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像是一個平麵的湖麵被投入了一個巨大的石子般,這病房在這一扇門被打開的時候就攪渾了這水。

封朵是憤怒的,憤怒陳深那軟弱的表現。

可是她也是理智的,她隻是一個局外人而已,不能深入,否則這僵硬的局麵對於我來說,就如一個迷霧,撥不開,進不去,逃不掉,成為心中永遠的茫然。

我站在門口的中央,越過封朵的視線,第一個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麥露尖銳的時間第一時間到達,蘇莉厭惡的皺著眉頭說:“你來幹什麽?”

這麽不歡迎的語氣,讓我深吸了一口氣,準備離開,去被崔澤給擋住了退路。

封朵擋在我的麵前,隔絕著那刺人的視線,連冉溫柔軟語笑著說:“蘇阿姨,我們是來看看麥小姐的,畢竟是在我和季風的婚禮上出了問題,我和季風也很是過意不去,特地推了事情來看看麥小姐,您要是不喜歡,我們現在走就是。”

說著她便從後麵那個人手中接過鮮花和果籃,走進去將花和果籃放在桌上,就準備要走出去,看那模樣,嬌小而柔弱,一看就是被受欺負的樣子。

我看著封朵,目光一閃,這兩個人,絕對是封朵故意給我請過來的。

我若有所思,貌似我和陳深的事情,封朵不應該了解這麽多才是,可是看她這個準備,貌似很是了解啊。

季風一向溫和的眼神此時也是冷清的很,牽過連冉連招呼都不打就準備要走。

蘇莉連忙攔住,溫和說:“連小姐誤會了,之前阿姨也不知道顧吉就是和你們一起來的,是我沒有考慮清楚,是阿姨的錯,你們別誤會。”

我冷笑,這還是真實徹底體現了人性的悲哀啊,如果連冉和季風沒有商界所謂的地位支撐,恐怕蘇莉隻是更加的無情冷漠吧。

我走進去低聲說:“蘇阿姨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是和他們兩人一起來的,我就沒有資格站在這裏,你就會將我趕出去是嘛?”

像是為了特地刺激蘇莉似的,我眨了眨眼,笑的一臉無辜,仿佛這個陷人於兩難的問題不是我問的一樣。

蘇莉不愧是混跡於商界的人,一張臉練得跟個機械一樣,什麽樣的表情與舉止最為恰當,仿佛是刻在了她的腦子裏似的。

她看著我“嗬嗬”笑道:“怎麽會呢,來來來,進來坐。”

我笑了彎牙,雙手折疊在胸前,拇指打著圈圈弱弱道:“那阿姨,我真的不是和他們一起來的,我也沒有帶任何東西,我隻是想來看看麥露怎麽樣了,我純粹是來看笑話的。”

若是不聽我說的話,看著我楚楚可憐的樣子,想必都會認為我隻是一個懦弱的女孩,額款式聽得到了,應該就是臉色通紅,氣急攻心。

若是可以,我就應該把自己當成一個局外人,來看這局中人的戲。

封朵讚賞的看著我,光明正大的為我點了一個讚。

我微微一笑,抬眼看著眼神臉色陰沉的蘇莉,我能感覺得到,她的視線就如

刀子,恨不得在我身上插兩個洞一樣。

我偏頭一掃,看過了田雲,看過了麥露,看過了陳深。每個人臉色都是不一樣的表情,田雲噙著笑容望著我,眸子中有著些許的糾結,而麥露,是純粹的憎惡,至於陳深,是驚訝,還有愧疚……

這真是一場不是很精彩的戲,每一個人的表現都不夠到位。

蘇莉的表情變了又變,很是尷尬,卻是沒有人上前來解救她,給她一個台階。

“打了我,然後來看我的笑話,是不是很爽啊顧吉?”麥露終於是止不住心中的厭惡開了口,為蘇莉解了圍,也讓自己再一次的冷了陳深的心。

我越過蘇莉,落在麥露的窗前,仔細的打量著她,她的臉沒有腫,卻是有著不同於膚色的青,我坐在她的床邊,拿過她的手卻是被她猛的一揮,尖銳的吼道:“滾出去。”

我收回了手,自然的笑道:“你真是沉不住氣啊。”

麥露身形一震,死死的盯著我,我勾唇一笑,起身走過陳深,擦肩而過。

如此高姿態在這兩個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走過,讓她們無力反抗,就像踐踏著她們的尊嚴一樣,傳來一種變態的快感。

我走出去,腳步越來越快。

這樣自然而成的步伐,這樣優雅的走姿,與我的心成了反比。

“吉吉。”陳深一把拉住我的手,順勢而下,握住我的手,醇厚而穩重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跟你一起走。”

不得不說,這樣的聲音讓一下子就沉澱了下來,安穩了我所有的不安和自卑。

沒出息……我暗暗罵道。

“陳深。”蘇莉吼道。

這一個聲音都破了音,可見她真是氣急了。

封朵像是嫌火不夠旺似的,再一次添了一把,說:“蘇阿姨,您怎麽了?年紀大了就不要火氣這麽旺,肝髒容易上火,就容易老的快,一不小心歸西了可就不好了。”

這樣陰損的話也就虧得封朵罵的出來,暗地裏應該是練習了好幾遍。

我下意識的看向陳深,隻見他隻是皺了皺眉頭便沒有任何動作。

蘇莉的臉就像被打了霜的茄子,沒了色彩,她死死的盯著封朵,之前的強勢仿佛是煙消雲散了般。

許久,才回過神來陰測測道:“我年紀大了歸西了也有我兒子給發喪,你若是現在就去了可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這樣的話語,本不應該在蘇莉的口中說出來的,這樣的話語,一聽就是潑婦說出來的。

事實上也證明,所有的女人,不論是高貴的還是低俗,都是有粗俗的一麵。

封朵愕然的看著她,驚訝道:“阿姨您是不是記錯了?您兒子剛剛可是和您斷絕了關係,他說著餘下的半輩子要陪在我妹妹身上,給不給您發喪可是不一定哦。”

她神秘的朝著陳深眨了眨眼,唯恐天下不亂的問道:“是吧陳深?您和眼前這位女士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是吧?”

她皮笑肉不笑的走

到我身邊,緊緊的挽著我,其笑容裏的惡毒也隻有陳深能夠深深的理解。

這樣的封朵,超脫了我認識的範圍,超脫了我以往對她的定位。

她是一個淑女,與世無爭,仙氣飄飄,是我認為的女人中的典範,如今她也可以為了我口不擇言,心思陳深。

陳深抿著唇看著我,藍色的眼眸中很是安靜,如當初我們兩個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沒有更多的話語,有的也隻有這樣的一片寧靜。

我正要開口說話,封朵卻狠狠的掐了一下我,美麗的眸子瞪著我,蘊含著警告。

她要懲罰的人,怎麽會容許出一點點差錯。

傷人,最高的境界便是殘心。

封朵要做的便是這一點,所謂的侮辱她根本就不在乎,她所說的,所做的,所設的局,隻是為了這一句問話而已。

她淺笑嫣然,問出了最刺人的一句,刺了兩個目標人物。

陳深盯著封朵,腦中回憶的是昨天那個笑的如空穀幽蘭一樣的女子,她在柔和的燈光下,帶著**和溫柔的語氣問他:“你知道吉吉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陳深是知道的,在校長那便清楚的知道了,那就像一把刀一樣,鋒利的淩遲著他的心。

他點了點頭,便引了封朵的一聲輕笑。

這是一個很具有**力的女子,她的一舉一動無一不透著嫵媚,可是那張仙氣的臉,卻讓人聯想不到任何的肮髒,他不知道顧吉為何會認識這樣一個女子,卻是知道她在關心著顧吉,這樣的人,他總是應該尊敬的。

他問:“你笑什麽?”

“你愛她嗎?”封朵不答反問,卻是自問自答:“你是愛的,在今天的婚宴上,我看的清楚,可是你也是不愛的。”

“我愛。”陳深瞬間堅定的反駁著她的話。

封朵也不生氣,微微搖了搖頭,溫和說:“你不愛。你對她的愛不純粹,那不是愛情,那甚至算不上愛。”

她字句清晰,像是質問又像是喃喃自語:“你若是愛,您怎麽會一聲不吭的走掉,徒留她一個人在你明知道是深淵的地方,你若是愛,你為何不敢去調查當初的真相,給與她一個公道,你若是愛,又怎麽會允許自己最親近的人無下限的傷害她?”

陳深瞪大了眼睛看著封朵,封朵卻是沒有了要說下去的念頭了。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清淺的聲音說:“你以後不要再來和吉吉聯絡了,你配不上她,你也給不了她幸福,你給她的,隻會是一次次的傷害,既然如此,那還不如不要出現。”

“我……”陳深想要解釋,可是後者卻沒有給她機會。

在這個燈光幽暗,古老的音調彌漫的咖啡館,留給他的隻是一個背影,這一個背影裏,有的隻是對他無情的審判。

他站在暖光裏,像一顆搖曳的浮萍,隨時可倒。他不斷的思考著她所說的話,最後隻留下一張駭然且不可置信的臉……

一切,因此而開始,也因此而終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