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東北狼煙(1)

山雨欲來風滿樓。戰爭的陰影如烏雲團團籠罩在遼寧省上空,一列列軍列來回穿梭將南方城市的居民百姓、政府機構、工廠設備撤離運往後方,然後再載著滿車荷槍實彈的士兵和大量的軍用物資前往沈陽前線。遼寧省北部和吉林省的每一座火車站和碼頭都陷入繁忙之中,士氣高昂的各部隊官兵們在自發前來歡送的民眾中登上前往前線的軍列和輪船,嘹亮的《東北軍前進曲》軍歌震天響(張學良根據《解放軍進行曲》剽竊而來)。鑼鼓喧天彩旗飄揚,夾道歡送的百姓們將煮熟的雞蛋、香煙、水果、餅幹、毛巾拚命塞往官兵們的手中,各地當地政府也紛紛組織歡送儀式,一幅幅“歡送子弟兵前往前線”的橫幅比比皆是。到處可見頭發花白的年老父母將兒子依依不舍送走、年青的婦女拉著剛剛會走路的兒子一起灑淚送別丈夫......至親離別的哭泣聲此起彼伏,但是更多的是父母妻兒鼓勵兒子丈夫“奮勇殺敵、平安歸來”的感人大義場麵。

有的老兵感慨道:“當年跟著大帥打來打去十幾年也沒有見老百姓這麽歡送過。”

旁邊的老兵道:“那是當然,當年是自己人窩裏鬥,勝了也沒有什麽意思。現在是跟著少帥打日本鬼子保家衛國,情況不同了嘛!”

東北第一把戰火出乎意料卻是在遼陽和鞍山之間的一座名叫“青岩”的小鎮燃燒起。

11月2日,日軍先頭部隊獨立第5混成旅團進逼鞍山,鞍山守軍為東北軍第577團,誰料團長董福亭見日軍浩浩****開來,一下子把邊防部交給他的“堅守鞍山48小時後方能撤退”的命令丟到了南太平洋去了。一個加強團整整5000之眾,在他的帶領下直接一槍不放棄城而逃。這個消息傳到沈陽邊防部,眾人都驚呆了,此時東北軍還未建立好防禦戰線,各地接到命令奔赴前線的部隊大多還在路上,沈陽可以說是門洞大開,僅僅兩個師的守衛兵力根本是抵擋不住日軍四個師團的進攻,董福亭一下子給東北軍在遼陽減少了30個小時以上的布防時間,危害可想而知。577團隸屬牛元峰的106師,得知自己的“愛將”剛上戰場便“名揚東北”,牛元峰羞愧不已,直接撲到邊防部找到張學良,流淚道:“部下臨陣畏敵,失職脫逃,給全軍造成的危害無需多言。身為長官用人不當亦難推責任,特以死謝罪!”說完拔出手槍,眾人慌忙上前死死按住,才在牛元峰把手槍塞進口中前搶奪了下來。張學良雖然也有點六神無主,但是在這個時候處罰將兵會造成軍心不穩,便安慰道:“牛師長能有如此忠烈之心,日寇兵臨城下之時,一定讓將軍首先上陣一雪前恥。”直讓牛元峰淚眼汪汪。

就在牛元峰尋死覓活的時候,由於董福亭的擅自逃離,結果放過來的一個旅團一下子把106師580團牢牢圍困在了青岩。580團原本奉牛元峰命令前往鞍山增援577團共同防衛鞍山為遼陽防線的構築爭取更多大時間,團長趙毅在接到命令後不敢怠慢連續急行軍至半夜,眼看鞍山就在前麵,趙毅便下令讓人困馬乏的全團暫時在青岩休息小半夜,結果第二天一醒來,發現整個鎮子都陷入了日軍的包圍。勉強弄清事情來龍去脈的趙毅忍不住對著沈陽董福亭跑路的方向破口大罵:“董福亭!我日你個先人!老子玩命趕路來增援你,你卻撒腿就跑,把老子白白丟給了日本人!”全團官兵也都憤恨不已,一起大罵膽小如鼠的董福亭和577團。罵歸罵,很快冷靜下來的趙毅知道自己的部隊已經陷入重圍立刻下令全團挖掘工事準備戰鬥。(注:趙毅,真實曆史人物,別名趙煬若,字希堅。1896年出生於燈塔縣鏵子鄉唐家堡子村,祖籍山東省掖縣。“九·一八”事變爆發後舉兵抗日,曾先後參加了古北口石城,熱河等地的抗日鬥爭。後來在解放戰爭遼沈會戰中棄暗投明舉兵投誠,1967年11月7日因病在北京逝世,終年73歲。)

日軍神田少將雖然剛剛不費吹灰之力便占領了鞍山這座東北的“鋼鐵之城”,但是性格沉穩的他並沒有因此而飄飄然對東北軍輕視起來。他很清楚,占領鞍山隻是運氣好碰到了一個臨陣脫逃的東北軍敗類將領而已,但是這種“好事”是不會經常遇到的。眼前這個小鎮中的東北軍雖然已經陷入重圍,但是仍然沒有露出潰散的頹勢,反而在積極地構建防禦工事,神田心裏清楚,這股東北軍是打算死守這個小鎮了,自己將不得不硬啃下這個障礙。但是東北軍究竟有多少倒是一個問題,比較謹慎的神田在慢慢靠近青岩試圖弄清的時候被一名東北軍哨兵發現,隨機數發子彈便招呼了過來。嚇了一跳同時也判斷出了裏麵守軍也就一個團而已,自認為兵力占絕對優勢的神田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青岩隻是一個規模很小人口不到一萬的小城鎮,絕大部分居民都已經北撤了。陷於此地的580團官兵們一直忙碌著為戰鬥做準備,修築了大量工事,甚至還把青岩所有的寨牆給連接了起來。戰鬥前趙毅召集全團2000餘官兵們訓話道:“弟兄們!我們現在被日軍徹底包圍了,已經到了絕境!這一切都是董福亭那個王八蛋不戰而退引起的!弟兄們,因為577團,現在整個東北軍幾十萬弟兄都瞧不起咱們106師,咱們牛師長也在別人麵前抬不起頭來!可是,我們要讓他們知道,106師雖然有不戰而逃的577團,但是更有守城死戰的我們580團!我們要讓以後人們談到106師都會想到我們580團而不是577團!我們就是進了老虎嘴,也要崩它幾顆牙下來!”

官兵們紛紛高舉拳頭:“死戰到底!絕不後退!”

第5旅團第39聯隊炮兵的四門“明治四十一”式75mm山炮一個齊射宣布日軍攻擊開始,在炮兵三十分鍾的炮擊後,日軍39聯隊步兵聯隊一個大隊的日軍湧上前。但是580團一夜加班加點的工作下,青岩幾條主要入出口道路都被官兵們不遺餘力地挖掘戰壕多出來的泥土石塊給堵塞個死死的。一時間日軍無處可突進去,日軍山炮的一通齊射後炸塌了鎮外一處圍牆缺口,蜂擁的日軍爭先通過這處缺口的時候,旁邊兩棟民房的窗口中突然伸出兩挺捷克輕機槍,正在突進的日軍頓時天降其災被從天而降的子彈打個天靈蓋泄氣,連連倒地一片,黃白的腦漿和血跡一起四處飛濺。率隊衝鋒的鳩山完允中隊長這才發現這兩棟民房已經被東北軍官兵們“巧妙運用”就地取材加固後改造成碉堡火力點,咬牙切齒罵著東北軍狡猾的鳩山中隊長調來一門山炮轟擊那兩處火力點,挨了七八發珍貴的日製炮彈後,收割日軍生命意猶未盡的東北軍機槍班才從搖搖欲墜的房屋中撤出來。趴在鎮內居民樓內的580官兵們居高臨下也用子彈狠狠地教訓著衝鋒的日軍,日軍勉強用步兵炮回擊,但是常常炮兵們裝上炮彈還沒有放出去就被一溜東北軍的子彈統統撂倒。

吃了幾次苦頭後,宛如被刺蝟紮到的豪豬一樣學乖了的39聯隊不敢再在靠近民房的地方進攻了,為了防止再出現當專心對付對麵東北軍的時候身邊的民房內又伸出一挺機槍對己方部隊一通掃射這種令人不愉快的情況的出現,日軍攻擊方向選了一處空曠處還不放心地轟掉稀稀拉拉的數間民宅才在戰車部隊的掩護下大踏步先東北軍防禦陣地衝去。

躲藏在戰壕裏麵的580團官兵們都默不作聲等待日軍走到手榴彈攻擊範圍內,一起發聲喊“揍他個龜兒子”,然後密密麻麻的甜瓜手榴彈就像一群烏鴉飛到日軍頭上,炸的日軍人仰馬翻的時候官兵們手中的三〇步槍也紛紛開火打的日軍暈頭轉向。但是掩護日軍進攻的日軍92式輕型坦克卻能在東北軍官兵們的陣地上肆無忌憚地輾軋,三〇步槍的子彈射不穿它的15mm厚的“堅固”外殼,一時間衝上東北軍陣地的三輛92坦克大逞其威,撲入陣地內地日軍坦克如入羊圈的惡狼撕咬著殘破不堪的防線,每輛上的13mm的重機槍和的輕機槍猛烈向蜷縮在戰壕裏的東北軍官兵掃射,直打的官兵們抬不起頭,一時間日軍步兵再次壓上來。

“弟兄們!攔住鬼子呀!”被日軍拱的最凶的一處陣地眼看不保,負責防守該地的二營營長雷誌遠心焦如火,但卻見衝上去的弟兄們一個個無助地倒在日軍坦克的機槍火力網下,雷誌遠雙眼要噴出血來,“我操你祖宗!”雷誌遠大吼著從全營官兵屍堆中躍起,撲向一輛得意洋洋軋在弟兄們殘軀上的92坦克,“突突突——”那輛92坦克炮台上的13毫米重機槍猛烈向雷誌遠掃射,800米每秒的子彈一下子削斷了他高舉著一捆手榴彈的右臂,血沫橫飛中,殘臂和手榴彈一起落地爆炸開一個巨大的火球吞沒了雷誌遠殘破的身軀。

咻——一陣尖利的呼嘯聲中,一枚炮彈破空而至,擊中並撕裂那輛裝甲上濺滿血跡的92式坦克的正麵裝甲,旋即整個坦克爆炸開來,三名日軍坦克兵當場炸死在坦克內。遠處一直看著手下弟兄們的慘烈拚鬥情景的團長趙毅雙目赤紅,親手操控一門37mm反坦克炮,嘶聲吼道:“你他媽的還老子兄弟命來!”580團本來準備運送到鞍山的兩門37mm反坦克炮連連發威,一枚枚反坦克炮彈夾雜著官兵們複仇的怒火轟入衝鋒的日軍坦克和步兵中,被雷誌遠拚死精神鼓舞的官兵們奮不顧身全力堵住二營全體陣亡後的防線漏洞,在第二輛92坦克被擊毀後,傷亡過半的鳩山中隊忍受不住後退,殺紅眼的官兵叫喊著紛紛追上去,一頓劈頭蓋腦的日軍75mm山炮炮彈冰雹般在官兵們身邊爆炸開,把官兵們的反攻壓製了回去。

一時間,龐大的獨立第5混成旅團麵對著小小的青岩,真有種老虎啃刺蝟,一時間還真是下不了嘴的感覺。“與其四麵出擊,不如集中兵力攻其一點。”一直靜靜觀戰的神田少將對身邊的幾名大隊長示意道,隻要擊破敵方完整防禦的一點破壞其完整性,再摧毀整體就容易了。

改變攻擊策略的日軍集中優勢火力猛烈進攻青岩鎮南那段原本為防“胡子響馬”而修築的青磚城牆,脆弱的青磚在75mm山炮的連續炮擊下像石灰般層層爆裂脫落,半小時後被官兵們搶著修修補補的城牆終於被日軍撕開一個口子,麵對衝上來的日軍滾滾人流,官兵們依仗殘垣斷壁繼續抵抗。580團擁有不少炸藥,原本也是帶去支援鞍山的,不過現在這些炸藥的作用已經改變——官兵們把炸藥包成炸藥包,還在裏麵夾雜了大量鐵釘鋼珠,鎮上原本數家五金商店,主人家沒有來得及帶走的螺帽螺栓廢銅爛鐵等等全被官兵們塞入炸藥包丟進日軍群中,這一招效果奇佳,爆炸開來的以聲速四麵八方飛濺的“雜物”炸的日軍血肉模糊,不少日軍滿臉都是鋼珠鐵釘,有的日軍雙眼也被炸瞎。

在同伴的哀嚎中瘋狂的日軍拚死突擊,最前沿的東北軍一個連隊官兵在日軍凶猛的火力下抵擋不住退了下去。一部分日軍乘機衝上前呼地全部跳入東北軍戰壕,不料剛進去卻發現那戰壕挖的賊深,足足將近兩米,平均身高一米六八的日軍一個個踮起腳尖又蹦又跳也夠不到射擊位置。負責挖戰壕的那一連的東北軍官兵特意把戰壕挖這麽深,然後一個個都站在裝手榴彈的箱子上作戰開火,手榴彈扔完了後官兵們燒掉了木箱才撤退。意識到上當的日軍還沒有爬出來,“逃跑”的580團官兵回頭一陣手榴彈雨點般丟進戰壕,跳進戰壕裏麵的幾十名日軍全被炸死在了裏麵。

趙毅呼哧呼哧把反坦克炮拖來充當步兵炮親自操控對準缺口猛烈轟擊日軍進攻部隊,雖然殺傷數十名日軍,但是很快引起了日軍迫擊炮和山炮的重點關照,隨著數發迫擊炮彈和山炮炮彈落下,還在專心填彈的趙毅隻覺得眼前一黑,耳邊一陣刺耳的尖銳聲,整個人被氣浪拋到一邊。等從灰土中爬起來,那兩門三七反坦克炮已經被炸成廢鐵,頓時讓趙毅心疼不已,再看看身邊,被拉來充當裝彈手的副團長盧羽已經七竅迸血,活活被炮彈爆炸的聲波震死的,幾名警衛員也倒在血泊中。趙毅隻覺得心頭一陣眩暈,胸口一陣氣悶,想說什麽的突然覺得耳邊涼颼颼的,一摸才知道右耳被日軍炮彈彈片削掉了。

沒有了反坦克炮的威脅,日軍再次湧上來,三八步槍子彈和三〇步槍子彈嗖嗖來回飛梭,一個接一個東北軍官兵或日軍連續不斷倒下。眼見日軍已經突破陣地,一營長石昆大喊道:“弟兄們!上刺刀!拚啦!”雙方官兵已經短兵相接,頓時展開了激勵的肉搏戰,一時間殺聲震天,東北特有的三棱刺刀紛紛捅入日軍體內。

“團長!”鋼盔已經被濺上去的鮮血塗紅的石昆找到趙毅,一臉決絕道:“團長!我那個營的弟兄們在外麵鬼子拚刺刀拖住了鬼子,你趕緊抓緊時間直接把城牆給炸塌吧!”

“石大頭!你個王八犢子扯淡!”趙毅一把揪住石昆的衣領,暴跳如雷道,“老子不會把自己兄弟丟在外麵的!”

“我的大團長唉!”石昆急紅眼道,“隻要把鬼子阻在外麵,天一黑,鬼子怕夜戰就不敢進來,咱們團又給大部隊爭取到一晚上的時間!我的營也犧牲的值!要是現在讓鬼子放進來,後果不堪設想哪!”

“可是——”趙毅眼圈一下子紅了。

“別他媽的可是了!你他媽的婆婆媽媽煩不煩!老子的弟兄都和鬼子糾纏在一起,想撤也撤不回來了!兄弟們都在玩命,我這個當營長的怎麽能當烏龜,老子去了!”石昆第一次很痛快地在這個平時大哥一樣的團長麵前連說兩個“他媽的”。真是他媽的痛快,石昆樂嗬嗬想著居然一臉笑意轉身奔向外麵那廝殺聲一片的戰場。

趙毅呆呆地看著又一個弟兄消失在自己眼前,半晌,暴怒道:“工兵排!炸毀城牆!”

隨著一聲巨響,斷作幾段的破碎城牆翻滾倒塌堵住了缺口。趙毅揮淚對著外麵高聲大喊:“弟兄們!來世再聚!”圍牆內的580團官兵們人人流淚一起大喊:“弟兄們來世再聚!”趙毅等人靜靜地聽著外麵弟兄們勇猛的喊殺聲越來越稀少直至徹底消失,大滴大滴的淚珠滾落到地上。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還有什麽比朝夕相處的兄弟一個個消失在眼前更令人傷心欲絕的呢?

眼見夜幕降臨,損失不小的獨立第5混成旅團仍然沒有完全吃下青岩,隻是占領了周邊地區,但是東北軍守軍仍然有部分藏匿在殘餘被死死圍困的街區內,神田旅團長看了看疲憊的部下便下令停止進攻休息。他認為對於他來說時間並不緊張,何況自己隻是先頭部隊而已。他沒有想到,580團那決死抵抗的一個營為整個東北軍贏來的這一夜的時間對於東北軍在遼陽構築的防線來說是多麽的重要。

深夜,蜷縮在街區內的580官兵們享受著難得平靜的抓緊時間收集武器彈藥,趙毅下令全團吃飽後將準備帶去鞍山的軍糧全部燒毀。此時外麵仍然還有不時的槍響,那是複仇心切的零散東北軍士兵為了給好友保報仇去狙殺日軍官兵,但是在黑夜中步槍的火光很快招來日軍火力齊射覆蓋。

代替以往每天作訓起床號叫醒580團剩餘官兵起床的是日軍集中轟擊一片薄弱圍牆的炮擊聲,炸開一個缺口後湧入的日軍受到了東北軍全團最後剩餘的兩挺馬克沁重機槍兩道火舌交叉的火力的迎接,鑽進來的日軍紛紛被射翻倒地。勃然大怒的日軍指揮官調來山炮往東北軍火力點轟擊,一處射手副射手和裝填手一起被炸作一團肉泥,另一處機槍組士兵直至射光了子彈後亦然拉響了手榴彈。

580團此時剩餘不到五百的官兵們利用熟悉的地形和日軍展開巷戰,攻入鎮內的日軍經常遭到冷槍冷炮襲擊,神田惱怒下下令縱火焚燒所有可能藏有東北軍的房屋,不少堅持戰鬥的東北軍官兵被活活燒死在藏身之處。趙毅帶著幾十名最後的官兵邊戰邊退,連連打死上百名日軍,最後被堵在一個死胡同內,僅剩的九名官兵打光了子彈後在趙毅的“狹路相逢勇者勝”的口令聲中一起上刺刀高喊著口號勇敢地衝向幾十倍於自己的敵軍。

從軍前做了七八年鐵匠的趙毅憑著打鐵生涯和軍訓鍛煉的一身強壯肌肉和力量奮勇廝殺,連連砍倒六名日兵才筋疲力盡被日軍刺刀捅中,惱恨的日軍喪心病狂將其亂刀分屍。死前趙毅勉強看了一下手表,臉上還浮現出一絲微笑,他最後的想法是:“我們為全軍爭取了27個小時,死而無憾了,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親手掐死董福亭那個混蛋了。”

其實通訊不便的趙毅一直沒有聽到廣播,董福亭在逃跑過程中被副團長張耀武擒住並送往沈陽,在580團官兵和日軍肉搏的時候被沈陽邊防部以“擅離職守、臨陣畏敵、丟失國土”的罪名槍斃了。

區區一個團的東北軍居然打殘了自己的大半個聯隊,東北軍的戰鬥力讓神田暗暗吃驚。此時他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自己一個旅團是沒有能力去啃三十多公裏之外重兵布防的遼陽的,因此下令部隊在青岩整修等待後續部隊。

作為沈陽的南大門——遼陽,此時整個城市都成了一座巨大的兵營,城內的居民已經在市政府的安排下盡然有序地慢慢撤離了,隻留下少部分不願意離開家鄉誌願幫助軍隊的平民。東北軍數個精銳師匯聚在這裏,一輛輛軍車滿載著士兵、彈藥、糧食等等來回塵土飛揚,官兵們都忙著修築工事,構建碉堡,挖掘戰壕,做作戰爭做準備。

張學良此戰將遼寧駐軍基本已經全部押上了,可以說東北軍精銳盡出,並且還自己任命自己作為全軍總司令。其實張學良自己也明白自己那點軍事才能根本不能指揮這樣的大規模戰役,自己親臨前線隻是其表率作用以此鼓舞士氣,張學良也知道,要是會戰失敗了,他也沒有地方去了。

日軍對遼陽的進攻仍然以猛烈的炮擊開始,和三八大蓋同一年生日的日軍“明治三十八年”式150mm野戰榴彈炮群將一排排炮彈射到東北軍陣地和城內,“轟!轟!轟...”頓時地動山搖金石俱裂,城內火光四起,煙霧籠罩住了大半個遼陽,不少部隊還沒有參戰就被日軍炮火炸死不少。東北軍參戰的數個重炮團在炮兵總司令吳克仁指揮下也紛紛開炮壓製日軍炮火,雙方炮兵互相對射起來。不等炮戰結束,日軍第2師團主力第4聯隊便開始攻擊遼陽城外西南陣地,第2師團師團長多門二郎很是闊氣,一出手便是12輛92式坦克作為掩護擠壓東北軍陣地,防守該部的102師482團陣地頓時首當其衝。

眼見日軍張牙舞爪漸漸逼近,戴著眼鏡一身書生氣的482團團長劉雲輝大喊道:“弟兄們!給我狠狠地打!”隱藏在戰壕中的輕重機槍一起“噠噠噠...”掃向日軍,官兵們伏在戰壕裏麵用手中的三〇步槍狠狠招呼著這些不請自到送上門的客人。日軍訓練有素紛紛躲在坦克後麵射擊,不料眼見將輾上東北軍陣地的時候,一輛92坦克突然被埋下的反坦克地雷炸成了廢鐵,同時日軍步兵也紛紛踩上地雷炸的人仰馬翻,一時拱不動482團陣地。“揍這些狗日的!”官兵們發聲喊,手榴彈雨點般丟在日軍步兵群中,頓時一片鬼哭狼嚎。日軍紛紛就地臥倒,九二式重機槍和十一式輕機槍咯咯狂叫起來,伴隨著的還有擲彈筒迫擊炮炮彈射入482團官兵們中,爆炸開的彈片四麵八方飛濺開來,躲閃不及的官兵被擊中一下子血流如注,帶著紅十字臂章的衛生兵們冒著危險拚命把傷員搶救回城內。

一時間日軍進攻的數處攻擊點都陷入苦戰與東北軍雙方絞殺作一團,雙方炮兵互相對射拚命壓製對方。交戰陣地上,子彈橫飛,迫擊炮彈和手榴彈在空中飛舞,爆炸的火球此起彼伏騰空而起,炸開的彈片隨著飛揚的灰土四處飛濺。防守城外的東北軍101、102、107三個師的官兵們依托修築好的戰壕、工事用手中優於日軍的輕武器掃射,日軍隻得以來為數不多的戰車突近向前。東北軍反坦克炮兵班的士兵們紛紛開火,反坦克炮彈劈頭蓋腦飛向日軍坦克,在擊中目標的同時也招來日軍火力重點照顧,反坦克兵們頓時傷亡嚴重,一時間雙方僵鬥在一起。日軍仿佛一拳用力打在了牛皮糖上,被牢牢地粘在了一起。

“日軍坦克部隊步步逼上來,士兵們手中的步槍打不通這些鐵皮王八的殼子,少帥!下令炮火覆蓋敵軍坦克吧!”遼陽司令部內,剛剛從前線跑回來的於學忠心焦地對張學良道。

“不行!現在敵我雙方部隊交雜在一起,炮火覆蓋會殺傷我們自己官兵的!”榮臻反對道。

“可是!弟兄們在鬼子坦克炮和機槍下死傷慘重啊!”於學忠想著剛才親眼數隊官兵在日軍坦克掃射下紛紛倒地的慘樣,心如刀絞。

張學良思索再三後道:“那就讓林昂上去吧!”

全軍唯一清一色裝備的全套蘇製坦克的101師林昂的第1坦克營是張學良的心頭肉肉,這支部隊是花重金養著的,連那些坦克兵的夥食費用都比其他部隊要好。本來想雙方鏖戰的時候作為一支奇兵突擊出去的,可是沒想到戰事開始才幾個小時就要派上場了。

作為東北的優秀軍官被派到德國柏林坦克院校進修的林昂研究了好幾年的西方坦克,從心裏看不上日本人的那幾輛模仿法國東施效顰般造出來的所謂戰車,可是卻看到己方步兵部隊被鬼子那幾輛鐵皮棺材欺負的慘,心裏早就忍耐不住,接到出擊命令後,副師長龍雲峰對營長林昂和眾坦克兵們道:“弟兄們!咱們讓鬼子見識一下什麽叫真正的坦克!”

麵目猙獰的東北軍坦克營清一色的蘇製T-28中型坦克一陣風般如下山猛虎闖入雙方交戰地,交戰中的官兵們看到新參加戰場的一溜坦克上塗抹的不是日本的膏藥旗而是東北軍陸軍的黑色戰斧標準,一時間歡聲雷動。日軍正在耀武揚威的92坦克猝不及防下頓時被T-28那的坦克炮轟的七零八落,勉強清醒過來的日軍坦克兵用13mm重機槍還擊,卻目瞪口呆地看見子彈隻是在T-28那28mm厚的裝甲上打出一長串火星而已。僅僅3.5噸重的92坦克對射中直接被27噸重的T-28一炮掀翻。頓時近乎無敵的T-28咆哮著噴著青煙在馬達的怒吼聲中向日軍撲去,半小時前戰場上的畫麵此時頓時倒轉了過來,變成了東北軍坦克追殺起了日軍,自知不是對手的日軍92式坦克剛才還“氣勢洶洶”現在卻慌忙倒車開溜,慌亂中連連軋到十幾個來不及躲閃的己方官兵,引起慘叫聲連連。逃跑速度慢了幾拍的幾輛92接連在T-28的坦克炮伺候下化為燃燒的火球,有一輛被擊中油箱爆炸起火的92坦克中還鑽出來兩個渾身是火的坦克兵,淒厲的哀嚎聲讓周圍的日軍無不驚恐變色,但是戰場上橫飛的子彈很快結束了他們的痛苦。

坦克營的一通英雄表現讓101師官兵們士氣大振,在龍雲峰帶領下紛紛躍出戰壕以坦克做掩護反而殺向日軍。被反戈一擊的日軍獨立第5混成旅團15聯隊頓時潰不成軍,聯隊長高田六郎見狀又氣又惱,盛怒之下連劈兩個敗退的士兵後大吼:“後退者死!”說罷親自衝上去,不料卻一腳“轟”的一聲踏中一枚地雷,頓時兩條腿都飛上了天。聯隊長戰死,第15聯隊剛剛鼓起來的士氣立刻又癟了下去,一時間獨立第5混成旅團的連連敗退,神田旅團長不得不下令後撤,這一命令導致了膠著中的日軍攻勢頃頹,後撤數公裏。觀戰的武藤信義大將也下令停止此次的“試探”攻勢。

“神田少將!今日你的部隊為何不能攻破東北軍城外防禦?”中路軍日軍野戰指揮所內,武藤信義望向神田正種旅團長。

“回司令長官閣下,今日作戰鄙部官兵無不奮勇作戰,但是敵坦克部隊參戰且我軍缺乏反坦克武器,導致攻勢衰減,高田聯隊長在督戰過程中又不幸踏中地雷玉碎,更加導致我部官兵士氣衰竭,下官不得不下令撤退。”神田少將低頭垂眉恭敬回道。

“八嘎!神田少將!本來我部官兵已經快攻占敵軍後地防線,但卻因為你突然下令你部後撤以致我部官兵側翼暴露,導致功虧一簣!你這是大大的失職!”如果說神田旅團長是一個油頭粉麵風度翩翩頗有西方將軍風範的日軍少將,那麽正在指責他的第8師團師團長渡邊澱太郎就像一個形貌枯槁麵部衰老的鄉村老翁,要是不裹著一身如假包換的日軍中將軍服,旁人看他那氣憤的樣子還以為是哪個鄉下老頭被地主搶了一年收成。

“神田少將確實過於保守了!”留著標準日本人仁丹胡子的第5師團二宮治重師團長也不滿道。

有了兩位師團長帶頭,第5第8兩個師團的的聯隊長們紛紛嚷著應該讓指揮失職的神田少將剖腹謝罪,且這種“集體願望”有愈加升溫的勢頭,好像會議的主題不是討論神田為何撤退而是神田究竟該不該剖腹似的。

“諸位就不要怪神田君了,今天我看見神田君在東北軍機槍射程內鎮定自若指揮作戰,怎麽能說他是膽小畏戰呢,這種精神值得全體將士學習。”武藤信義誇獎道。

眾聯隊長都緘默下來了,神田輕輕虛了一口氣,幸好今天自己有那麽一段時間的英勇表現也幸好被看到,看武藤信義的口氣看來自己不用承擔失職了,嘴上仍然說道:“今日作戰沒有完成任務,真愧對司令長官信任。”其實他心裏忍不住怨道:這個旅團本來就是被東北軍打殘的部隊,或多或少都有點“恐東北軍症”,進攻青岩再次死傷不少已經是傷痕累累了,還派自己這個殘破的旅團上陣,留那麽多精銳師團聯隊不用,簡直是要逼死人呀。

“其實敵軍與我軍一樣缺乏反坦克武器,隻要消滅掉敵軍坦克部隊,那麽我軍即可以突破東北軍防線了。”

“但是我軍迫擊炮、擲彈筒、山炮都不能有效打擊東北軍坦克呀!隻有重炮齊射的情況下才能摧毀那些蘇聯坦克。”

武藤默默聽著眾將官的議論,“重炮齊射!”反複念叨再三後眼中精光一閃。

次日恢複元氣的日軍炮兵大隊再次把用把炸藥用日本劣質鋼鐵包裹起來發射到遼陽上空,一通炮火隨後密密麻麻的日軍再次像錢塘江大潮湧上來,宣告了日軍新一輪的進攻又開始了。抱著武器在戰壕裏麵睡了一夜的東北軍官兵們邊啃著饅頭夾肉的軍糧再次與日軍殺作一團,射程比三八大蓋遠五十米的三〇步槍讓進攻的日軍用屍體堆滿了那段射程差距。雙方猛烈交火,但是單兵火力居於優勢的東北軍越殺越勇,日軍一時間死傷慘重。

“師長!鬼子出動坦克了!”防衛遼陽南大道文聖路段的107師師長王以哲不喜歡躲到安全的指揮室內,作為師長他還是熱衷於在前線指揮部對打仗。聽到衛兵的提醒,王以哲連忙舉起望遠鏡,果然十來輛窩窩頭狀的日軍92坦克推了上來。

“小鬼子沒轍了,昨天吃的虧還不夠!”王以哲自言自語後吩咐通信兵,“聯係吳司令!鬼子坦克出動了,乘著還沒有和我部纏在一起,給我炮火覆蓋!”

昨天被自己的東北軍同行打的心驚肉跳的日軍坦克兵們此時一改昨天囂張的拉風態度一個個顯得低調地慢吞吞行駛上來。剛剛接觸到東北軍防線,一頓榴彈炮彈長眼睛般從天而降,數輛被直接命中的92坦克連裏麵的坦克兵一起被轟為了零件狀態。

“不得後退!前進!”戰車大隊大隊長鈴木三洛大佐嘶聲力竭喊道,“全速前進!衝進敵軍陣地就不會被炮擊了!”硬著頭皮的日軍坦克兵們猛踩油門往意味著“安全地帶”的東北軍陣地衝去,結果速度加快後後麵的步兵跟不上,紛紛暴露在了東北軍火力下,立刻倒了一片。

被日軍坦克衝入的107師620團王鐵漢部頓時陷入苦戰,被東北軍炮兵炸的一肚子火的日軍坦克兵把怒氣盡情地傾瀉在戰壕裏麵的東北軍官兵身上,一時620團防線支離破碎。情急之下數個決死的官兵視死如歸拎著集束手榴彈前赴後繼衝上去試圖炸毀日軍坦克,不忍心部下用這種血肉抗拒鋼鐵的方式戰鬥,王鐵漢請求東北軍坦克部隊再次出動解救危急。

此時城外數處陣地紛紛告急,求助電話一接一個打到了總指揮部。林昂的坦克營再次意氣風發出城“收廢鐵”(坦克營官兵語)去了。

很快塵土飛揚濃煙滾滾中,殺氣騰騰的東北軍坦克營肆無忌憚地追趕著遇到瘟神般逃竄的日軍坦克大隊,就在雙方坦克交戰在一起的時候,遠處武藤信義看到這一幕,厲聲命令道:“命令炮兵部隊!對東北軍坦克部隊炮火覆蓋!”

旁邊的獨立第1戰車旅團旅團長中山畑少將大驚:“司令長官閣下!可是我軍戰車部隊已經和敵方坦克混在一起,這樣會誤擊到我方戰車部隊的!”

武藤信義厲聲道:“這是命令!”

中山畑目瞪口呆,他知道司令長官是要用那十幾輛正在作戰的己方坦克做誘餌。

霎那間,日軍不分敵我鋪天蓋地的炮火覆蓋下,東北軍金貴無比的坦克部隊紛紛被炮彈擊中,裝甲更加薄弱的日軍坦克則直接統統化為了廢鐵,這一區域內雙方正在拚死拚殺的士兵也統統被炸的血肉橫飛。得知消息後大吃一驚的張學良又恨又心痛不已,惱恨日軍居然采取這種同歸於盡的方法,又恨自己低估了日軍的瘋狂,心痛的不盡是那些陣亡的官兵,還有那些金貴無比的坦克。

“發射特種彈!”武藤信義命令道。

日軍炮兵將一枚枚毒氣彈填入炮膛射向東北軍陣地,上百枚的毒氣彈在東北軍陣地上爆炸開來,氯氣和糜爛性氣體混雜在一起的毒煙死神般慢悠悠地籠罩在東北軍陣地上,雖然東北軍都配發了防毒麵具,但是還是有大量的士兵來不及下吸入毒氣熏倒,中毒士兵紛紛被抬進城,數量越來越多很快超過了一千。情況最嚴重的是王以哲的107師,中毒的士兵口吐白沫臉色發青雙目赤紅,呼吸困難拚命抓自己的喉嚨和胸口,雙手的指甲間全是抓撓下來的血淋淋的肉絲,看著官兵們生不如死的慘樣,王以哲流著眼淚大怒:“武藤信義!老子和你拚了!”

趁著東北軍紛紛中毒,戴著防毒麵具的日軍第9師團第31聯隊官兵再次猛攻遼陽主要通道文聖路,興高采烈的日軍毫無警惕地擁上東北軍死寂的陣地,不料戰壕裏麵同樣戴著防毒麵具的東北軍官兵突然紛紛躍起,衝在最前麵的日軍的身體立刻在東北軍的彈雨中瘋狂地扭動起來。看著身邊的弟兄被鬼子毒氣毒的生不如死,怒火中燒的官兵們大吼著紛紛豹子般撲上去,短兵相接中猝不及防的日軍被射殺一大片,紅著眼的官兵們打光了子彈在“為弟兄們報仇!”的口號中嗷嗷叫著和日軍拚起刺刀展開肉搏戰,霎那間毒氣彌漫的戰場上刺刀見紅腥血飛揚,殺聲震天中雙方一一個士兵紛紛倒下,一個個日軍被懷著“讓你們也嚐嚐毒氣滋味”的東北軍官兵撕扯下防毒麵具後立刻中毒口吐白沫倒下。倒地的雙方傷兵們也互相用牙齒用拳頭拚死廝打,硝煙彌漫中遼陽城下一片腥風血雨很快便屍積成山。

這一幕幕直讓遠處的第9師團師團長稻葉四郎中將看的心驚肉跳,在這種雙方混戰肉搏的情況下部隊根本撤不出來隻得采用添油戰法,想到這便派第35聯隊也參加進攻。而東北軍104和108兩個師一部也迅速趕來增援,雙方慘烈廝殺肉搏仍在在繼續,且人數還越來越多。

遠處觀戰的武藤信義也有些不安,問道:“從青岩到遼陽陸軍航空兵多久可以馳援?”副官橫山大佐回答道:“大概需要25分鍾。”

“那麽現在毒氣還要多久才能消散?”“按照現在的風速,大概還需要40分鍾”

“命令青岩陸軍航空兵,10分後火速增援。”武藤信義命令道,他已經等不及毒氣徹底散盡了。

日軍獨立第5混成旅團攻占青岩後,日軍便把這個小城鎮看成了對遼陽作戰的後勤基地。一輛輛滿載的軍用卡車來回飛馳的塵土中,數個彈藥庫、糧倉和野戰醫院迅速建立,除了之外,還把鎮上小學的操場擴大了成一個小型機場,日軍第1航空師團的“佐佐木飛行中隊”便停駐與此奉命配合地麵部隊參加遼陽戰役。

不愧是“大日本帝國的空中驕子”,35分鍾後“佐佐木飛行大隊”的12架“Ki-1三菱九三式”重轟炸機便準時趕到遼陽上空,從空中俯視遼陽城外陣地,日機飛行員們都看到目瞪口呆——雙方炮兵發射的炮彈炸開的巨大彈坑魚鱗般排列的層層有序,幾十輛被擊毀的雙方戰車熊熊燃燒著黑煙衝天而起,彌漫的硝煙和未散盡的黃綠色毒氣混合著到處飄揚。峰別身著灰色和黃色軍服的雙方戰死士兵屍體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堆積在一起屍橫遍野,那從空中看的一處處紅豔豔的“水塘”則是從雙方官兵屍體上流淌出來的血水匯在了一起。此時毒氣已經大大消散,防衛的東北軍部隊依靠戰壕依仗著工事繼續猛烈頑強抵抗著日軍攻擊,而後續上來的日軍士兵踉踉蹌蹌踩著遍地的屍體和血水一股一股往上撲。這一幕幕隻看的日軍飛行員觸目驚心。

“諸位!趕緊馳援地麵部隊攻略!讓那些支那豬嚐嚐我們大日本帝國空中雄鷹的厲害!”在親自帶隊的佐佐木次郎中隊長的命令下,日機群從雲端呼嘯撲下,將艙內一枚枚航空炸彈盡數投到東北軍陣地上,東北軍猛烈向日軍開火的迫擊炮陣地和重機槍陣地更加是受到了重點關照,直炸的東北軍陣地上天翻地覆傷亡慘重。丟光了全部炸彈後的日機意猶未盡繼續盤旋在遼陽上空,往奔跑的東北軍官兵猛烈掃射,直到燃油快耗盡才在地麵日軍的歡呼聲中“戀戀不舍”返航。

日機的一番轟炸後戰局陡轉,東北軍傷亡慘重且士氣也衰弱了不少,相反日軍卻士氣大增攻勢也愈發凶猛,一時間數處城外防線吃緊。

司令室內各部電話紛紛打來——

“軍長!102師509團傷亡已經達到二分之一,快堅持不住了!”

“報告軍座!108師617團正副團長都已經陣亡!現參謀長代職,請求撤退!”

“少帥!我們團打退日軍五次進攻了!弟兄們傷亡慘重!請求支援!”

“司令,這樣在城外和日軍消耗得不償失啊!不如把部隊先撤進來吧!”榮臻不忍道。

“但是這樣撤回來要是城內部隊過於集中,日本人一頓炮彈和空襲,部隊傷亡會更大!”於學忠憂慮道。

反複思索後張學良派出了城內固防的105師參戰,這已經是張學良手中最後的兵力了,101師早已經和日軍苦戰在一起,現在他身邊偌大的遼陽城內也隻有劉多荃的衛隊團了。

得到105師增援的防線勉強穩定了下來,雙方俱陷入糾纏苦戰之中。這時東北軍炮兵部隊顧不上誤傷己方官兵對日軍攻擊的各部一頓激射,密集的日軍被轟倒一大片。

“八嘎!”望著雙方鏖戰的場景,第9師團師團長稻葉四郎中將惱怒地責罵身邊的數名聯隊長:“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拿下!你們究竟是怎麽指揮的!”就在這時,突然“咻”的一聲一發炮彈斜飛而來極其精確地射中了正在督戰的師團長稻葉四郎等人,頓時一幹人等統統被炸得血肉橫飛。尤其為首的稻葉師團長,屍體被炸的跟五馬分屍一樣,腦袋飛出十多米,被收屍的衛兵撿過來的時候已經摔的和一個爛西瓜差不多了。眾日軍軍官大驚之下環顧四周,卻見離師團長等人位置不到30米處,有一輛外殼變形已經被炮彈炸毀的東北軍T-28坦克的坦克炮炮口正指向過來,管口還微微冒著青煙。日軍炮火覆蓋的時候,這輛T-28被炮彈擊中了後部發動機而不能動彈,後來車內炮手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車長和機槍手都已經陣亡,自己的右手也被炸傷。掙紮著透過瞭望口看見外麵全是衝鋒的日軍,而離自己不遠處還有一小群日軍高級將領在觀戰,這名坦克兵便咬牙用自己僅剩能動的左手緩緩操控坦克炮對準他們,然後迅速裝彈發射,一舉炸死了日軍第9師團的核心人員後這個失血過多的東北軍坦克兵才慢慢死去。

師團長和數名聯隊長的一起陣亡,讓進攻的日軍如無頭蒼蠅般失去指揮陷入各自為戰的不利狀態,很快日軍的混亂和頹勢被東北軍發現。官兵們紛紛躍出戰壕不顧頭上日機掃射反擊日軍,第9師團師團長等人被炸死的消息迫使武藤信義下令停止攻擊。

夜晚,日軍一片哀涼之情,稻葉四郎等一批陣亡的日軍高級將領屍體都用白布包裹暫時送回青岩。日軍中將級軍官陣亡,這還是日俄戰爭之後日軍第一次遭到的重大挫折。武藤信義惱恨地望著遠處夜幕中的殘破的遼陽城,巨大的黑影巋然不動宛如一頭怪獸靜靜地伏在黑暗中,這個巨獸已經吞下了自己數千兵力,可是依舊紋絲不動地阻攔在自己的麵前。戰事要是這樣拖下去對自己絕對地不利,武藤握緊拳頭,仿佛遼陽正在自己手中要捏碎方解氣。

11月5日,日軍再次集中優勢兵力在五十多輛戰車和飛機的掩護下向遼陽猛攻,日軍發揮巨大的空中優勢,佐佐木航空中隊傾巢而出,連續轟炸東北軍各個重要防線,整日不休,刺耳的轟鳴聲令人煩躁欲狂。城外東八裏村守軍堅守直天黑因傷亡過半不得不撤離;東部鬆樹花園也於傍晚4時30分被日軍聯隊攻占,104師399團團長孔祥煌以下下全團2300人全部戰死。食髓知味的日軍繼續強攻東北軍城外防線,賈雙樹村、蔡莊橋等數個東北軍防線陣地在日軍連續3日的猛攻中紛紛丟失,傷亡慘重的城外東北軍隻得紛紛撤入城內。8日夜間11時,尤莊子內,當日軍踏著遍地的屍體闖入原守軍102師411團團部指揮室內的時候,發現團長耿家良一身血汙靜靜地坐著不動,日軍蜂擁而上想活捉東北軍第一個上校級團長軍官的時候,耿家良輕蔑地看了他們一眼後引爆了埋在指揮室內地幾十公斤的炸藥,衝入房內的三十多名日軍在巨響中一起灰飛煙滅。這聲爆炸也標誌著東北軍在遼陽外圍的防線都已經丟失。

11月10日上午,略休整了一下部隊的武藤信義下令發動“最終突擊”。在四個炮兵聯隊輪番交替的重炮掩護下,三十餘輛92式坦克和8輛日軍的稀少13噸重的八九式中型坦克,佐佐木航空中隊24架飛機也不停地光臨遼陽傾泄炸彈,殘破不堪的的遼陽城在日軍炮火和飛機的轟炸下一下子籠罩在火光硝煙中。

逼近遼陽城的第2師團第16聯隊普遍都了一種勝利在望的喜悅心情,此時的東北軍沒有了坦克沒有飛機,重炮也在被己方炮兵部隊壓製,似乎已經沒有了招架之力。但是在過去的十來天內吃了不少苦頭的聯隊長西島宏敏還是比較謹慎的,他下令全體官兵收起驕狂的心態,在戰車的掩護下過馬路般三步一東張西望地小心翼翼推進。此時東北軍隻有城下的一個師不到的防衛部隊在壕溝裏麵與日軍交戰,但是東北軍猛烈的步槍火力仍然讓進攻的日軍死傷連連,三〇步槍造成的貫穿槍傷更是日軍叫苦不迭,日軍隻得依托戰車為掩護與東北軍對射起來。雖然地麵上東北軍防線一時無礙,但是日軍空中強盜卻給東北軍防衛部隊造成極大的傷亡,東北軍挖掘的戰壕碉堡都已在日機沒完沒了的空襲中盡數炸毀,官兵們隻得就地取材把日機丟下的航空炸彈炸成的彈坑作為掩護堅持戰鬥。

這樣的對射一直持續到下午三點多,雖然有時候日軍坦克突破東北軍防線但基本很快被東北軍敢死隊身纏炸藥或用燃燒瓶給炸毀,雙方傷亡率基本一比一,黔驢技窮的武藤信義再次命令向東北軍陣地發射毒氣彈。

“鬼子也就這幾招,飛機、大炮、坦克、毒氣。”

“他們還以為我們要死守城牆呢!”

要是第16聯隊聯隊長西島宏敏知道站在樓牆上這幾個身穿士兵服裝舉著望遠鏡的人的真實身份,他一定會讓全聯隊的火力都往這幾個人身上招呼的。隻要打倒一個,就起碼相當於消滅東北軍一個師的兵力了,至於中間那個正在說話了,幹掉了起碼去相當於幹掉東北軍一個集團軍了。

“外圍的部隊都撤進來了麽?”張學良放下望遠鏡道。

“基本都撤回來了,但是有少數部隊和鬼子纏在一起,沒有辦法撤回來了。”榮臻略有點悲感道。

“少帥!副軍長!參謀長!鬼子已經逼近城下了!”濃眉大眼長得頗似朱時茂的101師第3工兵營營長鄭金山第二次上來催促了,眼看鬼子的步槍子彈已經可以射到這裏了,全軍幾名大佬還賴在自己的地盤裏麵,讓他極感危險,要是其中一個有個三長兩短,丟小命的處罰倒不至於,但是一個“保護不力”的大帽子肯定要扣到自己頭上。

“好了,我們就不要讓鄭營長為難了,還有10分鍾,我們離開吧。”張學良道。

此時城外阻擊的東北軍大部分已經撤如城內,感到東北軍火力漸衰的西島宏敏聯隊長立刻下令全體突擊。看著密密麻麻如螞蟻般湧上來的日軍第16聯隊,於學忠這個自詡不信牛鬼蛇神的通州軍校步兵科高材生也感歎了一句鬼神味道很濃厚的話:“今晚鬼門關前要熱鬧了!閻王爺有的忙了!”

龍雲峰也嘻嘻笑道:“是的,咱們這一手夠小鬼子喝一壺了!”

在日軍數門75mm山炮的集中轟擊下,遼陽被撤入城內東北軍用石塊封死的入口再度被炸開一個缺口,碎石橫飛中聚集在城下的日軍蜂擁而入,一個性急的少佐馬不停蹄帶著他的中隊不顧東北軍的子彈搶先登上了遼陽城樓最高處升起了“武運長久”的太陽旗,霎那間,城上城下以及內外聚集在城腳下的日軍沸騰了,歡呼聲震天動地直衝雲霄。

遠處看見這個場景的西島宏敏聯隊長滿意地笑了,自己的聯隊率先攻破遼陽城內,那就意味著自己升遷、榮譽、權力、勳章將紛紛一起到來,雖然這勝利道路是用別的聯隊的屍骨堆成,但是現在已經顧不上想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西島大佐整了整軍裝,帶著衛隊向遼陽城從容不迫走去,這時候會有隨軍記者拍照要上《朝日新聞》頭版的,儀表可是很重要的。

就在大佐臉上的笑容還沒有退去,“轟隆隆...”一陣沉悶的巨響如天邊滾雷般從地下隆隆而起,幾乎同時眾人感到地動山搖天塌地陷,地麵竟劇烈震動的讓人難以站立。天崩地裂般的巨響中的,東北軍第101師第3工兵營官兵引爆了埋在城腳下的近十噸TNT烈性炸藥。霎那間登上城樓正在歡呼勝利的數百名日軍當場被炸得屍骨無存無影無蹤。十幾秒連續震天動地的巨大爆炸中這座始建於清初皇太極時期的古城牆化為漫天席卷的煙塵遮天蔽地,一時間天昏地暗宛如世界末日來臨,聚擁在城腳下的千餘名日軍直接被爆炸的聲波和氣浪拋到空中又落下來摔為肉餅,城牆主體化為漫天飛舞的碎磚斷石,仙女散花般從天而降砸的日軍腦漿迸濺斷手斷腳筋扭骨折,有的日軍直接被砸作兩段死於非命。日軍中的一輛輛日軍坦克也被漫天碎石砸的坑坑窪窪,有的被氣浪掀翻在地,一輛92式坦克直接被一塊一噸重的巨石砸扁。一時間,被夷為平地的遼陽城樓下到處都是砸死炸死摔死的日軍屍體和慘叫哀號的日軍傷兵。

西島宏敏大佐被一塊雞蛋大的具有200多年曆史的古城牆碎石擊中胸口,當場肋骨盡斷口吐鮮血而亡。在得到他“部隊已經攻入遼陽城內”的捷報的多門二郎師團長在興衝衝趕來觀戰的時候,也被一塊從幾百米高空處飛速砸下的碎塊擊中右臂,骨骼斷裂的巨大的疼痛讓這名以“堅忍果敢”著名的日軍中將麵部五官扭曲變了形。在看到第16聯隊的慘樣後,在心理和生理雙重打擊下多門中將一下子昏厥了過去。

遼陽南城的爆炸不但讓兩千多名日軍變成異國孤魂野鬼,同時也在心理上震撼住了日軍遏製了日軍當日的攻勢。麵如土色的武藤信義大將等人這才明白——遼陽的較量才剛剛拉開序幕。

“司令長官閣下!倘若再這樣繼續下去,我軍、我軍將損失慘重啊!”統計完陣亡士兵數字擔任報喪任務的鈴木大佐聲音顫抖不已,其餘的數名高級將領表麵上仍然“沉著平穩”,其實內心都已經開始感到了股股寒意,這場“遼陽攻略”戰役的慘烈程度和部隊的重大損失已經遠遠超過了眾人的估計,這個當同於“絞肉機“的遼陽城已經快逼近眾人的心理承受極限了。

眾人矚目的中心——武藤信義大將此時他的神經也有些發悶,他不願意或者不敢接受這個現實,東北軍抵抗的太頑強了!他心裏不得不感歎,當年武藤信義作為一名少佐參加日俄戰爭的時候,那時候戰場也在東北,那時候的中國人是那麽愚昧麻木,那時候他們對大日本充滿了畏懼,他們可以一群人看著一個日本人淩辱自己的同胞而無動於衷,就像一盤子散沙。可是現在卻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這些“支那人”變得這麽頑強勇猛?為什麽他們也擁有大日本皇軍才擁有的“戰至屍山血海也不後退一步”的武士道精神?

難道我們、整個大日本都小看了中國人嗎?武藤信義在心裏問著自己。這時候的他突然發現以前日軍中流傳的“一個日軍師團可以抵的上五個東北軍的師”這個說法是多麽地荒唐可笑,神遊太虛的武藤猛地看見眾將官看著自己的眼神,一激靈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想太多了。

“諸位!現在我軍已經和張學良部隊陷入僵持狀況,遼陽的大門已經被我們打開,接下來我們就要和張學良比耐力和堅韌力,我們現在不能後退!就這樣我們有和麵目去東京麵見天皇陛下!”武藤很簡扼地將此時眾人的處境說了出來,此時日軍已經傷亡過萬,但是要是還不能奪取沈陽,那麽他們這一幹將領怎麽回複天皇聖命?如果這樣回去,那麽等待他們的要不然就是撤職查辦,要不然就是剖腹。

眾人隻覺得脊梁上微微冒出冷汗。

12日,料理結束爆炸帶來的喪事的日軍以第5師團42聯隊為突擊前鋒爬上已經化為廢墟的遼陽城牆正式攻入城內南郊街。剛爬進去的一股日軍就遭到迎頭痛擊,一座東北軍火力點內的兩挺馬克沁正對著日軍衝進來的缺口,進來的日軍立刻四仰八叉被重機槍子彈撂倒在地,日軍前赴後繼衝進來後又前赴後繼一一被射翻在地,重重疊疊的日軍屍體居然到最後把缺口給堵上了,暴怒的鬆元大佐下令炸開屍堆並將缺口擴大,讓部隊一口氣全“擠”進去。但是衝進來的日軍卻悲哀又絕望地發現他們處在一片毫無遮攔的空地上——南郊大街上原先的房屋基本全被東北軍工兵拆掉了,完全暴露在碉堡內機槍火力下的日軍紛紛被子彈射殺倒地,眼見東北軍如此“無賴”的戰法,鬆元大佐幾乎暴跳如雷,調來數門75bmm步兵炮又一起轟擊卻發現那碉堡堅固的出奇,轟掉一層外殼還有一層。險些氣倒在地的大佐又命令一輛92坦克駛近後轟塌那座東北軍碉堡“勢要將那幾個該死的東北軍機槍兵活埋在裏麵”,肩負大佐使命的那輛92式坦克緩緩駛近,正要開炮,卻在轟隆一聲中塌陷了下去——東北軍挖了一個和日軍坦克尺寸差不多大的大陷阱,上麵鋪蓋著一層一寸厚的水泥板,人走在上麵毫無事情但是3.5噸重的92式坦克駛上去一下子壓裂水泥板掉了下去,隨著坑內幾聲悶響團團黑煙也飄了上來,“心狠手辣”的東北軍工兵不但給日軍坦克挖了合身的陷坑,還“極不人道”地在裏麵埋了地雷,掉進去的坦克就是不能徹底炸爛,也起碼炸斷履帶熄火不得動彈。至於裏麵的鬼子坦克兵,反正藏在碉堡內的東北軍再又幹掉了一個日軍小隊後也沒有看見爬上來,八成也震死在了裏麵。

這一幕幕日軍吃大虧的情景在遼陽幾道重要通道南郊街、勝利路、愛民路等上不停上演,早做好打巷戰準備的張學良下令黃顯聲的105師負責修築城內工事,黃顯聲帶著全師官兵不遺餘力將城內的大量房屋建築加固改造成了堅固的機槍碉堡,數處重要地區的建築不但成了碉堡群,甚至相互之間還修築了地道便於物質運輸和人員撤離,交通要道上還挖掘了大量坦克陷阱,日軍每條可以通過步兵的小路都被的官兵們“細心”地埋了地雷,集思廣益的105師在城內設計了一大堆“**巧術”的古怪花招讓日軍在城內舉步維艱大吃苦頭。遼陽就像一塊被釘了一大堆鐵釘的肥肉,日軍就是想吞下也得被這些釘子狠狠地刺痛。

此時兩軍在遼陽城南區已經展開了血腥的巷戰,撤入城內的東北軍101、102、107等數個師的控製地區已經和日軍占領區犬牙交錯纏繞在了一起。雙方炮兵互相猛烈開炮,兩軍為了爭奪一個街道一處房屋一處石牆甚至一堆土堆都產生激烈的戰鬥。107師619團團長高福源親自帶著一個加強營增援青年大街和民主路之間的西南一處製高點,在一個牆角一轉彎和一個中隊的日軍撞個滿懷,雙方來不及掏槍撕咬扭打作一團。101師530團團長康鴻康率部與一隊日軍激戰後坐在一處民房內休息,猛聽見隔壁屋子也有人說話,仔細一聽全是日語,官兵們鑿開牆壁直接丟手榴彈過去,炸的那屋子日軍血肉橫飛。一天激戰下來,日軍隻勉強控製住了遼陽南城三分之一的地方。半夜,東北軍各師部紛紛組織敢死隊夜襲日軍部隊,敢死隊員們舍生忘死赤膊上陣,渾身纏滿手榴彈手持衝鋒槍和大刀片子,見到日軍便狂丟手榴彈瘋狂開火,子彈打完了揮舞大刀,月光下一顆顆日軍頭顱飛出去,直殺的日軍膽戰心驚。混戰一夜後日軍又不得不吐出將近一半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