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曉羽被限製離境,出門也不方便出去,因為盯著他的媒體實在太多了26即使是想和喜多川義人出去喝吃酒,也得顧忌影響,於是簡單的事情都變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隨著關於他的審判的話題熱度在逐漸降溫,程曉羽的生活便自由多了一點,見他常年不出酒店,關注他的媒體也就沒有繼續長槍短炮的堵在酒店門口,隻是零星的有狗仔長期跟蹤他。

除此之外伊集院靜,依舊陰魂不散的經常糾纏著他,希望他能接受專訪,不過如今十分高冷的程曉羽,根本就懶得理她。

好笑的是,伊集院靜如同無數電視劇女主角那般,努力而又誠意十足的糾纏著程曉羽,這讓他有種在演電視劇的心情。

這天喜多川義人請了程曉羽去吃池袋吃華夏料理,毫無意外的又被兢兢業業的伊集院靜發現了,當喜多川義人載著程曉羽驅車到池袋,在這家叫做“東方紅”的日料店坐下的時候,伊集院靜也十分巧合的帶著帽子和圍巾在隔桌坐了下來,但好像很害怕別人發現是她一樣。

這家叫做“東方紅”的中華料理店是以口味正宗出名,並不屬於奢華形酒店,店麵不大,裝修也是很簡單的華夏風格的古色古香,更沒有包廂什麽的,程曉羽和喜多川義人坐的高靠背的卡座,稍微有點私密性。

伊集院靜一個人坐的是個散座,隻是她坐在散座上實在太顯眼了,即使帶著黑色禮帽和墨鏡,還是難以遮擋住傾城的風華,吸引了無數的目光。

喜多川義人撇頭看了一眼欲蓋彌彰的伊集院靜對程曉羽笑道:“我看你不接受她的采訪,日子是沒法過了。”

程曉羽沒好氣的說道:“本來日子就沒法過了,多她一個麻煩也不算麻煩。”

喜多川義人有些捉狹的笑了笑說道:“我說曉羽君,你不會喜歡上這種被糾纏的感覺,所以故意不接受采訪的吧?你要知道伊集院可是我們多少霓虹人心目中的女神。”

“但不是我心目中的女神。”程曉羽相當淡定的回了一句。

喜多川義人瞧著伊集院靜窈窕的背影,征詢程曉羽道:“不行,看著她孤苦伶仃的一個人,我好心疼,我能把她請過來嗎?”

程曉羽其實對伊集院靜並不反感,畢竟隻要是男人很難對這樣一個漂亮的女人反感,於是應道:“又不是我請客,你要請和我有什麽關係?”

喜多川義人立刻喜笑顏開的喊道:“伊集院小姐,不要盯著菜單偷聽了,如果不嫌棄的話,過來和我們一起吃吧。”

這突如其來的邀請似乎讓伊集院靜嚇了一跳,她回頭望著喜多川義人和程曉羽,摘下墨鏡十分尷尬的說道:“這樣你們都能認出來?”

“自己打扮的就像一個害怕被狗仔隊跟蹤的明星還能認不出來?哪裏有穿成你這樣跟蹤別人的?”程曉羽看著表情有些呆萌的伊集院靜,一頭黑線的說道。

伊集院靜也沒有客氣,立刻站起來笑著鞠了躬說道:“那麽不好意思,打擾了。”然後摘下帽子和墨鏡,移到了程曉羽的身邊坐下。

因為霓虹國土麵積小,人口眾多,在東京更是寸土寸金,所以霓虹餐廳大多非常逼仄,就連位置都是隻能堪堪的坐下四人的小卡座,因此伊集院靜挨的程曉羽非常近,一個漂亮,一個俊美,兩個人並肩而坐,讓這個本來格調不算高的餐廳,頓時顯得高大上起來。

伊集院靜脫掉了駝色的大衣外套,裏麵穿著一件奶白色的高領毛衣,修身的高領毛衣讓她的上半身線條顯得非常曲折,裏麵的秘密讓人忍不住窺探。像伊集院靜這種優雅而知性的女人穿的越多就越是誘人,越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越能勾起男人的保護或者進攻的**。

她的長發散在肩上,藍色的寶石耳釘在微卷的黑色雲端若隱若現,麵龐上凝聚著霓虹女人特有的柔美,身上有georey.beene的灰色法蘭絨香水味道,清淡而優雅,讓人覺得在這寒冷的季節也如沐春風。

這樣完美無暇的出街狀態,讓程曉羽覺得自己和喜多川義人都中了她的圈套,她這樣聰明的女人當然知道該如何跟蹤別人才不會被發現,她就是故意讓他們發現的。

喜多川義人看著麵容精致的伊集院靜笑道:“伊集院小姐,即使我即將成為一個已婚人士,還是很嫉妒曉羽君啊!能被我們的國民女神天天跟蹤該是件多麽幸福的事情。”

伊集院靜溫婉的笑了一笑說道:“實在不好意思,給程曉羽桑添麻煩了,但我是真心誠意的希望能夠和程曉羽桑好好的聊一下,隻要曉羽君點頭,我什麽條件都能夠答應的。”

喜多川義人表情驚訝,帶著曖昧和調侃擠著眼睛說道:“真的是什麽條件都答應嗎?”

伊集院靜看了一看身邊麵色沉靜的程曉羽,微微紅了臉,但是十分鄭重的說道:“如果是曉羽君,我什麽條件都能夠答應當然也得我能做的到。”

喜多川義人一臉哀怨對程曉羽十分不解的問道:“為什麽這樣的好事我就遇不到?”

程曉羽卻很討厭這種交易性質的曖昧氛圍,即使身邊是一個國色天香的美人,也讓他隻會反感,他皺著眉頭說道:“這件事情沒有可能的,伊集院小姐您不要在做無用功了,您這是在浪費時間。”

研究了程曉羽這麽多天,伊集院靜對程曉羽越來越好奇,也知道程曉羽很難打動,可這樣愈叫她充滿鬥誌,對她來說,挑戰不可能,才是人生的樂趣,她毫不氣餒的用霓虹人特有的執著表情和語氣說道:“程曉羽桑,我是不會放棄的,您的人生如此傳奇,實在太值得分享了,我不知道您為什麽一直不願意接受采訪,但我覺得在這個時候,您應該站出來,因為您的粉絲,以及很多不了解您的人們都希望對您有個認知,您接受采訪對接下來的審判也是有好處,有必要的。市麵上現在關於您的流言和猜測那麽多,有好的,有壞的,您就不想自己發聲,以正視聽嗎?”

程曉羽喝了一口杯中的麥茶,平靜的說道:“別人怎麽看我,我並不在意,至於審判的結果,既然我都來了,好的結果,壞的結果,我都已經做好了接受的準備,我並不需要博取他人的憐憫和同情。”

“如果事情重新來過,您還是會選擇那樣做嗎?”伊集院靜眼神中閃耀著興奮的神色問道,即使沒有能采訪到程曉羽,但這樣近距離的和他一番交談,也讓伊集院靜覺得這麽多天的辛苦物有所值。

程曉羽看著她眼中閃爍的光芒,略帶嘲諷的看著伊集院靜說道:“因為當時我隻能那樣做,我沒得選擇,並且我也從來沒有後悔過。你將我說的這些話,發出去我也不在乎。”

喜多川義人見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連忙圓場道:“好了,好了,那件事情吃飯的時候真沒有必要提,我現在被你們兩個搞的食欲都沒有了。”

於是兩人停止了對話,這時候上的第一份菜正好是西紅柿炒雞蛋,喜多川義人看了一眼,臉色立刻變白,說道:“失陪一下。”就連忙朝洗手間跑去。

程曉羽鎮定自若的看著容易讓人產生血腥聯想的西紅柿炒雞蛋,夾了一筷子,然後放在碗裏。

伊集院靜覺得這樣幹坐著也不好,更何況這也是她了解程曉羽的絕佳機會,於是問道:“程曉羽桑,您的日語說的可真好,應該在霓虹呆過很長一段時間吧?”

“我會的語言很多,日語隻是其中一種而已。”程曉羽淡淡的說道,他總不能解釋自己記憶中喜歡看動漫,來過不少次霓虹,所以日語好吧。

可程曉羽此時此刻,這樣的說法確實讓人覺得很傲慢。

幸好伊集院靜對程曉羽的驕傲早有準備,不以為意,又繼續問道:“那你對霓虹感覺怎麽樣呢?”

程曉羽隨意的說道:“嗯,非常好,秩序井然,便利店裏、酒館裏、大街上,每個人都非常的有禮貌,隻要和你接觸上,都讓人覺得恭謹和小心翼翼。”

伊集院靜覺得這樣的回答實在太表麵了,有些懷疑的問道:“就是這樣?”

程曉羽冷淡的繼續說道:“但其實這種禮貌是一種冷漠,那些敬語就像一個盾牌,密集的把你擋住,似乎在說,就到此為止,你不要再往前了。說實話你們霓虹人大多很虛偽,都帶著麵具生活,義人君是,你也是。也許是狹小的國土麵積與逼仄的生存空間造就了日本的民族的獨特性格,包括你們的謹小慎微,極度的注意規範,俳句中的小**緒,對細節的注重等等。”

“當然並不是這些不好,但如果要我選擇的話,我絕不願意生活在霓虹這樣的國家,因為它太追求規範太和諧,社會要求你隻做好自己的本分,這就是這個國家的美德。什麽終身雇傭製、年薪序列製,就是想把你一輩子按在一個位置上,從繈褓到墳墓,你沒有什麽風險,但也沒有什麽希望。”

伊集院靜沒有想到,程曉羽對霓虹社會的現狀了解如此深刻,完全描繪出了一種屬於霓虹人的絕望感,他們都是這個完美社會的一個零件,沒有不可或缺的人存在。

程曉羽繼續說道:“相比之下,我朝就有意思多了,凶狠的人和善的人也多,雖然為利益產生的糾葛多,但看上去並沒有那麽冷漠,我覺得一個社會一定要有些獸性的東西。發財、貪婪、好色、傾軋,這些東西雖然負麵,但卻是一個國家的活力所在,雖然階級存在一定程度的固化,但其實上升的階梯一直是開放而滾燙的,雖然這樣有時候顯得很亂糟糟,沒秩序,但一個社會如果沒有了這些東西,跟個標準化車間有什麽區別?”

“天堂裏是沒有故事的。”

這時已經上了幾個菜,伊集院靜替程曉羽倒了一杯清酒,敬了程曉羽之後,然後轉頭用手遮住酒杯,一口飲盡,溫婉的笑著說道:“看來您是個冒險主義者,拒絕平庸而單調的生活,想想也是,您能寫出那麽多傑出的作品,一定是個浪漫的理想主義者。”

一邊說話,伊集院靜又替程曉羽斟了一杯酒,她的動作舒緩而優美,像是正在挽著袖子插花一樣,程曉羽心想她穿上和服替人斟酒,應該是一副多麽好看的畫麵,那樣即使沒有下酒菜,但足夠喝完一席了。

聽到伊集院靜對自己的讚美,程曉羽望著杯子裏微微泛漣漪的清酒,沉默了一下,有些惆悵的說道:“我不過是個不敢下苦功琢磨自己,怕終於知道自己並非珠玉,然而心中又存著一絲希冀,覺得自己與眾不同,於是不肯甘心與瓦礫為伍的普通人罷了。如今想起來,我真是空費了自己那一點僅有的才能,徒然在口頭上賣弄著什麽‘人生一事不為則太長,欲為一事則太短’的警句,可事實是,唯恐暴露才華不足的卑怯以及畏懼,和厭惡鑽營刻苦的怠惰,就是我的全部了。”

伊集院靜聽著程曉羽清越而淡漠的闡述,仿佛有什麽東西擊中了她的靈魂深處,她看著程曉羽俊俏的側臉,臉色居然有些發燙,原本說的那句“如果是曉羽君,我什麽條件都能夠答應”浮上心頭,開始不過是知道程曉羽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但現在,卻覺得如果他提出來,也並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程曉羽桑,我能稱呼您為曉羽君嗎?”

“伊集院小姐,稱呼這種事情您隨意,我們華夏其實沒有那麽多講究。”

伊集院靜又端起酒杯十分鄭重的說道:“不論您接受不接受采訪,我都想稱為您的朋友,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榮幸”

程曉羽抬頭望著伊集院靜清澈又誠摯的目光,覺得這樣簡單的要求,實在不忍拒絕,於是說道:“隻要不提專訪的事情,我們就是朋友。”

“那你叫我伊集院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