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到底是麵試還是相親啊(一)

多虧了這個叫許東的男人,林妙下車後才沒有走錯,很順利地找到鑫逸寫字樓。

其實她並沒有像媽媽說的那麽路癡,起碼,搭車她是不會錯的,反正在站牌上找到那個地名就行了。

隻是下車後,還要過馬路,再繞過一個十字路口,再往前走幾百米,才到鑫逸大廈。鑫逸說是大廈,其實隻有12層高,遠未到成為標誌性建築的地步。當時找工作麵試的時候她也去過別的“大廈”,發現這些所謂的甲級寫字樓都不是很高,10-15層的樣子,卻都愛叫什麽什麽大廈。

和許東一起進電梯後,林妙按下9樓,許東按下10樓,然後對她笑道:“我在你上麵哦。”

林妙差點被噎住,但還是很快就找到了回應之辭:“要這樣算起來,你有什麽可得意的?你上麵的人還多著呢,你頂多算個夾心肉餡罷了。”

“哈哈”,許東大笑:“姑娘混哪裏的,這般伶牙俐齒。”

林妙一翻白眼:“混火星的。”

“握手”,一隻大手伸過來,林妙一時沒躲開,被他重重地握住,還搖晃了兩下:“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終於遇到一個同胞了!你知道我在這陌生的地球上有多孤獨嗎?沒有人聽得懂我們的言語。”

林妙聽他說話的口氣,玩笑中又夾雜著某種真實的悲哀。其實她也能理解,一個年過三十,還在小公司之間輾轉求職的人心裏有多惶惑、多無奈。不過,她也找不到可以勸說的話,在慘淡的現實麵前,任何安慰的話都沒有多大意義。何況,他們萍水相逢,連朋友都算不上,陌生人的安慰,更顯得多餘。

電梯在9樓停下了,兩個人互相說:“祝你順利!”然後揮手告別。

林妙往盛夏公司的方向走,還沒走兩步就見上次麵試她的那個女人走了過來,林妙急忙在腦海裏搜索,還好,總算想了起來,於是笑著打招呼:“盛副經理,你好!”

“你好!你是來參加複試的嗎?”

“是啊,我沒遲到吧。”

“沒有,我們經理正在等著你呢。”

“謝謝。”

就在兩個人擦身而過的瞬間,盛聰停下腳步問:“呃,你跟夏經理以前認識嗎?”

林妙搖頭:“不認識。”肯德基店的那次,隻是偶爾遇見,末了還不歡而散,應該算不上認識吧。

盛聰笑道:“我也猜你跟他不認識,不過你長得好像他的一個熟人呢。”

其實林妙心裏已經有點著急了。她是來麵試的,預定時間就快到了,要麵試她的人也在裏麵等著接見她了,這個女人還把她攔在電梯間裏囉嗦。

可是,這人很可能是她未來的上司,她也不敢公然丟下她走掉,隻能硬著頭皮順著她的話頭問:“跟誰好像呢?”

盛聰神神秘秘地告訴她:“其實那位女士的身份我一直沒搞清楚,隻是偶爾碰到過她和我們經理在一起,一開始我還以為是他的秘密女友,因為夏經理一直都對外宣稱沒有女朋友的。有一次,我們倆陪客人吃飯,都喝多了一點酒,我就借酒裝瘋打聽,誰知道他喝了那麽多酒,嘴巴還是緊得很。我就拐彎抹角,問經理大學時代可有要好的女友,他說有,可惜兩人因誤會而分手,女方賭氣嫁人了。言語之間,頗多遺憾。所以,”盛聰湊到林妙耳邊說:“我懷疑,那位女士現在是已婚身份,而咱們風流倜儻的經理,充當了人家的第三者。”

林妙尷尬地聽著,尷尬地笑著,不好意思完全不吭聲,也不敢真說什麽,這種情況下,唯一能做的,隻有嗯嗯啊啊了。

盛聰的頭發搔在她的脖子上,弄得癢兮兮的,口裏呼出的熱氣則噴到她臉上,她甚至聞到了她早上吃的牛肉麵的氣味。胃裏一陣翻湧,她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就算她是未來上司,林妙也實在不能忍受更多了,遂轉移話題問她:“盛副經理這是要出去嗎?”

“哦,不是啊,就是專門出來看你來了沒有的,我們經理已經問過好幾遍了。我起初還以為你跟他是熟人呢,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因為你像他的舊情人,所以他這般熱切,急不可耐地想見到你。唉,男人啊,就是這樣的,總把多情當癡情,一方麵念念不忘舊人,一方麵又不斷地找新人。”

林妙越聽越別扭,她這話,到底在暗示什麽?

雖然心裏有點狐疑,有點不安,她還是努力打點起笑容走進了夏以南的辦公室。

夏以南一看牆上的掛鍾就樂了:“你可真準時呢,踩著鍾點進來,你上課也是這樣的嗎?”

林妙答:“我一般都會提前的,今天本來也可以提前的,隻是……”被你的副經理攔在外麵扯你的隱私八卦去了。

“隻是什麽?”夏以南饒有興致地追問。

“哦,沒什麽,我們開始吧。”林妙在他對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雙手放在膝上,擺出一副乖乖接受盤問的小羊羔狀。

夏以南噗哧一笑:“小姐,這話應該由我來說,你是被麵試的人,沒資格喊‘開始’的。”

也許因為對方是準同學吧,林妙不是很拘謹,也不存在懼怕,故而不以為然地說:“這都有講究,誰喊不是一樣啊。”

夏以南正色道:“不一樣!比如說,你去哪個單位拉廣告,即使接待你的人當時手裏沒事,在跟你閑聊,或者甚至一言不發,你也不能說,‘我們開始吧’。你如果實在等不及,可以婉轉地暗示他,但不能直接說‘開始’,那樣就喧賓奪主了,對方會不高興的。”

“嗯,承教了。”林妙也很認真地點頭。

隻要對方說得在理,她會虛心接受的。她知道自己還是社會新鮮人,一切都要從頭學起,難得有人肯這麽耐心地教她,她已經求之不得了。

“那,我們開始吧。”夏以南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