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曾經滄海

說是去見杜濤,但杜書榮有傷在身,行動不便。

“你能起來嗎?”小娜問杜書榮。

杜書榮掙紮了一下,然後放棄了:“還是給小濤打個電話讓他過來吧,他應該會給我這個麵子的。”

不敢把話說的太死,因為杜濤是族長,對於那個十五歲的孩子,杜書榮沒有十足的把握讓他聽自己的話。

一個電話打過去,杜濤接通了。

“二爺爺,有事嗎?我正在上課!”杜濤說。

杜書榮說:“我這邊有事,你能不能過來一下?我本想過去找你的,但我的腿還沒有好……”

電話那邊的杜濤沉默了一小會兒:“好,我馬上過去。”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與杜濤通話,杜書榮總會有種莫名其妙的壓力,以前和杜濤的老爸杜成通話都沒有這樣的感覺。

杜書榮不得不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但答案不是那麽明朗。

最終的原因還是被歸為杜濤身上有那種君臨天下的霸氣,這種霸氣有時很溫和,但總會給人一種無形的迫壓。

因此,杜書榮無比肯定,將來家族在杜濤的帶領下,應該會走向更高的點。

現在杜濤才十五歲,身上就有這種霸氣,前途不可限量。

這一點不光能從杜濤身上感覺得到,還有楚佑霖那一方麵。

試想,楚佑霖是什麽人,一般的人能做他的朋友嗎?他對杜濤很看好,這說明在很多事情上,他們都是英雄所見略同。

很少有這樣的感觸,杜書榮覺得自己真的老了,無聲的歲月悄然侵占他身體,讓他在不知不覺中體會到生命內在的質量。

“爸,你在想什麽呢?是不是在想我媽?”小娜問,剛才臉上的肅穆已然消退,現在她閃著一雙大眼睛,滿是天真。

杜書榮猛的回過神來,略有尷尬的點了點頭。

“你既然想我媽,我就讓你看看她現在的樣子。”小娜掏出手機,打開相冊,遞到了杜書榮的麵前。

杜書榮心緒轉移,二十年前那段無痕的春夢,此刻化為有形的重量,排山倒海的壓來。

照片中的女人長發高挽,高貴從容……

“這是……這是你媽媽?”杜書榮有些吃驚,因為在他被喚起的回憶中,小娜的媽媽在二十年前就是這個樣子,二十年過去了,她容顏依舊。

有這麽一句詞: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

可是,小娜的媽媽卻沒有因為歲月的流逝而有絲毫改變。

不,有改變!

改變的是她曾經如水的雙眸,如今多了一份恪守的堅定,從照片中也不難看出,她的眼中有種守護信仰不容疑的符號似的東西。

“我媽漂亮吧!”小娜說:“你再看看你,都這麽老了,我媽見到你一定會失望的。”

小娜畢竟還年輕,對於情感之事不甚了了。

有一種現象是這樣的,對於男人來說一旦認定了某個女人,那麽就算時光流逝,改變了女人的容貌,在男人的眼中,就算到了老年,對方依舊是女神。

在女人的眼中,一旦認定了某個男人是心目中偉岸的英雄,那怕這個男人被歲月擊跨,他同樣還是英雄。

時間無堅不摧,悄然變幻了世人的容貌,但是在人心深處總有它無法改變的點。

“你媽比當年還要漂亮,隻是我老了。”

“爸,你也不要悲觀,我媽媽可是想了你二十年。這次我來南陵,他隻對我說了一句,讓我過來看看你死了沒有?”小娜說。

杜書榮能理解小娜她媽媽話裏的意思,換做是任何一個堅守愛情等待了二十年的女人,她都不可能做到心如止水,一縷相思的幽怨再正常不過。

“我還沒死,不過也差一點。”杜書榮說。

小娜接過手機:“要是你行動不便,我讓我媽來看你。”

“不,不,不……”杜書榮急忙搖頭:“還是我去看她吧。”

“你怕什麽,據我所知,你的老婆已經去世了,所以……”

“不是你說的這個原因,是我不忍心讓你媽媽背了你們世家的規矩。”杜書榮隻是心疼那個女人。

小娜輕輕一笑:“你想多了,這二十年中,我們那邊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年輕的男人相繼出事。為了讓我們血脈延續,規矩早就改了,女人可以走出小島,到外麵尋找意中人。前些日子,就是我出來之前,我們島上就有三個女孩子帶回去六個男人。”

“啊,三個女孩子,六個男人!”杜書榮有些吃驚。

小娜不以為然:“這有什麽啊,一個人兩個。這很正常啊!”

杜書榮雖然在那個小島上住了兩個月,但對於島上的習俗還是不太了解,她們是一個在海上漂流的族群,外界人傳說的種種光環,掩蓋不了她們的實質。

實際上,她們一直在延續著母係氏族的傳統。

女人是第一生產力,也是主要勞動者。

所以說,一個女人擁有兩個男人,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了。

對於過去的種種,回想起來有不種的感受,杜書榮心潮湧動,但是他也明白,不管自己如何努力,時光都不會因此而倒流。

杜濤的到來,打斷了杜書榮對過往的回憶。

十五歲的杜濤,少年老成,眉目間鎖著一汪愁緒。

“二爺爺,你叫我過來,是不是出大事了?”杜濤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小娜,然後就在床邊坐了下來,他是晚輩,對長輩應有的關切就算不是出於真心,形式也要表現一下。

永遠都不要指望手握大權的人心懷慈悲,這句話放諸四海而皆準。

在他們看似悲憫眾生的表象之下,其實藏著另一種目的,那就是利用的價值。

“我叫你過來,是想和你說一件事。”杜書榮有些緊張了。

剛才小娜突然說她是他的女兒,這種親情的撞擊之下,杜書榮做了一個莽撞的決定,他決定向杜濤坦白。

現在杜濤來了,就坐在他的身邊,他鼓起的勇氣不似剛才那樣強烈了。

他在猶豫,在徘徊,在權衡道出實情後的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