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天庭符令 4k字

葉清霖站在虛空之上,青衫在風中輕舞。

在她的頭頂,玄奧神秘的青色玉牒開開合合,每一頁,都鐫刻著天地間的道紋、大道印刻下的古老神通。

這件薑晨賜下的秘寶,有著特殊的效用,可以直接銘刻那曾經的大神通者遺留在天地間、經曆萬古都不曾湮滅的強大力量。

若是一般的修士,即便是陸地神仙級數的強修,這一件秘寶,都不算太過厲害,畢竟那些痕跡流轉於虛無縹緲的道與理之中,難以尋覓得見,隻有偶爾徜徉其間、與大道同遊之際,才有一絲機會遇見。

也就是說,完全就是碰運氣的事情。

所以,一般的修者拿到這一件秘寶,能銘刻的道紋都不會超出自身水平,除非真的撞大運,才能捕捉到上古時代強大存在的些許殘跡。

可這一點,對於葉清霖來說,卻是最不是問題的問題了。

大赤天劍之中,有一式為“眾妙之門”。

這一式,施展的道理便是勾動諸天之中的法則神通殘痕,顯化出無盡歲月前的鬥戰景象,轉化為自身手段,與玄天玉牒的要求,不謀而合。

而身為雷部神主“應”這一尊金仙大能的轉世身,葉清霖可以根據玄之又玄的關係,找尋到玄天玉牒所能承受的最強級別道痕,僅僅隻是一些殘留痕跡被刻印到玉牒上,一旦施展,依舊有相當於地仙以上級數的強橫之力。

其中,甚至有著幾道近乎天仙強度的道痕,都是不朽金仙所留下,已經是到了這一件秘寶的極限程度,將玄天玉牒開發到了完美。

仗著這一本玉牒,就算是陸地神仙親至,葉清霖獨戰,照舊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

玉牒神光灑落,道道紫色雷霆環繞著周圍,謹慎的守住了這一個方位。

“天庭的餘孽麽”

她回憶起之前師父對這一股勢力的介紹,饒有興致的想著。

“不知道,我是不是也算是天庭餘孽”

作為天庭的雷部神主,地位僅次於大神通者,而大神通者乃是真正縱橫三界的存在,縱使是在第一勢力天庭之中,也並不算多見,除開橫壓三界的天帝之外,也隻有四方帝君、大自在天子、第一神主鬥部神主等人,即便算上那些名義上從屬天庭,聽調不聽宣的,也不會超過二十位。

而雷部神主,在金仙之中,亦數頂尖,以天庭的可怕體量來看,稱一聲位高權重,並不為過。

若是這批人真的是抱有複興天庭念頭,那麽見到她,不知道會有什麽表現。

想到這裏,葉清霖也略微有了些期待。

她的雷部神主記憶,雖說是在逐步覺醒,但這種覺醒,並不幹涉到這一世,隻是猶如放電影般看了某一個生靈漫長歲月中的一些片段,這也是那些大能者之所以會選擇轉世的原因。

轉世,能夠擺脫舊有的影響,否則若是轉世之後仍然是舊有之我,那轉世與否,便毫無意義。

至於這“舊我”與“新我”之間,究竟何為“真我”,那就是一個修行之路上的大難題,以葉清霖目前的修為水平,目前還不至於被困擾到。

而她對“天庭”的感情,就更加近乎於零了。

修行之人,金仙渴求的是超脫時光長河,得享自在,大神通者渴求的是再邁出玄之又玄的一步,踏入到難以言說的混元之境,天庭之中,除卻少數真正的天帝死忠,其餘人第一目的,顯然是自己的道途。

而“應”,乃是天生神靈,後來才追隨的天帝,自然不屬於死忠之列,更不用提轉世之後,與前世因果斬斷的葉清霖了。

心裏思緒萬千,葉清霖卻沒有絲毫鬆懈,一直關注著周邊的景況,一絲異動都沒有錯過。

正當此時,一陣輕微的響動聲,吸引了她的注意。

“什麽聲音”

虛空之上,常見的聲音很容易被識別出過濾掉,而多出來的聲音,必然說明了有別的情況

葉清霖一點都沒有大意,直接念頭一轉,就欲要溝通薑晨,讓自家師父直接跨越虛空,降下神通。

然而,這一本來隻需要一個生滅時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動作,卻並沒有能夠成功。

“怎麽回事”

葉清霖感到渾身一震,原有的動作,變得僵硬遲緩了起來。

不,不是僵硬遲緩,而是有另一股意誌,在爭奪著這具身軀的控製權

這種感覺,簡直就像是身軀之中又複蘇了一個“我”

葉清霖此時的感受,就如同自身陷入了一個真實夢境,一切都能感知,可任何一個動作,都會受到“自身”的無邊阻礙,就連簡簡單單的召喚師父,都無法做到。

這時候,那細微的聲音也開始變得清楚起來。

那是一股威嚴的“聲音”,與其說是聲音,不如說是直達神魂深處、本性真靈的意誌

這股意誌的含義是

“雷部神主聽令”

這一股滄桑的意誌,仿佛自無盡歲月之前,天庭鼎盛之時的淩霄寶殿內發出,縱使是天生神靈、金仙大能,亦要在這股意誌麵前俯首,聽其調遣、帥師伐天,為其征戰諸天萬界。

這意誌顯然沒有真個強大到足以號令金仙的地步,在那種存在麵前不值一提,可葉清霖縱使有著多麽輝煌的前世,如今終究還是個丹元期,論意誌神魂的話稍強於這個境界,但最多也隻會是和紫府修士比較,在這意誌麵前,幾乎沒有反抗之力。

葉清霖身體內兩股意誌掙紮搏鬥,而十數道強橫的身影已經在她附近現身而出。

這些有老有少的身影,跟隨在一個漂浮著的白胖娃娃身後,而在白胖娃娃的手中,持著一枚赤金色的令符,這令符的製樣,與當今宋朝號令軍隊的虎符有三分相似之處,而那股意誌,正是自這令牌上發出。

“雷部神主,多有得罪,來日天庭複歸之日,我等同朝為官,再行賠禮。”

那白胖娃娃眼神古老滄桑,看向掙紮著的葉清霖,微微頓了頓首,帶著一眾人等消失不見。

“破破破”

衍道劍化出四萬八千道劍光,肆意揮舞,幾有開天辟地之勢,周圍的毒煙、烈火、雷霆,終於支持不住,被逐一斬碎。

龐大的虛皇法相消散,重歸於薑晨之內。

“手段可真是不少”

薑晨將這些阻攔的秘寶盡數毀掉,看到已經空無一物的山村,不禁搖了搖頭。

他意念一瞬間勾連天地,投射到了六位值守的長老、弟子身上,發現了處於異常之中的葉清霖。

“果然如此。”

麵對這一幕,薑晨好似沒有太多驚訝,身形一動,借助世界之力跨過虛空,抵達了仍在掙紮的葉清霖身畔。

葉清霖仍處於自我交戰之中,對外界的種種變化幾乎無法做出任何的反應,縱使是薑晨降臨,她也隻是將目光向著薑晨現身的方向稍稍的偏了一寸過去。

“過去種種,既是底蘊,亦是束縛。”

薑晨看著葉清霖目前的狀態,一指點出,點到了她的眉心天靈之處。

來自道經中的玄奧法門流轉,將薑晨的磅礴神能通過葉清霖的眉心灌入,輔助著她的本我意誌,逐步的鎮壓那一股異樣意誌。

過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這一點才被真正破解。

“呼”

葉清霖雖說在薑晨的幫助下成功擺脫,但身體仍然受到了異樣意誌的一些影響,大熱天的渾身冷汗、手腳冰涼僵硬、整個人忍不住的輕輕發抖。

“師父弟子有辱使命,讓那些人逃走了。”她麵露羞愧之色。

“無妨。”

薑晨微微一笑,對著她安撫道。

“你前身是天庭重將,執掌雷部,如此位高權重的位置,必然會有所限製,那些人手上有些直接從上古天庭得來的秘寶,能夠造成一些影響,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此次回去之後,你需去問心殿內好生修行,除去此次影響,而等你未來煉就純陽元神,嚐試突破天仙之時,更需考慮種種法門,徹底斬卻過去,不然仍會受到前世種種阻礙,道途難成。”

在此世修行了如此多的歲月,有道經,有諸多典籍拓展眼界,薑晨早已不是剛剛穿越之時的狀態,如今在修行路上,許多知識也足以信手拈來,論眼界之高,在如今這個時代,足以排到前五的水準,隻有那幾個出身自混元無上存在傳承的天仙才能夠勝過他。

天仙之境,畢竟已是“真仙”,放在上古能夠長存千年萬年,堪稱長生,若有蟠桃等仙家靈物、亦或是托身於封神榜、真靈圖等無上至寶,更是可得永生,境界與下麵的幾個境界,是完全不同的。

“此次之事,怪不得你,速速回返山門吧。”

“是。”葉清霖短短的應了一個字,目光垂下。

雖然此次疏漏有著她前世的緣故,原則上來講屬於“不可抗力”,可若是她有紫府、甚至是地仙的水平,縱使受到那秘寶的影響,想要做出溝通師父的微小動作,也是沒有什麽難度的。

說到底,還是能力不足

“當努力修行,不能再辜負師父的期望”她在心中默語,向著薑晨行了一個禮,告辭回返了大赤天天柱山,直接進了問心殿,開始苦修。

而薑晨,在將葉清霖以及其他幾個人送回大赤天後,卻並沒有回返,而是立於虛空之上,陰陽清濁氣息匯聚於雙眸,看向了無垠之處。

旋即,他的身形消失於天地之間。

南宋直隸,九節山。

九節山這座山頭,並不是什麽名山大川,山上也沒有什麽人煙,隻有一間玉皇大帝的破落廟宇,逢年過節,偶爾有些旁邊的鄉人前來祭拜。

“玉皇大帝”這一尊神靈,並不真實存在,乃是宋朝定鼎南方之後,有意傳播出來的一種信仰,當時之人,還以為南宋太祖皇帝想要借香火神靈之法求死後長存之道,頗有幾分關注,不過直到南宋太祖皇帝壽終駕崩,都沒有什麽異常產生,之後連續數代,“玉皇大帝”的信仰也一直沒有什麽奇特之處,最後關注的人也就漸漸減少了。

而這“玉皇大帝”的信仰,傳到如今的元鼎帝,依舊平平無奇,就好像普通的民俗信仰一般,而宋朝皇室,在之後也沒有多加扶持,更是讓其少了諸多眼線,除了凡俗祭拜,修士們基本連看都不會看一眼這“玉皇大帝”。

在修者的眼中,這甚至不如九魔橫空中的“白蓮天”,至少白蓮天所信仰的無生老母,還是貨真價實的上古大神通者,有真空家鄉之道流傳,信仰了保不定還能存著一分來世解脫的念想,而信一個泥塑木偶,能有何用

而此時,以白胖娃娃為首的一行人,在九節山中顯現而出,沒有引起絲毫動靜,逐一邁步進了玉皇大帝廟,隨後身形如波紋板律動,消失不見。

玉皇大帝廟中一切如常,唯有那一尊已經滿是塵埃的玉皇大帝像,那雙渾濁的眼珠,似乎亮了一亮。

“君主,可否安置諸器”

在一片山野空間之中,白胖娃娃等人顯化而出,明顯能看到一眾人等微微鬆了一口氣,白須老者一戰定,便出聲問道。

“安置吧,此處重地多有神物鎮壓,應當是無妨了。”

白胖娃娃呼出一口氣,目光轉冷。

“若是那大赤天主薑晨真有無窮本事,這都能追溯過來,不依不饒,那我等雖然無心暴露,可這等情況之下,也隻有將其滅殺一途了。”

“天庭不可辱,我等為了萬古大事,已是忍辱負重,卻也不是任由這些雜碎欺淩的”

“終究不過是一個地仙罷了”

一眾人等,目光冷漠。

“各自行事,安置下來,長葛,莫要放鬆了對天帝當世應身的注視。”

“是,君主。”白須老者連同其他人,連連應聲,各自行動起來。

而白胖娃娃,則居於一處殿宇之內,古老滄桑的冷漠目光斂去,猶如化作了一具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