下。

雲可和我在原地待了好一會兒,一起看著殘留在地上

的那片血跡由紅色變成紅黑色。

最後還是雲可先說話,她問我,“你說孩子幾個月的時候能被察覺,幾個月能流產?”

我沒有說話,她繼續說,“如今看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們兩個上一次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半個月前?一個月前?還是兩個月前?還是……”

“雲可!”我急忙打斷她,搖著她的身子說,“你先別慌,說不定這孩子不是梁晨的,他不過是為了朋友……”

“上床的朋友嗎?這樣的朋友還真是挺少見的。”

我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雲可將散落在額頭的碎發挑到一旁,似乎已經從剛才的情緒中恢複了過來,“算了,事到如今也沒什麽好說的了,林子大了什麽樣的鳥沒有,以前我睡過的男人也不少,如今這也算是扯平了吧。”

我說,“你會和他離婚嗎?”

雲可嗬嗬一笑說,“憑什麽?要我犧牲自己成全那對奸夫**婦?我特麽有病啊?我不好過,他們也別想給我好過!”

我怔怔地聽著她說的話,眼前不由浮現出當初的自己,當時的我也是這樣和宋子揚死磕,一直到最後頭破血流。

我不想她走和我一樣的彎路,卻也不知道到底該怎樣勸她。

當初的我也是自己磕破了腦袋之後才幡然醒悟,而雲可的性格實際上更倔,她什麽時候才能醒悟過來?難道也必須要走一遍我當初走過的老路?

我陪著雲可下樓,秦越已經等不及要衝上來,迎麵和我撞上,急忙上前說,“怎麽了?剛才我看到梁晨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在路邊攔出租車,你們上去發生了什麽?”

雲可什麽也沒說,一瘸一拐地繞過秦越直接到外麵上了車,將腦袋靠在車窗上深情麻木地看著窗外。

秦越拉著我說,“到底怎麽回事?”

我說,“剛才你不是也看到了,那女人懷孕了,接下來不知道孩子能不能保住。”

秦越一愣,“那孩子是誰的?”

我吐了口氣,看著已經坐在車上的雲可說,“誰知道呢……”

上了車,我問雲可,“現在去哪兒?”

雲可閉著眼睛說,“隨便吧。”

我又說,“要不先去我那兒吧?”

她繼續說,“隨便吧。”

我沒有再繼續問她,直接讓秦越去了我那裏。

秦越將我和雲可送進屋內,“有事的話記得給我打電話,我就住在附近。”

雲可在沙發上坐下,我把秦越送到電梯口,我們兩個一起數著電梯上升的樓層,就在電梯快要上來的時候,秦越突然開口說,“薛琳,你有沒有想過為樂樂找個父親?”

我沒想到秦越突然會說這樣的話,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他又說,“樂樂以後逐漸大了,你大概也會告訴她她的父親到底是什麽人,難道你是想要讓他認回父親嗎?”

我說,“沒有,我沒有想過要讓她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我也不會告訴她,我不會讓他知道樂樂的存在,我隻想自己一個人好好把孩子撫養長大。”

秦越閉了一會兒嘴巴,隔了好一會後又說,“薛琳,其實我……”這時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我們兩個同時抬頭,都看到了裏麵站著的人。

門裏麵的不是別人,而是如今和我做了鄰居的陸青成。

秦越自然也是看到了裏麵的是誰,他腳步讓了讓,和我之間稍稍留了一點空隙,好讓他能夠從這裏通過。

陸青成本來正拿著手機在翻看什麽,這個時候終於抬頭將手機收起來,目不斜視地從裏麵走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