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有口難辯
第一個衝進來的是胡逸風。他火急火燎的跑了進來，入眼先看到一身是血的蕭雲，心中一驚，以為蕭雲遇到了敵人的伏擊，不過很快他就發現那些血都不是蕭雲的。胡逸風鬆了一口氣，然後才注意到縮在角落裏的那個小小的人影。
第一眼看過去胡逸風以為自己看到一個小小的乞丐，也隻有乞丐才會住在這種破爛的屋子裏，也隻有乞丐才會那樣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幹淨的吧？那個小乞丐也渾身是血，頭發亂蓬蓬的遮住了她半張臉，剩下的半張臉也被灰塵掩蓋，看不出原樣。她身上床的衣服雖然髒，可是卻看以看出是很好的材質做成的。胡逸風正奇怪這麽個乞丐怎麽會有這麽好的衣服，就發覺那布料，那花色似乎有些眼熟，眼熟的讓他心驚。他有些不能相信，緩緩的將眼睛移到了小乞丐的臉上，又發現，那個小乞丐臉上雖然髒，可是那五官卻是無比的熟悉。
胡逸風如一陣風般跑了過去，抱起小霜，眼中有眼淚掉下來，他也顧不得去擦，隻是固執的將手放到小霜的背上，給她輸送真氣。眼淚從他的眼中掉下去又重新溢滿，胡逸風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可是他就是不眨一下眼，瞪大了眼睛看著小霜，仿佛這樣小霜就不會消失一樣。
縱使有胡逸風不停地給小霜輸送真氣，可是那傷口正好在心髒的位置，又大又深，而且還失血過多，所以已經無濟於事了。小霜靠著胡逸風輸入的真氣勉強還留了一口氣在，可是她已經進入了迷離狀態，嘴角微動，不停地說著什麽。
她的聲音很小很小，胡逸風要將耳朵湊到小霜的嘴巴前麵才聽到一些細弱的聲音。
“姐……姐……我……你……”她呢喃道。
因為小霜的聲音很小，而且還斷斷續續的，胡逸風聽了很久才聽出來她說的是什麽。
正好這個時候踏雪他們也進來了。
屋裏先是一陣沉默，然後就忽然爆發出了踏雪的呼叫聲，夾雜著不可置信，恐懼。
“小霜！”
胡逸風雖然不知道小霜要說什麽，但是他卻聽到她念著“姐姐”兩個字，小霜的姐姐就隻有踏雪，所以胡逸風以為小霜在找踏雪，所以附身在小霜的耳邊輕聲的說道：“小霜，小霜，你踏雪姐姐來了，你要堅持住，你不會有事的。”說道後來，他的語氣中都帶著哭腔了。這麽重的傷，如何能沒有事？
平日裏胡逸風隻是覺得小霜成日的纏著他有些煩人，可是到了這個時候，胡逸風才發現有小霜纏著的日子是那麽的幸福。為什麽他明白的這麽晚？還是，這是他明白的代價？如果是代價，那麽胡逸風隻希望他永遠都不要明白。
踏雪幾步衝了過來，跌坐在地上。看著渾身是血的小霜，踏雪忽然就沒有了主意，不知道她應該做些什麽才好，隻是傻傻的愣在那裏，呆呆的看著。她的手抬了起來，伸了又伸，卻還是不敢伸過去探一下。仿佛隻要她不親手去檢查，就不會發現小霜嚴重的傷勢，那染紅了小霜的衣衫和地麵的血便是小霜變出來嚇唬她的一樣。
小霜的嘴巴還在一張一合的動著，嘴角上揚，臉上慢慢的露出了微笑。她的眼神已經空洞了，使勁的仰著頭，望著虛無的上空。
如果仔細聽，你就會發現小霜說的是：“姐姐……姐……姐你……來……接……小……霜……了麽？”話剛說完，小霜咽下最後一口氣，頭偏向一側。
“不！”
“不！”
兩聲尖嘯衝破雲霄。
踏雪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裏有什麽東西破裂開來，永遠都合不攏了。也隻是一瞬間的事，踏雪感覺自己的心髒左邊像是又長出了一個什麽東西，緊挨著心髒，有尖尖的小角剛好此在心口上，讓她的心不停地流血，不停地流血，不會愈合。
所有的人都默哀的看著小霜，隻有夜痕的眼睛一直都放在踏雪的身上，沒有移開過。在看到踏雪的表情有些變化以後，夜痕原本如夜色一般黑且平靜的眼睛腫忽然綻放出幾點亮晶晶的東西。那閃動著的晶亮很快就消散了，仿佛沒有出現過一樣，夜痕眼中又恢複了墨一般沉重的黑色。
站在夜痕斜後方的舞蝶正好將夜痕眼中的變化看在了眼裏。她很疑惑，這樣的時候，夜痕眼中不應該出現那種願望就要實現的喜悅感啊！那喜悅很短暫，很短暫，短暫到舞蝶都懷疑自己是看錯了。是看錯了吧？就算夜痕再怎麽鐵石心腸，他也不會出現這樣的表情。舞蝶想著，不再注意夜痕。
片刻之後，踏雪猛的站起來，望著同樣滿身是血的蕭雲，問道：“小霜是怎麽死的？”
此刻的蕭雲已經麵如死灰，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已經沒有生氣的小霜，說不出一句話來。
看著蕭雲身上和劍上的血，踏雪似乎明白了什麽，問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殺了小霜？”
蕭雲還是什麽都沒有說，也沒有動一下，似乎已經隻是剩下了一個軀殼在那裏。
踏雪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他不解釋，不說自己的冤枉，不就是最好的答案麽？踏雪幾步衝過去，一巴掌扇在了蕭雲的臉上。踏雪這一巴掌用盡了她的全力，所以蕭雲的臉上馬上浮現了五條高腫的紅印。可是一巴掌顯然不能叫踏雪消氣，她直接奪過蕭雲手中的劍，一劍刺了過去。
胡逸洐飛快的上前，將蕭雲拉開來。卻還是沒有完全躲開踏雪手中的利劍，一條紅色的口子開在了蕭雲的胳膊上。可是他渾然不覺，隻是傻傻的轉過頭，望著前來救他的胡逸洐。
劍上原本還沾著小霜的血，這下就連蕭雲的身體裏都沾染了小霜的血。他控製不住的抖了起來，仿佛承受不了小霜的血一般，劇烈的抖動，就如同站在狂風暴雨中的一株枯樹一樣，脆弱的不堪一擊。
胡逸洐眼中的暴怒一觸即發，不僅是因為小霜的死，還因為蕭雲的背叛。胡逸洐眼中一眨不眨的看著蕭雲，這個跟了他那麽多年的兄弟、朋友，似乎要將他看穿了才罷休。雖然眼前的一切都已經是事實了，但是胡逸洐還是覺得有些地方有些不對勁。所以他需要蕭雲親口告訴他，如果蕭雲說這不是他做的，那麽他一定會相信他的。
“小霜真的是你殺的？”
蕭雲沒有說話，臉上忽然湧現的悲痛，悔恨卻說明了一切。
“為什麽？”
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背叛我？為什麽要辜負我對你的信任？胡逸洐心中無數個問題都隻是化成了這三個字。
“我……”蕭雲抬起頭望著胡逸洐，嘴巴張了又張，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最後卻隻是說出了一個字，便再也說不出來了。他能說什麽？說不關他的事？說小霜不是他殺的？還是說他是被人陷害的？現在的情況，不管他怎麽說，都是解釋不清楚的，他是有口難辯啊。
蕭雲忽然想到那個引了他一路過來的黑衣人，他應該早就逃走了吧？不然有這麽多高手在這裏卻沒有一個人發現他的。可是他又為什麽要陷害自己呢？自己到底是惹了誰，所以要給他這樣的懲罰？居然讓他親手殺了自己身邊的人，就算是別人能原諒他，他自己也不能原諒犯下了這樣錯誤的自己。自責，悔恨的情緒一起湧了上來，將蕭雲淹沒。
看到蕭雲連辯解都不為自己辯解，胡逸洐一把將蕭雲摔倒地上。因為憤怒，所以胡逸洐這一摔用了全部的力量，蕭雲隻覺得這一摔將他的五髒六肺都摔了出來，苦不堪言，一口鮮血翻滾上來。他雖然盡力想要咽下這口血氣，鮮血還是從他的嘴角滴了下來。
蕭雲心想，就這樣摔死自己吧！自己隻有以一命換一命，才會覺得安心。小霜，我對不起你！現在的蕭雲已經完全忘了那不過是自己手誤才錯手殺了小霜。
踏雪又一次舉劍衝了過來。似乎她不能將蕭雲親手刺死就對不起小霜一般。蕭雲的不解釋態度叫胡逸洐很傷心，也不想再救他了。所以踏雪的劍真的就刺進了蕭雲的身子裏。
踏雪在怒，可是卻沒有真正的想過要蕭雲的命，所以這一劍刺得並不深。蕭雲看著自己的劍，突然釋然的一笑，伸手握著劍，一寸一寸的往自己的身體裏按下去。他的手也被鋒利的劍刃割破了，正在往下滴著血。劍一點一點的消失，直到整隻劍都沒入了蕭雲的身子裏，踏雪才幡然醒悟，急忙丟開手中的劍。蕭雲嘴邊帶著解放了的微笑，緩緩地倒了下去。
“蕭大哥！”胡逸風聽到聲響，終於從小霜身上抬起眼睛，卻剛好看到蕭雲倒下去的一幕。他心痛欲裂，感覺這輩子受的傷都沒有今天得多。先是小霜離開了他，現在又是蕭大哥，下一個呢？下一個又會是誰？
踏雪傻傻的看著倒在地上的蕭雲，好半天才反映過來，她眼中都是不敢置信和驚恐，一邊後退一邊在嘴邊喃喃自語。“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胡逸洐幾步上前，將恐慌的踏雪抱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