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 22

坐上車,車裏開了暖氣,淩安周身的寒意沒一會就散了幹淨,他身體舒展開,冰涼的指尖漸漸回溫。

外麵風大雨大,視線受阻,車開得很慢。

“你怎麽來了?”秦宴的出現,出乎他的意料。

秦宴直視前方,“要回去,順路。”

“這樣。”淩安沒多想。

秦氏集團離得不遠,要回家,的確要經過。

這一圈是B市的CBD中心,大型企業幾乎都駐紮在這裏,附近一條商業街也是城市有名的奢侈品街,真正走在路上,都能碰見有錢人。

“你怎麽知道我還在星空?”淩安好奇問。

“江行越。”秦宴沒瞞著,“他給我打電話。”

然後,他從家裏出來。

淩安點點頭,沒再繼續這個問題。

外麵的雨仍然很大,但雨聲都被隔絕在外麵,車內很安靜。

如果換做別人,這麽不說話的情況,淩安會覺得有些尷尬,可跟秦宴在一起,不會。安靜的氛圍,也一樣舒服。

他在窗上哈了口氣,食指在上麵畫了個笑臉。

大雨也擋不住他的好心情。

“開心?”

“嗯,開心。”淩安轉頭,正好對上秦宴的目光。

“那就好。”

前方的紅燈變成綠燈,秦宴回頭,踩下油門,專注開車。

他們在小區的地下停車場停好車,顧林晗也把淩安的車開了回來,把車停進車位,他快步朝淩安走過去。

遠遠看見他,淩安跟秦宴打個招呼,示意他先上去,站在原地等。

等人到跟前,他問:“你留下吃飯嗎?”

“不了,我媽今天回來,她難得回來一次,我得趕緊回去,好久沒見她了,”顧林晗說,“你借我把傘。”

“你把我的車開回去吧,外麵雨太大,風也很大,有傘跟沒傘沒差別,走幾分鍾,一樣淋成落湯雞。”

顧林晗有些遲疑。

“沒關係,我今天不出門了。”淩安注意到秦宴還沒上去,應該是在等他,便衝顧林晗揮揮手,“就這麽定了,路上小心。”

轉身小跑到秦宴麵前,他仰起臉,“在等我?”

“嗯。”秦宴按了下上樓的電梯鍵。

電梯很快到了,秦宴用手擋著,讓淩安先進去。淩安用電梯卡刷了樓層,就看著秦宴笑。

秦宴察覺到,側身看他,目光從低垂的眸子投落,安靜跟他對視。

“你對所有人都這麽紳士嗎?”秦宴的家庭出身,決定了他良好的禮儀處事,舉手投足都是貴氣,一些習慣刻在骨子裏。

比如,上車會擔心他撞到頭,用手幫他擋著;剛才跟他一起撐傘,會把傘往他頭頂傾斜;現在,進電梯,也會用手幫他擋著,讓他先進。

秦宴搖了搖頭,“分人。”

聽完,淩安把手背在身後,上半身往前傾,湊近秦宴一些,笑容有些皮,“所以,我是特別的人?”

秦宴一眨不眨地注視他,“嗯。”

淩安原本,隻是開玩笑,沒想到秦宴這麽坦然的承認,他一時不知道接什麽話好,怔在原地。

這時,電梯“叮”的一聲,到了。新八一中文網首發 https:// https://

淩安回過神來,“朋友嗎?”

秦宴又“嗯”了一聲。

淩安順勢說:“那我以後直接叫你秦宴,可以嗎?”

“可以。”

淩安笑了,“那,再見。”

抬腳走出電梯,他想了想,回頭邀請說:“一起吃晚飯嗎?你回家也是一個人,我們倆一起,剛好作伴。”

又笑眯眯補充,“飯要一起吃,才更美味。”

沒有猶豫,秦宴大步跨出電梯。

沒來得及去超市,家裏食材不多,淩安簡單下了兩碗麵。

“隨便吃點,沒買菜。”筷子和熱騰騰的麵條放在秦宴麵前,淩安解下粉色的豬佩琪圍裙,放在旁邊,自己也坐下。

秦宴夾起麵條吃一口,“很好吃。”

“合你口味嗎?”淩安一直覺得自己手藝很不錯。

他做飯的手藝是跟母親學的。學習做飯的契機,是他那會覺得自己被排除在爸媽之外了,那兩人太過恩愛,如果都在家,就黏在一起,什麽事都一起行動。

他想著,自己學會了,就也能幫忙,插進去中間,左手擁抱爸爸,右手擁抱媽媽。

秦宴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輕聲說一句,“我媽,以前也愛煮麵。”

淩安不喜歡純白色的燈光,總覺得一點溫度都沒有,顯得冷冰冰,在家裏,習慣開暖白色的燈,營造出溫馨的感覺。

這會,暖色的燈光從秦宴頭頂投落,卻照不進他的眼睛,黑得越發濃鬱。

“秦宴?”

他在秦宴的語氣裏,聽見了懷念和傷感。

情緒隻出現一瞬,秦宴抬起頭時,語氣已經恢複自然,“我喜歡吃。”

秦宴的母親,出事了嗎?但他那天查到的百科資料,隻寫了父親去世。

壓下疑惑,淩安笑了下,“那多吃點。”

晚飯吃完,淩安又去喂狗,等小金毛吃完,抱著它出來,秦宴坐在沙發,手裏捧著一本書,是他之前沒看完的《瓦爾登湖》。

“要不要看電視?”說著,已經把電視打開。

又問:“你有想看的嗎?”

秦宴其實很少看電視,幾乎是不看,最新的時事和消息,他很早就能拿到,所以新聞也不必要。

可見淩安看著他,他遲疑幾秒,說:“新聞聯播。”

淩安:“……”

還真是沒超過他預料的答案。

看完新聞聯播,秦宴就準備離開了,他還有很多工作,淩安沒挽留,把他送到門口。

門關上,淩安回到客廳,抱起小金毛,又拿起《瓦爾登湖》,可是十幾分鍾過去,還停在他翻來的一頁。

他一個字沒看進去。

秦宴的母親,到底怎麽了?他家,究竟發生過什麽事?

摸了摸懷裏小金毛的腦袋,淩安放下它,合上書,起身進書房,應該能查到一些吧?

網上和秦氏有關的新聞,並不多,跟秦宴父母相關的,更是少之又少,唯一能查到,秦父死於十三年前的一場意外車禍。

貨車司機疲勞駕駛加雨天路滑,造成了一場特大車禍,波及五個家庭,七死五傷,貨車司機也當場死亡。

揉了揉有些疲憊的眼睛,淩安向後靠在椅背上。

十三年前,秦宴十六歲。

還隻是一個半大的少年。

結合他之前查到的秦氏資料,那個一夜間失去父親的少年,麵對的到底是什麽樣的環境?叔叔一心想吞並公司,還有對手虎視眈眈,他就像是被關在狼群裏的羔羊,身邊全是危險。

這段往事裏,沒有出現秦母的身影。

也正常,她是江家的孩子,江家必然有辦法,把消息都壓下來。

淩安心尖像被掐了下,有些疼。

抓過放在旁邊的手機,想給秦宴打電話,剛要按下去,他又停住了。

電話打過去,會很莫名其妙吧?

猶豫半天,他到底沒打電話,隻是發了條微信:[要吃糖嗎?]

甜食,能讓人心情愉悅。

秦宴:[糖?]

淩安:[自己做的,你要吃的話,我多做點,明天給你。]

秦宴:[好。]

淩安收了手機,關掉電腦出去。

第二天,天放晴了,雨後的空氣格外清新。

淩安帶著小金毛慢跑完,洗了個澡,就拿著糖上樓,按響秦宴家的門鈴。

門打開,他朝門後的人露出一個笑臉。

“早上好。”

“早上好。”望著淩安燦爛的笑臉,秦宴有一瞬的失神,原本褪色一般黑灰的世界,再次出現了明亮的色彩。

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是在S市的宴會上。

他側過身,讓淩安進門,又拿了拖鞋,彎腰放到他腳邊。

淩安剛洗完澡,沒再穿襪子,是踩著拖鞋上來的,他的腳很白,指甲是粉的,腳型很好看,盡管是一雙男性的腳,卻莫名吸引人。

秦宴好一會才移開目光,說:“要穿襪子。”

他把門關上,擋住外麵的冷風,“天冷了。”

“我剛跑完步,洗了澡,不冷。”把昨晚做好的糖放到秦宴懷裏,“玉米糖,我沒放很多糖,不會很甜。”

“嗯。”秦宴拿著袋子的手緊了緊,留住淩安的溫度,“我會吃完。”

“喜歡的話,下次繼續給你做。”淩安自然說。

早晨的陽光從落地窗照進來,給這過分冷清的房子,鍍上了些許暖意,淩安走到客廳,注意到茶幾上放著一杯黑咖啡,而不遠處半開放的廚房完全沒有開火的痕跡。

他回頭,問:“你吃早餐了嗎?”

“沒有。”

他很久沒吃過了。

淩安食指輕輕敲了兩下臉頰,問:“你著急上班嗎?”

秦宴看了眼時間,“不急。”

“那借一下你家的廚房。”淩安挽起衛衣的袖子,踩著拖鞋,噠噠跑進廚房,開冰箱拿了三個雞蛋,又找到幾根香腸。

秦宴跟過去,停在廚房門口,視線落在淩安身上,久久無法移開。

淩安很快煎好三個漂亮的荷包蛋,香腸也煎熟,找到兩個盤子,裝好。

他一手拿一個,轉身對秦宴笑,陽光從旁邊照進來,他半身站在光裏,陽光在他的眼睫上跳舞,澄澈、漂亮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的模樣,“介意我跟你一起吃嗎?”

看著他,秦宴常年抿平的唇角,緩緩地勾起些許弧度,聲音輕柔,仿佛擔心打擾到這美好的畫麵。

“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