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靈殊抹了把眼淚看著台上駕馭著雙底鼓的陳浩然,眼裏也全是驚奇,想到這真是一個怪物樂隊,一個天才鼓手,一個全能而完美的演唱者,雖然吉他並不出彩,但也非常的穩定。還有一個終極boss一樣存在的鍵盤手。

懂樂隊的人知道,在隻有三件樂器的搖滾樂隊,要編排出如此氣勢宏大,輝煌壯觀的音樂背景,沒有一個極其牛b的鍵盤手,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即使現在罪惡王冠還多一把貝斯,也實在不能做的更好了。

那程曉羽到底牛b在哪裏呢?

他比絕大多數華夏搖滾樂隊成員音樂素養要高,不僅可以在宏觀上把握整個樂隊,節奏,旋律,和聲,音色。還在樂隊裏做完了所有的基礎工作,不說譜子都是他寫的,如果演奏中覺得哪裏不太合適的地方,還要根據他的理解更改一些。在排練過程中,作為鍵盤手,他還要負責編曲,負責整個樂隊的聲部編排。要負責樂隊整體效果,耳朵要時刻豎起來監聽著每個聲部,聽有沒有誰冒泡,有沒有誰把小節弄錯了。

而他在演奏中彈弦樂時,控製織體絕對不能像彈鋼琴那樣,踏板要細致控製,不能斷也不能粘。相對鋪底弦樂來說,主奏弦樂更難彈。跳弓斷弓要彈的幹淨利索,像刀子一樣鋒利。管樂和風琴的顫音一般都要靠推子來控製,音頭和音尾的滑音彈的好不好直接決定了你彈的像不像真樂器,有沒有呼吸。有的音色是分層力度采樣的,這就要求你下鍵力度要準確,需要什麽音色彈下去就能出來。這隻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你還要從編曲上考慮,根據音樂的情緒,你的鋪底是要密集還是要開放,你的肢體選擇,你對音色的選用。你什麽時候加進複旋律加花,你彈的東西要照顧樂隊整體效果,即不能單,又不能厚。這一切的一切他都必須兼顧。想想都讓人覺得可怕。

因此這個樂隊的靈魂不是站在前麵盡情揮灑聲線的夏紗沫。不是全力輸出節奏的陳浩然,而是在默默的撐起全部音樂骨架的程曉羽,這種玩音效的樂隊,沒有程曉羽這樣牛b的鍵盤手,靠吉他和貝斯根本沒戲。而且詞曲編曲他一手包辦。僅僅就這六首音樂來說,這樣的創作能力可以說是無人能出其右了,莫靈殊可以想象他就是華夏,乃至世界搖滾的未來。

站在靠邊緣一點的端木林莎也是第一次來音樂節,前麵觀眾們的冷漠讓她無法理解,現在觀眾們的狂熱也讓她無法理解。剛開始她周圍還沒有什麽人,而現在四周擠滿了一張張朝聖的麵容,每個人在台前都有無數的躁動想要宣泄,這樣瘋狂的場景讓端木林莎感覺隨時都有生命危險。但她又覺得這樣真刺激,是跟聽音樂會完全不同的體驗。現場的氣氛很熱,熱的她有種要休克的感覺,而不像音樂會平靜而含蓄。

此時的李宇正感慨萬千,他是“戰爭機器”的樂迷會會長,當呂楊打電話給他,喊他過來告訴他因為“罪惡王冠”這個流行樂團不僅擠占了其他樂隊的試音時間,還嘲諷了包括玩具長城、戰爭機器等其他同台樂隊,所有樂隊都在組織歌迷狙擊“罪惡王冠”的時候,他也覺得義憤填膺,迷笛音樂節是朋克們的盛會。流行音樂已經占領了市場,難道還要過來侵占他們的精神家園嗎?

因此剛才在罪惡王冠在唱第一首歌曲的時候,他是第一個揮舞旗幟的人,但現在他徹底的被罪惡王冠洗腦了。這才是真正的搖滾,相比之下戰爭機器的音樂多麽蒼白,這讓人聽過之後再也忘不到的旋律,才是音樂的真諦。他濕潤著眼眶揮舞著金屬禮朝罪惡王冠致敬,奮力呐喊著“搖滾不死!”

當這首黑暗交響《sheismysin》的最後一個音符,最後一個鼓點結束之後。舞台和觀眾們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然後不知道在誰的帶領下有節奏的一聲一聲的“罪”“惡”“王”“冠”的呼喊聲響徹了整個三甲港的上空。

程曉羽、夏紗沫和陳浩然走到前台朝觀眾們鞠躬,台下的無數人伸出手來想要觸摸他們,甚至有前排的人開始不顧一切的朝台上衝,這讓夏紗沫嚇了一跳,朝下望去全是水草一樣漂浮著的手臂,一望無際。

程曉羽看著黑壓壓的一片也估算不出這裏到底聚集了多少人,幾千?上萬?都有可能。他想到了他們會引發轟動,但沒有想到效果這麽強大,也多虧呂楊他們提前替罪惡王冠聚集了人氣。在保安的保護下,程曉羽他們快速的拆卸了樂器,朝舞台後方走去。

畢竟音樂節不是演唱會,樂隊不可能返場演出,此時此刻的觀眾們雖然還站在舞台下麵,但在一小段時間沒有音樂的刺激之後都感覺到筋疲力竭,這短短的半個小時似乎已經消耗了他們所有的精力與熱情。

最後人群緩慢的散去,呂楊歎息一聲上台準備試音,下一場就輪到“戰爭機器”,但經常參音樂節的他當然知道,其實今天的音樂節在觀眾心裏已經結束了,因為他們甚至後麵的玩具長城的音樂也根本沒有辦法跟“罪惡王冠”的比。這也是為什麽音樂節會按實力和知名度排演出秩序的原因之一,要讓音樂的層次一波高過一波才會不斷地有高/潮出現,如果大神前麵就出場了,讓後麵的樂隊怎麽演?而罪惡王冠實在已經是天團的表演水準了,就算把美國的頂級搖滾樂隊請來也沒辦法做的更好。而接下來幾乎可以說是進入了垃圾時間,因為經過一波大高/潮之後,樂迷是很難在興奮起來的。

程曉羽他們朝後台走的時候,全是伸過來要握手的朋克青年們,要不就是朝他們舉起了金屬禮,還有不少人找夏紗沫索要簽名,詢問他們有沒有cd賣。這些大部分都是音樂節的工作人員和其他樂隊的樂手。程曉羽也不知道怎麽回應如此熱情的詢問。

陳浩然現在也幾近虛脫,這樣連續大體力的消耗雖然還能承受,但精神上突然的鬆懈,讓他覺得身體非常疲憊,剛才他在舞台上,整個人也處於一個極度亢奮的狀態。

程曉羽看了眼臉上全是病態的紅和一直流淌著汗水的陳浩然問“要不要看了戰爭機器的表演在走?”

陳浩然能預計**褪去後的觀眾對其他樂隊的音樂估計都不會興奮了,笑了下搖頭說道“算了。”他也是在感受了程曉羽的搖滾之後聽其他音樂都味同嚼蠟。

莫靈殊從舞台背後的通道追上來,拍了下程曉羽的肩膀,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剛才對不起。”

陳浩然看了眼莫靈殊,繼續朝前走,沒有停下來。

程曉羽則停了下來看著莫靈殊有點紅的眼眶,知道她剛才肯定流過淚,笑了一下說“沒什麽對不起的,我不覺得你們有做讓我覺得對不起我的事情。”

莫靈殊猶豫了一下說道“是我們組織的樂迷狙擊你們的。”

程曉羽搖了搖頭說道“搖滾是信念,而不是標準,是自我救贖,也是對疼苦的寬恕。你們做的事情隻能給你們自己造成傷害,對我們來說實在不算什麽影響。”

莫靈殊被這樣的解釋震撼了一把,終於明白自己問別人“搖滾是什麽的時候”有多麽幼稚了。她糾結了一下咬著嘴唇,問程曉羽“那能不能給我你的電話號碼。”玩搖滾的姑娘沒有那麽多矜持。

程曉羽無所謂的“哦”了一聲,把陳浩然的電話報給了莫靈殊。莫靈殊慌忙掏出手機,按鍵記錄下來,撥打了一下,程曉羽這個時候說謊已經是臉不紅心不跳了,看著莫靈殊說道“我開的靜音,等下存你的號碼。”

莫靈殊點點頭說道“記住啊,我叫莫靈殊。”然後掛斷了剛撥通的電話。

程曉羽微笑著示意表示記住了,兩人揮手說了再聯係,程曉羽就轉身朝樂隊其他成員追去。

莫靈殊站在背後注視著程曉羽的背影,久久沒有離去。

罪惡王冠的四個人慢慢的朝海濱公園的門口前行,遠處的唐朝舞台亮起了燈火,“戰爭機器”的表演就要開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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