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殉情

歸海寂天覺得眼前發生的一切很不可思議,覺得這些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實則不然,這其實隻是一瞬間發生的事。當胡逸洐看到房間裏銀光乍起,心頭一驚,急忙破窗而入,等他進去的時候,耀眼的銀光已經消失了,隻剩下踏雪躺在冰涼的地上。

攝魂鏡將踏雪的屍身吐了出來,仿佛用盡了它的魔力,原來閃著的微光已經不見了,連那銀質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灰,光華不在。

看著地上躺著的,了無生氣的踏雪,胡逸洐隻覺得心痛一緊,呼吸都顯得沉痛了。

“你怎麽進來了?”歸海寂天剛從震驚中醒過來,便看到滿臉沉痛的胡逸洐,他又是一驚。胡逸洐什麽時候進來的,他都不知道?也是,目睹了剛才的一切,他會失去警覺性也不足為奇啊!

胡逸洐沒有心情回答歸海寂天的問題,他隻是一步步,慢慢的,緩緩地想要靠近踏雪。

歸海寂天雖然吃驚,但還是很快就平靜下來。踏雪生前一直被胡逸洐壓迫,沒有過上一天好日子,最後還被胡逸洐用妖術害死。跟在胡逸洐身邊,踏雪除了受到傷害,還是受到傷害,所以他歸海寂天一定要帶踏雪離開。所以,他飛快的上前,一把將踏雪的屍身抱在懷裏,準備從破裂的窗口飛出去,逃離這裏。何奈,胡逸洐正好站在窗口,擋住了他的去路,無法,他隻好抱著踏雪,站在原地,等待時機。

胡逸洐沉浸在悲傷上,根本沒有料到歸海寂天會有這麽一招,所以有些措不及防。他有些傻愣愣的看著歸海寂天,微風吹動,將他蒙麵的紗巾吹落胡逸洐也渾然不知。他曾經答應過踏雪,不會輕易在人前揭開麵紗,所以他一向很上心,很小心。這次,連麵紗掉在地上他都沒有反映過來,看來他魂不守舍的程度果然很深。

他的眼睛先是沒有焦距的從歸海寂天的臉上一晃而過,就那裏根本沒有人一樣。歸海寂天雖然怒,卻也隻有將怒氣隱藏在心底,盡量不引起胡逸洐的過多注意,好尋著機會逃走。

胡逸洐的眼睛繼續晃悠,終於晃到了被抱在歸海寂天胸前的踏雪。他先是毫無反應的,然後一下子像是被驚醒了,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踏雪,然後就在歸海寂天沒有反映過來的時候突然出手,搶奪踏雪。

歸海寂天一直沒有放鬆緊惕,他觀察著胡逸洐的一舉一動,所以並沒有被他偷襲成功。隻是他還得顧著踏雪,所以身形有些遲緩,比不得胡逸洐,受了一些小傷。這些小傷其實不怎麽能傷及性命,卻能叫歸海寂天顧東失西。小傷口慢慢的沁著血絲,點點疼痛雖不說忍受不了,卻真的也可以叫人傷神費心。其實,隻要歸海寂天放下踏雪,全力對戰,也不至於搞成這樣。因為胡逸洐並沒有下狠手,隻是想要搶回踏雪。可是歸海寂天也是一根筋通到底的,死心眼,不肯鬆手,所以僵持不下。

看歸海寂天不肯鬆手,胡逸洐也漸漸失了耐心,出手越發狠絕。他看準了歸海寂天抱著踏雪不方便,一劍刺在了歸海寂天的右手上,輕輕一挑,一扭,手臂便劃開一條一尺長的傷口。傷口劃得很深,都可以看到裏麵森森的白骨了。歸海寂天吃痛,手一鬆,踏雪掉了下去。他一驚,急忙伸手去拉踏雪,卻被胡逸洐一把撈在了懷裏。

胡逸洐將踏雪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踏雪安詳的睡顏。他雖然眼睛沒有看向歸海寂天,手中的長劍卻一直指著歸海寂天,讓他不能輕舉妄動。

眼看已失了先機,歸海寂天隻得負傷逃離。

胡逸洐根本沒心追去,隻是坐在地上,呆呆的望著踏雪。

他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踏雪的臉龐。踏雪雖然已經斷了氣息,但是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沒有半點死人的那種死氣沉沉。

“踏雪,”胡逸洐憐愛的看著踏雪,親昵的將臉貼在踏雪的臉上來回磨蹭。“你有調皮了,這都什麽時候了,怎麽還在貪睡?你都不知道,剛才有個壞人想要把你從我身邊搶走,還好我武藝高強,把你搶了回來。你以前不是最喜歡熱鬧了嘛?剛才你怎麽沒有醒來看看熱鬧?剛才來的人其實是歸海寂天,你還記得他吧?原來我的踏雪魅力這麽大,連丞相都被吸引了呢。踏雪,你是我的,任何人都不可以把你從我身邊奪走的,不管生死,你都是我的,不可以離開,不可以離開……”說著,他臉色一變,頓時有些猙獰了。

一陣風吹來,將胡逸洐之前掉在地上的麵紗吹起,飄到了他的麵前。他的眼神一柔,又輕聲細語的對踏雪喃喃低語:“踏雪,你不是不喜歡我隨便揭開麵紗嗎?現在我的麵紗掉了,你怎麽不去幫我撿回來?不,不僅要撿回來,還要送去洗幹淨。踏雪你知道的,我有潔癖,所以你不可以隨便找人幫忙的,你要親自來幫我。你快醒醒啊!”胡逸洐說了這麽多,卻不見踏雪醒來,益發悲傷。

“你是不是還是不願意原諒我?我錯了,真的錯了……如果你真的不肯醒來,那我去找你吧,隻要我能找到你,你就必須原諒我,這輩子都不可以再離開我了。”

其實,胡逸洐知道踏雪這一死,便是魂飛魄散,在整個世界上都沒有她的存在。可是他不願相信,也不肯相信。

“你等著我,我馬上就來找你了!”胡逸洐舉高了手,就要往頭頂去拍去。隻要這一掌下去,他就可以去和踏雪見麵了。他麵帶微笑,仿佛這不是要去赴死,而是即將去參加盛宴。

“住手!”夜痕一踏進門,就看到胡逸洐的行為。他大驚,急忙閃身過去,將他的攔下。“你這是要做什麽?”

“我要去陪著踏雪,她一個人一定很孤單的。”胡逸洐恍恍惚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