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沈淩塵確實很早很早就認識了,因為他是我媽媽最好朋友的兒子,隻是岑如韻一直沒有被扶正,甚至沒有可能踏進沈家大門,所以十歲之前,沈家都沒有承認過沈淩塵的存在。

後來是因為沈孝軒在年少時曾生過一場大病,老爺子一度怕沈孝軒會死去,所以便做主叫沈淩塵回來。

當時岑如韻也是不高興的,不同意的,甚至掙紮反抗了,隻是沈庭鬆當時也是鐵血手腕,從來不會在乎什麽叫做母愛,他隻知道孩子回來對這個家有好處。

也就是從那以後,沈淩塵開始沉默寡言,開始陰鬱冷傲,開始變得心機很重。

沈淩塵被接回了沈家,岑如韻在默默在林城留了幾年,隻為了能夠見到自己的兒子,可是沈淩塵似乎心中有著怨恨,這些年一直不肯見岑如韻。

後來我媽媽去世了,岑如韻便離開了林城,這些年除了我與沈淩塵結婚的時候他,她有回來,有聯係,其他時候,我們都會忘記還有這個人的存在。

這麽多年,沈淩塵出了多少事情也好,我出了多少事情也好,岑如韻從來沒有出過麵,如果沈淩塵都沒有怨恨的,我又憑什麽去怨恨她。

“小妤,這些年我一直跟你徐叔叔在鄉下住,沒有十分關注你們的生活,若是我知道你們會變成這樣,當初一定會極力反對你們結婚的。”岑如韻一臉心疼的看著我,我心下一緊,抿了下嘴角,緩緩道:“阿姨,現在說這些都太晚了。”

“可是小妤,淩塵到底是我的兒子,我沒有辦法看著他,就這麽下去。”岑如韻哽咽了下,眼眶霎時間紅了起來。

他們一來,我就可以料到會是這個局麵,我也能夠理解,畢竟岑如韻就這一個兒子,而且是她決定把沈淩塵生下來,讓他成為了沈家的私生子,從小就跟普通人過著不一樣的生活。

就像我,固執的生下小樹,隻是不同的是,我一直在強硬的保護小樹,沈淩塵和沈家都沒有辦法搶回小樹。

但岑如韻不同,她性情溫和,不喜紛爭,和沈庭鬆也不過是場意外,這樣的女人,兒子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是不會忍住的。

“阿姨,如今說這些都是晚了的,當年沈淩塵一手把我送進監獄,我就算心再軟,也沒有辦法原諒,而且,沈淩塵如今這樣,都是他自己作孽的結果,原本他已經無罪釋放了,是他偏偏要罪加一等,這怎麽能是我能夠左右得了的。”

事到如今,我也不會跟岑如韻說些客套的話了,我隻能去實話實說,讓岑如韻知道,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救沈淩塵的。

一直在一旁聽著,沒有開口的徐叔叔這時候開始安撫岑如韻激動的情緒,溫溫吞吞的說:“簡妤也有簡妤的苦衷,我看這件事,簡妤是幫不上忙的,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我斂了斂神色沒有開口,徐叔叔卻看著我說:“你別怪你阿姨,她心裏頭也對淩塵愧疚。”

“我知道。”我低聲答著:“我能理解阿姨,但這件事我確實幫不上忙。”

他們走後不久,林征淮和林媽媽帶著小樹回來了,林征淮見家裏頭的紙巾用了不少,回頭看著我說:“是感冒了,還是哭了?”

我扯了扯嘴角:“是沈淩塵的母親過來了。”

林征淮了然的點了下頭,接過我遞過去的水杯喝了一口,才慢條斯理的說:“聽說她和你母親是很好的朋友。”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就算是再好的朋友,到了需要的時候,都是沒辦法去幫忙的。”我不會怨恨岑如韻在我母親屍骨未寒時就離開,我隻是感慨,我母親這一輩子,最為信任的人,全部都背叛她了而已。

林征淮見狀怕了拍我的肩膀:“別想太多,沈淩塵的事情,已經沒有辦法再去走動了。”

我恩了一聲,轉念又問他:“到底是舉報了他什麽?”

林征淮挑了挑眉頭,剛要開口,小樹就拿著遊戲手柄走過來:“林爸爸,陪我玩遊戲吧,我要贏你贏你……”

林征淮笑著摸了摸小樹的腦袋,抬頭看了我一眼:“先陪小樹去玩了,這事兒以後再跟你說吧。”

他沒有打算告訴我,好像真的不要我再去管沈淩塵的事情。

林征淮陪小樹玩遊戲,我則跟林媽媽在廚房做菜,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也不會去說眼下的事情,無非是說說小樹,說說物價。

晚上吃過飯,我準備給小樹洗澡,水已經放好了,小樹也準備脫衣服進去了,可林征淮卻在這個時候拿著我的手機走過來說:“沈家的電話。”

我幾不可察的蹙了下眉頭,拿過來接起:“喂。”

“簡妤,我,沈昱軒,老爺子這頭有些身體不舒服,希望你可以帶小樹過來,就在別院,沒有通知沈家其他人。”

我沉了口氣,準備拒絕:“我沒有時間。”

“簡妤,就來吧,現如今這局麵,我媽不會再做什麽了,而且,家裏來的客人,沒有時間理會你和小樹。”沈昱軒聲音有些怒意,似乎來了什麽不好的客人,我沉吟了下,握住小樹的手說:“行,那我這就過去一趟。”

掛了電話,我對林征淮說:“老爺子這就叫去一趟。”

林征淮似乎想建議我不要去,但是,終究是沒有說出口,轉而幫我把小樹的衣服穿好,低聲道:“那就去吧,不過有事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放心吧。”

我開車帶著小樹直接去了別院的大門,因為天色已經黑了,我始終是抱著小樹進去的,雖然有路燈,但還是不自覺的,會不安。

我走的緩慢,也輕,小樹又不喜歡來這裏,所以一直沒有開口,到了門口,傭人見了我,很快就將我迎了進去:“您來了。”

我恩了一聲,進去,放下小樹,就見老爺子正從樓上下來,走的緩慢,小樹見狀很乖巧

的喊了聲:“太爺爺。”

老爺子哎了一聲,眼底染上一抹笑意,下了樓以後,老爺子就牽著小樹的手說話,我就坐在一旁靜靜看著。

說老爺子不舒服,也沒有察覺出來,倒是覺得沒什麽事情。

過了一會兒,主樓那頭的傭人過來,恭敬的說:“老爺子,主樓那頭請您過去坐坐,說是有些事情要跟您談談。”

老爺子沉了口氣,臉色立刻不悅:“他們要談事情不會上這裏來?”

那人扯了扯嘴角,有些為難的說:“先生現在走不開,太太熬了補湯給您,已經煨好,您一天沒有出門了,這會兒出去散散步也是好的。”

這個傭人倒是很會說話,我下意識的看了她一眼,隨即又對老爺子說:“既然是這樣,老爺子您就去一趟吧,聽說主樓也是來了客人的。”

老爺子還牽著小樹的手沒有放開,我卻不想小樹跟著去主樓,所以起身將小樹牽了過來:“您先過去,談好了事情,再回來,我們就在這裏等著您。”

這麽一說老爺子才恩了一聲,答應下來,去了主樓。

前腳走了幾分鍾,似乎已經到了,管家才急匆匆的走下來,拿著一副湯藥說:“哎喲,這老爺子說走就走了,還沒吃藥,不能吃別的東西。”

“那就快去送去吧。”我開口說著,管家卻皺著眉頭說:“我這裏還走不開,傭人又都出去了,要不您幫我送過去吧。”

我掃了他一眼,突然有一種這人分明就是誠心給我難堪的感覺,可當下我又不能做那個老爺子生病還要這般固執的人。

所以隻好應了下來,提著小藥壺牽著小樹離開,原本那管家還對我說:“就讓小少爺留在這裏吧,您也一會兒就回來了,外頭風涼……”

“不必了,小樹穿的多。”我瞪了他一眼,轉身牽著小樹離開。

到了主樓,我下意識收緊了牽著小樹的手,傭人見了我忙給我開門叫我進去,我牽著小樹進去,但是傭人並未通報,所以不知道裏麵都有誰,誰也不清楚我來了。

我走了兩步,離客廳還有距離,而且客廳是被屏風擋著的,很難去看到有誰來了,我剛要開口吩咐傭人到藥,但是很快就聽客廳傳來一陣哽咽的聲音:“沈庭鬆,我就這一個兒子,當年要不是你們沈家一定要帶走淩塵,我的淩塵也不至於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這麽多年,我什麽都沒有求過,但這一次,我必須要求,我不能看著淩塵就這麽下去,不能眼睜睜看著他進了監獄啊。”

“淩塵的事情已經沒有辦法再做什麽了,你也是知道事理的人,這些年雖然你沒要過,但該給的我也一分不差的都給了你。”

“我都還給你,還給你還不行嗎?”岑如韻哽咽著說著,末了好像還拿出了什麽東西摔到了桌子上:“這張卡裏,都是你這些年給我打過來的錢,我現在一分不差的還給你,我隻要我兒子能夠平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