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3 外婆很忙

我們回到旅館門口的時候,正趕上班長剛結束例行點名,有的人正要回房間,有的人在門口雜草附近捉螢火蟲。

再晚一點回來的話,估計班長就要給我們三人打手機了。

看見小芹好像哭過,而維尼渾身濕透(胸前還凸點),班長用懷疑的目光望著我。

“那個,”我解釋道,“小芹是突然想起了自己去世的外婆,所以才傷心的!”

這個理由,總覺得我以前好像用過一次。

“那你是怎麽回事?”班長把目光轉向維尼,“你怎麽弄得這麽濕?”

維尼撓撓後腦勺,“沒啥,就是吃壞了東西。”

班長皺著眉頭表示不解。

“誒?班長你說的是……我的衣服為什麽濕了啊!”維尼恍然大悟,仍然沒有多少羞愧地說道:“我走路不小心掉水溝裏了!幸虧老子會遊泳!”

班長催促維尼趕快去換一身幹燥的衣服,還說如果備用的衣服不足,可以穿自己帶來的,反正維尼隻比班長稍矮,衣服總體上可以換著穿。

維尼滿口答應著先跑進旅館裏去了。

一隻大號的蚊子越過小芹的肩頭,落到班長因為穿短褲而露出的白腿上麵了。

肌膚非常敏感的班長,看都不看,就在對方吸血之前,一掌將它拍死,讓它掉落塵埃。

幸虧我沒有手賤,幫班長去打蚊子,不然就又耍流氓了。

站在班長身後不遠處的宮彩彩,望著天空上的月牙,不知為何臉上出現淒楚之色。

誒?難道也想起了自己過世的外婆?

根據曹公公所著的《二十八中美眉x檔案》,宮彩彩家似乎有長壽基因,她的外婆說不定活得好好的吧!

“彩彩,你怎麽了?”班長替我問出了想問的話。

宮彩彩擦了擦眼角輕易冒出來的淚滴:“班長,我沒事,我隻是每次看到月牙都很傷心……”

誒?難道宮彩彩是文藝少女,深知“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所以每每見到月牙,感到人世無常,所以望月興歎嗎?

“那個,因為看到月牙,會讓我想起至今為止打破的碗……”宮彩彩說著羞愧地低下了頭。

尼瑪!理由一點也不文藝啊!不但不文藝還很費錢呢!如果你去月宮裏當宮女,是不是連月亮也得被你給打碎啊!你想讓嫦娥無家可歸啊!

“送給你。”小芹用兩根指頭夾著什麽遞給宮彩彩。

“謝、謝謝!”宮彩彩下意識地道謝,禮貌已經成為她基因的一部分深入骨髓了。

結果小芹送給她的是一隻大蚊子。

“啊!啊!!救命啊!!”宮彩彩嚇得差點跌坐到地上,幸虧班長把她扶住了。

我趕緊拍死了小芹放出來那隻蚊子,並且有點不高興地問她:“還有嗎?”

“沒了。”小芹兩手攤開,“我隻是想讓彩牛同學……”

“叫人家的名字!”

“我隻是想讓宮彩彩同學,知道蚊子並不可怕而已,我沒惡意的!”

“胡扯!要不我也抓一隻黑甲蟲給你,讓你知道黑甲蟲也不可怕怎麽樣?”

一邊說一邊作勢在雜草附近尋找。

“葉麟同學欺負人!”小芹委屈地叫了一聲,蹬蹬蹬地跑進旅館走廊裏去了。

和維尼回一個房間了嗎?真不知道小芹要和維尼這個室友,冷戰到何時啊!

不過天色雖暗,我被維尼撕破的t恤也用小芹的別針做了簡單處理,但終歸是沒能逃過班長的法眼。

為了躲避越來越多的蚊子,宮彩彩向班長微鞠一躬表示自己想要離開,然後邁開不大的步子,慢慢走回了房間。

“衣服怎麽弄的?”確認周圍沒有人聽我們的談話以後,班長問我。

“啊,我不小心掉進了水溝……”

“那不是維尼的理由嗎?”

“我突然想起了自己去世的外婆……”

“你外婆是被你氣死的吧!”

說起來,我還真沒見過我的外婆、外公,也就是艾淑喬的父母。

艾淑喬本來就不是冬山市的本地人,父母家也在挺遠的地方,當初她嫁給我老爸的時候,聽說父母還挺瞧不起冬山市這種三線城市,威脅要跟女兒斷絕關係來著。

然後艾淑喬幹幹脆脆地跟他們斷絕關係了。

據說她在美國混成大資本家以後,也沒有跟身在中國的父母取得什麽聯係。

當初老爸還以為艾淑喬跟父母斷絕關係,是很愛自己,現在我才想明白,艾淑喬根本就是不在乎親情。

愛情也不在乎,說甩了老爸就能甩了老爸。

對她來說,世界上唯一重要的就是“有趣”,失去了趣味的東西,不管是父母、丈夫,還是子女,都會棄之如敝履。

我現在很不幸地成為了她的興趣之一,不知道她要耍什麽手段來玩弄我。

“你的衣服,到底是怎麽弄破的?”見我魂不守舍,班長又問了一次。

我不回答班長的問題,不知出於什麽理由,反問道:“班長,你父母感情很好嗎?”

班長一愣,“很好啊!雖然他們在上海也不是在同一家公司,爸爸在金融企業,媽媽在疫苗研究所,每天工作都很忙,但是所有的紀念日,爸爸都不會忘掉,會跟媽媽一起慶祝呢!”

短時間內,班長仿佛變成了父母口中的“莎莎”,雙手十指交叉,回憶起和父母在一塊度過的分分秒秒。

“兩個人隻要能一塊安排好假期,就會回來看我們,雖然我希望他們能一直在身邊陪著我和小哲,但是工作也是很重要的。”

“最近媽媽的研究所好像取得了重大突破,聽說如果課題成功的話,會給團隊每個人發一大筆獎金。錢多多少少倒無所謂,我隻希望媽媽能得到長一點的假期……”

明明是很值得期待的事,班長卻突然憂慮起來,“父母一直在攢在上海買房子的錢,如果攢夠了的話……”

“算了,媽媽的課題也不一定成功。”班長自我安慰道,反倒是有點希望媽媽課題失敗的樣子。

自顧自地說了一些自己的事以後,班長注意到我沒搭茬,有點後悔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葉麟,我……是不是勾起了你的傷心事了?”

班長覺得對於單親家庭的我來說,對於從來沒感受到母愛的我來說,她在我麵前“曬幸福”,是很殘忍的事。

“我的背包裏有針線盒,”班長語調裏含著歉意,以及無以倫比的溫柔,輕聲說道,“你把上衣脫下來,我給你縫補一下吧。”

10分鍾後,我就拿到了班長一針一線縫好的,針腳細密,不仔細看跟沒縫補過一樣的班服t恤。

好巧的一雙手啊!班長你真的確定,以後要拿這雙穿針引線的手,去扣下狙擊槍的扳機嗎?

不過這隻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並不是說班長家事萬能,就該嫁人當全職主婦,班長是既拿得了繡花針,又使得動狙擊槍的女人。

我從班長手裏接過衣服,立即在身上穿好,以使班長能馬上看到自己的努力成果。

班長在人來人往的走廊裏,並沒有向我這邊投入過多的注意力,仿佛其他同學衣服破了,她一樣也會負責縫好。

我們倆站在走廊裏,站在各自的門外,相距不過三步,卻誰也找不到話說,真的很奇怪。

這時在班長的鄰屋,換好了幹燥衣服的維尼,一邊渾不在意地微調短褲在腰上的位置,一邊拽著小芹出來了。

小芹在維尼身後把臉一扭,做出“哼”的表情。

“嘿!你們倆對望什麽呢?郎情妾意似的?”維尼拍著我的肩膀跟我們開玩笑。

你真好意思啊!剛剛發生了那種事,居然見了我一點也不尷尬,還敢開這種玩笑!

小芹眯起眼睛,試圖對班長發射激光。

不知是維尼的玩笑還是小芹的目光,讓班長趕緊把頭扭開,不再對著我臉部的方向。

不過這樣一來,反而看見了我手腕上的,被維尼的指甲刮出的血痕。

“你的手怎麽了?”班長下意識地要抓過我的手去看,但是當著維尼和小芹,沒好意思那麽做。

“我突然想起了去世的外婆……”

反正瞎編的理由也不花錢,多用幾次也不會少塊肉。

“什麽啊!不是被我抓的嘛!”維尼沒心沒肺地說道,並且用手肘捅了捅我的腰眼。

班長警惕地對維尼皺起了眉,而小芹也把發射激光的目標換成了維尼。

維尼這才想起來,這件事不能當著小芹和我以外的人說,她急忙改口道:

“我、我和葉麟打了一架,他才被我弄傷的!”

“你們倆為什麽要打架?”班長追問。

“因為我、我想……”維尼抓耳撓腮地編不出好理由,小芹在旁邊替她說道:“因為維尼想強`暴葉麟同學,才把他抓傷的!”

班長嗤笑了一聲,“怎麽可能?反過來還差不多!”

“哼,那班長你問她自己啊!”小芹咄咄逼人地掃了維尼一眼。

維尼隻好繼續跟在小芹屁股後麵,向她道歉,小芹還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班長不太理解我們三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她敏銳的目光,發現了一個小細節。

出於習慣,我的左手腕上,總是帶著老爸買給我的一隻手表,今天也不例外。

所以維尼在逆推我的時候,指甲碰到了這隻手表,使得自己右手食指的指甲,缺了米粒大小的一塊。

結合小芹和維尼的對話,還有我被撕破的上衣,班長的邏輯推理能力開始運作,並且很可能推理出一個比較離譜的結果。

那就是:我雖然直言過和維尼沒有什麽男女之情,但是維尼可能單方麵喜歡我!她今晚做了比較出格的舉動,所以作為我義妹的小芹才會對她百般嘲諷,不冷不熱!

“哼!”

咬著嘴唇苦惱了幾秒鍾之後,班長突然閃進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很用力地摔門給我看。

那傲嬌的背影仿佛在說:“你得意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