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夏雨的承諾2
“郡主，你真的這麽認為？”
是不是真的，恐怕夏雨自己都不知道吧，或許這不過是讓她自欺欺人來得好過點吧。
“傻丫頭，虎毒不食子，這是殿下親子骨肉，難不成殿下還要害了他不成。”
“郡主……”蓮葉欲言又止，她是他的人，她隻是他的奴婢，她沒有任何權力去幹涉他做的事，可當聽到夏雨話的時候，蓮葉從心底如撕裂一般的疼痛。
蓮葉依舊什麽也沒有說，而夏雨則在自己的謊言裏，平靜的過著自己的日子。
當夏雨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把思緒從回憶裏拉回來的時候，映月小築裏突然傳來了一道聖旨，是給她同藍蒼四皇子慕容昀賜婚的聖旨。
夏雨跪在地上，聽著宣旨的公公一個字一個字的讀著，她就好像聽不見一樣，空洞著兩雙眼睛，直到最後聽到那句“明霞郡主領旨謝恩”時，夏雨也依舊沒有半點反應，還是蓮葉幫她領下的。
等那公公出去後，蓮葉把夏雨扶了起來坐在椅子上。
“郡主……”這一次，蓮葉終於決定，要告訴夏雨一切。
“郡主，這一切其實是殿下和東璃太子夜擎宇事先就安排好的，先安撫你，讓你放掉戒心，然後打掉你懷裏的孩子，然後東璃，南海，辛月三國以起兵要挾，藍蒼四皇子不得不娶你。”
“戒心……我從來對你都沒有任何戒心的……”夏雨就好像沒有聽到蓮葉的話一樣，自言自語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夏雨對蓮葉謊稱自己有些乏，想休息會兒，讓她先到外麵照顧就好了。蓮葉雖然不放心，卻還是離開了。
這時，映月小築裏，就單單剩下夏雨一人，她走進書房，取下掛在牆上的劍，一麵摩挲著上麵美好的紋路，然後又把長劍放在一邊的桌子上，取了桌上的紙筆，給楚夢靈和白羽楓一人留了一封信後，又拿起一旁的長劍，看了眼窗外，終於抹開笑，將長劍刺入胸膛，任紅稠的粘液慢慢滾用出來，然後就再沒有知覺……
天幕漆漆的壓了下來，蓮葉忙完了手上的事，想到一個下午都沒有見過夏雨了，如果是休息，應該也差不多醒了。於是，蓮葉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吩咐人準備了一份湯羹，然後自己回到了映月小築。
起初，蓮葉並沒有發現夏雨的蹤跡，直到她來到平日裏極少過來的書房時，才看到夏雨倒在一片血泊裏，煞白的臉。蓮葉低下身子，顫抖的伸出手指探向夏雨的鼻息，如她所料，已經什麽都沒有了。蓮葉什麽也不敢再想下去，她轉身就跑向白羽楓的宮殿。
“殿下，不好了，明霞郡主她，她自殺了！”
“什麽！”白羽楓聽著蓮葉的話，半刻也不敢耽擱，直接衝向了映月小築。可是當他看到倒在地上的夏雨，他知道一切都已經太遲太遲了。白羽楓一邊把夏雨抱在懷裏，一邊搜索了四周，正好看到了夏雨放在書桌上的兩封信，一封是給他的，一封是給楚夢靈的。
一邊把夏雨交給蓮葉，白羽楓來到書桌旁，拿起了一封寫給他的信。
“尊敬的殿下，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夏雨應該已經死了，如果夏雨還有幸，說不定現在會不會就趟在你的懷裏呢，嗬嗬。殿下，遇見你，你夏雨這輩子最幸運也是最不幸的事，我承認，在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愛上你了，那種極盡瘋狂的愛，似乎可以忘記我自己是誰，那樣的愛，可以讓我為你做任何的事。殿下，或許你不知道吧，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是安排給我下藥，讓我流產的，可是我卻執迷不悟的要這樣自欺欺人下去，我告訴蓮葉，或許是哪個不想我嫁給你的女人幹的，可是這個拙劣的借口連我自己的騙不了，你白羽楓，是一個怎樣的人物啊，會有人能在你眼皮底下做手腳嗎？雖然我都明白，但是我偏偏選擇告訴自己，虎毒不食子，告訴自己，你不可能下手害自己的孩子，即使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其實，你或許不知道吧，我多麽希望可以這樣自欺欺人下去，至少這樣，我還是在你身邊，至少這樣，我還是騙自己，可以和你一生一世的在一起，相依相守。可惜，我到底還是小看了你，我尊敬的太子殿下。我說過，我愛你，愛到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但這裏，卻獨獨除卻與夢靈姐不利的事。我夏雨欠她楚夢靈一條命，我欠她的恩，我必須要還。說到這裏，我似乎該再次感謝夢靈姐了，因為她，你和東璃的太子才會花這麽多的心思在我身上吧。嗬嗬。好了，我想，寫了這麽多，你應該早就看煩了吧，最後一句話吧，如果你還記得夏雨這個人，無論有沒有情都好，隻要你記得，隻要你還是個人，就請你把那封信帶給夢靈姐，然後，如果你願意，就讓人送我回辛月吧。當然，如果你怕麻煩的話，馬革裹屍我也不會介意，反正人死了也就什麽也不知道了，不是嗎？夏雨絕筆。”
夏雨留下來的信，那樣輕描淡寫的文字，卻看得白羽楓整個身子都開始顫抖，終於，看著手中的信，又看了眼蓮葉懷中的夏雨，白羽楓終於仰天長嘯。在或是嘶吼或是哭喊的聲音下，夏雨走完了她短暫甚至悲哀的一生。隨後，白羽楓依照夏雨信中所說的，派人將她的屍首送回了辛月，然後又找來了心腹的影衛讓他把信交給楚夢靈。其實，白羽楓本來是想看看夏雨給楚夢靈說了些什麽，但後來又想想，是什麽又如何，人都不在了，何必連這麽一點小小的願望都不為她實現呢。
而藍蒼，當所有人都籠罩在慕容昀的悲傷下的時候，卻也不得不著手為他和夏雨準備婚事，而為了藍蒼國，為了那些無辜的百姓，楚夢靈和慕容昀沒有反對。正當所有人都以為辛月的明霞郡主夏雨即將成為他們藍蒼王妃的時候，南海卻派人送來了夏雨的死訊。得知夏雨是為了楚夢靈而自殺這件事，所有的人都震驚了，震驚得說不出一句話。楚夢靈接過白羽楓影衛的信的時候，整個人癱軟在地上，顫抖著手打開信封。
“夢靈姐，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小雨應該已經回家了，回到那個生我養我的地方，那裏沒有紛爭，沒有算計，沒有陰謀，那是最適合小雨的地方。夢靈姐，告訴你一件很開心很開心的事，我終於恢複記憶了，我記得我們所有的事，記得冷香城，還有那個喜歡欺負我的少琪，也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夢靈姐，如果你有空回去，就替我跟少琪他們問好吧，小雨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對了，記得告訴少琪，以後別再欺負別的姑娘了，不然沒人願意嫁給他了。夢靈姐，我真的好遺憾不能當麵同你說對不起，你知道嗎，那天姑姑將我抓了起來，然後利用我的筆跡將你引出來，當我趕到，看到你在我麵前跳下山崖的時候，我多麽想隨著你一並去了，可是我沒有，我告訴自己，我一定要弄清楚你死的原因，我要替你報仇，可惜，老天爺總是這麽愛開人玩笑，他就這麽讓我知道，害你的人，是最疼我的姑姑，那時，我突然不知道該這麽辦了。夢靈姐，是我間接害死了你，所以我用我的命來還你，可惜，大概連閻王爺也不喜歡我吧，我竟然活了過來，卻獨獨忘了你。嗬嗬，不過這一次，夢靈姐，你放心，我再也不會再把你忘記了，再也不會了。不要問我為什麽這麽選擇，我隻能說，你對我有恩，殿下我對他有情。我是那麽的希望可以看到你給我的祝福啊，可惜，真的隻有可惜了。夢靈姐，現在我回去了，想必再也不會有人再拿我害你了，再也不會有了，你可以放心，我也可以安心了。我還了你的恩，也還了你的命。夢靈姐，或許，唯一的遺憾是沒有能夠看到你和四皇子成親，四皇子一定很愛很愛你吧，我知道你們一定會很幸福很幸福，記得，把我的那份幸福也一起過了！夢靈姐，我真的該走了，我想，我的孩子在奈何橋上等我很久了，我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所以我更加不想讓他在那邊等我太久。最後，我想我應該擱筆了，明年的這個時候，你記得一定要來看我，一定要來。夏雨絕筆。”
寥寥的幾個字，雖然夏雨什麽也沒有說，但是楚夢靈已經明白了一切。夜擎宇為了阻止自己和慕容昀的成親，和白羽楓聯合，先是設計打掉了夏雨腹中的胎兒，然後再逼著夏雨同慕容昀成親，夏雨為了不背棄和自己的諾言，同樣她又放不下對白羽楓的愛，兩兩矛盾的時候，她隻有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兩方的和諧，那樣的決絕，就如同她第一次把利刃插入自己胸膛時候一般，不留任何的餘地。
看完了信，楚夢靈一句話也沒有說，她任何連一眼也沒有再多看白羽楓的那個影衛。慕容昀雖然沒有看到信，但從楚夢靈的表現裏，他也大概猜到了一二，他動了動腳，想要追上去，最後還是選擇停在原地。或許，現在楚夢靈需要的是一個人靜一靜。
楚夢靈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紫樓的，黑漆漆的夜裏，她甚至沒有點上一盞燈。第一次，楚夢靈覺得好無助，真的好無助。她一次又一次的拿起夏雨留給她的絕筆信，然後又一次次的放下，其實，黑暗裏，她什麽也看不到。她隻是單純的希望，希望夏雨真的僅僅如她信中說的一樣，隻是回家了，回家……即使她們永遠都不再見麵也好，至少，她還是活著，活著就還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