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君無戲言
“謝吾皇恩典。”
說罷，歐陽德和安季芸又對慕容白一個下拜，至此，慕容白也不再多說什麽，看了看慕容昀和楚夢靈二人便離開了東嶽殿。
“剛剛真的是嚇死我了。”慕容白前腳剛走，慕容昀便吐了一口大氣。
“其實，你父皇一開始從進來就沒有打算對歐陽先生他們怎麽樣，你沒有看出來嗎？”楚夢靈淡淡的開口。
“怎麽會不想怎麽樣，你沒有看到父皇看我的眼神啊！”
“唉，你這是還不了解你父皇嗎？且不管他性格是怎麽樣的，既然他已經答應了你母後，就絕對不會出爾反爾。”
“那他今天過來幹什麽？”
“幹什麽？很簡單，來‘施恩’唄，來親自告訴歐陽先生，身為皇帝，他給了他們多大的一個恩典，讓他們銘記於心唄。”
“就這麽簡單？”
“是的，就這麽簡單。”
“那真的是嚇死我了。”
“好了，現在不是沒事了嗎？”
慕容昀看了看楚夢靈，終於歎了口氣，隨後，他看向歐陽德和安季芸說道。
“我到底還是沒有想到父皇會這麽看重這件事情，所以歐陽先生，安姨你們以後不要有任何僥幸心理，特別是安姨你，安大將軍那邊，你們千萬別再有什麽聯絡，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殿下請放心，如今我們已然是重生，她不再是安季芸，我也不再是歐陽德，她是我的子嫣，我是她的潤笙，我們會回禹州，平平淡淡的過下半輩子。子嫣，你說如何？”
安季芸笑了笑，還沒來得及開口，那邊楚夢靈懷裏的小娃娃突然破啼了，哇哇的哭聲，拉走了所有人的吸引力。
“潤笙，我想收養這個孩子，從此，他就是我和你的孩子，你覺得呢？”
“好。”吳氏一家為了自己無辜送命，歐陽德本就計劃著如果這次能回去，就好好把孩子養大成人，如今聽到安季芸這麽說，自然滿口答應了下來。
楚夢靈把小娃娃報給安季芸，安季芸接過孩子，然後看著歐陽德，素白而不施粉黛的臉上，露出了最由衷幸福的微笑。
“那麽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和潤笙的孩子了。”接過楚夢靈抱過來的孩子，安季芸如慈母一般微笑的看著懷中的娃娃。
“我們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這孩子之前有沒有名字的？”
“這個還真不曉得，之前去吳氏他們家的時候就很匆忙，後來的事又是我們始料未及的，根本就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問這些東西。”
“仲昇，小字以協，取音律協調之意，子嫣你覺得如何？”正當慕容昀和楚夢靈還在那邊討論的時候，歐陽德淡淡的開口。
“以協？音律協調？嗬嗬，潤笙，你想讓我們的孩子操音律這條路嗎？”
“當然不是，我隻是覺得音律可以沁人，至於孩子要操哪一條路，自然要他自己選擇的。”
安季芸聽著歐陽德的話，隻是淡淡的笑了笑，很多時候，你的心，我懂。
“小以協。”楚夢靈和慕容昀兩人湊了上去，挨著小娃娃逗樂了一番。
“讓我抱抱，讓我抱抱。”從救下這孩子以後，就一直是楚夢靈帶著，一直慕容昀都沒有什麽機會去碰到一點，這恐怕也是楚夢靈覺得他大手大腳會去傷了孩子的緣故吧，畢竟從認識慕容昀開始，他一直都是一副痞子的模樣。
“那你小心一點！”一邊被慕容昀把孩子搶了過去，楚夢靈一邊不忘叮囑道。
就這樣過了一會兒，因是好不容易讓慕容白鬆了口，不打算再追究歐陽德和安季芸的事，幾個人自然不好再耽擱什麽，找人安排了回禹州的車馬，又備了些銀兩交與歐陽德。
“歐陽先生，這些，你們拿著。”
“這，殿下，你們幫我們已經夠多了，這些錢，我們不能要。”
“歐陽先生，你就別跟我客氣了。”
“不是客氣，你們為我們做這麽多，我們實在無以為報。”
“那便不報了。這有如何。”
“這……嗬……”
慕容昀一句話，不由得讓在場的人都笑開了。
“好了，歐陽先生，你們就拿著吧。回禹州一路需要銀子，回去之後，你之前的房子不再了，這個也要銀子。”
“那不是還有鋪子嗎。”
“哎呀，歐陽先生，你不是打算讓我安姨住你那鋪子裏吧。”
“這……”歐陽德看了看慕容昀，又看了看安季芸一時倒是當真不知說些什麽。“子嫣，你決定吧。”
“如此，既然是殿下的心意，我們領著就是了，再是推遲，人家該說我們矯情了。”
“就是就是。”
幾人一來一回，一邊幾句寒暄，一邊把東西收拾了妥當。當慕容昀和楚夢靈看著歐陽德和安季芸上了馬車出了皇城，終於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總算兩個至死不渝的有情人得以終成眷屬。看著歐陽德和安季芸馬車消失的方向，慕容昀和楚夢靈由衷的欣喜著，但是他們不知道，另一側陰謀正在他們背後的皇城裏掀起第一波驚濤駭浪。
元通二十四年春。又是一年藍蒼皇室祭天的日子，這一年，因為之前宮裏發生了太多的事，搞得大家的心裏都不是很舒服，陰陰沉沉的挨過了一個冬天，終於迎來了難得的春日，又適逢了祭天的日子，為了掃去去年裏陰霾的氣息，藍蒼皇慕容白決定帶上皇後莫柔之外再帶上宮裏幾個位份比較高的嬪妃們一起去，本來是打算連帶幾個皇子公主都一並去的，畢竟去年一整年裏，說起來折損了一個皇子和一個公主，這對於一個皇室來說，還是很不吉利的事情。但是，國不可一日無君，如果傾巢而出勢必是不可能的，所以在出行的前一天，慕容白叫來了皇太子慕容晉和四皇子慕容昀一起來到了宣政殿。
“兒臣見過父皇。”慕容晉和慕容昀一起給慕容白問了個安。
“都起來吧，今天朕叫你們兄弟二人過來，想必你們應該也清楚，這次祭天，按照以往的計算少則三日，多則十日，不過這次你們母後因為宮中一連串發生的事，與朕商量了決定多住幾日，一二算來少則十日，多則半月，若還有其他安排會命人來通知你們的。”
“是父皇，不知父皇有何吩咐。”
“這次，除了你們母後和幾個有位份的嬪妃之外，朕還打算帶上你們幾個妹妹一起去，宮中的事務就由晉兒你負責，昀兒你則從旁協助，都明白了嗎？”
“是，孩兒明白。”慕容晉和慕容昀接著慕容白的話應到，兩人麵上看上去都沒有什麽變化，但是實際上，慕容晉還是有了想法。
接了慕容白的安排之後，慕容晉和慕容昀各自回了自己宮裏。
東嶽殿。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皇上會留你到很晚呢。”看到慕容昀回來，楚夢靈第一個上去開口問道。
“沒有，我去的時候看到太子。”
“皇上叫了你們兩個一起去？”
“是的。”
“說什麽了嗎？”
“明日父皇和母後他們就要一起到宮外祭天了，就交代太子管理宮中和朝堂上各種事務，而我就作為從旁協助。”
“意思就是，太子監國，你從旁協助？”
“是的，有什麽問題嗎？”
“太子監國很正常，不過多半應該是由丞相之類的老臣從旁協助，怎麽變成你了。”
“可能父皇一直都比較寵愛我吧，這個也沒有什麽問題吧？”
“看著好像沒有什麽問題，可是細細想想還是有問題。”
“怎麽說？”
“你想想，按照以往的慣例，由太子監國，其他大臣輔助，太子是皇子，和大臣之間的關係是君臣，但是現在又多出一個皇子，雖然他是你哥哥，是太子，但是其實等級上，你們同是皇子，是平級的關係，而不是君臣上下級的關係。雖然你是輔助是從旁協助，但是他依舊是不可能命令你去做什麽事情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
聽著慕容昀的問話，楚夢靈並沒有直接回答什麽，而是轉了話鋒問道，“皇上提出這個的時候，太子有什麽反應嗎？”
“反應？”慕容昀側了腦袋想了想，“好像沒看到，太子哥依舊是以前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楚夢靈看著慕容昀頓了頓，“昀哥，說句話，你別不愛聽。”
“靈兒你說的話，我什麽時候不愛聽過，你說吧。”
“你所謂的‘雲淡風輕’恐怕隻是表象了。”
“表象？怎麽說？”
“正常情況下，權力都是一個男人一輩子追逐的重點，而一國之君更是這場權力爭逐上的絕對巔峰，太子這個位子，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他離這個巔峰隻有一步之遙，但你父皇現在讓你從旁協助太子監國，從某種程度上告訴太子，‘這一步’可能會是你走上去。”
“你的意思是，我會成為太子權力道路上的絆腳石。”
“是的。”
“那你的意思是太子會害我？”
“這個現在不好說，就像之前我們不能確定那個寫著‘晉’字的長劍就是太子府上的人的，就是他派人追殺你一樣。即使他意識到你會成為他的絆腳石，也不一定就說明他們加害於你，或者說，他不一定會這麽明目張膽的加害於你。當然，也有可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太子畢竟是你同胞兄弟，或許你們兄弟情深。”
“兄弟情深？”慕容昀不自覺的重複著這四個字，不知道為什麽慕容昀突然舉得這四個字很可怕，同胞兄弟又如何，慕容昀突然想起了慕容璟，他和慕容晴不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嗎？且不管他平日裏對自己這個妹妹是怎麽樣的，單憑他知道誰殺害了自己的妹妹而沒有第一個站出來說，這一點就足以讓慕容昀心寒了。
看出了慕容昀的不對勁，楚夢靈連忙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