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我爆肉剛體狀態下的二連擊,本就身體孱弱的克林格要是能再活過來就是非人類,我覺得留下克林格在這裏苟延殘喘,有沒有其他用處且不說,至少可以讓莊妮折磨他來出氣。

這時我才回到手術床邊,極力壓迫著體內的狂氣,並不是以色`情的目光,而是以非常憐惜的目光看著莊妮。

“騙人……”在短暫的震驚之後,莊妮向我歪過頭,眼淚刹然而止,嘴角出現了複雜難解的笑容。

“你怎麽可能剛剛好救到我,我又沒寄希望於你來救……”

“別說傻話了。”我抓起附近的一條幹淨床單裹在了莊妮身上,她因為有麻藥的關係並未反抗,我扶起她時跟她有肌體接觸,她的臉上也沒有露出嫌惡的表情。

“你怎麽變成這副德行了,整容失敗了。”剛剛逃脫被活體解剖的命運,莊妮居然馬上就有心情調侃我異常鼓脹的肌肉。

“沒時間細說了。”我道,“小茵正在和黑聖嬰爭奪核潛艇的控製權,我現在要馬上去抓艾淑喬,必須拿她做人質才行。”

莊妮費力地別過臉,用目光指著她右側的方向。

“那邊……球形瓶裏麵的粉紅色**,是克林格無意中製造出來的,製造出來的愛情魔藥解藥……你把瓶子砸碎,解藥就會氣化……”

“你不用再說了。”我點頭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我舉起手術室門口處的金屬衣帽架,大喝一聲敲擊在球形玻璃瓶上麵,封閉的**立即沸騰,粉紅色的氣體彌漫了整間手術室,並且急速向外麵擴散。

莊妮身體前屈,在氣霧蒸騰之中欲睡未睡的模樣,她疲憊地向我使了一個眼色。

“快去,我撐得住。”

我感謝莊妮的理解,用最後一眼確認克林格絕對已經被打殘,然後便轉身跑出了手術室大門。

粉紅色的氣霧跟隨在我身後席卷而出,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莊妮身上的愛情魔藥已經解開了嗎,為什麽剛才跟她短暫相處的幾分鍾內,感覺她和前些日子並沒有明顯不同。

狂暴的黑天使毒藥仍然在我的血管裏流淌,我咬緊牙關跟它對抗,把痛苦轉化成肌肉的集中力。

空調的風力突然加大,粉紅色氣霧追上了我,先一步充滿了整個走道。

是小茵幫了我一把嗎,我心想,這樣一來,船上的美國士兵應該會逐漸恢複理智吧。

正當我打算從地上撿起一把手槍以備不時之需時,核潛艇突然遭遇了巨大的震動,地板上的手槍從我手邊滑走,我也幾乎側向跌倒。

怎麽搞的,隻是小茵和黑聖嬰爭奪控製權就會這樣嗎,我感覺核潛艇似乎撞到了什麽巨大的東西,難道真的如小芹所說,克蘇魯派出了巨大的海底怪物襲擊了核潛艇。

“殺了她。”

“竟敢玩弄我們的感情。”

“為我們的戰友報仇。”

照明燈時閃時滅的走道當中,我突然發現前方十幾米處打開了一扇通往甲板的艙門,並且很多美軍士兵圍在那裏怒罵。

沒有大量海水灌進來,代表潛艇現在浮在海麵嗎。

“卡拉拉,,,。”

巨大的閃雷聲蓋住了美軍士兵的罵聲,從艙門進入的頻密雨滴來判斷,海麵上正在下雨,而且還是規模很大的暴風雨。

我小心接近艙門,注意到那些美軍士兵神態已經不再狂熱,他們有些人正在懊悔,有些人出現了失憶症狀,而更多的人義憤填膺。

沒有人對我露出敵意,看來解藥已經生效了。

我跟在嘴角淌血的穆勒將軍後麵爬出艙門,來到了甲板上,他似乎記憶缺失,記不得是我把他打成那副慘樣的。

剛一站上甲板,冰冷的雨水就將我澆了個精濕,在電閃雷鳴的環繞之下,我發現核潛艇不但浮上了水麵,而且前部撞上了一座島嶼,幸虧台風級核潛艇是雙層鈦合金結構,海島邊沿的岩石群被撞出了一個大窟窿,但是核潛艇隻受到了輕微損傷。

在我的視線下方,艾淑喬赤著雙腳,披頭散發,在狂風暴雨當中逃到了島上,而在她身後不遠彭透斯緊追不舍,兩人的距離正在拉近。

彭透斯身上有傷,我估計他剛剛被小茵從監獄裏放出來,如果是健康狀態下的彭透斯,艾淑喬一早就被抓住了。

即便如此,彭透斯暴露在外的每一根肌肉都反射著閃電的亮光,讓他看上去威風凜凜,甚至有一絲神聖。

從島上的地形我判斷出,這裏正是天使島,核潛艇本來就在這附近巡遊,撞上天使島並不奇怪。

“彭透斯。”已經被逼到絕境的艾淑喬回頭喊道,“當年是我救了你一命,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嗎,別忘了你欠我一條命。”

“您說的沒錯。”彭透斯從後麵按上艾淑喬的雙肩,用雙掌的威力讓艾淑喬無法繼續移動腳步,艾淑喬以怨恨的目光仰視著彭透斯。

“殺了她。”一個懂漢語的翻譯官向彭透斯喊道,他大概是見到彭透斯用漢語跟艾淑喬交談,所以不確定對方是否懂英語。

“殺了她,殺了她。”

有一句話叫由愛生恨,這些剛剛從病態愛戀當中醒來的男人,對艾淑喬的怨恨無以複加。

“你就眼看著我被殺掉嗎。”艾淑喬所駐足的地方是樹林邊緣,她的艦長服已經破損,冰涼的雨水澆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的雙足沾滿泥汙。

“彭透斯,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要求你履行對我的忠誠。”

艾淑喬用盡最大的力氣,聲嘶力竭地喊道,並且露出了根本不像失敗者的表情。

“克林格無意泄露出來的解藥根本不是成品,你隻要帶著我在島上多藏一會,這些人就會重新愛上我,我統治世界之後,會給你半個地球當做報償,你可以把那裏變成你的基佬樂園……”

如此巨大的**卻沒有讓彭透斯心動。

“艾淑喬女士,您的靈魂被權力腐蝕了,樂園這種東西,從來隻存在於平靜的心靈當中啊……”

“殺了她。”

“扭斷她的脖子。”

美軍士兵希望複仇的聲音不絕於耳,甚至有些人已經舉起了手槍。

彭透斯突然把艾淑喬抱在了懷裏,用他寬廣的脊背充當了對方的盾牌。

“你幹什麽。”對於彭透斯的舍身行為艾淑喬卻完全沒有感動,“你死在我麵前有什麽用,馬上帶我躲進叢林裏去,隻要多躲藏一段時間……”

“兄弟們,跟我一樣的上帝子民。”彭透斯既保護著艾淑喬又不讓她離開,他微轉過頭,向上方望著站在潛艇甲板上的我們,閃電將他黑色的臉雕刻得更加棱角分明。

彭透斯喊話的時候用英文夾雜漢語,不知道是由於情緒激動,還是想讓在場的我也聽明白。

“你們,你們想必也聽見了,意外泄露出來的解藥隻是試驗品,它的有效時間可能很短,你們應該立即回到船艙裏麵去,盡量多地吸取解藥。”

“那艾淑喬怎麽辦。”

穆勒將軍問道,在他旁邊的翻譯官出於慣性,把這句簡單的英語也譯成了漢語。

“我欠他一命。”彭透斯語調平靜,“所以我鬥膽請求你們,請讓我把她囚禁在這座荒島上,我保證在有生之年絕不會讓她離開。”

“開什麽玩笑。”穆勒將軍說,“她害死了我那麽多士兵,我怎麽可以讓她不接受懲罰。”

“艾淑喬仍然請得起天價律師。”彭透斯提醒道,“如果把她抓回美國受審,最壞的結果仍然隻是終身監禁,這座島上的人工建築已經被海嘯摧毀了,跟美國監獄相比,難道不是一個更艱苦的地方嗎。”

“怎麽可能把她帶到美國受審……”穆勒將軍咬牙切齒地開始在自己的腰間尋找手槍,但是他忘記我已經把他的手槍給奪走了。

“將軍,請仔細考慮一下。”彭透斯的聲音穿過了瓢潑大雨,“你們已經接觸過艾淑喬的信息素,誰也不能保證解藥的持續時間有多久,你們用不了多少時間就可能重新愛上她。”

“而誰開槍射殺艾淑喬,誰以後就會生活在親手殺死摯愛之人的悔恨和痛苦之中,你們要冒這個風險嗎。”

潛艇官兵們麵麵相覷,其中有一部分人經過關塔那摩監獄大屠殺,當時新兵吉米隻是讓艾淑喬失望便舉槍自殺,如果自己再被愛情魔藥所控製,那親手殺死艾淑喬所要承受的心理負擔,根本不可想像。

風吹得更緊,穆勒將軍感覺自己有些頭痛,他有些疑心愛情魔藥已經開始重新生效。

“我怎麽能信任你。”穆勒將軍咬牙道,“我怎麽知道這不是你和艾淑喬的緩兵之計。”

“上帝作證。”彭透斯笑得十分坦然,他用左手在自己胸前畫了一個十字,然後猝不及防的,突然彎指作鉤,用沒有半點膽怯和猶豫的手法,將自己的左眼挖了出來。

鮮血從他的眼眶中噴濺而出,並且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包括艾淑喬在內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然而彭透斯仿佛沒有半點恐懼,他的表情仍然是那麽剛毅,那麽神聖。

穆勒將軍被對方的氣概折服了,凡是有基督教背景的人,恐怕都從彭透斯的身上看到了上帝的影子。

“另一隻眼睛也可以作為送給上帝的契約之證。”彭透斯的身影顯得無比高大,雨線被他緊繃的肌肉向外彈開,“即使沒有眼睛,我也能保證艾淑喬永遠無法逃出這座島。”

“不必了。”穆勒將軍點頭道,“上帝讓我相信你說的是真話,我們會回到船艙裏,把自己綁在椅子上盡量吸取解藥,並且讓潛艇駛離這座島的……如果有人問起艾淑喬的下落,我們會說艾淑喬已經死了……”

“不可以,我不能用這種方式被世人遺忘。”

彭透斯自毀左目的行為讓艾淑喬明白了他的決心,萬分醉心於權力的艾淑喬,無論如何也不甘心被永遠囚禁在荒島上。

明明可以輕易讓無數國家領導人愛上自己,明明可以藉此成為整個世界的統治者,卻要從此跟權力再無瓜葛,離開了權力的艾淑喬,簡直就像魚兒離開了水一樣痛苦,痛苦得不能呼吸。

“開槍啊,你們開槍啊。”艾淑喬掙紮著朝穆勒將軍的方向喊道,“我看誰敢開槍,你們在甲板上吹了風,解藥已經失效了對不對,你們都是我愛情的奴隸,給我跪下,帶我離開這個島。”

已經有不少人像穆勒將軍一樣感覺到了頭痛,為了避免事態惡化,他們開始陸續回到船艙內部,有些意誌不堅定的人還戀戀不舍地看著艾淑喬的方向。

我仍然站在潛艇甲板上,站在雨中,向下望著我那歇斯底裏的生母,以及那雖然眼眶淌血,身姿卻依舊挺拔,重情重義的彭透斯。

方信的預言,難道就要以這樣的方式成真嗎。

“艾米會傷心的。”我以悲傷的調子向彭透斯喊道,“彭透斯,你沒必要和艾淑喬一起被放逐。”

“我說過。”彭透斯平靜地回答我,“我要拯救艾淑喬女士的靈魂,她的靈魂裏麵雜音太多了,就像這暴風雨一樣,我會耐心等待暴風雨平靜下來。”

“住嘴,你這個惡心的黑鬼。”艾淑喬已經徹底失去了冷靜,“我根本不需要你來拯救,我也不需要上帝。”

彭透斯並沒有露出任何被冒犯的表情,他轉而對我說道:“我這條命是艾淑喬女士救回來的,我就用這種方式還給她,艾米有你照顧,我很放心,請告訴艾米,現在這座荒島上雖然條件惡劣,但是我會盡力侍奉她母親,不會讓她母親受苦的。”

這時有士兵催促我趕快進倉,因為潛艇就要離開了,我最後看了一眼彭透斯,茫然向他揮手。

“再見了,彭彭,你這個偉大的基佬。”

無論艾淑喬怎樣叫喊,台風級核潛艇還是遠離了淒風苦雨中的那座孤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