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說,“薛琳,你先別急,既然我們確定了孩子是在青成那的,他看樣子也是知道了樂樂的身份,那他肯定就不會對樂樂怎麽樣,我們再想想辦法。”

我自然知道他不會對樂樂怎麽樣,他隻會和我搶女兒,但這件事情再往後秦越已經幫不上我的忙了,這是我和陸青成之間的糾紛,隻能我們兩個自己解決。

我說,“秦越,謝謝你,我知道了,這件事情你就不用再管了,我會向陸青成要回樂樂,後麵的事情你幫不了我。”

他在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我明白了,如果還有事的話記得和我打電話。”

掛斷電話之後,我有些虛脫地躺在**想著接下來要怎麽辦,陸青成的給我的兩個選擇都是要把我往絕路上逼,沒有一個是我願意的,可是他這樣的一個人,似乎就喜歡逼迫我做我不喜歡做的事情,從我們認識到現在,他從來都是主導的一方,從來都不是他在讓步,我現在才驀然發現,我們之間的感情其實從最開始就不是平等的,從最開始就是他在逼我,一直到現在,他一丁點都沒有變。

那我呢?似乎依舊是那麽固執,我現在想著,我到底有多愛他?當初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我的整個世界都是他,可是後來有了孩子之後,我覺得我的全世界都是孩子,都是母親是偉大的,似乎確實是有道理。

當初我知道陸青成已經有了妻子之後,我以為我的整個世界都已經坍塌了,可事實上並沒有,因為我沒了愛情,我還有孩子。

沒有愛情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愛情之後,連孩子也被人奪走,那才是最讓我承受不了的。

我隻知道,我現在不能沒有樂樂,可是我又不能違背自己的原則去做別人婚姻中的第三者,陸青成的這道選擇題,不管哪一條路,對我來說都是絕路。

三天時間轉眼就到,這天早上我打開電視的時候,本市的新聞上卻報道了雲氏的傾倒,畫麵上是雲氏公司門前拉著條幅討債的民工和其他逼債的企業,場麵一片混亂,接著畫麵一轉是梁英國笑眯眯的一張臉。

記者舉著話筒問他對於雲氏的看法,梁英國說,“雲氏如何和我並沒有什麽關係。”

又有人問起梁家大少和妻子的感情是不是如傳言中的不睦,梁英國歎了口氣,裝模作樣地說,“這兩個小年輕的事情我這個做長輩的管不著,兒孫自有兒孫福,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如果過不下去的話也不必繼續拖著。”

這話說得實在是露骨,其實已經算是明言了梁晨夫妻兩個過不下去要一拍兩散了。

看到這裏我氣梁晨的不爭氣,也為雲可感到擔憂,這已經過去好幾天了,也不見她有絲毫消息,我發過去的短信也如同石沉大海。

我已經好多天沒有見過樂樂了,其實那天秦越對我說樂樂被抱走的時候哭得厲害,我就已經覺得心裏如同刀割一般,因為之前對她的虧欠,我平時裏生怕她受一點委屈,可是那天她卻哭得整個宅子的人都知道了,我想想都心疼到無以複加。

我一團亂麻想著這些,一直到我的門鈴響起,我才驀然驚醒,今天是陸青成向我要答案的時間。

我急忙站起來走到門前,想要去開門,卻發現手抖得幾乎握不住

門把手。

門鈴已經不再響,好像門外那人料定了我必然會來開門一樣。

我將手收回去,深吸一口氣,將滿腦子亂糟糟的思緒稍稍理了理,這才重新伸出手將門拉開。

門外果然站著的是陸青成,我開門的一瞬他正在接電話,他看了我一眼,對電話裏說,“好了先這樣,你先看著辦,不行的話找回別墅找保姆。”

他掛斷之前,我聽到他的手機裏傳來一陣孩子的哭聲。

我急忙上前兩步,一把抓住他的手盯著他的手機說,“是樂樂的哭聲!樂樂在叫媽媽,你把孩子帶到哪兒了?”

他盯著我抓住他的手看了一會兒,平淡地說,“鬆手!”

我沒有鬆開,他眉頭微蹙,“不要讓我再重複第二遍!”

我身體僵硬了一下,終於從孩子的哭聲中回過神來,緩緩鬆開手指,收回手放到身體兩側緊緊攥住。

他將被我攥得微皺的袖子撫平了,從我身邊走過,直接進了屋子。

我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才木然地跟了進去,他正端了一個杯子親自動手去接了一杯水,熟練得讓我產生了一種錯覺,讓我覺得他好像已經把這裏當成他的家了,他甚至比我還熟悉這裏。

隻是他下一句話就把我拉回了現實,他端著水杯在沙發上坐定,抬頭看了我一眼,“你的選擇想好了嗎?是再也不見樂樂?還是回到我身邊?”

我在沙發上坐下,垂著頭呆呆地盯著自己的腳尖。

他一直沒有再開口,直到將一杯白開水喝完,他才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表說,“你考慮好了嗎?你不開口也沒關係,我就當你是選擇了第一條路,以後你再也不會見到樂樂。”

我抬頭平靜地看著他,“然後呢?然後你讓樂樂叫姚翩躚媽媽嗎?陸青成,即便當年我離開你,即便我騙了你,我帶走了兩個孩子,可是在我知道你的難處和責任之後,我也沒有再去怪你,我們不過是沒有在正確的時間裏遇到彼此,這隻能被稱為遺憾,而我也不後悔愛上你,可是你現在做的事情呢?樂樂是我的女兒,我現在隻有她了,可是你還有很多東西,你有妻子有兒子,有下屬有公司,你有你需要承擔的責任,我不怪你,可是你不該來奪走我的東西,我除了女兒一無所有,你如果連她也要從我身邊搶走,我真的不知道我還有沒有繼續活下去的勇氣了……”

他眉頭微蹙地盯著我,“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我搖了搖頭,“我不是威脅你,我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之前的我一直把你當做後盾,我覺得如果我的世界如果沒有你,整個天都塌了,可是後來我有了孩子,孩子需要我,我就是孩子的天,所以我一直在咬著牙堅持,不論有多艱難,我都堅持過來了,可是如果以後連孩子也沒有了,恐怕連支撐我繼續咬牙堅持下去的動力都沒有了,過去的二十五年裏我覺得自己太慘了,但好歹老天還沒太絕,還給我留了一個孩子,你不是問過我,我當初懷的是一個雙胞胎,那麽另外一個孩子在哪兒嗎?”

我說到這裏,想到當初看到兩個孩子並排躺著的溫馨場麵,柔柔地笑了一下說,“其實我懷的是一對龍鳳胎,另外一個孩子是個兒子,我給他取了名字叫童童。”

陸青成本來已經抽出一支煙要點上,隻是打火機還沒摸出來,動作一下子頓了下來。

他抬頭看向我,雙眸沉沉如水,我微微笑著回視他,“你要不要去見見他?”

他將掏出來的一盒煙放到茶幾上,往後靠了靠,十指虎口放在腹部,凝視著我好像是在考慮我是不是在耍什麽花招。

他說,“我沒聽說秦越還有一個私生子。”

我說,“這個孩子當初隱瞞得很好,除了醫院的醫生之外,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你自然查不到他,而之後秦越派人對這些知情的醫生和護士都封了口,秦家在濱海的勢力,這點小事還是可以辦得到的,這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他有一會兒沒說話,終於將打火機掏出來,抽出一根煙點上,抽了一口之後習慣性地想要找煙灰缸,卻沒找到。

我這裏一般沒有男人來,自從和宋子揚離婚之後,這裏一切關於他的東西我都扔了,自然不會留下什麽煙灰缸,而秦越來過的寥寥幾次都沒有抽過煙。

他沒有找到煙灰缸,也沒有將煙灰彈到地上,而是磕在了剛才他喝水用的玻璃杯裏。

我盯著他的動作,卻是想到了我剛從濱海回來的第一天,看到桌腿旁的那一截煙頭,濾煙嘴上的標誌似乎就是他現在手裏拿著的這種煙。

他將一根煙抽完,才又抬眼看我,“如果真的有這個孩子,我不可能查不到。”

我笑了一下說,“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過強大了,有些事情即便你再有能力,也並不一定就能查到,就比如童童,你還沒有見過麵的那個兒子,你想要見見他嗎?你的這個選擇題我選不了,但我可以讓你見見兒子,你讓我看一眼女兒,怎麽樣?”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我平靜地微笑著回視他。

他眼中露出一絲煩躁,伸手去摸煙,隻是摸到盒子之後並沒有再去拿火機。

又過了一會兒,他開口問我說,“那個孩子在哪兒?”

我說,“在濱海,你應該知道,下午一點有一趟去那裏的飛機,三個小時可以到。”

他說,“好,你帶我去見兒子,我讓你見女兒,不過……”他擰眉,“你最好不要耍什麽花樣,我其實並不是太相信你真的會帶我見兒子,難道你就不怕我將他也奪過來?你應該明白,我們兩個這樣的情況下,就算你要打官司,一個單親沒有穩定工作的媽媽和一個擁有跨國集團的爸爸,到底哪個更適合孩子的成長,你覺得法官會如何判斷?”

我扯了下嘴角,“即便你能把女兒搶走了,但你也不可能搶走我的兒子,他永遠隻會跟著我姓薛。”

他臉色沉靜如水,一根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打著,然後掏出手機給秘書打電話,“給我訂兩張去濱海的飛機票……今天就要到……挨著的,盡快!”

他把電話掛斷之後,又看著我說,“先出去吃個飯,飯後直接去機場。”

我沒有拒絕,我很清醒,這個時候如果惹怒他沒有什麽好結果,從他那晚在樓道裏對我的那些言語侮辱,我並不知道他現在對我還殘留幾分感情,而我又不能像以前那樣將他當靠山,我隻能盡量配合他的要求,隻要能見到樂樂,我什麽都不在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