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06

第二天,淩安如約去了公園。

顧林晗本來想跟著他,被他打發去找孟青商量單曲的事了。

淩安穿一件白襯衣,挽起袖子,褲子是破洞牛仔褲,露出的膝蓋白的發光,他戴著帽子和墨鏡,吸著奶茶到了約定地點。

兩個老人已經先到了,還多了三個年輕人,其中一個他認識,江行越,另外兩個是龍鳳胎,有些稚嫩,應該是學生。

淩安摘下墨鏡,走過去,江老見人笑起來,“小孩。”

“老爺子。”淩安淺淺的梨渦綻開。

跟兩個老人打完招呼,淩安又看江行越,“江先生。”

江行越擺擺手,“別這麽叫,叫老了,叫名字就行。”

淩安點下頭,視線轉到另外兩個人身上,女孩活潑,自我介紹起來,“我叫林桑桑,他是我弟,林晨晨,我們跟爺爺來的。”

“你們好。”淩安衝他們禮貌笑一下。

林桑桑有些看呆,眼睛睜得大大的,脫口而出,“你長得真漂亮。”

林晨晨用力咳一聲,撞了下她,“林桑桑!”

反應過來,林桑桑滿臉通紅,不好意思的連連道歉,“對不起,我沒別的意思,就是你很好看。”

一般男性會比較介意被人說漂亮,但淩安並不介意,摸摸自己的臉,他挺開心的,“沒關係,我確實漂亮。”

這種自戀並不令人討厭,相反有些討喜。

江老哈哈笑,拍淩安的肩膀,林老頭嚴肅的臉,也有些許鬆動。

“好了,下棋。”林老頭把話題拉回來,指著自己對麵的位置,摩拳擦掌,“今天我一定能贏你!”

林桑桑和林晨晨在旁邊充當啦啦隊,“爺爺加油!”

淩安咬著吸管喝一口奶茶,笑眯眯坐下,“林老爺子,您是紅方,您先走。”

兩人有來有往的下起棋。

通過昨天幾局,淩安其實已經摸透了老人的棋藝和習慣的路數,絕對不會輸,但他不好一開始就打擊老人,所以慢慢陪老人下。

江行越不會下棋,今天會來,純粹是好奇,這會看了十幾分鍾,就有些無聊了。

可爺爺看得津津有味,又不好掃興說要走。

他打個哈欠,開微信戳秦宴,打下一段話發送後,想了想,又拍一張喝著奶茶下棋的淩安,發給秦宴。

他覺得這樣,表哥應該會回。

一分鍾後,他手機響起,看了下來電顯示,果然是他表哥。

電話接起,剛喊一聲哥,那邊就開口,“在哪?”

江行越忍住長篇大論的心,飛快報了個地址,還要再說什麽,電話已經掛斷,耳邊隻剩“嘟嘟”聲。

“…………”好的吧。

秦宴是半個小時後到的。

今天是周末,大部人都放假,公園散步、遊玩的人比工作日更多,他一路走過來,吸引不少視線,隻是他眼神都沒挪一下,一身疏離、冷淡的氣息,也令想搭訕的人望而卻步。

江行越遠遠瞧見人,抬高手臂揮,秦宴大步走過去。

“你真的來了?”上下打量秦宴,又說,“不過你怎麽還是一身西裝筆挺的,不熱嗎?”

秦宴抬眸看他一眼,沒說話。

沒有回應,江行越非常習慣,自顧自說:“走吧走吧,我帶你過去。”

淩安和老人已經在下第二局,遊刃有餘。

餘光瞥見秦宴,他驚訝地轉頭。

這位怎麽也來了?

“外公。”走到江老麵前,秦宴喊。

江老樂嗬嗬的,“小宴怎麽來了?不過來了好,今天天氣好,適合踏青,你就該多到外麵走走,別整天待在辦公室。”

拍拍身邊位置,他又說:“坐。”

淩安聽完他們對話,心裏暗暗吃驚。

原來秦宴是江老的外孫。

察覺到秦宴望過來的視線,淩安抬手晃了晃,感覺不太對,一看,發現自己舉著奶茶,默默收了回來,“秦先生。”

秦宴點下頭。

江老好奇,“你們認識?”

“嗯。”

淩安就是秦宴救命恩人的事,秦宴和江行越還沒跟家人說。

江老點頭,沒再說其他,認真觀看淩安和林老頭下棋。

沒多久,林老頭輸了第二局。

他有些喪氣。

淩安覺得繼續下去,說不定要打擊到老人的自信心了,第三局開始,便悄摸摸放水,有技巧的輸了棋。

林老頭的臉色總算好了一點。

淩安說:“老爺子,我輸了,還是您厲害,我後麵膨脹了。”

林老頭怎麽會不知道淩安是在放水,給他留麵子,又聽到這句話,心裏的不服和堵塞瞬間全消,板著的臉鬆動,笑容爬到臉上,坦率說:“小孩,我服你了。”

淩安眉眼微彎,眼睛映著明亮天光,仿佛一塊剔透的寶石。

秦宴看著他,記憶倒回了七年前。

那時他失血過多,意識不清,唯獨記得那雙澄澈明亮的眼,印著滿滿的光,讓他覺得安心。

七年,從少年到青年,淩安沒變過。

淩安咬著吸管回頭,對上秦宴的眼神,歪了下頭,有些疑惑,“秦先生?”

秦宴忽然問:“你愛喝奶茶?”

話題太過跳躍,淩安愣了一秒,才說:“我喜歡甜食。”

秦宴沒再說話,淩安也沒說,專心吃底部的芋圓,腮幫子鼓鼓的,眼底寫著滿足。

把芋圓吃得幹幹淨淨,淩安起身去丟垃圾,丟完沒回來,而是走到湖邊,望著湖麵。

青年身姿挺拔,襯衣下擺紮進褲子裏,更顯腰細腿長,夕陽落在他身上,給他鍍上一層暖黃的光,畫麵美好無比。

林桑桑滿臉驚豔,沒忍住,又拍了下來。

秦宴看她一眼,表情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馬上就天黑了,林老頭和林桑桑、林晨晨先走,淩安也準備回家了,便跟江老打招呼。

“等等。”

江行越湊到淩安身邊,“一起吃頓飯唄,你喜歡甜食對吧?我剛好知道一家餐廳,點心做得一級棒。”

“算是感謝你把我爺爺哄得這麽開心。”他用上合適的借口。

多結交一些朋友不是壞事,何況對方還是江行越和秦宴,淩安沒有拒絕。

江行越趁著淩安給家裏打電話的空擋,給秦宴使眼色。

我簡直是最貼心的表弟了。

他心說。

江老年紀大了,吃食一般清淡,而且年輕人的場子,他也不願意去湊熱鬧,坐上車先離開,留下三個人。

“我們也走吧。”江行越打個響指,走在最前麵。

淩安跟秦宴並肩走在後麵,中間隔一段距離,這會天色暗下來,沿途的路燈都開了,他們的影子在路燈下,拖得很長,可間隔的縫隙沒有了,顯得親密無間。

秦宴偶然注意到,後麵就時不時看一下。

淩安本來要坐後排,畢竟秦宴和江行越是表兄弟,他是外人,還並不是很熟悉那種,隻是他剛要開門,手腕就被拉一下,接著就被推到副駕駛。

“你往前坐,我喜歡後麵。”

淩安聳聳肩,行吧,反正他坐哪都可以。

秦宴幫忙開了車門,“上車。”

淩安彎腰上車,突然發現秦宴的掌心放在自己頭頂上方,防止他撞到,自然說:“謝謝。”

江行越坐在後排,嗤嗤搖頭。

這待遇,也就他爺爺有呢。

江行越說的餐廳,離得有些遠,好在周末的下班高峰期沒那麽擁堵,節約了不少時間。

車子開上一條石板路,最終停在一棟老式洋樓前。

餐廳是由洋樓改建,進門有一座小拱橋,水裏養著幾隻胖乎乎的鯉魚,空氣中飄來淡淡的桂花香,抬眸望進去,院子花木繁茂。

江行越顯然是常客,一進門,老板娘親自迎接,送他們進包廂。

“青姐,我這個朋友喜歡甜品,你挑最拿手的送上來。”點完菜,江行越又叮囑老板娘。

“好。”她笑著應下。

秦宴端起茶壺,給淩安倒了杯茶,江行越見了,把杯子放過去,“哥,也幫我倒一杯。”

“自己倒。”

他把茶壺放下。

江行越:“……”

淩安並不知道秦宴極少照顧人,更別說給人倒茶了,否則一定覺得自己這杯茶千斤重。

見淩安的杯空了,秦宴又幫忙續上一杯。

“喜歡喝?”

淩安舔舔嘴唇,“有點渴了。”

秦宴目光在淩安的唇上停了一秒,“那多喝點。”

江行越覺得自己被無視了,像個大燈泡,但他不敢說。

菜和甜點沒多久就送上來了,江行越這才開口,找回自己存在感,“嚐嚐。”

淩安並不客氣。

他餓了。

菜和甜點確實好吃,淩安吃得滿意。

“你不吃魚嗎?”江行越沒見淩安動過魚。

“不是,我喜歡,但不太敢吃,我總是容易被魚刺卡到。”

沒多久,一塊剃幹淨魚刺的肉放到他的碗裏,秦宴的聲音好聽,“沒刺的。”

淩安轉過臉,看秦宴,心裏驚訝到不行。

秦宴跟他對視,“順手。”

見秦宴又麵無表情給自己夾了一大塊魚肉,淩安覺得,秦宴應該是很愛吃魚,聽他講完,就順便分他一塊。

這個解釋挺合理,他就沒再多想,因此沒注意到,秦宴其實從頭到尾沒吃一口魚。

飯後,秦宴先送淩安回去。

到小區門口下車,淩安彎腰,禮貌跟秦宴說了句再見。

散步到家,剛進門,顧林晗就衝出來,抓著他的肩膀搖晃,一臉激動,“淩安,你上熱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