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2 改變人類社會

“我的願望就是讓你從我眼前消失!”

艾淑喬善於詭辯,我可不想被她牽著鼻子走。

“這樣好嗎?”她稍微從我身前走開了一些,重新坐回圓形沙發椅上,雙手握緊扶手,右腿隨意地搭在左腿的膝蓋之上。

“葉麟,世界就像太極圖一樣黑中有白,白中有黑,你片麵地把我歸為絕對邪惡,這證明你距離成熟還有很遠很遠……”

我粗魯地打斷了她的話:“你不是邪惡,難道還是善良的嗎?你可曾做過一件善良的事嗎!”

“成大事者眼中沒有善惡隻有因果,”艾淑喬大言不慚,“就算以俗世的眼光來判斷我之前所做的惡事,也隻不過是為了我將來要做的善事做鋪墊罷了。”

“建築在邪惡之上的行善?”我諷刺道,“你是打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嗎?”

艾淑喬的目光忽地一凜,“鮮花和穀物是成長在動物的糞便和屍體上的,這世界上的所有美好都要以醜惡為代價,看不穿這一點的你永遠都隻是小孩子!”

“這隻是謬論!”我反駁說,“按你這麽講,佛教創始人釋迦摩尼也是先作惡再行善咯?他拋棄王子之位出家……”

“幼稚!你以為因果的流轉以一個人的生命為始終嗎?”這回是艾淑喬打斷了我的話,“釋迦摩尼創立佛教,是印度長久以來的種姓壓迫製度引發的反彈!未有淤泥之汙,何見蓮花之潔?”

“聽著,我可以舉出一些更貼近現實的例子……我記得艾米有一段時間用的手機桌麵,是某個美國男孩同土撥鼠成為朋友,和土撥鼠和平相處的照片——你能看出這張照片裏潛藏的醜惡嗎?”

有你妹的醜惡啊!那張照片我見過,不就是一個小正太拿著花生在喂土撥鼠嗎?都說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者見**,艾淑喬你這算是“惡者見惡”嗎?在你眼睛裏根本就沒有良善的事物吧!

“你看不出來那就讓我教教你吧,”艾淑喬清了清嗓子,“事實上隻要有充足的食物,人類是可以輕易和絕大多數動物交朋友的。美國男孩可以和土撥鼠交朋友,並不代表他比朝鮮男孩更有愛心,隻說明他能支配的食物比朝鮮男孩多很多!”

廢話!美國人對食物的浪費程度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另外可不可以別再拿朝鮮當反麵典型了?hhh同好會會長會不高興的!

艾淑喬輕撫著左手無名指上的古雅金屬婚戒,“美國男孩可以浪費食物喂土撥鼠,是因為美國自二戰以後掠奪了半個地球的資源轉化為自己的財富,再往前追溯,美國的國土本身也來自於殖民者對印第安人的殘酷掠奪。所以你們這些孩子隻看到了一張人和動物和平相處的‘萌’照片,卻沒有看到照片後麵被掠奪國家的血淚和印第安人的屍骨……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有代價的!幸福從來都需要犧牲者的血液來澆灌!你是選擇幸福呢?還是選擇犧牲?”

艾淑喬的嘴炮洗腦能力不是一般的強,都快趕上《火影》男主漩渦鳴人了,不過我好歹也是“天`安門前照過像”、“五星飯店睡過覺”的有見識的人,不可能雙膝一軟就地拜服道:“媽,你牛逼!”然後立即自殺以表達敬仰之情。

我直呼她的名字:“艾淑喬,你的本事去美國鄉下組織一個邪教還是綽綽有餘的,但是忽悠我就不夠用了。我怎麽說也是受了老爸多年來在飯桌上的熏陶,有一個守序善良的堅固人生觀——你不用給我講曆史,直接說一說自己要做什麽好事,能做什麽好事,也讓我驚訝一下。”

“我聽說有一個叫吳升的演員跟你長得很像,”艾淑喬突然問,“他有憂鬱症對不對?”

誒?把憂鬱哥扯進來是什麽意思?吳升他一直對我不錯,不但送給我千夫長的瑞士軍刀,還在我昏迷時接演《替身俠》來鼓勵我,艾淑喬你不會是連他都不放過吧!?

“吳升的憂鬱症很嚴重,”艾淑喬平鋪直敘地陳述事實,“上個月他在瑞士再次嚐試自殺幸虧被父親及時組織——長此以往他一定會死於憂鬱症的折磨——你難道不想治好他嗎?”

“你能治?”我滿麵狐疑,“你的製藥公司除了研製bwk,還研製了其他藥物?”

艾淑喬笑了兩聲,“你單純把bwk視作邪惡的藥物,這就是你的盲點。事實上能拯救吳升的恰恰就是bwk.每個人的憂鬱症都有各自的特點,吳升隻能在扮演別人的時候才能感受到微小的快樂,所以他所需要的治療隻是用bwk浸泡並且給他注入‘你正在扮演某某’這一意念。”

我一愣,“注入意念?這豈不是《盜夢空間》裏麵的說法?”

艾淑喬點頭,“不錯,相似的東西還有科幻小說《三體》裏麵的思想鋼印。bwk的本質就是注入意念,它可以治療憂鬱症在內的許多精神疾病,也可以使反社會人格者變得無害,它甚至可以成為國家廉政的好幫手,給官員們注入‘絕不可以貪汙’這一意念。”

“等等!”艾淑喬所描繪的前景讓我不寒而栗,“你這不是讓人類喪失自由意誌嗎?”

艾淑喬語氣輕蔑,“正是自由意誌造就了不勞而獲的懶漢和無法無天的罪犯,bwk的存在是為了糾正自由意誌當中錯誤的部分,以吳升為例,我能用bwk‘強製’他快樂,讓他腐爛的自由意誌得以新生!現在你還要說bwk是純粹邪惡的嗎?”

艾淑喬所描繪的未來讓我始料未及,如果把bwk當做藥物來使用,那麽它可以讓人忘記悲慘的回憶,可以讓人輕易改掉自己的壞習慣,可以讓公職者自覺守法,可以讓駕駛員瞬間養成正確的條件反射……它對人類社會的意義不下於工業革命!

但是我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艾淑喬是為了人類社會的進步才研製bwk。

“bwk是雙刃劍,世界上的許多藥物都是。如果一個人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被別人注入了意念該怎麽辦?不知不覺地成為別人的傀儡豈不是很可怕?”

“bwk的藥效是有持續期的,”艾淑喬指出,“雖然因人而異,但平均持續期是兩年左右。在生效期間,可以用血液樣本檢測出他是否受到bwk的影響,甚至有望解讀出他被注入的意念是什麽。這樣一來負麵危害就會下降到最低了。”

鬱博士被bwk浸泡所封印的那些記憶,的確是在兩年後重新回憶起來的,在藥效持續性上艾淑喬可能沒有說謊。

“你到底想讓我相信什麽?”我的眉頭皺得不能再高,“讓我相信你之前的所有惡行都是為了研發bwk,從而給人類一個充滿希望的未來?”

“不,”艾淑喬篤定道,“隻是為了證明我是對的!我很早以前就相信人的感情隻是化學變化,我用優秀的控製力讓我免於這些化學物質的操縱,卻被親友們批駁為冷酷無情——現在我研發出bwk這種藥物,是為了幫助那些不能控製自己感情的弱者!從此以後隻要花錢就能買到決心,隻要花錢就能買到毅力,隻要花錢就能買到‘忘情水’……我既證明了世人的愚蠢又讓自己的公司大賺特賺,何樂而不為呢?”

“你的野心隻是這樣?”我表示懷疑,“bwk在改變人類生活方麵確實要超過蘋果公司的產品,也許你的個人影響力也能超過喬布斯,但是……”

“但是不至於引起中央情報局和國安局的注意?”艾淑喬蛇一般的目光在我全身上下遊移,“我愚蠢的兒子啊,你寧願相信兩個無情的國家機器,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媽媽嗎?”

“可是你剛剛承認自己才是冷酷無情的那個!”我忍不住吐槽道,“你利用艾米毒殺她的祖父,設計令我昏迷來抽取血液,讓我怎麽能相信你!”

“這是為了達成目標而不得不付出的代價,不傷害任何一人就建成的烏托邦是不存在的。”

艾淑喬麵對子女的質問完全沒有慚愧之色,反而因為自己的雙手上隻沾染了必要的鮮血而感到自豪。

“我從不浪費人才,曾經跟我作對的王修武、霍江東,我都給了他們贖罪的機會。你身上流著我的血,又是bwk商業帝國的大功臣,我為什麽要獨獨對你吝嗇呢?”

艾淑喬撥了一個手機按鍵之後,他的一名隨行保鏢走進了臥室,雙手遞給我一個密封的檔案袋,然後又退了出去。

檔案袋很薄,我打開之後發現裏麵隻有一疊傳真紙,滿坑滿穀的英文看得我頭變成兩個大,英文後麵的數字我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

“第一頁第三行的數字是製藥公司本月的淨利潤,”艾淑喬提示道,“倒數第二頁最大的那個數字則是資產總額,你可以看一看。”

我將傳真紙前後翻了翻,那兩個令人跌破眼鏡的數字給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製藥業當真是一本萬利。

“這大概是我總資產的三分之一左右,”艾淑喬補充道,麵容中閃過一絲倦意,“我以後不想再生孩子了,所以這些資產未來都是你和艾米的。你們倆又難得這麽‘相親相愛’,未來絕不至於為了爭財產對簿公堂。為什麽不放下成見跟我重歸於好,安享自己付出了一定代價才得到的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