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墜崖
“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夢靈姐，就是下地獄，我也會還她一名！”夏雨沒有回答少琪的話，隻是怔怔的念叨著這樣的話。
“你還小姐的命？”少琪諷刺的扇了她一巴掌，“你以為你是誰？小姐的命是你能夠償還的了的嗎？我告訴你，你最好在死之前給我好好的說清楚一切，否則你連死的資格都沒有！”他同樣也懊悔心痛的要命，他也同樣不想活了，可是他卻更清楚，即使要死，那也要等到為小姐報完仇之後再死……
“是啊，我沒有資格，我應該還夢靈姐一個公道！”夏雨空洞的雙眸動了動，不過卻仍然痛極噴出一口鮮血“噗！”繼而軟倒在地。
少琪怒極，眼角掃到夜擎宇以及冷月帶來的暗衛與那些殺手正在廝殺，於是也不要命的衝上去，撕裂般的悲痛讓他除了通過廝殺，再無其它辦法宣泄！
夜擎宇靜靜的站在懸崖邊，整個人仿佛沉浸在萬年的孤寂裏，如月華般的高潔的氣質在楚夢靈落下懸崖的那一刹那，便變得幽冷了，原來一個人的氣質想要改變，真的很容易，她死了，帶走了他的氣息……
夢靈，我夜擎宇從來沒有這樣無助過，我想要祈求上蒼讓時光倒流，可是，我知道那不可能，我挽回不了你的生命。
夜擎宇痛苦的閉上眼睛，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夢靈……
新月皇宮，孝康帝第一時間得知了楚夢靈墜崖身亡的消息，臉色一白，他頹喪的癱坐在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
三天後，遠在藍蒼國的慕容昀收到冷月用盡一切辦法最快速送來的消息，在看到紫霞郡主墜崖身亡幾個字的時候，氣血翻湧，吐血昏迷。
醒來後，慕容昀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查藍蒼皇宮，用最激烈的手段懲罰了那些與此次皇後中毒事件有關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清理完這些之後，慕容昀跪在乾清宮一天一夜，藍蒼帝終是無奈答應出兵，麵對這個他最疼愛同時也是他最為驕傲的皇兒，他狠不下心……
孝康六年，四月末，紫霞郡主遇刺，墜崖身亡，之後藍蒼國和東璃國同時各出動五十萬大軍攻入辛月國，戰起。
天色灰蒙蒙的，整個辛城再無往日的繁華和熱鬧，大街上的人寥寥無幾，很多小攤販也早已經逃出去了，便是很多客棧茶樓，也多是關門歇業，誰都明白，此次兩大強國聯合攻入，他們辛月國已經注定保不住了。
國破則家亡，麵對亡國奴的生涯，他們還哪裏有心情經營生意？
朝堂上也同樣是一片陰霾，無論是孝康帝還是大臣們，都已經很多天沒有看到笑色了，個個都是滿臉陰鬱和憂愁，辛月國二十四個城池，如今，也隻剩下十個了，東璃、藍蒼在半個月內就拿下他們十幾個城池，這樣的速度根本就是恨極了他們辛月。
誰都沒有提及楚夢靈，但是誰都明白這場橫空的戰事是因為楚夢靈，誰也沒有提及太後，但是每個人也同樣清楚，就是因為太後是楚夢靈被刺殺一案的主謀，才會讓那夜擎宇和慕容昀這樣瘋狂的報複他們辛月。
辛月，慈寧宮。
夏太後顫巍巍的扶著方嬤嬤的手臂從裏麵走出來，出來第一眼見到的，就是夏雨，可是夏雨帶給她的，隻有冰冷和嘲諷的臉色，夏太後麵色一黯，啞著聲音道：“今天，你是不是又要來告訴我辛月失去了幾個城池？”
她恨毒了楚夢靈，是因為她的母親白雲霜，也是因為她傷害了她的沫兒，更是因為她逼得沫兒親手殺死自己的骨肉，所以她不會放過楚夢靈！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就因為她殺了楚夢靈，才引起了這場戰事，引起了辛月的滅國……
她早就後悔了，可是她的驕傲卻不允許她低頭，但是自從她得知戰事起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出過慈寧宮，而在這期間，無論是皇上還是沫兒都隻來過一次，皇上沒有對她說過一句話，就隻留下一道夜擎宇親筆所書的文書。
而沫兒同樣沒有怨責過她一句話，但卻隻是問了一句：“母後，真的是你殺了她嗎？”
那一瞬間，她清晰的看到她的沫兒在聽到她親口承認時，眼中最後一絲光芒也消失殆盡了，雙目中那無盡的黑暗，竟是讓她看的心驚！
很多次，她都想大聲的告訴他們，她也不想造成今天的局麵的，可是她卻根本說不出口，所以她隻能龜縮在這慈寧宮裏，可是她最疼愛的侄女卻仍然不願意放過她，每一次的戰事失利，她都要帶著嘲諷的語氣來告訴她，她不想聽，可是雨兒卻不願放過她……
夏雨靜靜的看著夏太後，她的太後姑母是真的老了，尤其是這段時間，她兩鬢已經全白了，突然，眼睛就濕潤了，夏雨長歎一聲：“姑母，時至今日，雨兒隻想問你一句，在你看來，夢靈姐就當真那麽十惡不赦，非殺不可嗎？”
夏雨久違的稱呼令夏太後也忍不住眼睛一酸，沉默了一會，才幽幽道：“雨兒，你有所不知，我與楚夢靈之間，並非單純有沫兒的原因，而是，我本就與她的母親白雲霜有著無法化解的仇恨糾葛！唉，現在她們母女都已經死了，我也再沒有了那麽多的恨，可是如今辛月國的將要亡國的局麵，卻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是辛月國的罪人哪……”
說到最後，夏太後已然是老淚縱橫，夏雨上前一把抱住她，同樣哭得聲嘶力竭，這些天來，她終於可以放縱自己了。
這一天，夏雨帶著最精致的妝容，陪了夏太後整整一天，兩人一直麵帶笑容，關係就像是回到了過去一樣，不，具體來說，親切更勝之前。
天色漸晚，夏雨服侍夏太後用完晚膳之後，才終於幽幽開口：“姑母，今天進宮前，我去見了少琪，他告訴我前方的戰事不日將會暫停了，因為他們提出一個要求，那就是想要姑母你在兩軍之前以死謝罪……”
“啪！”夏太後手一抖，瓷杯碎裂在地，又羞又怒，臉色最終還隻能是慘白一片。
她活了這麽一大把年紀，也享受過最尊貴的榮華，所以，死，她不懼，但是卻不要那樣屈辱的死法！
夏雨仿佛沒有看到夏太後難看的臉色似的，依然在自顧說道：“姑母，這個世間是真的有因果循環的，或許在你看來，夢靈姐的存在是不能容的，但是在我看來，她卻真的很無辜，她沒有做過任何錯事，即便是那楚幽若肚子裏的那個孩子，也是青沫表哥自己要打掉的，與夢靈姐何幹？她如果不出手，難不成就讓楚幽若無法無天的想怎麽陷害就怎麽毒害？我想，整個天下，也沒有這樣的道理！”
夏太後張了張嘴，她想說如果不是楚夢靈逼沫兒，沫兒怎麽會去下那樣的狠手，可是夏雨嘲諷冰冷的眼神讓她開不了口。
夏太後的臉色，夏雨看得一清二楚，隻能心中長歎一聲，她是真的沒有想到，時至今日，她竟然還把那個孩子的死歸結於夢靈姐！
不由露出苦笑，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麽夢靈姐曾經告訴她，辛月國在夏太後有生之年是不可能強大起來的，更不可能勝過東璃和藍蒼兩國的。
當時，她還有些疑惑和不信，可是現在，她終於明白了，因為無論是清末表哥還是皇上表哥，每一個舉動，都會受到姑母的影響，他們，早就被局限在姑母一手打造的狹小籠子裏。
很多天了，直到這一刻，她才終於釋然了，原來不僅僅是自己生活在姑母打造的籠子裏，還有青沫表哥，還有皇上表哥，還有整個辛月……
“姑母，”釋然之後的夏雨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你知道嗎，自從知道夢靈姐是因為我而死之後，我就一直活在愧疚和夢魘裏，我很累很累，一直想要解脫，可是少琪卻告訴我，如果不能為夢靈姐報仇，我就是死，都沒有資格，可是現在，不是我讚成了他的話，而死我找不到去見夢靈姐的勇氣，可是現在，我有了……”
說完這些，夏雨就在夏太後驚恐的目光下，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的刺向自己的胸口，鮮血，瞬間浸紅了夏雨月白的衣裙，明明是慘白的臉，可是卻帶著醉人的笑：“姑母，我曾經發過誓，絕對不會傷害夢靈姐，可是我失言了，現在，我要去找她贖罪，你如果能夠過得了這一劫，就放下一切，安享晚年吧……”
夏雨說完這些，就閉上了眼睛，倒在了血泊裏，而夏太後卻整個都懵了！
良久之後，卻突然瘋狂的大笑起來，她爭了這麽久，千方百計要除掉楚夢靈，可是最終她得到了什麽？
辛月國因為她即將要亡國，皇上怨她，她的沫兒也怪她，就連最疼愛的雨兒，也用這樣慘烈的方式告訴她，她錯了……
孝康六年，五月末，持續了一個多月的戰事終於暫時停了下來，但是整個辛月國也隻剩下六個城池，夜擎宇所率的五十萬大軍，以及慕容昀所率的五十萬大軍從東西兩麵夾擊，隻需再一戰，他們便可以直搗辛城！
藍蒼和東璃兩國同時向辛月發表文書，上書內容便是讓辛月國夏太後在兩軍前以死謝罪，以慰楚夢靈在天之靈。
辛月國百姓，也因此得知，原來這場戰事的起因是他們的太後娘娘殺害了紫霞郡主楚夢靈，那東璃太子夜擎宇以及藍蒼國四皇子慕容昀發動戰事，就是為楚夢靈報仇。
他們突然覺得很無辜，因為兩個女人，他們的國家就要滅亡，楚夢靈或許很冤，但是此時此刻，他們卻還是升起了一股怨憤，畢竟，還是因為她，他們的國家才會被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