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不該讓孩子來還債
獨自下得樓來。
剛出樓梯口，雲易便看見父親果然沒去上班。
正坐在客廳裏喝茶。
看了看時間，已經九點多了，雲易琢磨了下，還是朝著父親走去。
畢竟今天穆琳肯定會回來，還是和他談談。
走到近前，雲易在沙發上坐下：“爸！”
“嗯。”雲林朝他打量了一眼，見他精神還好，便道：“昨天沒受涼吧！”
“沒有。媽剛才說，您有事要跟我談？”雲易搖頭道。
“你媽呢？”雲林放下手中的茶杯道。
“在樓上收拾房間。”雲易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道。
雲林點了點頭，伸手拿過茶幾上的一份報紙，放到雲易麵前，沉聲道：“昨晚怎麽回事？”
雲易沒有看報紙，麵色平靜的喝完手中的茶。
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身體靠在沙發背上，輕聲道：“您是說封殺鄭克橋的事情吧？”
他這番毫不動容的姿態，讓雲林不由有些詫異。
本來搞的很是嚴肅的氣氛，也隨之放緩下來。
不過雲林還是皺著眉頭，隻是語氣稍稍平靜了些：“嗯，你應該曉得這個鄭克橋是老鄭家的人！”
雲易隻是輕輕點頭，沒有說話。
雲林也並不意外，雲易居然搞這麽大的事，絕不可能不知道對方的背景，他沉聲道：“那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既然知道他的背景，為什麽還要將事情鬧這麽大，最後鬧的滿城風雨，一點餘地都不留？你這麽做之前，難道就沒有考慮過這件事會對雲家造成怎樣的影響？”
“我聽媽媽說，您已經給京城那邊打過電話，他怎麽說？”聽完父親的話，雲易並沒有動容，依然平靜若斯，輕聲道。
“誰？你大伯？”雲林眉頭陡然一挑。
“嗯！”雲易點頭道。
“沒點規矩！”雲林麵色微微一沉，對雲易嗬斥道。
顯然對雲易稱呼雲木一就用一個“他”字很不滿。
雲易卻是輕輕笑了笑，沒有還嘴，俯下身子，提起小茶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
雲林倒也沒有緊抓著這件事不放，麵色變的慎重起來道：“這個鄭克橋，我年輕的時候就認識他，知道他的背景。昨晚，我一看事情鬧的這麽大，肯定不好收拾了，就連忙給你大伯打電話，了解下情況。”
說到這裏他又緊皺眉頭看了雲易一眼。
雲易明白，他是在說自己沒有提前跟京城聯係。
沒有出聲，依然安靜的等他繼續說。
或許今天的氣氛還不錯，雲林又放過了他一次，繼續道：“你大伯說了，這件事影響極其不好，你們一個娛樂公司肆意攻擊領導幹部，甚至木杉還公然動手打了鄭克橋……這些都不提，你們竟然還對一個廳局級幹部，搞什麽封殺……這成何體統？要說是你們私底下這麽鬧的，至少沒有公諸於世，總是台麵下的事。可你們偏偏是當著全國人民的麵，在電視台現場，公開這麽搞，這性質得有多惡劣，影響有多壞？尤其是你還是雲家的人，你說你這麽幹，讓雲家如何自處？會不會讓人認為這其實是我們雲家要對鄭家下手？說實話，昨天要是不給你大伯打電話，連我都真有過這個心思。””
說著說著，雲林的心情明顯不好了，瞪眼看向雲易。
雲易倒還是那副樣子，不緊不慢，靜靜聽著。
雲林看著他平靜的樣子，心裏頓時明白自己所說的一切，兒子可能都想過。
所以他，麵色又微微放緩，繼續道：“雲易，說實話，我真的想不明白。爸爸雖然平時總是說你，但是其實心裏是知道的，你的悟性要比爸爸強的多，絕不可能考慮不到這些。可你到底是怎麽想的？為什麽會突然幹出這種事來？”
雲易微微沉默，突然有了動作，手伸到西裝口袋裏掏出一包煙來，慢慢點燃一支。
又拿過剛剛父親遞過來的報紙當作煙灰缸，抬起頭來，麵色卻還是沒有多大變化，隻是輕聲道：“這個待會再說，您先說說，造成了這麽大影響，大伯又是什麽想法？”
“嗯？”雲易眼神裏閃過一絲不解：“你到底什麽意思？”
雲易吐出一口煙霧，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總的來說，至始至終雲易都沒有頂撞一句，雲林也就始終克製著，沒有讓氣氛起火。
他頓了頓，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才繼續道：“你大伯說，好在是昨天鄭克橋不爭氣，用康路來攻擊你，你們又應對得當。鄭克橋在這件事上，肯定是犯了大忌諱的。所以雖然這事鬧的不好看，但鄭家也不會想要抱著這件事興風作浪，畢竟他們理虧，他們現在應該也隻會希望淡化此事。其他人就更不會在這事上出頭，所以總的來說，這件事對雲家目前的局勢，不會造成太大麻煩。你大伯會和鄭家盡快溝通，畢竟這事已經鬧成現在這樣，鄭克橋台長的位置肯定是不能保的，畢竟你大伯也不可能任由他這麽放肆。說等到有了結果，你這邊就盡快收手。你們輝煌這一次鬧的過了，估計上麵也肯定會有些動作，這是沒辦法的事。所以啊，雲易，以後做事必須得穩妥一些，多考慮一下，稍不注意，咱們就可能惹出大事來。生意上麵出點差錯都不要緊，可要是萬一連累到雲家，那咱們可就真擔當不起。”
聽的出來，雲林這時的語氣雖然有些重，但倒不像以前直接就是嗬斥。
說實話，這也就是現在，要是擱在前幾年，估計就沒這麽和氣，說不得就要上手唱一出全武行了！
當然這也是源於今天雲易的安靜，幾乎沒有反駁過一句。
雖然還沒有表示認錯，但至少能夠讓父子倆有個平心靜氣的環境，不至於一兩句話就直接上火。
“收手？收什麽手？”可惜的是，他一番苦口婆心的話，卻隻聽雲易的聲音突然響起。
“當然是……”雲林似乎還沒能反應過來，說到一半，才突然醒悟過來，雲易的意思似乎很不中聽。
眉頭再次皺起，雲林聲音沉了下來：“你什麽意思？還要繼續鬧下去不成？”
煙頭在報紙上掐滅，雲易隨手卷起報紙成一團。
不用瞄準，輕輕一拋，準確的落入前方不遠處的垃圾桶裏。
他再次靠在沙發上，眼神看向父親，第一次正麵和父親說話，聲音依然那麽平靜：“您說的我都聽完了，不過，其實您真的想的太多了，我對付鄭克橋，這就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哪來這麽多有的沒的。”
雲林微微一愣，他一時間沒能理解，雲易到底是什麽意思？
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什麽意思？”
雲易想了想，沉聲道：“簡單點說，這件事本身，就是鄭克橋得罪了我，所以我才對付他。這跟他是不是姓鄭，又或者我是不是姓雲，根本就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雲林臉色微微一沉。
“是，真的沒關係。您告訴我他姓鄭，無非就是想說他有背景，不好對付！但您想想，既然我敢出手對付他，難道我會不知道他的背景？所以我既然下手了，那就隻能說明我根本就不怕他們。既然我有能力對付他們，為什麽我還要忍？”雲易道。
道理似乎是這個道理，但話就不是這麽說了，雲林沉聲道：“雲易，我剛才說了半天，你怎麽還不明白，這不是說你怕不怕他們的問題！
而是你做事情不能這麽衝動，要多想一想，你說鄭克橋得罪了你，可生意場上哪有不磕磕碰碰的，一碰到事情，就非要鬥個你死我活，而且完全不考慮後果，這到最後能有什麽好處？
我不是說讓你去忍，而是你如果提前跟你大伯打聲招呼，鄭克橋若真做了什麽，你大伯難道還不能為你做主？你呢？卻非要這樣跟他們硬碰，一點不留餘地，搞到現在這個局麵，你能得到什麽好處，不過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你再想想，如果昨天鄭克橋要是沒有拿康路事件來攻擊你，或者你們一時間應對不當，你說這是什麽後果？你現在還要再繼續鬧下去，鄭家難道就真的會放任你對付鄭克橋？你做的過分了，他們勢必會插手，結果怎樣？
雲家要因為你這點事跟他們對碰，你說這值不值得？這會給你，給雲家造成多大的麻煩？而這隻要你稍微理智一點，就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雲易抬頭看著父親，久久未言。
父子兩人之間沉默下來。
雲易再次點燃一支煙，無聲吞吐！
這次和剛才不一樣，先前的雲易是平靜的，這時候就顯得有些深沉。
還好今天父子兩人，始終沒有爆發大的衝突，總的來說還是在平心靜氣的談。
“爸，我知道您是為我好，可如此明顯的事情，難道我會沒有想過？既然我還堅持這麽做，那肯定有我的理由。”雲易再次開口。
“那你就說，隻要有道理，難道我還不聽？”雲林沉聲道。
雲易再次看向他，眼神中思緒閃爍，良久，才開口道：“好吧，您一直問我，為什麽會突然和鄭克橋鬧到這個地步，前晚的那場比賽，穆琳遭遇狙擊的事情，您應該看的出來吧！”
“嗯，前晚比賽，穆琳的確遭到了狙擊！而且並非是一兩個人，具體有多少，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鄭克橋就是其中一個，其實真正說起來，他在這些人中，無論是身份，地位，都隻能算是微不足道的一個，而且他還並不算真正參與進來，隻不過是利用穆琳身上發生的這件事來謀利罷了！”雲易繼續閉眼道。
雲林微微頓了頓，才反應過來這句話到底代表了什麽。
“什麽？”麵色陡然大變，驚的一把站起身來。
當晚他看了節目，本來還以為這是娛樂圈的爭鬥。
可此時雲易說什麽？連鄭克橋都隻能算微不足道，那……
他不敢想下去：“為什麽？他們為什麽針對穆琳？穆琳隻是一個藝人而已！”
他驚的不能自已，事實上就是換做任何一個人，突然聽到這個消息，越是懂得其中厲害的，越惶恐。
雲易早就知道，父親會是這幅反應，所以他從來不說，因為起不到任何幫助，帶來的唯有擔憂。
雲易看著父親笑了笑：“因為我，因為他們想要對付的是我，我才是他們的敵人。”
雲林臉色肉眼可見的開始發白：“怎麽會這樣？他們為什麽要針對你？因為康路？”
他還不笨，康路事件之初，他就知道這必將得罪無數人。
雲易眼中微微閃了閃，他在考慮是否認還是承認。
畢竟事實上，可不止康路那麽簡單，微微一頓之後，他點頭道：“您不用怕，也不用擔心，他們之所以對付穆琳，是因為他們對付不了我，所以他們才找上穆琳報複！”
聽他這麽說，雲林看著他平靜的眼睛，仿佛鎮定了些，再次坐下來道：“這麽說，這些人隻是因為康路的事情對你不滿？”
說到這兒，他又突然道：“既然，你明知道有這麽多人想要針對你，為什麽還要和鄭克橋鬧這麽大，你應該盡力收斂才是……你大伯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事吧！”
“您不用著急，我慢慢說給您聽！”雲易從頭到尾都極度平靜的姿態，讓雲林不再那麽慌亂。
“雲家當然知道，當晚比賽，大伯之所以暴怒，其實就是因為穆琳參加比賽，給了他們針對的機會。”雲易繼續道。
雲林眼中微微一動：“難怪你大伯也說要讓穆琳不要再出去工作了。看來必須馬上讓穆琳退出娛樂圈回家！”
雲易並沒有激動，繼續說道：“當晚，穆琳遭遇狙擊，雲家得到了消息，但是並沒有幫穆琳，當然，這其中有很多原因，我並不怪他。”
此話一出，雲林目光立馬對上雲易，無論如何，穆琳也是雲家人，遭遇這樣的事情，雲家居然沒有幫忙。
這是雲林沒想到的。
“大伯他們認為，我應該讓穆琳回來，然後盡量避免和這些人做對，他們覺得這不隻是為我好，也是為雲家好。因為不管這些人有多恨我，但是他們卻誰也不敢明目張膽的來害我，所以事實上，我對他們是有威懾力的，所以站在雲家的角度，隻要我不和他們動手，他們就會一直怕我，這無疑是有益於雲家的發展的。而我一旦頻繁和這些人爭鬥，在雲家看來，我總有失手的一天，那麽這對雲家來說，我這個巨大威懾力，便再也沒有了。”雲易的聲音依然平靜的不含絲毫煙火氣。
雲林聽著聽著，沉默了。
他又不傻，自然很快就能想明白道理。
心中震撼於，雲易的能量。
他一直都知道雲易有他自己的本事，可卻從來沒有想過雲易的能量能夠影響到雲家的事業。
即使那次粵東周家，是雲易擺平的，但一直以來，他都認為雲易隻是前鋒，真正最後定乾坤的是雲家。
突然之間雲易和雲家的關係，顛覆了他的認知。
“爸，您覺得雲家這個想法怎麽樣？”雲易突然嘴角含笑，看著父親問道。
雲林看著他，嘴唇動了動，最後道：“你大伯他們的考慮不是沒有道理，在我和你媽看來，能夠穩定一些，不止是對雲家，對你自己又何嚐不是好事。”
雲易臉上的笑容擴散，稍稍沉默了一會，才繼續道：“是啊，所有人都在為我好！”
雲林挑了挑眉，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一次，我對付鄭克橋，是因為，他是這次參與這次狙擊的名麵上的人之一。所以他雖然微不足道，但其實我怎麽對他，卻是代表了我怎麽對這些人的態度。”
“您看見了，我大張旗鼓的鬧了起來，我要讓他身敗名裂，甚至我還想逼著他老鄭家全家人跳出來，正好讓我一把全給收拾了。讓他們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東西，看一看，我的態度！”
雲易再說起針對鄭克橋，為何要弄的人盡皆知。
雲林明白了，這次是真的明白了。
他沒有從政，唯有的也是長大的環境，讓他比旁人懂的多些，看的清楚些。
針鋒相對！
雲易選擇了針鋒相對，而此時，雲林也開始能夠體會到雲家在其中扮演著什麽角色。
他已經明白，雲家讓雲易收手，並非隻是單純的為這件事考慮，恐怕其中還有著為了雲家大局考慮。
而並非他之前以為的，會連累到雲家。
事實上，話說到這個地步，他已經聽懂了，這些人，都知道是雲易發怒了，沒人會以為是雲家幹的。
“可結果呢，外麵還沒有動靜，您就要阻攔我，雲家就要先將我的爆發掐滅在牆角！”
雲易深吸了口氣，再次點燃一支煙：“爸，您說我，要權，我能夠視鄭家如無物，要錢，沒有多少人能比上我。要家世背景，我可以算是全國上層吧。可就是這樣的環境，我卻進退不得。我明明誰都不怕，為什麽我會被一步步逼到今天這個田地？”
雲林的呼吸粗重起來，他低下頭，沒有出聲。
“我想過了，正是因為我想的太多了，我誰都想要保護，我什麽都要顧全，可最終結果卻是我誰都沒有顧全得了。”
“我之前一直覺得，這些事不應該讓您知道。因為這根本起不到任何幫助，唯一起到的作用就是讓您擔憂，痛苦。而且您一輩子信仰雲家，以雲家為傲。而在您兒子的眼裏，雲家卻根本沒有絲毫溫暖可言，有的隻是冷冰冰的算計！”
“可結果，我失敗了，最終還是對您說了！”
“我想要盡我所能顧全雲家，畢竟是我的家族，可結果呢，我最終還是忍不住了，我毫不猶豫的對付鄭克橋，根本就懶得再理會雲家的態度，這是忤逆吧，我相信這一次如果我不聽他們的意見，恐怕稍有不對，我就會成為家族不孝子！”
“我想要護住我的妻兒，可結果呢，我一直尊敬的大伯，伯母代表我顧全的雲家，為了維護雲家的底牌，當麵將我妻子貶得一文不值，對她極盡羞辱，並且直言她出身不配雲家，甚至已經成為雲家的罪人，逼的她不得不和我離婚！”
“我從來想要護住自己的尊嚴，軍人的尊嚴，男人的尊嚴！其實我一直在可以忽略，其實我的尊嚴真的是無價的，就算雲家倒了，我的尊嚴都不能倒。可結果呢？我隻要再退一步，我就這輩子都隻能是個懦夫，一個連累老婆受到傷害，卻不敢護住的懦夫！”
雲林眼眶紅了，他極力忍耐。
雲易的每一句話，都在他心頭重擊！
“爸，我真的想不明白，我出身雲家，按理來說無論是身份，還是地位，各種條件，我都應該是上上之人，活的應該比大多數人都好才對。而且我自認為無論是頭腦，還是武力，都不弱於人。可是，我這一步步走來，為什麽就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我真的誰都不怕，可卻從來都縮手縮腳。我為什麽會活的這麽累？為什麽會活的一條狗都不如？”
雲林再也沒有說話。
雲易站起身來，最後說道：“爸，這一次，我真的不能再退了，我能力有限，真的沒辦法在考慮那麽多，從始至終，我從沒虧欠雲家分毫。我不應該再為了它，去傷害我最在乎的人。”
“我知道您原本是要跟我說，讓穆琳退出娛樂圈的，對不起，我不會允許任何人這麽做，我就讓她站在那裏，我會告訴世人，我雲易到底護不護得住老婆！”
直到雲易出門。
雲林都沒有再出聲，他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如此時此刻般，覺得自己失敗。
抬起頭，仰望天花板，他說不出是什麽心情。
心痛如絞？
肯定有，原來自己不配做個父親。
腳步聲傳來。
孟語琴抹著眼淚，在他身邊坐下：“不怪你，我們有個好孩子。”
“語琴，當年我帶著你們來臨海時的心情，我沒有他這麽辛苦。因為我沒有他這麽大的能力。”雲林眼角終於還是濕潤了。
孟語琴流著淚笑了：“很多人都說，我不該嫁給你。可我卻一直記得，當年隻有你敢什麽都不顧帶著我走！我知道這些年你心裏愧疚，想要補償雲家，可不該讓我們的孩子來還債。”
ps：昨天我父親，滿五七，上墳立碑，所以不得不耽誤了一天，抱歉！(。)