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洗手間出來之後沒多久,《蝙蝠俠·黑暗騎士》就播放結束了,大家一邊吃動物餅幹一邊回味電影裏的情節。

“對了,班長,你不是害怕黑色的老鼠嗎。”維尼突然問,“其實蝙蝠這東西很像會飛的黑老鼠喔,你不會一塊跟著害怕吧。”

“我……並不是因為黑老鼠的外形才對它們有顧忌。”班長猶豫地看了舒哲一眼,“是因為其他原因留下了心理陰影,就算蝙蝠真的跟老鼠很像,我也不會怕蝙蝠的。”

“啊,有一隻蝙蝠撞在窗玻璃上了。”小芹指著窗戶的方向故作驚訝地叫了起來。

然而班長沒上當,隻是淡淡地說:“蝙蝠用超聲波來判斷飛行方向,撞到障礙物的幾率是非常低的。”

宮彩彩倒是嚇得以手遮眼,恐慌地縮緊了脖子,“別讓蝙蝠進來,別讓蝙蝠吸我的血。”

“別怕。”維尼義薄雲天地擋在宮彩彩麵前說道,“如果真的有蝙蝠、吸血鬼之類的東西進來,我就用小芹教給我的腿法狠狠踢它,非踢得它們生活不能自理不可。”

這時班長的手機響了,她去陽台上接了一個電話,而維尼又纏著小芹跟自己玩Xbox遊戲機了。

班長去了5、6分鍾沒有回來,我好奇地走近陽台,想偷聽跟班長講電話的人是誰,結果正好趕上班長講完了電話,並且回頭看見我走了過來。

“哦,葉麟,你找我有事嗎。”班長站在陽台上問。

微風拂動她的長發,此情此景,似乎是在德西教堂門口那次談話的繼續。

因為當時有彭透斯和艾米在不遠處,所以班長跟我隻是簡單說了幾句話就分開了,有意猶未盡之感。

“也沒有什麽。”我躊躇道,“隻是想問問,你這段時間過得好不好……”

班長的臉上浮現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有些苦澀,又有些滿足。

“我這邊沒有發生什麽大事,每天過的隻是很普通的生活,我隻是……在等你醒來而已。”

“你怎麽知道我會醒來呢,我當時那種情況,就算一直植物人下去也不奇怪吧。”

班長輕輕地搖了搖頭,秀發隨之飄動,“我也不清楚為什麽,總之相比於你在翠鬆山失蹤那一晚,這回我比較安心,可能是因為可以常常過來看到你吧,我去找因果計算程序談判的時候,她有時候也會透露你的夢境給我知道……”

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

透露我的夢境……給班長知道,,我在夢境裏可是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啊,班長你知道了我的所作所為居然一點也不生氣,,因為是在夢境裏做的所以沒關係嗎。

“葉麟你怎麽了,好像很害怕的樣子……因果計算程序說你在夢境中跟一些人過著末日求生的生活,苦中有樂,是那樣嗎。”

籲……嚇了我一跳,原來小茵她隻是籠統地一說,沒有具體說細節啊。

“那個……你的夢境中有我嗎。”班長把雙手背到身後,有點不好意思地問。

“並不是每個夢我都記得很清楚。”我含糊道,“不過應該大部分的夢境裏都有你出現。”

“因果計算程序把我模擬得……像我本人嗎。”

“像,非常像,維尼那種經常大腦開天窗的人,因果計算程序模擬得不夠完善,但是像班長你這種做事循規蹈矩的人,模擬出來的效果已經跟真人沒大多區別了。”

“也就是說夢境裏也有維尼嗎。”班長沉吟了一下,“我居然被電腦給完美模擬了,這證明我是一個很沒趣的人吧……”

“在冰天雪地的夢境世界,靠‘有趣’是活不下去的。”我安慰班長說,“大家都是靠你的指揮才能一次又一次戰勝艱難險阻,在人類文明毀滅之後苟延殘喘的。”

“苟延殘喘”貌似不是個好詞,我被小茵強製洗腦出“文青”屬性之後,居然因為用了個不太合適的詞而內心糾結。

“虛擬的我在指揮大家嗎。”班長若有所思,“除了你、我、維尼,以及因果計算程序的化身小茵之外,還有誰。”

“還有宮彩彩,艾米和小芹被排除了,可能是小茵不想讓我跟實妹和義妹見麵吧。”

我沒有提後期熊瑤月被換成莊妮的事情,畢竟我是因為推了熊瑤月之後發現情況不對,莊妮才會取而代之的。

“沒有小哲嗎。”班長問,“在小茵設計的虛擬世界當中,另一個我沒有弟弟嗎。”

“那個……”我很難啟齒地說,“在虛擬世界裏,班長你和舒哲在事故中失散了,一直沒有再見到他。”

其實按照邏輯推斷,虛擬世界中的舒哲九成九是掛掉的,不過我不想說出這件事,讓真實的班長觸景傷情。

“這樣啊……另一個我還真是不幸。”班長歎息道,“在失去弟弟的消息後,我居然還能保持冷靜和理智嗎,說不定相比之下,那個我更加堅強啊。”

其實我覺得兩邊的班長堅強程度是一樣的,虛擬的班長已經接受了弟弟去世的事實,而我隻告訴真實的班長她跟弟弟“失散”。

“班長,在我醒來之前,我答應了虛擬的你一些事情。”

“誒。”班長出乎意料地愣了一愣,可能是我的表情過於認真了。

“她希望處於現實世界裏的弟弟,以及自己,能過上幸福的生活,我答應替她照顧你們。”

話音未落,我驚訝地發現從窗外飄過零星的雪花,,現在可是正值盛夏。

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在冬山市有“六月雪”之稱的飛散的柳絮,是我倉促之間看錯了。

然而這美麗的誤會,卻讓我感到自己和那虛擬的世界產生了一絲絲聯係。

聽到了我誠懇的聲明,班長沒有心理準備,反而向後退了一步。

“虛擬的我,不是小茵扮演出來的嗎,她怎麽會對你提出這種要求。”

我想了想之後揣測道:

“小茵在我的夢境世界裏並不是無所不能的神,她是依靠我的潛意識和各種數據才能將班長你完美模擬出來的,當小茵對我的夢境控製能力變弱的時候,也就無暇影響那些被她製造出來的虛擬數據體了,那些數據體根據事先設置好的屬性和我互動,真的很有跟班長你真人對話的錯覺。”

班長的臉色微微發紅,大概是覺得我和虛擬的她說了很多話,有一種被我窺探隱私的感覺。

“你……應該沒有對虛擬的我做什麽不好的事情吧。”

“沒有,我可是正人君子,怎麽可能做那種事呢。”

好險,幸虧我真的是對夢境中的班長相敬如賓來著,否則不可能回答得這麽快,這麽有底氣。

“,,死吧,痛哭流涕地懺悔自己的弱小,然後死吧。”

維尼打遊戲的大叫聲從客廳裏傳了過來。

班長向客廳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晃了晃手裏的手機,“對了,剛才是莊妮打來的電話,她問我人在哪裏,我照實說了,並且讓她過來向你賠禮道歉,但是她不肯來。”

“這也沒什麽,挺符合她的性格。”我盡量裝作若無其事地說,“她跟熊瑤月關係不太好,她還討厭所有男人,如果讓她來了反而會破壞今天的氣氛的。”

“葉麟。”班長挺為難地開口道,“我知道你肯定還在生莊妮的氣,畢竟是她受了因果計算程序的指使,做了害你昏迷18個月的幫凶,不過能不能聽我一句,不要用你的勢力來報複她。”

誒,“我的勢力”指的是艾米跟彭透斯一些人嗎,我可從來沒想過動用他們來報複莊妮啊,就算我不原諒莊妮,也不需要靠別人才能懲罰她吧。

班長繼續說道:“其實,除了莊妮以外,因果計算程序還安排了別人來放置夢境同步耳機,她的計劃是有多重保險的,就算莊妮不做,你恐怕也逃不過這一劫。”

這倒是符合因果計算程序的一貫風格,把變數降低至最小,才能得到她最想要的結果。

“在你昏迷的這段時間裏,莊妮很努力地自學編程,並且向方信請教,編製病毒來攻擊因果計算程序,來削弱她對你夢境的控製力,雖然不能把你返回現實世界的功勞推給莊妮,但是莊妮確實是出了一份力的。”

“所以……能不能看在我的麵子上,放莊妮一馬,如果以後因果計算程序再對你故技重施,莊妮也是你脫困的重要保證之一……”

仿佛是認為自己提出的要求很過分,班長沒有信心地微微低下了頭。

“不用說了,班長你來請求的話,我是可以暫且原諒她的。”

“我在虛擬世界中許下的諾言,就是替那個人照顧你和舒哲,你既然為了這件事開口求我,我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從今以後,隻要莊妮不來侵犯我,我也不侵犯她……”

“不是,這句話說得有點別扭,總之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樣班長你放心了吧。”

“謝謝。”班長鬆了一口氣道,“我還以為葉麟你醒來以後會第一時間去報複莊妮呢,沉睡了18個月以後,你好像反而成熟和寬容了許多啊……”

“哈。”我笑道,“寬容未必,成熟倒是有那麽一點,我可是在文明毀滅的夢境中生活了好幾年,而且還做了一些大人才能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