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午休學校張了榜,宣布被選入四校聯合元旦文藝匯演的班級節目。一共七個節目,蘇虞兮的鋼琴獨奏寫在第一個,高三(2)班列在最後一位。這在學校裏並沒有掀起什麽浪花,當時程曉羽他們的節目上台已經非常靠後了,因為沒有樂器而沒有表演的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多。所有人都在討論孫子豪多帥,紀芸芸多美,沒有人八卦這個沒有話題度的組合。

然而高三(2)班卻是徹底炸鍋了。本來李礫偉整個上午都還笑語盈盈的,他昨天是看到程曉羽上了台又被趕下台才走的。他原本以為程曉羽是為了找借口,所以故意不準備樂器,上了台好不表演的。這樣即使沒被選上他也可以說,不是選不上,而是因為沒帶樂器。李礫偉甚至昨天晚上都想好了應對的說詞,想好了怎麽羞辱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胖子,想好了怎麽給予他憐憫彰顯自己的大度,反正他又不會真的敢去裸奔。可顧漫婷進教室卻告訴了他一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程曉羽他們的節目入選了。

李礫偉懷疑是不是顧漫婷看錯了,連忙去學校布告欄檢查。卻發現高三(2)班,程曉羽、夏莎沫、陳浩然節目一行字寫的清清楚楚。就算班級會寫錯,名字總不會寫錯吧。

李礫偉又失魂落魄的跑去學生會問了負責的文藝部幹事紀芸芸,紀芸芸道“我姑姑親自給的入選名單,不會有錯。”

李礫偉又問“昨天程曉羽他們不是因為沒帶樂器,被紀老師趕下台了嘛?”

紀芸芸昨天卻是跳了舞就走了,並沒看到後麵的一幕說道“我也不清楚怎麽回事。”她不知道了李礫偉和程曉羽打賭的事情,有點不在意的說“進了難道還不好嘛,管他怎麽進的。”

李礫偉抓了抓一向以來梳理的絲毫不亂的頭發,也不理紀芸芸朝操場走去,教室他暫時不敢回,他實在不想麵對程曉羽那張胖臉,他滿腦子都是程曉羽會怎麽逼迫他實踐諾言,他都預想到了程曉羽會說多肮髒的話來侮辱他。卻一點都沒有想起昨天晚上他是打算怎麽教訓這個不知死活的胖子的。因為高興,他昨天晚上晚飯都吃的特別多。

李礫偉在操場站了片刻,感覺四周都是指指點點的目光,這個時候他才後悔不該把打賭這件事情叫人傳的幾乎全校皆知。眼見馬上就要上課了,李礫偉深吸一口氣朝教室走去。內心卻是猶如刀絞,想要不請假算了,先避避風頭,但轉念一想被老爹知道了估計要被揍,李礫偉甩了甩頭把不切實際的想法放棄,待到打上課鈴的時候,在教室門口挺了挺胸,屏住呼吸目不斜視朝自己的座位走去,平時十多秒就能到達的位置,此刻顯得如此漫長。

暴風驟雨般的嘲笑並沒有如同他想象中一樣到來。事情雖說大家都知道,但普遍還是同情這個比較優秀的班長,甚至還有人說程曉羽勝之不武,因為沒人看見他們的節目。

程曉羽對李礫偉到沒有什麽報複的**,雖然他是一個天蠍座,但是一頭獅子是不會記住一隻向他挑釁的螞蟻的。

李礫偉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和渺小畫上了等號,如果他回頭還會發現程曉羽連多看他一眼都沒有。這個時候的他,在座位上坐如針氈,但還有兩節課的時間才到放學,李礫偉第一次如此害怕下課鈴響,整個一節課都在心驚膽顫中度過。他都想好了,一下課他就趴在桌子上假裝睡覺。這個十分鍾對他來說是目前人生中最漫長的十分鍾了。

下了課,李礫偉雖說趴在課桌上假睡,耳朵卻是聽著四周的一舉一動,稍稍靠近的腳步聲都會讓他緊張,四周傳來的竊竊私語和隱隱的笑聲,他都覺得是針對自己。直到上課鈴響,他才假裝剛醒,揉了揉自己漲紅的臉。

王鷗則喜不自勝,因為他將成為第一土豪,當然是校園貼吧裏的。貼吧裏現在已經吵成一片,黑幕的水貼占了整個版麵。問題主要集中在沒人看見過程曉羽他們表演了什麽,有人甚至猜測程曉羽故意將自己的節目拖到了最後,讓別人看不到優劣,然後賄賂了紀老師。然後貼子下麵紀老師的支持者罵聲一片。也有人說程曉羽是綁上了夏紗沫和陳浩然的大腿混過去的,並有板有眼的分析了其中的合理性。

王鷗也發了貼子“據知情人事透露,紀老師是跟隨程某三人去了練習場地看了表演,然後被程的霸氣演奏所折服,當即拍板,這個節目要上的。”然而回複裏噓聲一片,一看王鷗的積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知道這貨肯定就是知情人士。貼子裏就從一片噓聲轉變成了人參公雞。卻沒人相信這是最接近真實的情況。

這一切都與程曉羽沒有半點關係,他既不在意李礫偉是否會兌現自己的賭約,也不在意王鷗貼吧的積分翻了多少倍。他今天帶了新的譜子,打算晚上排練,雖然這首曲子相對來說非常簡單,但卻是首男女對唱的歌曲,他對夏紗沫有信心,但他對自己沒有。

放了學,李礫偉如喪家之犬般逃出了教室,往昔這個時候他都在和顧漫婷在班級裏秀恩愛。

程曉羽收拾了書包和夏紗沫並肩走在陳浩然背後,等出了學校,陳浩然的腳步也會越來越慢,直到三個人走成一排。

到了燈火森林,程曉羽拿出了新歌的譜子發給另外兩人。陳浩然看了譜子,皺起了眉頭道“這歌也太簡單了吧?”

程曉羽卻說“一首歌的好壞,並不能以它的演奏難度來衡量。我覺得這樣和前麵的曲子搭配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繁複到簡單,激昂到平淡,都是美的曲子,不能這樣輕易地劃分好與不好。”

陳浩然也不反駁隻道“那先試一下看看效果,如果我覺得不合適,我就會拒絕。”程曉羽對這點卻沒有一點擔心,他精挑細選的歌,怎麽可能會有不好的?

夏紗沫到是對程曉羽言聽計從,隻是問“這是首男女對唱的歌嗎?那誰來唱男聲啊?”

程曉羽笑了一笑說“當然是我啊。”

夏紗沫居然難得的也笑了“早就想聽你唱歌了,一直沒好意思提呢。”

黃勇也在插嘴道“喲,您也會唱歌啊,這得仔細欣賞下。”他十分清楚程曉羽在這個樂團中的地位,也知道他的音樂素養不容小覷,因為平時都是程曉羽指導另兩個人,他自己也就一些吉他的演奏問題詢問過程曉羽,回答的結果讓他覺得受益匪淺。

程曉羽當下卻是有點尷尬道“別報什麽期望,我隻是理論家,道理懂很多,卻沒怎麽練過,不過我相信會越來越好的。”說著他走到電子琴前麵開始彈前奏。

一泓清泉般的舒緩琴聲就淡淡的飄**在地下室裏,程曉羽能用這破爛電子琴彈出這般的效果也是殊為不易,因為這地下室沒有音響,所以就算把合成器搬過來也沒用,程曉羽也隻能將就這先練著,好在這對排練來說沒什麽太大的關係。

雖說這是一首男女對唱的歌曲,但實際上程曉羽的唱詞並不多,主要是有些和聲兩人需要些磨合,而整首歌的難點都在女聲上麵,這也是程曉羽有勇氣演唱的原因。

黃勇、陳浩然和夏紗沫三人也很是意外程曉羽唱的一般,原本三人是想接受一場洗禮的,結果卻出人意料,黃勇和夏紗沫很給麵子的鼓了鼓掌,程曉羽還是有自知自明笑道“我會抓緊練習的,我這音色唱這個歌也不是特別適合,不夠明亮,但咱不都是陪襯嘛,這樣襯托著summer聲音好聽啊。”

夏紗沫早就習慣了被叫summer輕聲道“還是不錯的,吐字清晰,聲音穩定,氣息控製的也好。”

程曉羽也知道這是鼓勵,轉頭對陳浩然說“來咱們練練。”

等程曉羽彈起前奏,到陳浩然該進的點,鼓聲響起,在加上夏紗沫清淡溫暖的聲線緩緩飄了進來,一副美輪美奐的畫卷就完整的展現在黃勇的麵前。他感覺自己就像捧了杯冒著騰騰霧氣的熱茶,透過那無暇的玻璃杯子能清晰看見裏麵盤旋回**的綠色葉片。穿過那些茶葉片,他看到了漂浮著的風,看到了漁舟唱晚,看到了皎潔的月色,和無盡的鄉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