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曉羽看見另外四個女孩也豎起了耳朵，似乎在等待他說出高見好反駁他，他笑了笑說“等考核完了在說吧，現在在這裏討論不太禮貌，我們先看下別人的表演。”

他們七個人是站在舞台的右側靠牆的邊上的，小聲說話並不會對台上的表演者有太大影響，成秀晶就站在許沁檸身邊，對程曉羽說的話是聽了個一清二楚，又切了一聲，冷笑著嘟噥道“我看你等下能說出個什麽東西來。”

另外三個姑娘不像成秀晶那樣心直口快，再說也顧忌蘇虞兮和許沁檸，所以並沒有對程曉羽說什麽，隻是眼神和表情流露出一些她們心裏的不滿。

程曉羽也沒介意這四個姑娘鄙視的眼神。他也知道像自己這樣沒有權威感的人，提出不及格這樣的看法，肯定讓這幾個被捧在手心上的驕傲公主很是不滿。畢竟這幾個女孩說是千萬裏挑一都不算為過，自己這樣的否定她們的努力也有失公允。放在當下來看，她們的表現其實也算是不錯，但在眼界超過此時十年不止的程曉羽這裏，的確也是稱不上及格。

在這一小圈壓抑的沉默裏，終於練習生考核完成了。

成秀晶從許沁檸和那個胖子的對話裏得知那個胖子也要上台表演，不禁握緊了手中的拳頭，如果他表現的不怎麽樣，她一定會狠狠的嘲諷他，她才不會管程曉羽和蘇虞兮還有許沁檸什麽關係呢。

成秀晶是典型的星二代，父母都是演藝圈裏的人，父親是個華夏比較出名的導演，母親是個隱退了的歌星，現在偶爾也會客串連續劇。

成秀晶從小開始做童星，出演了不少電視劇，但長大了她卻更喜歡唱歌，更喜歡在舞台上揮灑汗水的感覺。因此她參加了上河的偶像計劃。一直在讚美中長大的她，向來也很驕傲，來到上河卻被蘇虞兮打擊的體無完膚。在這之前，她從不認為世界上有十全十美的人，直到看到蘇虞兮。

但成秀晶是那種不服輸的性格，對蘇虞兮沒有不滿或者嫉妒的情緒，蘇虞兮的完美反而激起了她的鬥誌，更想要和蘇虞兮在演藝事業上一較高低。剛才她對自己的表現還是比較滿意的，雖然還沒追上蘇虞兮的腳步，但是卻是僅次於蘇虞兮最好的了。許沁檸在她眼裏就是個花瓶，加入偶像計劃也是玩票的性質居多，並沒有多認真。隻有她和另外三個女孩把這個團體當作自己的事業在經營。所以她們聽到程曉羽的一句不及格，否定了她們這一年多來所有的汗水和努力，讓她們尤其不快，要不是尚且顧忌蘇虞兮和許沁檸，估計她們早就和程曉羽吵起來了。

程曉羽也不知道自己對另四個姑娘傷害有點深，這給他以後和這幾個姑娘的溝通造成了巨大的麻煩。但站在他的角度來說，他也是有些憂心才說的份外的嚴格了一些。因為她們馬上就要出道了，留給程曉羽的時間也不多了。此時他已經在考慮如何訓練蘇虞兮她們團體才合適了，卻不知道他麵臨的問題還多著呢！

這個時候一個評委宣布舉薦人考核開始。這次的被推薦考核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程曉羽，一個是長像非常普通的女孩。

那個姑娘上去用鍵盤自彈自唱了一首程曉羽沒聽過的《傷痕》。這個女孩唱的相當好，可以說是一場考核下來，程曉羽認為唱功最好的了，高音華麗穩定，低音婉轉動聽，真假聲的轉換也毫無瑕疵。

女孩唱完之後贏得所有人熱烈的掌聲，但點評的評委隻是雲淡風輕的說了聲“唱的非常好，繼續努力。”在評委看來唱的再好，也不可能簽約，因為長的太普通了。在華夏唱歌唱的好不知凡幾，但能成為明星的卻屈指可數，這是個看臉的時代，光唱的好隻能說是然並卵。畢竟唱片公司不會為了一個沒有背景的歌手，冒巨大的失敗風險。

小劇場裏的大多數人都聽出了評委語氣裏的惋惜，這裏都是娛樂圈的從業人員，當然也清楚這個姑娘並沒有太多機會在這個無比現實的娛樂圈出人頭地。

等那女生帶著點沮喪走下台，台下最右側的評委念到了程曉羽的名字，程曉羽提起被他夾在腿中間的裝著吉他的琴袋，朝台上走去，上台前許沁檸小聲的在他旁邊說了加油。蘇虞兮隻是彎著嘴角看著他。

程曉羽一隻手提著琴袋，邁著平穩的步子走到台上，將吉他從琴袋裏拿了出來，背在身上，在稍稍彎下腰，小心的將琴袋放在木地板上，仿佛害怕隨意丟在地上會揚起灰塵一樣。

台下的觀眾看見程曉羽如此小心翼翼的動作卻不以為然，大多數人將這胖子的虔誠，當作是裝模作樣。

此時的小劇場格外的安靜，評委也是第一次看見實習生被舉薦的，雖然心存疑慮，也還是很有期待，尤其是有兩個評委還聽見程曉羽開始說了蘇虞兮她們的表演在他這裏不及格的言論。在一看表格後麵寫的程曉羽考核的目的並不是要進入練習生班，而是要做以製作人為目的的音樂人，不禁啞然失笑，一個17歲的音樂製作人？在他們看來就是不知所謂的狂妄。

而蘇虞兮她們團體的人看著程曉羽目光更是灼灼，蘇虞兮和許沁檸是滿心期待，成秀晶她們的目光卻是審判。

程曉羽的同期生們也在等著這一時刻的到來，但他們希望看到的卻是評委能夠秉持正義無情的打擊程曉羽，沒有人想看到他一鳴驚人。

而其他觀眾並不知道程曉羽想要考的是更難的能進製作部或者企劃部的音樂人。隻是覺得就算程曉羽唱的在好，以他的形象也很難獲得簽約的機會。

程曉羽擱下琴袋挺直身體的時候，看見孫靜遙就站在小劇場的門口，靠著門框，遠遠的望著他。

公司的空調氣溫設定的有點低，讓程曉羽這樣怕熱的人細嫩的皮膚上都起了一陣的雞皮疙瘩。他看著四五百平方的小劇場裏麵，大部分都是年輕人，他們神色各異的麵朝自己，那表情和眼神裏蘊含的信息豐富的難以言敘，這正是一個追夢的年紀，那個時光的自己不也是遍地鱗傷的在追求自己不可觸及的夢想嗎？

夏季的陽光透過紫色的窗紗，在微寒的空氣中撒下一束束淡淡的光柱，角落裏的立式鋼琴仿佛在不安的鳴叫，程曉羽敏銳的耳朵甚至能聽到這一聲聲沉默著的呼吸匯成洪流。

他看著稍遠處神色有些模糊依門而立的孫靜遙，對著麥克風用滿蘊著清澈氣息的聲音說道“這首歌，送給我的一個朋友，也送給年輕的你們，願這音樂能陪你度過最難熬的日子。願你有一天能笑著說出你的故事。願情話有主，你不孤獨。願你被時光溫柔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