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會被女孩子欺負呢

不好。

我可能說錯話了。

從宮彩彩的表情變化上來判斷,我剛才的話可能使她產生了不好的誤解。

雖然我覺得自己講這些話的時候一團和氣,但是由於我惡名遠播,宮彩彩一定不會認為我在跟她說好話。

突然想起來,除了偶爾替課代表來收作業以外,這是我第一次跟宮彩彩說話吧?

雖然經常聽男生在背後討論她,但我從來沒有仔細看過宮彩彩的樣子。

宮彩彩今天沒穿校服上衣,隻是穿了一件白色雪紡小襯衫,圓領上裝飾著鏤空的小碎花。

每一朵小碎花都抖個不停。

曹公公的《二十八中美眉X檔案》裏麵似乎記載,宮彩彩有1/16的少數民族血統,所以頭發有點天然卷。

左耳朵邊的頭發用一隻很樸素的貝殼發夾收束起來。大概是為了避免學習的時候被卷發擋住視線吧?

波浪形的卷發後麵,帶隱形眼鏡的大眼睛無助地盯住方格本,好像那個方格本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能幫她逃出升天似的。

我突然渾身一凜,感覺有一股極其鋒利的氣息向我刺來。

抬起頭,果不其然,班長醒了。

班長睡眼惺忪地看著我這邊,頭號忠犬眼鏡兄則一邊用鋼筆點指我,一邊向剛醒來的班長說明情況。

不好!忠犬兄特別喜歡斷章取義,指不定會怎麽扭曲我跟宮彩彩說的那幾句話呢!

下意識地想跑。

可是班長剛聽忠犬兄說了幾句,立馬怒發衝冠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登”的一聲,破壞安靜的課堂紀律都不管不顧了。

三步並作兩步,欲殺我而後快地直往講台上衝來。

“葉麟!你跟學委說什麽下流話呢!”

由於困倦的關係,班長的兩隻眼睛仍然沒有完全睜開,但是這種類似於半夢遊狀態的咬牙切齒的表情,顯得比平時更加嚇人。

我聽說有些女生剛睡醒的時候會生起床氣。

班長現在的樣子,活脫脫是因為被打攪了睡眠而撒潑泄憤的勁頭。

話說叫醒你的是忠犬兄吧?冤有頭債有主你去向他索命啊!你這麽凶巴巴地瞪著我我很不安呐!

“彩彩,你別怕,葉麟剛才跟你說什麽了?”

班長見我不回答她,於是先向學委調查取證。

有了班長撐腰,宮彩彩膽子變大一點了。

“班長,葉麟同學跟我說……要給我錢……”

“給你錢?給你錢做什麽?”

“嗯……好像是想,讓我用手幫他……”

宮彩彩說著低下了頭,紅著臉去抄寫課文鎮定自己了。

喂,你這個學習委員別說話隻說一半啊!我不是想用你的手是想用你的字啊!你不是有1/16的少數民族血統嗎?祖先躍馬揚鞭的直爽豪邁都遺傳到哪裏去了啊!

我伸出一隻手擋在我和班長中間。

“班長,你先別過來!聽我解釋清楚!”

班長可能是站起來的有點急,現在感覺血壓不足頭重腳輕,她伸手在講台桌上扶了幾秒鍾,臉上恢複了血色。

聽我說要解釋,她側著臉看著我,頭微微後仰,一副“緩刑3秒,過時不候”的架勢。

我緊張地清了清喉嚨。

“我跟學委之間可是什麽都沒有啊!”

班長瞪著我的眼神好像是在說“廢話!”。

“嗯……我隻是想問一下,學委想不想賺點外快……”

早不哭晚不哭,宮彩彩聽著我和班長在講台上,當著全班的麵討論自己的事,可能是感覺太丟臉,這時候突然俯下身子,趴在方格本上小聲哭了起來。

“嗚嗚嗚~~~~~~~~~~~”

別哭啊!你也是,那個初一的學委也是,怎麽學委都是自帶哭泣專精的嗎?你還越哭聲越大了啊!哭泣的語調還頗有少數民族風味啊!我說學委你的遺傳天賦點點得略偏啊!——尼瑪課堂紀律何在啊!

哇靠!班長瞪著我的眼神已經是要掏刀子了!要是哪個小混混這麽瞪著我,絕對是想跟我拚命啊!

班長扶著黑板向我走近了一步。

怎麽?還沒從低血壓中恢複嗎?即使狀態不好也要殺我泄憤嗎?

我下意識地後退,人都快要從講台上掉下去了。

呼——

沒看清班長手上的動作,一個白不呲咧的物體突然地朝著我的鼻子飛了過來。

急忙偏過臉,那東西擦著我的眼角飛了過去。

呯的一聲撞在身後的前窗玻璃上,幾乎把玻璃打碎。

尼瑪是黑板擦啊!剛才去扶黑板不是低血壓是去拿武器了啊!教學用具就這麽對待啊!教室的玻璃你也不珍惜了嗎?這都是平日裏你辛辛苦苦維護保持的啊!

我摸摸了自己的眼角。

尼瑪我流血了啊!昨天那些小混混都沒有把我弄出血,結果今天被你弄出血了啊!

舒莎你的起床氣也太可怕了吧!

可能是從來沒見過班長這麽凶暴的樣子,全班同學都呆若木雞,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的視角看不到小芹的表情,倒是忠犬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似乎打算過來助班長一臂之力。

班長向我丟了一個黑板檫還不過癮,她踏前一步,想拿起另一個黑板檫。

這個黑板檫距離我比較近,我可不能讓敵人這麽輕易補充彈藥。

想都沒想,伸手按在這副黑板檫上麵。

慢了一步,班長的手先到了,我相當於同時按住了班長的手和下麵的黑板檫。

我從某個電影裏聽說,狙擊手都是特別注意保養自己的手指的。

我倒沒摸出班長的手指有什麽太特殊的地方,倒是手背很光滑,好像剛在牛奶裏浸過似的。

“把我的手放開!”

班長惱羞成怒。

可是我放手你就要把黑板檫扔過來了啊!第一擊就讓我見了血,第二擊說不定會讓我爆頭呢!

我狠狠按住班長的手,說什麽也不放。

我的力氣不見得是同齡人中最大的,但是想要製住班長這樣的女流之輩,總還是毫無壓力。

班長掙了幾次,但是無論如何也掙不脫。

她停下來喘了幾口氣,胸口起伏著。

可能是我的錯覺,教室裏一下變得非常靜。

雖然看不見小芹,但從她的位置似乎飄過來一股驚人的殺氣。

管不了那麽多了,保命要緊。

“喂,班長,你先聽我說……”

眼前突然黑光一閃。

班長快速移動時,她拖在身後的長發總會幹擾我的視線。

不再往相反的方向跟我搶黑板檫,反而合身撲上來,對著我的小腹就是一腳!

尼瑪下手太狠了!位置再往下一點我就物理絕育了啊!

我本來就站在講台邊緣,這一腳踹下去,我失去了平衡,身體控製不住地向後栽倒。

本來我還抓著班長的手,如果想拚著同歸於盡的話,大可拽著班長一塊滾下講台。

可是轉念一想要是這麽做的話,班長難免會摔在我懷裏,被全班同學(尤其是小芹)看到了有些不好。

於是我大發慈悲地放開了班長的手。

一個人摔下了萬丈懸崖。

屁股還挺疼的。

我扶著木頭地板讓自己坐起來,看著講台上仍然怒氣未消的班長。

班長三次想要開口,不知道什麽原因最後都咽了回去。

終於指著我的鼻子罵道:

“葉麟,你以後少打彩彩的主意!人家是千金大小姐,才不稀罕你的那點臭錢呢!”

我感覺非常委屈。

“班長,你們到底講不講理啊?我真是……都快讓你氣死了!而且,錢也不算少,一次一千塊呢!”

話剛出口我就覺得自己要倒黴。

班長的眼神裏的鄙視和憎恨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了,她抄起講台桌上的大三角尺,眼看著就要往我心口裏戳。

忠犬兄和大喇叭從後麵拉住了她。

“班長,班長!你別這麽生氣!這還是在上課,這麽多同學看著呢!”

“對啊班長,先消消氣,等到沒人的地方再收拾他!”

班長不依不饒地想要掙脫出來。

“別攔著我!讓我弄死他!為了咱們班我也要弄死他!”

呼——

大三角尺被她當做手裏劍向我投了過來。

還好我早有防備,一個空手接白刃,在半途把暗器了截來。

我靠離眼睛隻有6厘米啊!就這麽想要我的命啊!

被大喇叭和忠犬兄架住胳膊,倒著一路拖走的班長還不甘心地衝我大罵:

“葉麟!你這個混蛋!我沒想到你已經無恥到這種地步了!”

“你趕快去死吧!幹脆在街頭被人打死好了!”

“你等著!等我當上刑警以後,一定會第一個逮捕你呀!”

“——槍斃你的時候我也會親自動手的!!”

看班長無論如何也冷靜不下來,大喇叭和忠犬兄交換了一下眼色,把班長拖到走廊裏去了。

我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

怎麽,班長你未來的誌願是當刑警嗎?這種事情不要跟我說好不好啊!你家裏藏著獵槍就已經讓我很不安心了!

心裏好累,這才是今天的第一堂課啊。

小芹好像有話要問我的樣子。

趕緊跑,第二節課之前我是不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